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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官人(4月18日 更新至“第1045章 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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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8章 我来
  
  “他的名字,什么意思?”不只是刘信,其余人等也都稀里糊涂,不知韦无缺是什么意思。?  ?
  
  “你们白莲教姓白,他就姓黑,摆明了势不两立!”韦无缺朗声说道:“你们是白莲,他就是黑剪,黑剪断白莲,分明是要将你们一刀两断!”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便大声问道:“那他的字‘流狻’是什么意思?”
  
  “流狻(音suan)……”韦无缺有些没面子的干咳一声道:“这个么……”
  
  “听说是一种专吃信徒的猛兽。”有人提醒一句。
  
  “不错,就是这种猛兽。”韦无缺像见到救星一样,马上点头。
  
  “我瞎编的……”那人的下一句,却引得众人哄堂大笑,把韦公子臊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咳咳……”唐长老黑着脸咳嗽两声,制止众人的哄笑。论起对王贤的看重,在场众人加起来都不如他,但也正是如此,他才愈加患得患失,唯恐所托非人,让自己的千秋大业成了镜花水月。
  
  所以当韦无缺拿着汉王的亲笔信找上门,尽管唐长老一万个不想相信,但还是答应给他一个跟王贤对质的机会。只是没想到王贤重伤昏迷,一场对质成了韦无缺的独角戏……
  
  。
  
  “其实证据还有很多!”小小插曲,完全无法改变韦公子排山倒海的气势,待众人笑声停止,韦无缺响亮的声音再度响起:“比如黑翦除掉宾鸿,杀掉董彦皋、白拜儿、郝允中这些亲汉王的势力,甚至冒天下之大不韪,杀害了汉王的世子殿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挑起汉王和白莲教的战争,好让朝廷坐收渔利啊!”
  
  “你胡说!”如果说之前刘信替王贤说话,还是处于交情感激之类,但韦无缺提到杀朱瞻坦、董彦皋,他就拼了命也得反驳了,因为在这件事上,他和王贤是同伙啊!
  
  “当初是朱瞻坦勾结董彦皋他们,阴谋杀害法王,夺去青州的控制权,我们才不得以出手的!”刘信说着,激动的看向众人道:“朱高煦写给朱瞻坦的那封信,当时你们可都是看过的!”
  
  “这倒是……”众人不由点头。
  
  “哈哈哈,可笑!”可是论起斗嘴皮子,十个刘信绑一起,也不是韦无缺的对手啊!只见韦公子刷得合上折扇,放声大笑道:“可笑可笑,栽赃陷害也请用点心好吗?!既然我们世子殿下来青州搞阴谋,为何不把信件留在临淄,反而非得带在身上?这跟头上悬着利剑有什么区别?我们世子会那么蠢吗?”
  
  “这倒是……”众人听了,也是不由自主点头,感觉韦无缺说的也蛮有道理,朱瞻坦确实没必要把那封信带在身上。
  
  “你胡说什么?!那封信法王看过,认定是汉王的笔迹!”刘信涨红了脸,高声吆喝起来。
  
  “你忘了王贤是干什么的?堂堂锦衣卫大都督,手下能人异士无数,伪造一封书信,岂费吹灰之力?!”韦无缺笑着一指王贤身边的几人道:“说到王贤身边的能人异士,这里就隆重介绍一下,这位英姿勃的青年英雄,乃是武当掌教孙碧云孙真人的嫡孙闲云公子!”
  
  闲云冷哼一声:“随你胡说八道。”
  
  “呵呵,”韦无缺笑笑,又指着心严道:“这位乃道衍大师座下徒心严大师!”说着他朝心严笑笑道:“心严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您敢否认自己的身份吗?”
  
  “呵呵……”心严那张古板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讥讽的笑,然后心严摘下了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头浓密的头!
  
  “哈哈哈哈……”众人见状,再度捧腹大笑起来,小声比之前还要夸张。
  
  “抵赖也没有用!”韦无缺也放声大笑起来,他已经玩耍够了,图穷匕见道:“因为有个简单的办法!可以让诸位看个清清楚楚!”说着他朝唐天德一抱拳,高声说道:“法王,在下也算精通易容,请允许在下上前,在黑先生的脸上施为一番,保准能戳破他的假面,让他露出真容!”
  
  众人登时安静下来,都看唐长老如何回答。这次连心严的眉头都微微跳动起来……
  
  “不能答应他啊,法王!”刘信一下噗通一下,跪在唐天德面前,放声大哭道:“军师为咱们大宋国鞠躬尽瘁,连命都要搭上了,他如今还不知能不能活过来呢,怎么能让人这样糟蹋他啊?法王啊,您想过没有,等军师醒过来会怎么想?他肯定会心寒意冷的啊,法王!”
  
  刘信之前的话,唐长老听听也就罢了,但最后一句,一下就让唐天德变了脸色,是啊,自己怎么就没想过,要是军师是被污蔑的,自己让人这般****于他,将来可如何相见?
  
  唐天德脸色数变,城门下一片死寂。
  
  “法王明鉴,”韦无缺见唐天德又动摇了,不紧不慢的说道:“有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此人身上这么多的疑点,若不澄清的话,您还敢用他不成?”
  
  这话又击中了唐长老的心坎,沉默半晌,他死死盯着韦无缺,幽幽问道:“要是不能怎么办?”
  
  “若是在下诬陷了军师,把这条命给他赔罪就是。”韦无缺信心满满,大言炎炎。
  
  “这可是你说的。”唐长老点点头,挥下手道:“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请诸位擦亮眼睛,看好这难得的奇观。”韦无缺长笑一声,转身向王贤走去。
  
  “你不能过去!”刘信急了,伸出双臂挡在韦无缺身前,嘶声朝唐长老喊道:“法王,您想想啊,要是黑先生真是王贤假扮的,他为何会拼死救佛母?看着佛母被汉王杀死,不是更好吗!”
  
  “是啊,是这个理儿……”丁谷刚等人不禁暗暗点头,
  
  “是啊爹,”唐封也终于忍不住,跳出来道:“朱高煦追杀我姐姐,总不是假的吧!您老可得擦亮招子,不能让他们这么拙劣的反间计给骗了噢!”
  
  韦无缺明明可以轻易越过两人,却含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两人推搡自己。
  
  “……”唐长老面色数变,最终还是硬下心肠,猛地一挥手,道:“拉开他们!”
  
  便有数名卫士上前,道一声:“大公子,刘将军,得罪了。”说着将不断挣扎咒骂的两人扯到一旁。
  
  韦无缺掸掸身上的灰,摇头笑笑,款款走向王贤。他此刻的心情好极了,任何事都不会让他生气。
  
  “三、二、一……”韦无缺轻声倒数,数到一的时候,果然,闲云公子仗剑挡在王贤身前。
  
  “怎么,闲云公子又有什么理由?”韦无缺轻摇折扇,好整以暇的看着闲云。
  
  “你不能接近我家先生,万一你趁机下毒手谋害先生怎么办?!”闲云冷冷说道。
  
  “是啊!”此言一出,刚刚稍稍消停的唐封和刘信,马上大嚷大叫起来:“法王,我看他就是想趁机行刺军师!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啊!”
  
  唐长老愣了一下,神情有些踯躅。
  
  韦无缺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两人,放声笑道:“这是在什么地方,难道我活腻了不成?!”
  
  “那不好说,你这疯子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唐封尖叫道:“别以为你在山西做的那些好事,别人不知道!好端端的山西白莲教,就让你一手给毁了!”
  
  “是啊……”旁观的众人骚动起来,投向韦无缺的目光,登时变得极不友善。
  
  “呵呵,那就没办法了……”韦无缺双手抱臂,有恃无恐的笑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唐长老,唐天德满脸的纠结,满心的顾忌,都抵不过脑海中的一句话——不过就是验一验,验一验就真相大白!
  
  就在他要咬牙下令,隔开王贤的护卫时,突然凭空传来一声清冷如冰泉的女子的声音:
  
  “怎么会没有办法?!”
  
  听到这一声,城上城下众人齐刷刷望过去,便见面罩薄纱,一身白衣白裙,一尘不染的佛母,步态娴雅的出现在场中。
  
  “拜见佛母!”城上城下的教徒,登时望风而拜,中下层的官兵,激动的不能自已,高层的将领,也规规矩矩,丝毫不敢放肆。
  
  佛母微微点头,走到场中。
  
  见她一出现,就把风头全部夺去,完全盖过了自己的光辉,唐长老心下老大不痛快,但碍于大庭广众之下,还得拱手行礼道:“佛母,听说您不知所踪,我等正担心呢。”
  
  “本座当来时便来,当去时便去,不劳法王挂怀。”佛母的声音清清淡淡,听不出一丝情绪。
  
  “佛母乃是全军将士的依托,老夫怎能不挂怀?”唐长老似笑非笑道。
  
  “……”佛母用沉默回答唐长老的废话,弄得唐天德颇为尴尬,只得干咳一声道:“方才佛母说有办法,敢问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有本座来检验军师的脸,到底是真容还是易容。”佛母淡淡说道。
  
  “好主意!佛母圣明!”此言一出,众人便纷纷点头,谁都知道,佛母和王贤的深仇大恨,可谓不共戴天!如果说这世上有一个人,绝对不会包庇王贤,那一定非佛母莫属!
  
  唐长老也深为认同,毫不犹豫的点头道:“那么,就有劳佛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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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9章 结果……
  
  “那么,就有劳佛母了。  ”唐长老越想越觉着,这法子实在太好了,既不用担心军师的安危,又不用担心会有人包庇,若是冤枉了军师,等军师醒过来,也好交代。毕竟佛母亲自动手,那是天大的福分,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佛母点点头,缓步向王贤走去,韦无缺看着蒙面的佛母,他感到有些不安,遂开口道:“他好像刚刚救过你……”
  
  “……”佛母冷冷看一眼韦无缺,从牙缝蹦出霸气四射的几个字道:“你是在质疑本座吗?!”
  
  “呃……”韦无缺用余光看看四周愤怒的教徒,心头升起一丝明悟,自己要是敢说‘是’,这帮疯子肯定会撕碎自己!
  
  “韦公子,你不可胡言乱语!”唐长老也在一旁警告道:“佛母与王贤不共戴天,难道你不知道吗?!”
  
  最终,韦无缺在和佛母的对视中败下阵来,摊开两手道:“不敢……”
  
  佛母冷哼一声,继续向前,闲云挡在她的面前,手中宝剑散着幽幽的寒光。
  
  闲云知道佛母的身份,亲眼目睹过她刺向王贤的那一刀,在他眼里,这女人和韦无缺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危险。
  
  一旁的心严大师却微微摇头,示意闲云让开。闲云狐疑的看着心严,他甚至有些怀疑,这老和尚到底和谁一边的了。
  
  “相信我没错的。”心严朝闲云笑笑,闲云心神一松,不知怎的,就乖乖让到一旁。
  
  佛母上前,到了王贤身旁,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个药盒,打开药盒,拿出瓶瓶罐罐,将药膏在手上调匀,缓缓抹在王贤脸上……
  
  佛母这一出手,戴华等人就变得面无人色,正因为锦衣卫精通易容,所以一看就知道,这下遇到行家了!
  
  白莲教自诞生起,便是朝廷打击的对象,自然神神秘秘,易容的本领独步天下,所以只要王贤脸上真的有鬼,绝对逃不过佛母的眼睛!
  
  城门上下一片安静,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尤其是王贤这边的人,全都忍不住全身绷紧,悄然握住兵器,随时准备猝起难!
  
  。
  
  漫长的一炷香时间过去,佛母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唐天德、刘信、丁谷刚,还有闲云、戴华,心严,这一张张神情各异,或是忐忑,或是凝重的面孔,目光最后落在韦无缺身上,轻启朱唇,声如冰泉,清清楚楚的说道:
  
  “军师没有易容,更不是王贤!”
  
  此言一出,城门上下,登时炸开了锅,欢呼声响成一片,刘信和唐封激动的抱在一起,哈哈大笑!唐长老也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旋即就被满脸的愧疚和忐忑所替代,搓着一双手道:“哎呀,这事儿搞得,可怎么跟军师交代啊!”
  
  戴华等人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们可是都以为在劫难逃了!
  
  只有刚刚回过神来的闲云公子,惊怒交加的瞪着心严大师,低声质问道:“你敢对我用魔音入脑!”
  
  “事有从权嘛。”心严大师满脸严肃。
  
  “你是佛家弟子,怎么会用魔教的招数!”闲云瞪着心严,转念一想,才记起这和尚的师傅可是姚广孝,会什么都不稀奇!
  
  “咳咳!”心严赶忙把闲云的注意力,转移到佛母身上:“你看,是不是相信我没错的。”
  
  “呃……”闲云果然上当,不明所以道:“你怎么知道的?”
  
  “不可说,不可说。”心严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得色。
  
  。
  
  整个场中,只有韦无缺怒不可遏,他指着佛母,怒极反笑道:“你包庇他!”
  
  “呔!还敢胡扯!”刘信等人此刻哪能任由他继续大放厥词,朝唐天德嚷嚷起来道:“法王,他刚才怎么保证的来着?!”
  
  “把这厮拿下!”这时候,唐天德自然要把所有的责任都往韦无缺身上推,赶忙顺从民意,让人逮捕韦无缺!
  
  卫士们一拥而上,就要擒住韦无缺!
  
  “哎!唐天德你这个糊涂鬼!”韦无缺郁闷的长啸一声,登时,十几名潜伏在白莲教徒中的明教死士,从四面八方冲进场中,拔出雪亮的倭刀,却不营救重围中的韦无缺,而是径直扑向唐天德!
  
  惊呼声中,唐天德和身边人都蒙圈了,还是佛母划一道虚影,闪身挡在他面前,手中银妆刀一闪,格挡住了数柄倭刀!
  
  这时,佛母的白衣卫士也加入战团,和佛母一起挡住刺客的进攻!唐天德手下将领也回过神来,赶忙纷纷拔出兵刃,一边抵挡,一边高呼快快救驾!唐天德猫腰躲在护卫身后,快步向城门洞内撤去,不小心被人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吃屎,形状狼狈不堪!
  
  人们叫喊着,怒吼着,推搡着,场面登时混乱无比!只有王贤身边,在心严、闲云等人的严密防护下,俨然成了一方置身事外的净土。
  
  但心严闲云等人也只是防护好王贤的安全,便冷眼看着白莲教的乱七八糟,绝无一丝出手相助的意图。
  
  等到唐长老离开城下,场面终于被众将领控制住,刘信等人再想去寻找韦无缺,却早已经不知所踪了……
  
  “哎!”刘信抓住一个明教死士,却现他已经服毒自尽了,晦气的将其摔在地上,骂道:“便宜那小子了!”
  
  要是刘信知道,韦无缺曾经从王贤手下逃脱了不下五次,一定不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惋惜……
  
  。
  
  既然证明黑先生是被冤枉的,唐天德自然要对王贤多加优抚,非但将县衙的正房空出来,给王贤养病,还亲自带了最好的大夫,到王贤床头殷勤探视。
  
  可惜王贤仍然昏迷不醒,唐长老做的再多也没人领情。王贤身边的众人,全都冷着个脸,让满面堆笑的唐长老好生没趣。
  
  “你们好生侍奉先生,一旦醒了,报于老夫。”唐长老吩咐众人好生照看王贤,便有些灰溜溜的离去了。
  
  唐长老一走,他带来的医生,也被戴华等人撵了出去,房间里只剩王贤的一干亲信。
  
  闲云终于憋不住,马上问心严道:“大师,你到底看穿了什么,怎么就笃定最后会没事儿呢!”他回想从在高青开始心严的表现,现老和尚已经猜到结局,所以才一直不让众人轻举妄动……当然,这个众人,主要是指他。
  
  “呵呵……”心严却笑而不语,被闲云追问急了,便眼观鼻鼻观心,自顾自打坐不理外物。
  
  “这老和尚……”闲云郁闷的直翻白眼,却又拿心严无可奈何。
  
  过午时分,王贤终于醒了,他缓缓转动眼珠,看着围在床前的闲云等人,又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水……”
  
  戴华赶紧给王贤去端水,趁这功夫,闲云将王贤昏迷后的情形,简单扼要讲给他知道,然后见鬼似的嘟囔道:“也不知那佛母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替你遮掩,不然这一关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也许是好人有好报吧……”王贤正色道。
  
  “呸!”闲云的回答简明扼要。
  
  “水来了!”戴华端着水,正走到门口时,屋门突然被推开,吓得他碗里的水洒了一地。戴华刚要作,待看清来人,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来人薄纱罩面、白衣胜雪,不是佛母又是哪位?!
  
  一屋子人目光怪异的看向佛母,心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怎么先生前脚一醒,这位后脚就到了?!
  
  不理会众人的目光,佛母径直走入屋中,瞥一眼王贤,然后冷声说道:“你们都出去!”
  
  “……”众人自然不会听从佛母的命令,都纹丝不动站在那里。
  
  “都出去吧。”王贤轻声说道。
  
  “是。”众人这才鱼贯而出。
  
  待所有人都退出去,偌大的房中,只剩下王贤和佛母两个。
  
  王贤仰头看着佛母,夕阳的光透过窗棂,照在佛母的身上,光线半明半暗,让人捉摸不定。
  
  佛母低头看了王贤半晌,缓缓走到床前,刷得一道白光闪过,雪亮的银妆刀,架在了王贤的脖子上,刀尖深深的插入枕头中。
  
  王贤只觉得脖颈一阵阵渗人的冰凉,不由自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认得这把刀吗?!”佛母的声音,比银妆刀给人的感觉更冰凉。
  
  “……”王贤略一沉默,面现苦笑道:“怎么会认不得,当年这把刀,差点要了我的命。”
  
  见他如此坦率默认了真实的身份,佛母愣怔了一下,冷哼道:“当年算你命大,但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次你躲不过了!”
  
  “是,我现在动弹不得,你动动手指,就能要我的性命。”王贤目光平静的看着佛母道:“只是我不明白,你既然要杀我,又何苦替我掩饰,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当然不是!”佛母有些羞恼,手中的银妆刀轻轻一转,锋利的刀刃,轻易将王贤颈脖的皮肤割破,鲜血便顺着刀身,缓缓流淌下来。看着王贤的鲜血,佛母恨声道:“我不过是要亲自取你的狗命!王!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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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0章 生或死
  
  “我不过是要亲自取你的狗命!王!贤!”
  
  说完,佛母握紧了手中的银妆刀,只要轻轻一旋,就能割破王贤的喉管,送他上西天!
  
  王贤却目不转睛看着佛母,眼里无悲无喜,更无一丝恐惧之情。?
  
  佛母还从没和王贤这么近距离对视过,才现他一双眸子里,眼神纯净如孩童一般,佛母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大特务,居然会有这样的眼神!
  
  “你不求饶吗?!”佛母略略移过视线,不和王贤对视。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王贤微微笑道:“若是杀了我,能让你放下怨念,我也算死得其所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佛母冷哼一声,就要转动手中的银妆刀!
  
  “慢着!”王贤突然叫了一声道。
  
  “哼……”佛母轻蔑的哼了一声,似乎早料到王贤会求饶。
  
  “你不会忘了,你还欠我一件事吧?”王贤看着佛母,悠悠说道。
  
  “要我放过你吗?”佛母讥诮道:“怕死就直接说,不用这么委婉。”
  
  “不是。我希望你杀了我之后,能放下怨念,不再煽动教徒造反。”王贤一脸正色,悲怆的叹口气道:“山东的百姓实在太惨了,如今天下太平,他们却还要因为阴谋家的野心,继续遭受刀兵之苦,流离失所,易子相食……”
  
  佛母微微低头,虽然遮着面纱,也能感觉到她被说中了心事。
  
  “答应我,不要再造反了,化解这场刀兵,还百姓一个太平……”王贤一脸悲天悯人的激动道:“不然,我死不瞑目!”
  
  “好了,我说完了,动手吧。”王贤说完,微笑看着佛母,佛母的面纱微微颤动,握刀的手也忍不住轻轻颤抖。
  
  良久,只听佛母幽幽一叹,声如蚊鸣道:“我做不到……”
  
  “你必须做到!”王贤的神态,渐渐严厉起来,沉声说道:“因为这一切,你难辞其咎!”
  
  “……”佛母身躯微微颤抖,情绪已经很不稳定。
  
  王贤却毫不留情,穷追猛打道:“当初,林三哥宁肯牺牲自己,也不愿意造反祸害百姓!你却被仇恨蒙蔽理智,被野心家利用,煽动百姓造反!虽然你没有直接参与造反,但今日白莲教能教众百万,占据数府之地,有如此大的规模,你难辞其咎!”
  
  “不……”佛母瘦削的肩头,微微耸动,声音颤抖道:“我只是想报仇,并不想造反……”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王贤的声音如重锤一般,一下下砸在佛母的心口,砸得她天旋地转,“这都是你必须偿还的罪孽!”
  
  ‘当啷……’终于,佛母手一松,银妆刀落在地上。
  
  “你胡说!”佛母突然声嘶力竭尖叫一声,惊得外头的闲云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里头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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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胡说!”尖叫之后,佛母便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她的瘦削的肩膀颤抖不已,面纱上也有明显的水汽……
  
  “泪水洗刷不了罪孽,”王贤轻轻叹息一声,待佛母稍稍平息,才缓缓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眼下山东的乱局,只有你能平息……”
  
  “我?”佛母停下抽泣,难以置信的看着王贤:“你说的是真的?”
  
  “相信我就是真的。”王贤也学心严,打起了机锋。
  
  “我信你又如何?”佛母的情绪平复下来,探寻的看着王贤。
  
  “很简单。分两步走,先全力击败汉王,再接受朝廷招安。”王贤缓缓说道:“则刀兵不兴,百姓平安,教徒也有一个好出路……”
  
  “哼!”佛母讥讽的哼一声,道:“说来说去,还是想诳我们两家两败俱伤,好让官府从中渔利!”
  
  “官府……”王贤脸上的笑容有些怪异道:“你觉得,我还会为官府考虑吗?”
  
  “你不为官府考虑,莫非还会为我白莲教考虑?”佛母反唇相讥道。
  
  “你说对了,我就是在为白莲教考虑。”王贤叹口气道:“冤有头债有主,害我到今天这一步的是汉王,不是你们白莲教。我入教这大半年来,也把教中情况基本摸清了。真正想造反的不过是一小撮的野心家,绝大部分教徒都是只想过上安生日子的淳朴百姓!”
  
  “这话不错……”佛母幽幽一叹:“百姓对我狂热如斯,只是因为我给了他们安享太平的虚幻承诺,”说着,她又怨怒的瞪王贤一眼道:“其实,还不都是暴君、贪官、污吏、劣绅逼得?老百姓若有活路,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相信我的话……”
  
  “承诺了就要办到,而且你可以兑现你的承诺!”王贤定定看着佛母,沉声说道。
  
  “怎么兑现?帮你一起干掉汉王?”佛母狐疑的看着王贤,这次语气中的讥讽之意少了很多:“你不过是报私仇吧?”
  
  “不错,我是跟汉王有仇。”王贤毫不掩饰的点头道:“可要想让白莲教徒平安无事,就必须先消灭汉王!”
  
  “为什么?”佛母微微皱眉道。
  
  “很简单,有恃才能无恐。”王贤悠悠说道:“如今山东三股势力,白莲教,汉王军,还有济南府的官军。其中汉王军和官军,都是朝廷的军队,至少在皇帝看来是这样的。有这两家在,以当今皇帝的性格,你说他会诚心招安吗?别忘了,火烧三大殿的仇,皇上一定不会轻易放下的。”
  
  佛母不由暗暗皱眉,天下人都知道朱棣是顺昌逆亡的一代雄主,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可能招安白莲教的——正如王贤所说,火烧三大殿之后,白莲教就算把朱棣得罪到死了。
  
  “你不提醒我还忘了,皇帝老儿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招安我们?!”佛母瞪一眼王贤,语气中似乎有些娇嗔的意味。
  
  “哪有心甘情愿招安反贼的皇帝?只有迫不得已而已。”王贤笑笑,正色道:“只要你让皇帝无可奈何,他一样只能招安,而且对咱们来说更安全。”
  
  “咱们?”佛母眉头微皱,她以为王贤只是口误,便又道:“你继续。”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诚心招安,虎狼在侧,你和众教徒能心安吗?”王贤又问道。
  
  “确实不能放心。”佛母点点头,汉王是虎,柳升是狼,虎狼都有吞吃青州军的念头,就算一时招安,也难保日后不会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所以说,必须要干掉汉王,震慑朝廷!如此,我们便是山东最强的势力,不去找济南方面的麻烦,安远侯柳升就要偷笑了,朝廷方面也只能放下身段,和我们和谈了!”王贤双目神光湛湛,让人无法不相信他的论断。
  
  “难道朱棣能咽下这口气,不会再派大军来讨?”佛母被说动了心,若能和朝廷坐在谈判桌上,谈一谈如何结束这场战乱,似乎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了。
  
  “如果我们手里有朱高煦呢?”王贤灿烂的一笑。看的佛母愣了愣神,才失声道:
  
  “怎么可能?”
  
  “那就要看你信不信我了……”王贤笑着眨了眨眼。
  
  “……”佛母又是好一会儿没说话,她在努力消化王贤提供的信息,以防被这天下最狡猾之人卖了,还帮他数钱。
  
  王贤也不着急,微闭着双目养神开了。这一安静下来不要紧,背后的疼痛一下子清晰起来,疼得他眉头紧皱。
  
  “死都不怕的人,怎么还会怕疼?”佛母不放过任何打击王贤的机会,马上出言道。
  
  “怕疼是生理层面的,怕死是心理层面的,不是一回事儿好吧。”王贤没好气翻翻眼皮。
  
  “你为何要替我们考虑?”佛母突然问道:“别说是为了老百姓着想,”她低声说道:“我不信……”
  
  “好吧,我是替自己考虑。”王贤摊摊手,脸上掩饰不住的落寞道:“从前替朝廷替别人考虑的太多,才会落到这般田地。我得长点儿心,多替自己和兄弟们打算了……”
  
  “什么意思?”佛母不解问道。
  
  “不瞒你说,单凭汉王一个,是不可能把我坑得这么惨,”王贤声音低沉道:“是皇帝不想再看到我……”
  
  “什么?!”佛母大吃一惊看着王贤。
  
  “此中缘由不便细说,你只要知道,皇帝一旦对一个人起了杀心,是不会轻易罢休的就行。”王贤自嘲的笑笑,神情却斗志昂扬起来:“我只有让皇帝也迫不得已,才能保证自己和兄弟们的安全!”
  
  “所以你想……”佛母恍然大悟:“养寇自重?”
  
  “这个词用的不妥,哪有称自己是寇的?”王贤笑笑,点头道:“但意思是对的,你们越是稳妥,我就是越是安全,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注定了谁也离不开谁!”
  
  “呸!”佛母耳根子滚烫滚烫,幸亏戴着面纱,才没有让王贤看到她面红耳赤的样子。但再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佛母心说是许是自己想岔了,只能忍住不作,气鼓鼓道:“说来说去,我要想实现你的构想,哪一步都缺你不可!”
  
  “这是在下的荣幸。”王贤笑着点点头。
  
  “哼!”佛母冷哼一声,竟拿王贤一点办法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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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1章 原委
  
  房间外已是天色大黑的掌灯时分。八一 中  文网
  
  戴华、闲云等人,在外头等了快一个时辰,一个时辰里,里头始终在对话,闲云等人便知道,佛母不会对王贤动手了。可是,说什么话,至于要这么久?一个个都神情古怪的紧……
  
  “至于吗,说什么要这么久?”
  
  “是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聊天一个时辰,这要是传出去,还指不定别人怎么想呢。”
  
  “嘿嘿,你先说说,自个儿想什么呢?”
  
  “满脑子龌龊!”还是得一本正经的闲云少爷来阻止他们。
  
  “嘿嘿嘿,我可什么都没说,是您自己想多了吧。”
  
  “不可能!我告诉你不可能!”闲云继续一本正经道:“他背上有伤啊,哪有合适的姿势啊!”
  
  “……”众人先是呆滞一下,旋即笑的前仰后合,又不敢太大声,憋的肋骨都快断了。
  
  就连素来严肃无比的心严大师,似乎都有一瞥心领神会的微笑。
  
  错觉,当然一定是错觉!
  
  。
  
  房间里,光线暗下来,没有人点灯,王贤和佛母的脸都在黑暗中暧昧不清,见她明明已经没有杀意,却仍不肯离去,王贤知道她还是没法彻底放下,只好叹息一声道:“如果你不愿相信我,就快点动手吧。”顿一顿道:“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不妨先留下我的性命。等事成之后再取我狗头如何?”
  
  佛母果然好过不少,微微皱眉道:“恐怕到时候,想杀你就没这么容易了。”
  
  “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说话素来算话。”王贤坦率的看着佛母,一字一顿道:“既然这样说,就随时等你来取我性命。”
  
  佛母定定看着王贤,想分辨他的话是真还是假,但旋即便放弃了努力,这种智绝天下的家伙,心思岂是她能看明白的?
  
  “最后一个问题,”黑暗中,佛母的声音柔软了许多:“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迟疑了一下,王贤轻声说道:“你是我嫂子……”
  
  “……”佛母的身躯微微一晃,捡起了地上的银妆刀,声音恢复冰冷道:“原来如此。”
  
  说完,佛母头也不回径直出门,许是光线太暗,出门时险些被门槛绊了一下……
  
  。
  
  戴华、闲云一伙人正在浪笑,突然房门一下被推开,佛母提着银妆刀从里头出来。
  
  笑声登时戛然而止,众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佛母。
  
  佛母却看都不看他们,径直离开了正院……
  
  “你说,她听到闲云少爷的话了没有?”
  
  “应该……听到了吧……”
  
  众人又是一阵狂笑,这次没有佛母,笑的肆无忌惮!
  
  “都给老子滚进来!”屋里头,传来王贤没好气的叫喊声。
  
  众人赶忙嘻嘻哈哈滚进屋去,闲云见王贤说了这么长时间话,依然精神抖擞,劈头就问道:“你丫是不是早醒了?!”
  
  “也不是太早,在高青医馆那天下半夜。”王贤歉意的笑笑道:“当时你不在,只有师兄在一旁。”
  
  闲云恍然大悟,愤懑的看向心严:“大师,你瞒的我们好苦!”
  
  “罪过罪过,老衲也不想这样。”心严笑着看看王贤道:“都是师弟逼得。”
  
  。
  
  两天前,四更时分,青州医馆。
  
  闲云和心严轮流在王贤身边值守,前者上半夜,后者下半夜。心严把闲云替下不久,就现王贤醒了……
  
  心严刚要叫大夫,却被王贤轻声阻止,示意他不要惊动别人。
  
  心严知道王贤有话要对自己说,便点点头,将耳朵凑到王贤嘴边。
  
  “佛母来过没有……”王贤轻声问道。
  
  心严点点头。
  
  “看到我背上的伤口了?”
  
  心严又点点头。
  
  “有没有过激的行为?”
  
  心严缓缓摇头,小声道:“她情绪有些激动,但什么也没干,就离开了。”
  
  “离开多久了?”王贤又问道。
  
  “三个时辰了吧。”心严想一想答道。
  
  “看来成了……”王贤神情一下松弛下来,像是胸口的大石落了地。
  
  “怎么?”心严跟了道衍大师那么久,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心思通明非比常人,“你是故意让她知道你的身份?”
  
  “是,我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法子。”王贤嘴角牵出一抹苦笑道:“纸里包不住火,我这身份迟早穿帮,与其被揭穿了陷入被动,不如设法让她知道,这样至少还能有点主动权。”
  
  “她不是和你有杀夫之仇,你怎么敢冒这个险?”心严不解问道。
  
  “一开始我也不敢,但接触之后,我现佛母变了。”王贤缓缓说道:“若是放在几个月前,她一旦怀疑我的身份,肯定不管不顾,也要将我拿下,但是在临淄城外,她虽然怀疑我,却只是试探而已,并没有贸然行动,表现的十分克制。”
  
  “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她成熟了……”王贤淡淡道:“看来这半年,她经历了不少,已经知道什么是大局,不能由着性子来了。”说着他解释道:“她十分清楚,以青州军将领的能力,根本无法与汉王抗衡,要想在这场战争中避免败亡,我是他们唯一的指望。”
  
  “有一定道理……”心严想一想,缓缓道:“不过还是弱了些,依我看,她不过是看着大战在即,不想节外生枝而已,一旦等到打完了仗,第一时间就会揭开你的身份!”
  
  “所以,我才要马不停蹄打下去,还故意说了一番让她很没面子的话,只要佛母还是个女人,在分兵的时候,就一定不会跟我一路。”王贤沉声说道:“我本来是想,让佛母看清楚,没有我,青州军的战斗力还剩几何。却未料到刘信比我预想的还要轻率,居然带着佛母,朝汉王的陷阱直冲而去!”
  
  “不过这样一来,效果会好太多。”心严轻声道:“也算歪打正着了。”
  
  “我宁肯不要这样的歪打正着……”王贤苦笑一声,接着道:“咱们敢去救援的路上,我突然想到,这实在是向佛母亮明身份的最佳时机。”
  
  “是啊,换了谁,都很难向救命恩人痛下杀手。”心严看着王贤道:“师弟确实奸诈,怪不得师傅会如此看重你。”
  
  “咳咳!”王贤尴尬的咳嗽一声,不慎牵动伤口,嘶嘶倒吸冷气道:“也不能这么说,我救她的命是实打实的吧?替她挡了汉王一枪,也是千真万确吧?”
  
  “就是这样虚虚实实,才让人最难分辨。”心严宣了声佛号说道:“恭喜师弟,奸计得逞。”
  
  “同喜同喜。”王贤毫不惭愧的露齿一笑。
  
  “不过,有件事必须提醒师弟,”心严叹了口气,抱歉的说道:“你的一石二鸟之计,只逮到了佛母这一只小鸟,汉王那只大鸟却逃脱了。而且非但逃脱,他还认出了我们几个,师弟你的身份,定然要露馅了!”
  
  “呃……”王贤脸上的得意之色,一下子无影无踪,好一会儿才挠头苦笑道:“看来临时起意要不得,太容易想不周全了。”当时他光想着,用一招苦肉计来个一箭双雕——既让佛母欠自己一条命,又能趁汉王不备将其击杀!却疏忽了一旦杀不死汉王,又泄露了身份该怎么办?
  
  “收之桑榆,失之东隅。此乃天道也。”心严又宣一声佛号道:“师弟,你若想不出好办法,咱们最好还是赶紧离开吧……”
  
  “离开?”王贤双眉一挑,斗志昂然道:“我都能想象到,韦无缺一旦知道我的身份,会兴奋成什么样子!他现在肯定在赶往临淄的路上,以唐天德那个软耳朵,八成明日一早,就会把我传到临淄与韦无缺对质!”说着冷笑一声道:“我要是不战而逃了,岂不要让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得意死?”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心严看着王贤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想在韦无缺面前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
  
  “可能!”王贤却轻轻摇头道:“只要佛母替我说话!”说完,他又有些心虚道:“为了救她,我连命都丢了,她会帮我吧?”
  
  “呃……”心严难以置信的看着王贤道:“师弟,你居然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不然我干嘛要费这么多心思!”王贤耸耸肩膀道:“只要她挺我,我就风吹雨打都不怕。”
  
  “可是她不杀你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帮你打掩护?!”心严摇头不迭道。
  
  “可能!而且一定会!”王贤信心满满道:“只要她是个女人,只要我不醒,她就一定会替我打掩护的!”
  
  “为什么?!”心严完全搞不懂王贤的逻辑。
  
  “师兄,这就是出家人的弱项了。”王贤笑呵呵道:“女人的好奇心有多强,你可能没体会……不等我醒来,听我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告诉她,我为什么要救她。她是绝对不会杀我,更不会让别人杀我的!”
  
  “呃……”心严想一想,露出恍然的神情,显然也不是王贤想的那样,对女人一无所知。
  
  “所以师兄,拜托了。”王贤笑着看看心严,然后便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哎……”心严无可奈何,小声嘟囔一句:“出家人打诳语,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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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2章 困惑
  
  北京,西苑,勤政殿。? ? ?
  
  朱棣盘膝坐在炕上,面色铁青的看着眼含泪水的赵王。
  
  “瞻坦那孩子,是儿臣从小看着长大的,素来乖巧懂事,有母后遗风。”赵王抹一把眼泪,哽咽道:“这次为了保护藩地百姓,居然惨遭白莲贼人杀害,父皇,您可要节哀啊!”
  
  ‘砰’,朱棣重重一拍炕几,黑着脸怒声道:“白莲贼人丧心病狂,居然敢杀朕的爱孙!朕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皇帝一怒,太孙等人赶忙跪下。
  
  作了一阵,朱棣又低声问道:“老二现在如何?”
  
  “回父皇,我二哥悲痛欲绝,上血书请战,恨不能立即上马提枪,踏破青州,”赵王说着,神情古怪的看一眼几个大学士道:“几位,难道你们没把汉王的奏章呈给皇上吗?”
  
  “哦,回赵王。”杨士奇不紧不慢的回答道:“汉王的奏章昨日到了内阁,但皇上昨日初闻噩耗,悲痛莫名,臣等斗胆暂缓上呈,以免皇上过分悲伤,有伤龙体……”
  
  一进了冬,朱棣的身子骨就又不舒坦了,这阵子一直歪在炕上,闻言似笑非笑道:“多谢几位大学士体恤,朕的身子还好,暂时还用不着你们替朕做主。”
  
  “臣等有罪,请皇上严惩……”杨士奇从袖中取出汉王的奏章,高高举过头顶。
  
  “哼!”朱棣却没有再追究,每日里呈上来的奏章何止千万,朱棣上了年纪,精力严重不济,是以早就有言在先,除非紧急军务,否则奏章由内阁先行拆阅,然后按轻重缓急酌情递送。所以内阁这样做,至少表面上并不是大问题。至于他们心里头打的是什么主意,朱棣也只能敲打敲打,并不会像前些年一样,动辄就罢官撤换了。
  
  毕竟,像二杨一金这样勤勉才干,又能深体上心的臣子,越来越难找了……
  
  。
  
  朱棣拿过汉王的奏折,打开一看,果然触目惊心,全是血写的文字,上头还浸着泪水,满满的悲愤透纸而出,看的皇帝也不禁神伤。怎么说,中年丧子,也是一件痛事了,纵使字里行间,有些怨怼之言,觊觎之情,朱棣都不会追究的。
  
  勤政殿中针落可闻,众人静静等待皇帝看完奏章。
  
  “哎……”朱棣缓缓合上奏章,叹气道:“老二是在怪朕,为何把他的任命一拖再拖,才会导致这场惨剧。”
  
  “父皇此言差矣。”赵王马上接话道:“当初父皇已经拟好了旨意,要任命二哥为山东总督!是大哥拼命阻挠,才会硬生生拖了一个月……”
  
  此情此景,赵王把矛头指向太子,朱瞻基等人皆无言以对……
  
  “哼!”朱棣果然阴下脸来,看向兵部尚书赵羾道:“如今已经过了半个月,山东那边战局有何变化?”
  
  赵羾是赵王线上的人,闻言赶忙抬头回禀道:“启禀皇上,半个月来,白莲教军队一直在攻打汉王的领地,因为没有旨意,汉王只能被动防守,勉强顾得了城内的民众,至于城外的百姓,只能眼看着他们惨遭白莲教荼毒了。”
  
  “若非为了保护城外的百姓,瞻坦也不会遇害!”赵王仗着没人能反驳自己,公然信口雌黄开了。
  
  “哼!”朱棣又怒哼一声,火气渐渐上涌道:“那柳升呢?这半个月他都干了什么?”
  
  “安远侯……”赵羾迟疑一下,轻声答道:“一直按兵不动!”
  
  ‘啪’的一声重响,朱棣一掌拍碎了几上的茶盏,终于作起来道:“莫非他两个穿一条裤子,连白莲教都是那位殿下,养来撕咬对手的狼犬?!”
  
  虽然朱棣没有直接点名道姓,但在场众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对号入座。赵王嘴角挂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皇爷爷!”朱瞻基终于无法沉默下去了,硬着头皮道:“白莲教人神共愤,我父亲早就对其恨之入骨,怎么可能和他们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那为什么他们放着柳升不打,专门打你二叔?!”既然朱瞻基挑明了,朱棣也就明说了:“你给朕讲个道理出来啊?!”
  
  “这……”朱瞻基虽然心里清楚,但有些话万万说不出口,只能低头道:“白莲妖人行事诡异,向来随心所欲,并没有道理可言。”
  
  “太孙这话哄哄孩子还差不多。”朱高燧冷笑一声道:“白莲教起事以来,一步一步,何其缜密?怎么在关键时刻,反而随心所欲起来了?!”
  
  “行了!”朱棣见儿孙又要撕咬起来,不由一阵烦闷,断然挥手道:“传旨给安远侯柳升,命他立即率军支援汉王!若有延误,提自己的脑袋来见朕!”
  
  “皇爷爷,那一月之约?”朱瞻基硬着头皮问道。
  
  “朕只是答应太子,一个月内,不任命汉王为山东总督王,可没答应他,见死不救。”朱棣冷冷说一声道:“所以,一个月的约定,仍然有效。”
  
  “这……”朱瞻基登时有些傻眼,论起耍无赖,当今皇上可是祖师爷级别的。
  
  “父皇英明!”朱高燧欣喜不已,趁热打铁道:“请父皇再下一道旨意,恩准汉王进攻白莲教,报我侄儿的死仇!”
  
  “不要得寸进尺了……”朱棣冷冷瞥一眼赵王,登时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看穿道:“难道没有朕的旨意,老二还闲着了不成?!”
  
  “这……”朱高燧猛然看到,消失多日的东厂太监赵赢,悄然立在大殿角落。香炉中氤氲的白烟,几乎将老太监的身影全部挡住,不仔细看,谁也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朱高燧登时明白了,父皇已经对汉王的举动,多多少少有所了解,登时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乖乖低头道:“儿臣知道了。”
  
  “都退下吧!”朱棣烦躁的挥一挥手,把众人赶出大殿。
  
  走出殿门时,朱高燧轻松的神情,和太孙殿下阴沉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
  
  待所有人都退下,赵赢悄然来到皇帝身边,躬身施礼。
  
  朱棣扶着炕几想要起来,但全身骨节酸痛无比,那平日里搏狮伏虎的一双手臂,居然无法撑起自己的身体!
  
  赵赢赶忙上前,伸出双手,轻轻托住皇帝的手肘。
  
  朱棣这才缓缓站起来,神色阴沉道:“朕这把老骨头病成这样,那帮孽障光顾着互相咬来咬去,没有一个察觉的!口口声声陛下万岁,实际上巴不得朕赶紧咽气!”
  
  朱棣越说越上火,气急了剧烈的咳嗽起来,赵赢赶忙伸手给皇上抚背,轻声劝皇帝道:“皇上息怒,龙体要紧。”
  
  “你放心,朕一时还死不了。”朱棣脸上一层灰败之色,却仍逞强道:“明年朕还要巡边呢!”
  
  “是是,皇上更要好生将养,这样明年开春必能龙精虎猛!”赵赢轻声应道。
  
  “朕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朱棣心情平复下来,这才问赵赢道。朱棣对山东的了解,要比大臣们以为的深得多。他早知道汉王和白莲教素来有一腿,也能明白汉王为什么会扶植白莲教。如果不是明白这点,任凭太子赌上性命,也不可能让皇帝收回成命的!
  
  所以朱棣对如今山东的局势十分不解,为什么汉王会被白莲教反过来往死里打?难道是苦肉计不成?可再苦的苦肉计,也不能搭上自己的世子啊……朱棣横看竖看,都感觉有人在里头捣鬼,如果这个人是太子的话,那就太可怕了,朱棣绝对会拼着社稷动摇,也要立即将其废黜幽禁!
  
  “皇上,老奴刚刚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赵赢扶着朱棣在大殿中踱步,慢悠悠说道:“是关于王贤的下落的。”
  
  “王贤!”朱棣脑海划过一道闪电,心说自己怎么把他给忘了!如果是这家伙搞的鬼,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是,据说他现在改头换面,成了白莲教的军师,名叫黑翦,深受唐天德信赖,先打汉王再攻柳升的方略,就是他一手制定的。”赵赢缓缓说道。
  
  “这……”虽然跟猜测的出入不大,朱棣还是难以置信道:“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吧,这消息是从哪里传出的?”
  
  “汉王那里。”赵赢轻声道:“因为未经证实,所以老奴没有马上禀报……”
  
  “不管王贤是不是黑翦,这里头一定有他在捣鬼!”朱棣双目精光一闪,笃定道:“看来他是想帮他的主子,在山东把汉王除掉!”说着,皇帝竟有些酸溜溜道:“摊上这样的臣子,老大还真是前世的福气……”
  
  赵赢也想说,有我这样的臣子,也是皇上修来的福气。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万万不敢说出口。
  
  “皇上,那咱们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既然双方摆足了架势,要好好在山东斗一场,朕还能拦着不成?”朱棣冷哼一声道:“让他们斗去吧,朕先看戏。”
  
  “我们什么都不做?”赵赢轻声问道。
  
  “朕看戏,你有事做。”朱棣低声说道:“你去一趟山东……”
  
  皇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近似耳语,只有赵赢听到皇帝话,点点头,轻声道:“皇上放心吧,老奴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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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3章 出发
  
  临淄城。?
  
  有闲云带来的武当秘药,王贤的背伤恢复的很快,没两天便能下地行走。各地的白莲教军队还在6续赶来,这样参加明日誓师大会的白莲教军队,将多达八万人之众!
  
  而且这还不算,因为距离太远,必定赶不上誓师大会的刘俊部五万人马……
  
  唐长老这下算是把棺材本都压上了,看着漫山遍野的连营,唐天德自然满腹豪情,但豪气干云之后,又不禁忐忑难耐……他很清楚这一仗要是输了,眼前的盛况必将烟消云散,自己恐怕再无立锥之地。
  
  所以唐长老对自己前日的举动,简直要悔青了肠子,这些天除了和各地到来的白莲教头目走动之外,他做的最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跟王贤修复关系。
  
  王贤对唐长老恭敬依旧,但唐长老明显从他客气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淡淡的不满。唐长老对此十分理解,换了谁摊上前日的遭遇,都会感到不满的。是以唐长老道歉的话说了一箩筐,还嫌不够,又给王贤诸多赏赐,却都被王贤退了回来……
  
  唐长老见状,心说不出绝招不行了。这****在王贤房中坐了许久,一直磨磨蹭蹭不肯离去。
  
  王贤知道,唐天德这是有话要跟自己单独说,便将左右支开,然后静静的看着唐天德。
  
  “啊,这个军师……”唐天德见状,把心一横,满面笑容的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成个家了……”
  
  “……”王贤一听就知道,唐天德所为何事,叹口气道:“多谢法王关心,学生没有成家的打算。”
  
  “哎,那怎么行,你们黑家就剩你一根独苗,你可有延续香火的责任啊!”唐天德语重心长道:“老夫是你的主公,又是你的长辈,这件事就由老夫做主了,你不得推辞。”
  
  “法王,不知您准备把谁家的女儿嫁给我?”王贤颇为无奈,问了一句。
  
  “我家的女儿。”唐天德笑道:“怎么样,你敢推辞吗?”
  
  “哦,”王贤故作糊涂道:“未曾听说法王还有第二个女儿。”
  
  “老夫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唐天德说道。
  
  “啊!”王贤吃惊的看着唐天德道:“法王要将佛母许配给我?!这怎么使得!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哎,这件事你绝对不能反对。”唐天德却拉着王贤的手腕道:“老夫思来想去,此事对你我都有极大的利处,咱们成了一家人,老夫才好说服方方面面,把这八万大军,全都交到你手里!”
  
  王贤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唐天德的想法,感情自己要是不答应和佛母成亲,唐天德就不放心让自己来统领他的军队!
  
  话说到这个份上,王贤不能再一味拒绝了,只能苦笑道:“这件事学生答不答应不重要,关键是佛母。这眼看大战在即,要是因此激怒了佛母,让她拂袖而去,咱们可就坐了蜡了!”
  
  “佛母那边你不用担心,老夫自会说服她。”见王贤松了口,唐天德大喜过望道:“只要你答应就成!”
  
  “无论如何,至少得等到此战之后吧?”王贤又进了一步。
  
  “也好。”唐天德点头笑道:“那就先定下来,打赢了这一仗,老夫就给你们成亲!”
  
  。
  
  次日,九万白莲教军队,在临淄城外举行誓师大会。
  
  这天彤云密布,北风呼啸,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飘飘扬扬落下。
  
  飘飘洒洒的落雪中,八万白莲教大军,面向着城门排成数里,在临淄城外密密麻麻列队。所有人都看着旌旗列列的城头上,在百余名头领的簇拥下,法王和佛母联袂登城。连王贤也坐在一个木制的轮椅上,带伤出现在城头上……
  
  “恭迎佛母,法王圣寿!”在城头军官的带领下,城下山呼海啸,将士们举动着手中的长矛大刀,激动的向佛母和法王致敬。
  
  临近几个县的百姓也都扶老携幼,箪食壶浆前来等候着恭送佛母,给大军送行!人数乌压压,有二三十万之多,别说天上下雪,就是下刀子也阻挡不住老百姓瞻仰佛母的热情。
  
  唐天德站在佛母身旁,看着城下激动不已的将士,心里却老不是滋味。他很清楚,是因为佛母下旨,会盟全省的白莲教,才能汇集起这么大的阵势!如果没有佛母,眼前的兵力至少要少上一半,而且绝对没有这份狂热……
  
  万众瞩目下,佛母上前向将士们抬了抬手,数声炮响之后,城上城下便恢复了安静,所有人都看向佛母,等待她玉音训话。
  
  佛母的目光,缓缓扫过黑压压望不到边的人群,心情却沉重无比,这么多的人,因为自己而聚在一起,还有十倍百倍的人,将他们的命运托付给了自己,让她肩上的重担如泰山一般!如何能让这些人和他们的家庭,安然度过这场战乱?只是想一想这问题,就让她喘不过气来……
  
  见佛母迟迟不语,立在她身后半步的唐长老,只好小声提醒道:“佛母,大伙等着您训话呢。”
  
  佛母这才点点头,对着城下轻启朱唇道:“将士们,兄弟姐妹们。”
  
  佛母开口几个字,又一次引爆了城下的几十万军民,好一阵子气氛才平复下来,佛母接着说道:“我教上承天命,下救生民,起事以来,无往不利。如今已经占据了大半个山东,拯救了数百万百姓!
  
  “佛母威武!圣教无敌!”城下的军民再次激动起来。
  
  看着城下激动万分的军民,众头领个个神情自得,唯有王贤和唐天德,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但这两人的心事却又不尽相同。唐长老是看到自己世俗化的努力,在请回佛母之后,转眼又化为了乌有,心里头满是挫败。
  
  王贤却是因为明白了,山东的人心仍然尽在白莲教,谁也别想轻易夺去,自己也不行……
  
  不过这时候,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的表情,所有人都听佛母继续说下去:“然魔王次子,而伪汉王朱高煦,残暴不仁更胜乃父,占据鲁北地区,残害百姓,杀我教民,坏我佛国一统齐鲁之大业,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能忍!”城下百姓再度高声吆喝起来。将士们更是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就扑到乐安州,将那贼子朱高煦碎尸万段!
  
  “法王何在?”佛母沉声喝道。
  
  “小王在。”唐天德赶忙上前,拱手施礼。
  
  “本座命你,统率大军五十万,”佛母说着,将一柄宝剑双手交给唐天德,厉声道:“不灭此贼,不许还朝!”
  
  “不灭此贼誓不还朝!”唐天德接过宝剑,高高举起,向城下的军民展示。
  
  “不灭此贼!誓不还朝!不灭此贼!誓不还朝!”将士们山呼海啸的高喊起来。
  
  待将士们的声音停下,唐天德自然还要有一番训话,好在那些青州军以外的白莲教军队心中,树立起自己的权威!
  
  至于训话的内容,除了令行禁止,违令者斩之类的一串套话,还有白莲教独有的,英勇战死者可直入真空家乡,永享无边极乐。临阵脱逃者永坠无边地狱,万年不得生之类的戒条。而且唐长老显然不打算长话短说,便在万众瞩目下,长篇大论起来。
  
  佛母退到唐天德身后,看一眼坐在轮椅上的王贤,王贤也微笑着看着佛母。却不知怎得,这平平常常的笑容,竟惹得佛母心头火起,低声说道:“我父亲跟你提亲了……”
  
  “是。”王贤点点头。
  
  “你竟敢答应。”佛母冷声道。
  
  “因为我知道,你必定不会答应。”王贤笑笑道。
  
  “……”佛母沉默一会儿,低声道:“我答应了。”
  
  “……”王贤险些从轮椅上掉下来,但他很快就清醒过来……他太清楚,佛母对林三的感情了,王贤还没有自恋到以为,能让佛母移情别恋的地步。她之所以会做出这种决定,无非还是为了她的信徒和百姓罢了……
  
  “哎……”王贤看一眼仍在唾沫横飞的唐长老,叹息一声道:“你这又是何苦?用不着这样,我也会说话算话……”
  
  “你太狡猾了,只有用这个法子绑住你。”佛母冷冷瞥一眼王贤,声音却有些异样道:“我知道你决计不会对我有歪念头,才会答应我爹的。”说着冷哼一声道:“不过你放心,答应我的事都办到了,我……自然会放过你。”
  
  “哎,好吧……”王贤唯有苦笑而已。心说,同样都是白莲圣女出身,这佛母的牺牲精神,可比小怜要强太多了……
  
  一想到至今仍生死未卜的顾小怜,王贤便心中猛地一痛,扯动背后的伤口,忍不住猛烈的咳嗽起来……
  
  前边正陶醉在长篇大论中的唐长老,听到王贤的咳嗽声,还以为是在提醒自己应该住口了,便终于结束了对将士们的煎熬,一挥手道:“上酒!”
  
  马上有将士分酒碗,又抬着酒坛,给所有将士都分了酒。
  
  城头上的唐长老等人,也都端起一碗酒,待将士们都得了酒,唐长老高高举起酒碗,粗声道:“干!”
  
  “干!”城上城下所有人,一起捧起酒碗仰头喝干。
  
  “出!”唐长老一声令下,将士们摔碎酒碗,迎着呼啸的风雪,浩浩荡荡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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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4章 止步不前
  
  大军出之后,分为五部缓缓向北进,王贤和刘信各率两万兵马,相距十五里,头前缓缓开路。? 八一中   ?文网  唐长老率中军三万兵马在中路,距离左右先锋十里处压阵。丁谷刚和王宣各率一万兵马,在中军后十里处,分左右殿后,保护粮草辎重。
  
  其实唐长老等人本不想让刘信再担重任,但王贤却力排众议,坚持让刘信和自己一同担任前锋。唐长老之前已经宣布,整个作战期间,包括他本人在内,所有人等都听王贤统一指挥调配,是以只能听之任之。
  
  这让刘信感激涕零,出之前,拉着王贤的手,好大的汉子眼泪直流,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王贤也没有跟刘信多说什么,只让他放下包袱,相信自己就行。
  
  刘信走后,戴华等人也不理解,王贤为什么还要用这个莽夫,难道只是因为和他关系铁?王贤笑道:“关系铁当然是一方面,更关键是他确实是青州军中最好的将领。而且刚因为不听我言吃了败仗,这次他一定会加倍小心,分外听话,而且卯足了劲想要一雪前耻。”
  
  众兄弟对王贤的话将信将疑,闲云问道:“这一仗你打算怎么打?”
  
  “我怎么打算不重要,”王贤却摇头笑笑道:“我的任务就是把军队全须全尾的带到战场,至于如何去打,就交给更专业的人士了。”
  
  “谁?”众兄弟吃惊的看着王贤,没想到他竟不是此役真正的指挥官。
  
  “先卖个关子。”王贤却笑而不答。
  
  五队大军缓缓开进,行进度十分缓慢,过午时分,才行进到距离博兴三十里远的朱台镇,王贤便下令全军安营下寨,不再行进。
  
  “什么?这才走了多远就下寨?”中军,唐长老身边的将领嚷嚷起来,“这么磨蹭博兴城非得丢了不可!”
  
  “嗯……”唐长老也深以为然,根据前方传回的消息,博兴城遭到汉王军的猛烈攻击,两千守军顽强抵抗,这才力保城池不失,所以在包括唐长老在内的一众头领看来,尽快赶到博兴,给守军解围,乃是理所当然的头等大事!
  
  偏偏王贤一天下来,只行军二十余里,就不许再前进了。这让刚刚开完誓师大会,气势正盛的白莲教军队,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感觉有劲没处使。
  
  面对手下的质疑,唐长老也只能以‘军师自有安排’来说服他们,好一番口舌,才把众将劝走。
  
  下营之后,天已经黑下来了,王贤派出斥候,在三十里的范围大密度巡逻,又坐着轮椅到营寨各处查看,找出了许多隐患,当场打了好几个军官的板子,责令他们立即整改,再有懈怠,定斩不饶!
  
  待王贤移往下一处时,便见佛母出现在眼前。
  
  “军师好大的威风。”佛母语带讥讽的说了一句:“我听说为将者应该宽严相济,可不要一味严厉,把自己弄成孤家寡人。”
  
  “佛母见笑了,为将者当宽严相济不错,但应宽在平时,严在战时。”王贤淡淡笑道:“不说这些,佛母此来,好像话里有话。”
  
  “军师倒是机警。”佛母似笑非笑道:“不过也是,你这样的身份,不警觉也不行。”她也不知怎的,每次见了王贤,不挖苦他两句,就没法好好说话。
  
  知道佛母在含沙射影,王贤无奈的摸了摸鼻子。
  
  “我是来告诉你,你的决定引起好大的不满。”佛母这才正色道:“法王虽然帮你压住了,但他自个儿,好像也不以为然。”
  
  王贤摆摆手,示意身后的戴华继续推着自己往前走,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脸色,但能从那两排洁白的牙齿看出他笑了:“怨我没有说明白。朱恒的军队,应该是三天前就到了博兴城下,他有十倍兵力,三天时间,攻不下一个博兴城,这说明是?”
  
  王贤问之后,便看着佛母不再吭声。佛母知道,自己不捧哏,他就决计不会说下去。只好无奈的白他一眼,闷声说道:“朱恒无用?”
  
  “朱恒是靖难宿将,能攻善守,乃汉王军中排第二的名将。”王贤笑笑道:“排第一的是朱高煦。”
  
  “那就是博兴城不好打?”佛母又问道。
  
  “如果博兴城如此易守难攻,当初汉王就不会不设防了。”王贤轻声道:“实话实说,朱恒想取博兴,可谓易如反掌。”
  
  “那他为什么不取呢?”佛母闷声问道,她的耐性快要被王贤耗光。
  
  “很简单,围城打援而已。”王贤也不再卖关子,沉声说道。
  
  “怕他作甚,朱恒撑死了不过两万兵马,我们可有**万之多!”佛母皱眉道。
  
  “打仗不是算数,你人数再多,战场就那么大,一次能投入的兵力十分有限。何况双方军队的战斗力,相差不可不以道里计,想用我们的**万人吃下他们的两万人,恐怕很难。”王贤淡淡说道:“双方一旦战事胶着,汉王的一万骑兵肯定会从背后杀出,到时候,就是个任其宰割的局面。”
  
  “……”佛母愣住了,她是见识过汉王骑兵的厉害,不得不承认王贤的话,很可能变为现实。沉默片刻,她才轻声说道:“你应该把这些话,跟他们说明白。”
  
  “说了他们也不懂。何况就是懂了,他们依然会胡说八道。”王贤淡淡说道:“因为他们不爽的不是我胡指挥,而是我一个外人,指挥他们所有人。”
  
  “既然知道,你就得想办法!”佛母严肃的看着王贤道:“不然到时候,这仗还怎么打?”
  
  “不是还有你吗?”王贤微笑着看向佛母:“帮我搞定他们,是你的责任。”
  
  “你……”佛母瞪着王贤,哪怕是黑天,哪怕隔着面纱,都能感到她眼里的杀气。
  
  但王贤根本不在意,让戴华推着自己越走越远。
  
  身后,终于传来佛母怒气冲冲的声音道:“好!我会负好我的责任!你也别忘了你的责任,是带领他们打赢这一仗!”
  
  王贤没有回答佛母,只是抬了抬右手,也不管佛母看到没有,便消失在夜色中。
  
  气的佛母跺了跺脚,才转身离去了。
  
  。
  
  距离朱台镇三十里的淄水河畔,汉王朱高煦和他的一万骑兵,就在这淄水河滩上驻扎。此刻天色已黑,仍有蒙古骑兵在河畔喂马嬉戏,马头琴和蒙古歌声断断续续传到中军帐中,让汉王殿下十分烦躁。
  
  “让他们都给本王闭嘴!”朱高煦恼火的拍着桌案,黑着脸道:“一天到晚傻乐呵什么!”
  
  汉王殿下一激动又扯到伤口,疼得他眉头直皱。侯泰赶忙小声道:“王爷当心点儿,您还有伤呢。”
  
  “你闭嘴!”汉王现在就是个爆仗捻子,逮着谁喷谁。也难怪他心情如此糟糕,最近着实流年不利,接连几件事都碰了壁……先是韦无缺到白莲教揭穿王贤的身份,孰料那佛母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睁着眼说瞎话,公然包庇王贤,让韦无缺没有得逞。再是京城赵王传来消息,皇帝还是没有同意让他提前当上山东总督,只是安慰性的让柳升出兵支援。三者,汉王殿下围点打援之计,居然轻而易举就被对方识破。探马来报,说白莲教的军队只行军二十里就安营下寨,丝毫没有着急增援博兴的意思。
  
  这么多不顺心凑在一起,以汉王殿下的暴脾气,不杀人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什么啊?
  
  “王爷息怒,这一定是王贤在出谋划策,那厮猜到王爷的计谋不足为奇。”韦无缺接连的谋划都没有成功,熟悉的挫败感再次袭来,让他心里也不好过,却还得收拾心情,劝说汉王殿下:“不过没关系,我们不用太着急,和他们耗着就是。半个月时间很快过去,到时候您就是山东总督王了,名正言顺的把柳升的军队收过来,再对付青州军岂不是易如反掌?”
  
  “哼!”朱高煦这次却不肯听劝了,他不爽的看一眼韦无缺,冷冷道:“本王再当上半个月的缩头乌龟,乐安城都要被他们打下来了!”
  
  “打下乐安城来又怎样,王爷手里有兵,随时打回去就是。”韦无缺轻声说道。
  
  “你也闭嘴吧!”朱高煦却粗暴的打断了韦无缺道:“本王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个让王贤吓破了胆了缩头乌龟,就知道等等等,从春天一直等到冬天,等的本王儿子都死了,黄花菜都凉了!”
  
  “哎,王爷……”韦无缺也心头蹿火,心说我让你等有错吗?不都是为了你好!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骂我是缩头乌龟!但至少表面上,韦无缺还是得忍着,压住怒意道:“如果您能战决,横扫对方,自然比干等要强之万倍?可对方的兵力是咱们的数倍,咱们没法胜啊!”
  
  “哼!”朱高煦却轻蔑的哼一声,傲然道:“他们号称三十万大军,其实连十万都不到,何况就算是三十万,在本王眼里,也不过是群土鸡瓦狗,王贤、唐天德之流,在本王眼中,就是一群插标卖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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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5章 来人
  
  “王爷,敌众我寡,不可大意啊!”韦无缺苦劝汉王道。?  ?
  
  “行了,你个外行就不要不懂装懂了。”汉王冷哼一声,沉声说道:“告诉你,本王用兵,秘诀在奇、快、狠!这是骑兵战胜步兵的不二法门!管你是十万还是三十万,根本追不上骑兵的步伐,本王想在哪里打就在哪里打。只要敌军稍微露出破绽,本王便可率铁骑迅将其击溃,然后驱赶溃兵,冲击敌军的后续营阵,届时敌军必将阵脚自乱,溃不成军!”
  
  “王爷,按说您当然必胜无虞,可这次的对手是王贤啊!”韦无缺苦口婆心道:“咱们吃他的亏,还不够多吗?”
  
  “哼!”汉王神情不自然的哼了一声,“姓王的确实厉害,但跟你一样,都是耍阴谋诡计的好手!战场上可不靠这些,靠的是实打实的真本事!”汉王把自己说的信心十足道:“论起带兵打仗来,十个他绑一起,也不是本王的对手!”
  
  “哎……”看到汉王这刚愎自用的样子,韦无缺心头一阵阵不祥的预感,若非他已经付出太多,恐怕真该抽身而去了。
  
  “别哎了,”汉王看一眼韦无缺,冷声道:“本王现在不担心白莲教,担心的是柳升。”说着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你说他这回,会不会再抗命一次?”别看汉王嘴上说的厉害,其实心里并没有太大把握,如果能得安远侯助一臂之力,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肯定是不敢的。”韦无缺轻声道:“赵公公到济南了。”
  
  “什么?!”汉王愣一下,摸着下巴道:“他来干什么?”
  
  “监督安远侯吧。”韦无缺道。
  
  “肯定还有别的原因,我父皇轻易不会让这老太监离开左右,不可能单单为了我这个逆子。”汉王冷声说道:“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应该是调查王贤的事情。”韦无缺想一想道:“皇上既然知道了王贤在白莲教,就一定要查个清楚,看看他到底想搞什么名堂,这背后有没有太子的影子。”
  
  “嗯……”汉王背着手寻思片刻道:“那就要用这老太监做点文章,光督促柳升出兵不行,还得给太子和王贤添上把火。”
  
  “王爷英明,”韦无缺点头道:“这也正是学生想说的。请王爷给赵公公修书一封,让他以通敌的罪名,将王贤的家眷捉起来。”
  
  “哦?王贤的家眷在济南不假,通敌的罪名何来?”汉王有些糊涂。
  
  “哎,王爷,他都当上白莲教的丞相了,还没有通敌吗?”韦无缺无可奈何的看着汉王道:“他都公然杀害亲王世子,带领白莲教攻打藩王,这不算通敌还有什么算?”
  
  “啊!”汉王恍然一拍脑门:“当然算了!本王这就写信!”
  
  “还有,信里头要点出来,一旦抓了王贤的家眷,请他不要犹豫,立即处决。”韦无缺目光一寒道:“杀了王贤的家眷,就断了他回归朝廷的路,这样不管王贤之前是真造反,还是假造反,这下都会变成真造反!”
  
  “妙哉!”汉王闻言两眼放光道:“这样非但能让王贤变成丧家之犬,还能把他的主子也拉下水!”说着又有些疑惑道:“只是赵赢能听咱们的吗?”
  
  “为什么不听?”韦无缺缓缓道:“哪怕王贤下落不明这么久,东厂一直被锦衣卫压得抬不起头,王爷说赵赢能放过这个,把竞争对手废掉的机会吗?”
  
  “唔,不会!”汉王终于露出笑容,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下下拍着韦无缺的肩膀的道:“本王就说嘛,搞这些阴谋诡计,你最在行!”
  
  “多谢王爷夸奖……”韦无缺忍着肩膀的疼痛,挤出一丝笑容。
  
  。
  
  第二天,王贤干脆下令全军按兵不动,这自然又引来众头领一阵非议,但这次非但唐长老,连佛母也开了口,让他们稍安勿躁,众头领只好住口,只是散去时,难免少不了说几句难听的话送给王贤……
  
  “阿嚏!”王贤此刻并不在营中,而是在一众兄弟陪同下,来到营外十几里处视察。他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戴华赶忙关切道:“先生小心着凉,还是到车上去吧。”
  
  “没事儿,”王贤却不在意,依然坐在轮椅上,定定看着远方,信口说道:“估计是有人骂我呢。”他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现在有多招人恨。
  
  “来了!”闲云公子目力最好,突然说了一句。
  
  “哦?”王贤扶着轮椅扶手,站了起来,手搭凉棚看向远方,果然见地平线方向有烟尘腾起,十几骑快马正急向这边驰来。
  
  转眼间,那十几骑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为之人的面貌——不是二黑和莫问又是哪个?!
  
  “先生!”二黑和莫问也看到王贤,远远便激动的喊起来。飞奔到近前,两人翻身下马,单膝跪倒在地,双目含泪看着王贤。
  
  二黑也就罢了,莫问可向来都是一张万载不变的冰霜脸,此刻也如此罕见的激动起来。
  
  “好好!”王贤的眼里也含着泪,忍着伤痛上前,紧紧抓住两个人的胳膊,三人激动的都语不成声,干脆抱头痛哭起来。
  
  戴华闲云等人也无不眼圈红,其实同样的场景,在闲云、心严来到王贤身边时,都曾上演过,这种大劫后的重逢,就是铁打的男儿,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哭过一场,两人才现王贤的伤势,二黑忙问道:“你怎么又受伤了?”
  
  “为什么要用‘又’?”王贤苦笑着,在戴华的搀扶下上了车,又招呼二人与自己同乘。
  
  二黑和莫问坐上马车,一行人便往左前军的大营行去。
  
  。
  
  马车上,二黑久久难以抑制激动的情绪,一个劲儿的埋怨王贤,为什么来山东不带着自己。
  
  殊不知,这是王贤最庆幸的事,因为在当时的情况下,恐怕多带一个兄弟就会多失去一个……
  
  “行了,过去的事不要提了。”王贤给了二黑胸口一拳,笑问道:“怎么样?儿女双全的感觉不错吧?”
  
  “嘿嘿……”二黑果然一下就顾不上埋怨王贤,摸着脑袋笑起来。却说他和龙瑶解开心结,也终于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先是生了个女儿,王贤出前,龙瑶又怀上一胎,这也是王贤坚决把他留在北京的原因。前番闲云他们到来,已经告诉王贤,这一胎生了个男孩儿。
  
  王贤这才得到机会,对恢复了常态,默然坐在一旁的莫问笑道:“怎么样?这一路上还顺利吗?其实我还担心,都督府能不能放行,心说要不要跟成国公打声招呼。”莫问如今也是从二品都指挥同知,正经的高级武将,离京的话自然需要都督府放行。
  
  “顺利。”莫问笑着点点头道:“我说回乡探母,很容易就都督府被放行了,然后跟着黑将军日夜兼程,就到了这里。”说着实在忍不住,自嘲一句道:“府军前卫到现在还是个空架子,我们这些将领无所事事,他们自己都觉得不准假说不过去。”
  
  “哎,一样一样,不说那些糟心事了……”王贤叹了口气,府军前卫的现状,他再清楚不过,自从镇江一战后,朝廷就迟迟不给补充兵源。为什么会是这样,无非就是这支军队和太子的瓜葛太深。只是天家父子一个算计的念头,就让数千大好男儿陷入前途渺茫的痛苦,这又实在太残酷。
  
  但王贤自顾尚且不暇,还能多说什么?他拍拍莫问的肩膀,振奋一下精神道:“我是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先生说笑了,以您的才干,只会比末将更加在行。”莫问笑笑道:“末将可是您带出来的兵。”
  
  “哎,你不要也学他们拍马屁。”王贤却直摆手道:“我是吃几碗干饭的,自己很清楚。让我率领万八千人,打个突袭,烧个辎重,还能算是称职。这种指挥十几万人与敌人会战,我就不在行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王贤很清楚,自己的长处在揣度人心,谋篇布局,阴谋阳谋是自己的天赋。至于军事上,自己就没有多少天分了,靠下死功夫的整军练兵还能勉强胜任,至于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指挥十几万兵马如指臂使,敏锐的捕捉到稍纵即逝的战机,及时察觉到溃堤千里的蚁穴,就不是自己所擅长的了。
  
  不过为上者,本来就不应该事事亲为,知人善任才是最好的选择。纵观自己手下,毫无疑问,莫问便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军事天才!要想打赢这场艰难的战役,王贤头一个就想到他!
  
  但直到看见莫问那一刻,王贤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原因十分简单,他毕竟是朝廷的高级武官,而自己却要让他离开北京,来偷偷指挥白莲教,进行一场绞杀朝廷藩王的战斗。事情一旦走漏风声,莫问前途尽毁都是轻的,弄不好都得人头落地。
  
  然而,莫问一接到王贤的信,没有犹豫便跟着二黑出了。这让王贤不禁感叹自己做人还不算失败,又感激的直想掉泪。
  
  没有这班兄弟,他真不知自己要怎么撑下去……
  
  但幸好,他有这样一班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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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3-29 1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