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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玄幻] 仙魔变(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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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祭剑

  正是因为修行者的身体相对于自身力量而言十分脆弱,所以每个修行者对于自己的身体都是格外的珍惜。

  云秦皇帝不只是一名普通的修行者,他的身体发肤,比起中州皇城里任何一名修行者都要尊贵,平时便是身上被割裂一道伤口,那已是震动云秦的大事,更何况今日直接被林夕一剑削去半只手掌。

  也直到他这半只手掌脱离他的身体,鲜血伴随着魂力喷洒而出,已经不知多少年未曾有过的**痛楚真实的冲击在他的脑海里时,这名拥有着无穷野心的帝王,才真正痛切的意识到,他之前所拥有,可以依赖的一切已经都没有了。

  在真龙山降落的雷光里,他反而被彻底的打落成了凡人,只能和平时在他眼里,如同蝼蚁一样在中州城里生活着的修行者一样战斗。

  “这难道就是我最后的结局?”

  在他的半只手掌脱离他的身体飞出的时候,他反而停止了哭喊,带着真正的疯意笑了起来。

  “彻底毁灭一个人的人生,很快乐么?我不知你们这些青鸾学院的人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青鸾学院,这世间或许反而变得更好?”

  林夕听清楚了云秦皇帝的这句话。

  他不想回答云秦皇帝这么文艺,且在此时已经根本没有意义的话。

  而云秦皇帝也并不想听他的回答。

  他的目光穿过一些飞散的金色闪电,落在了林夕的那柄震颤不停的飞剑上。

  “你成功了,你成功毁掉了一个可能建立更强大帝国的帝王,彻底毁掉了我的一切。”

  “所以我现在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毁掉你。”

  “所幸你那吞噬别人元气的功法,也不是毫无限制,你在这里突破成圣,也让你的身体遭受了一些损伤,所以我依旧有可能毁掉你。”

  听着云秦皇帝这一声声疯狂而凄厉的声音,林夕的面色依旧平静,心情却是变得有些异样。

  那篇至高的“成魔”修行之法,毕竟不能无止尽的吞噬别人的力量来转化成自己的魂力和修为,在强行吞噬了海妖王的一些力量,突破到大国师巅峰之后,又在很短的时间里吞噬影子圣师的部分力量,一举破圣,的确也让他的身体有些超过负荷。

  而且在云秦皇帝刚刚拍飞他飞剑的一掌里,林夕也可以感知出来,长孙氏血脉的修行者,不仅是拥有金色雷霆的力量,他们**和魂力本身的力量,也要比同等修为的修行者强出许多。

  “你不要忘记,雷霆学院是我一手创立的。长孙氏毕竟拥有真龙山。”

  看着林夕那柄在空中再次稳定的飞剑,云秦皇帝再次出声,他的左手从他颈后的龙袍中,就像抽出自己的脊骨一般,抽出了一柄金色的长剑。

  林夕既已斩断云秦皇帝的半只手掌,此刻面对云秦皇帝自然不会客气,然而此刻云秦皇帝抽出的这柄金色长剑上的气息,却是让他陷入了微微的凝滞之中。

  这是一柄带着奇异弯曲的长剑,上面有骨节一样的深痕,表面闪烁着骨质和最坚硬的宝石般的双重光泽,第一时间给林夕的感觉,就像是一根巨大的指骨。

  然而当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些像指关节一样的深痕中,发现这深痕只是一条条环状纹理,而且这件东西上,似乎原本就没有任何血肉依附的感觉时,一个清晰的意识冲入了他的脑海。

  这不是什么指骨,而是一只角制成的长剑!

  这就是真龙山里的那具龙骸的龙角制成的剑?

  就在林夕的这微微凝滞之间,一股极为鲜活的生命气息,从云秦皇帝的右手流淌而出,沁入这柄死寂而沧桑的长剑里。

  鲜血从云秦皇帝的右手断掌中以惊人的速度涌出,沁入这柄长剑的剑身里。

  大量的失血使得云秦皇帝的脸颊都似乎微微下陷,而且随着血液流淌而出的,似乎还有云秦皇帝体内的其它元气,就连他的头发,都开始变得苍白。

  金色的长剑非但没有发亮,却是反而变成了暗金色,让人很奇异的自然想起,这就像是这柄剑在九天上急剧的穿行时,积蓄了无尽的光和热,但本体却又没有丝毫损毁和燃烧时应有的色泽。

  “青鸾学院最强大的魂兵是大黑…而这柄剑,才是雷霆学院最强大的魂兵,即便是倪鹤年,都是从这柄剑上得到了一些重要感悟,才成为中州城最强的修行者。”

  云秦皇帝冷厉的目光死死的锁定着林夕,不徐不缓的说道:“这柄剑还未有过名字,今日以将神祭剑之后,便可命名为斩神。”

  任何未知的东西对于修行者而言都要报以绝对的警惕,林夕的战斗经验恐怕要比云秦皇帝多出许多,所以面对此刻的这柄剑,他只是将飞剑召回了身前,采取了守势。

  ……

  笼罩整个中州城上方的雷云开始缓缓变得黯淡。

  从空中击落下来的闪电巨柱在连通天地时,依旧显得十分的恐怖,但却也已经开始变得稀疏。

  就连中州城里的寻常百姓,也开始可以看到皇宫中轴线上的真实场景。

  看到在闪电巨柱里和皇帝一样安然无恙,且身上也散发着金色闪电的林夕,这些云秦百姓全部疯了,他们彻底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们无法将无数年来融化在骨子里的思想剔除,所以很多人的脑海中都充斥同样的想法:难道就连上苍都认为皇帝罪不可恕?林夕这么做,本身就是秉承了天意?

  ……

  云秦皇帝先前所说的林夕的“毁”,也便是说林夕毁去了这些人心中某些固有的东西,毁去了他最后赖以和青鸾学院争的东西。

  所以他不惜以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为引,祭出一剑,来杀林夕。

  当手中长剑彻底变成暗金的色泽时,他一声厉喝,朝着林夕递出了这一剑。

  这柄剑的剑身上流淌出了真实的剑芒,然后以这柄剑为中心,凝成了一柄大了数十倍的长剑!

  剑芒凝聚而成的巨剑,并不是暗金色的,而是金黄和鲜红混杂在一起的那种色泽,鲜艳无比,金黄无比。

  在云秦皇帝这一剑刺出的瞬间,林夕的飞剑便已经在身前疾速的穿行,形成了一片无数透明小剑形成的光幕。

  然而这一剑击出,巨大的剑芒竟是瞬间将这一片光幕全部刺透,震碎!

  林夕一声轻哼,整个身体像只堕鸟般往后疾掠,在这顷刻之间连退数十步的距离,才彻底避开了这一剑之威。

  这显然很大部分是这柄剑本身的力量。

  他想到了闻人苍月得到的李苦的那柄舍利剑。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柄剑也就像是一柄龙舍利剑。

  云秦皇帝感到了一丝快意,他没有丝毫的停留,整个身体往林夕所退的地方飘飞而出,再次朝着林夕递出一剑。

  按道理,被迫将大量魂力由脚底喷涌而出飞退的林夕,应该来不及应付云秦皇帝这种连续的攻击。

  然而林夕从来不是一个可以用常理来衡量的修行者。

  即便是抛开他将神的独特能力不论,他的魂力喷涌速度,在这世上也唯有谷心音能够相提并论。尤其在他正式突破到圣师阶的修为之后,他的感知和反应,也已经带着他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在血红和金黄混杂的巨剑剑尖距离他还有三步之遥时,又一道透明剑光组成的光幕阻挡在了他的面前。

  一声清晰的碎裂声和无数强劲的气流喷溅声中,林夕的身体再度闪退数十步。

  连刺两剑的云秦皇帝身影依旧往前飘飞,却没有马上刺出第三剑。

  他的脸颊和中州城里的白雪一般苍白,他的眼瞳却似乎要燃烧起来,他看着后退着的林夕,冷笑了起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将神天赋拥有比一般修行者多出一倍的魂力,所以你根本不要想用这种方式,来消耗掉我的魂力,以赢得最后的胜利。”

  磅礴至极的魂力,在他的冷笑声里,从他的双手中狂喷而出,他持剑,不再平平刺出,而是斩出了一剑。

  血红和金黄色的剑芒再次从剑身上涌出,这些剑芒依旧凝成了一柄数十倍大的大剑,然而却没有和前两剑一样凝聚在剑身上,而是脱离了暗金色的长剑,飞了出去!

  这一柄比寻常长剑大出数十倍的大剑,随着云秦皇帝手中长剑的挥动,竟似化成了一柄真正的飞剑,在空中飞旋,朝着林夕轰然斩落!

  一片光幕已经在这柄巨剑的前方形成。

  林夕自然能够准确的把握这一柄大剑斩落的真正方位,然而此时他可以感知出来,云秦皇帝手中暗金色的长剑上,又有剑芒开始喷涌。

  也就是说,在云秦皇帝的施为下,他手中的那柄剑,就像变成了一台可以连发的旋刃飞车,而且他可以控制每一柄巨剑的飞行轨迹。

  这样数道巨剑同时袭来的速度,林夕是不可能来得及抵挡的。

  所以林夕此次没有退却,两股轰鸣般的声音在他脚下响起,在狂风吹起的浮雪中,他的身体顷刻和迎面而来的云秦皇帝不到十步!

  在这种时候,林夕认为自己依旧唯有依靠近战,才有可能杀死云秦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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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最后的秘密

  早于林夕到达云秦皇帝面前的,是林夕的飞剑。

  林夕的暮光剑得自文昌剑阁的传人解还真,解还真是先前整个中州城飞剑速度最快的御剑圣师,在修行暮光剑时,林夕自然也从解还真的身上获得了许多剑道的感悟。

  再加上他的魂力调用速度比一般圣师快出许多,所以他此刻的飞剑虽然不如解还真的飞剑那么细小轻薄,但在速度上,比起解还真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面对这在感知里都已经有些模糊的,刺向自己眉心的一剑,云秦皇帝没有丝毫有关林夕刚过圣师,就已经比许多御剑圣师御剑还要厉害的感慨,他只是简单至极的挥出了手中的长剑。

  还未彻底凝成巨剑的剑芒在他的身前飞散,形成了比暮光剑更为华丽的屏障。

  林夕的飞剑被无数剑芒冲击,骤然以极高的频率在空中震颤着,一时无法寸进。

  就在这一刻里,云秦皇帝手中真实的长剑准确的落在了林夕的剑上,剑刃斩击在林夕的剑身上。

  这一击和先前的巨剑和飞散的剑芒相比,显得分外的朴实无华,然而却在这一刻震荡出开山裂湖的气息,林夕的飞剑猛的往下一沉,剑身上散发出一阵令人心寒的金属震鸣声,竟给人一种要彻底散开解体的感觉。

  “恩?”

  然而在这一刻略有些惊疑的反而是云秦皇帝。

  林夕最开始的直觉并没有错误,他手中的这一柄剑,便是由真龙山龙骨中的龙角所制。

  这根龙角不仅蕴含着强大的元气力量,且本身也是最为坚硬的存在,这世上绝大多数飞剑,都要被这柄剑一击而碎,他没有想到林夕的这柄飞剑,竟也能够承受住他这柄剑的一击。

  林夕体内的魂力震荡不息,许多控制不住的魂力在他体内撕扯出了伤口,但他从青鸾学院开始,便一直在经历着以弱战强的战斗,所以他似乎根本没有受任何的影响,双目之中再次发出纯净而耀眼至极的光束,射向云秦皇帝抬起的头颅,射向他的双目!

  云秦皇帝来不及躲闪林夕的光明。

  在这么急促的时间里,他甚至已经来不及转头。

  然而就在纯净的光明扑到他面上的瞬间,他的双眸里也散发出了纯净的光丝。

  他的嘴角流淌出冷酷和更加快意的意味。

  “祭司院毕竟是属于云秦的,凭什么你认为我不会光明呢?”

  “难道你觉得就你能够代表光明?”

  他就要忍不住说出这句话。

  他的魂力毕竟比林夕更为强大,所以他的光明将会驱散林夕的光明,反而冲入林夕的双目。

  然而他的这一句话,却是化成了一声厉声痛呼!

  他的光明并没有能够冲溃林夕的光明,只是将林夕的光明冲淡了少许,依旧有许多光丝,如同细针一般扎入了他的眼瞳里!

  这些光丝不足以让他的眼睛像影子圣师一样瞎掉,所以他这一声厉声痛呼里包含着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林夕知道为什么。

  在云秦皇帝的这一声痛呼里,他冷峻的面容没有丝毫改变,他的身体略微往上拔起,伸手抓住了他那柄正往下坠落,失去控制的飞剑,以完美的出剑势,一剑朝着云秦皇帝的心脉刺去。

  云秦皇帝侧身,右臂一阵爆响,整条手臂竟然不可思议的伸长,在林夕这一剑的剑尖还未接触到他的衣衫时,他的断掌已经按在了林夕的腹部!

  用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云秦皇帝这一掌的速度。

  从一开始他祭出的剑,到他此刻的这一掌,彻底提醒了很多中州城修行者,在云秦立国前十年,长孙氏本身便是中州城里最强大的修行者,长孙氏和居留氏的半壁江山,本身便是因为他们本身的力量打下的。

  更让许多修行者震惊和不解的是,云秦皇帝的这一掌落在林夕的身上,却是连任何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就好像一团极黏的东西,粘附在了林夕的腹上!

  此刻唯有亲身战斗的两人才真正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夕的身体微微的一颤。

  “噗!”

  他身后的衣衫陡然出现了无数细小的孔洞,无数细小而带着恐怖的磅礴气息的气流,以及无数细小纯净的光丝从这些孔洞里激射而出,就像是他的身体陡然被打穿了无数细小的通道。

  然而他长剑上的力量却并没有消减。

  在云秦皇帝更为不可置信的一声厉喝里,他的剑尖刺破了云秦皇帝肌肤上护体的魂力,刺入了云秦皇帝的胸口!

  云秦皇帝厉喝着倒退。

  一股血浪从他的胸口飙射出来,在他的双脚落地的时候,这一条鲜血都还没有落地。

  直到此时,许多中州城里的高阶修行者才开始反应过来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皇廷大供奉倪鹤年之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在中州城无敌,那是因为他有一门独特的手段,可以将自己的魂力强行贯入敌方的体内。

  云秦皇帝的那一掌,显然便是和倪鹤年一样的手段。

  那一掌看似无声,然而却将恐怖数量的魂力,一举灌入了林夕的体内。

  没有任何圣师的身体能够承受住如此数量的截然不同的魂力,云秦皇帝便是想凭借这一掌,便让林夕瞬间死亡。

  然而他这本应该致命的一击,却是不知被林夕用了什么手段,尽数排出了体外!

  ……

  云秦皇帝的体内已经没有多少的鲜血。

  然而他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指缝间却依旧在流淌着鲜血。

  “你的身上,到底还隐藏着多少这样的手段!”

  他竭力用魂力压迫着自己的血肉,阻止自己体内的伤口因为林夕的剑意激荡而流出更多的鲜血,同时忍不住疯癫般嘶声厉吼了起来。

  “长孙氏再强也只不过是一个数百年积累的氏族。”

  林夕轻轻的咳嗽着,看着龙袍处处染血的皇帝,说道:“你再强,也不可能胜得过天下所有的修行者。”

  云秦皇帝此刻莫名的听明白了林夕这句话的意思。

  然而他却依旧没有任何后悔之意。

  “既然如此,就让一切美好的故事都毁灭吧。”

  他说了一句林夕一时无法理解的话。

  一道甚至几乎和炼狱山掌教的火焰同样炙热的气息,从他苍白的肌肤上析出,就连远处的积雪都因为这股恐怖的热力而融化,往外荡出,形成一片片的水纹。

  林夕也陷入了强烈的震惊之中。

  这股气息,甚至比云秦皇帝先前未曾受伤之前的气息还要庞大,而且完全不像是云秦皇帝自身的力量。

  就在这数分之一的时间里,所有观战的人看到一幅奇异的画面。

  云秦皇帝受创的身体依旧看上去十分凄惨、虚弱。

  然而一团庞大的红色元气,却是从他的体内升腾而出,在他的身外形成了一头庞大异兽的虚影。

  磅礴的元气冲击着皇城中轴大道上方的云彩,使得这些刚刚才金黄色褪去的云彩变成了耀眼的红色。

  这头红色的异兽,身上布满了许多红色螺旋状的斑纹,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头很大的癞皮狗,也像是林夕那个世界的故事里,才有的一种异兽…麒麟!

  许多中州城里老人的呼吸在这一刻真正的停顿了。

  这个世上,只出现过一头这样的“麒麟”。

  这样的一头“麒麟”在很多前,跟着一只昂首挺胸的“鸭子”和一名中年修行者进入了中州城,然后和当时中州城里的许多强大修行者发生了战斗,留下了无数精彩的故事。

  谁都记得这头“麒麟”的强大力量,记得它身上的元气爆发时,可以在天空中形成艳丽的晚霞。

  ……

  这只可能是张院长的“麒麟”!

  张院长的“麒麟”是和张院长一起离开青鸾学院的,之后便和张院长一起消失在了这个世间,就连青鸾学院的人,都再也不知道张院长和它的具体踪迹。

  然而现在,它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形势出现!

  融魂!

  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了这一副画面所代表着的含义。

  越来越多的人口中都不可遏制的发出了嘶嘶的声音,不知道是呼气还是吸气。

  既然这头“麒麟”被融魂…那它便不可能还活着。

  既然它已经死了…那和它一起消失的张院长呢?

  云秦皇帝,到底和这之间,有什么样的联系!

  林夕的心在这一刻沉到了谷底。

  他想到了南宫未央所说的没有手指的真龙卫。

  心中的某个猜测,越来越接近残酷的真实。

  他只是见过明哥,从未见过这头“麒麟”,还有和他来自同一个世界的昔日那名中年大叔。

  然而在他见到青鸾学院那块碑文时开始,他的命运已经和青鸾学院,以及和这一名中年大叔,和这一头“鸳鸯”和“麒麟”密不可分,它们是他的师友,是夏副院长一样的亲人。

  看着从疯狂的云秦皇帝体内沁出的这些元气,凝聚成的这一头虚影,他深深的吸着气,然而却根本无法阻止他的心脏如同撕裂般的痛。(未完待续)

[ 本帖最后由 ai185210119 于 2013-5-22 12:5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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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云秦之殇

  “你该死!”林夕看着浑身包裹着燃烧一般的红色元气,显得更加疯狂的云秦皇帝,一字一顿的说道。

  “如果毁灭这个美好故事的决定者不是我,你还会选择继续将皇位交给长孙氏么?”云秦皇帝带着疯狂的快意,看着林夕,轻声的说道。

  从这句话里,林夕听出了更多的意味。

  他陷入了沉默里,浑身流淌的血液,却似乎也随着红色元气的震荡而开始燃烧起来。

  比平时更为强大的云秦皇帝开始大笑,开始动步,碾压着空气,发出绝大的火焰燃烧声和轰鸣声,朝着林夕逼近。

  林夕微微仰起了头。

  他没有出手。

  到现在为止,只有他单独刺杀云秦皇帝,只是因为真龙山的威胁,只是因为他要破掉云秦皇帝最可以依赖的力量,但不代表其余的人没有在中州城。

  有很多人和这头麒麟的感情更深,他们此刻必定更为心痛。

  就在他沉默的微微仰头的瞬间,天空里响起了一声爆鸣。

  这一声爆鸣比闪电击落时的雷声更巨大,更愤怒!

  一道比正午的烈日还要炽烈的箭光击碎了让很多人心痛得难以呼吸的霞光云彩,落向皇帝的身体。

  皇帝疯狂的笑着,磅礴的红色元气如小山般往上喷出,那一道箭光在红色的元气里越来越清晰,最后变成了一枝巨大的金属长箭,在红色的元气里开始融化成一滴滴的铁汁。

  连这样的一箭都被云秦皇帝一击瓦解,作为一名修行者,云秦皇帝从来没有如此强大过。

  然而这样的强大,却是越加唤醒了许多中州人尘封的记忆。

  “张院长呢!”

  “张院长的失踪,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张院长在哪里!”

  越来越多的人感觉到了这一箭里的愤怒,无数愤怒的声音在皇宫内外响起。

  十余道苍老的身影从官员群中以及皇城卫军中掠出,没有朝着林夕逼去,而是悲愤莫名的朝着分外强大的云秦皇帝逼去。

  皇宫外,原本停留在广场外的人们,也已经越过了平日里按照云秦律法不允许进入的区域,如潮水一般,汹涌的朝着皇宫涌来。

  在这一刻,云秦皇帝没有继续出手,反而是看着林夕,用疯狂而戏谑的语气,轻声道:“这个云秦…在所有人的想象中这么美好。你们青鸾学院,也让每个云秦人觉得这个帝国充满荣光,如此美好。现在我让很多事情,都变得不再美好而残酷,你现在有没有一点失望和痛苦?”

  “你让真龙卫在登天山脉之后伏击了张院长?”林夕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皇帝的眼睛,问道:“张院长现在活着,还是已经死去?”

  “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云秦皇帝笑了起来,他残忍的看着林夕,用唯有他和林夕才能听得清楚的声音,道:“所有这些秘密,注定随着我的死去而埋葬。”

  无数人在朝着云秦皇帝涌来。

  林夕在此刻也不可能阻止住被无比强烈的情感充斥的无数人。

  “你如果杀不了我,我便能杀死很多人。”云秦皇帝对着林夕狂笑了起来,“你应该明白我此刻不会有什么留手。”

  林夕知道云秦皇帝说的是真的。

  他从一开始突破圣阶,身体就不足以承受他施展魔变,所以此刻,他唯有尽自己的全力,放出了自己的飞剑。

  无数的破空声朝着云秦皇帝落至。

  所有这一波次的箭矢、魂兵,包括林夕的飞剑在内,全部被云秦皇帝身上涌出的红色元气震飞而出。

  然而又有更多、更密集的破空声不断的响起。

  ……

  人群潮水一般涌到皇城的中轴大道上。

  无数东西砸向云秦皇帝的身体。

  除了许多的魂兵之外,更多的反而是无数的杂物…砖石、银两、甚至玉石、鞋子,许多人把可以砸出的东西,都砸了出来。

  所有这些被莫名情绪左右着的人们只想将云秦皇帝击倒,问他有关张院长的事情,在所有人的下意识里,如此强大的云秦皇帝,不可能被自己的东西杀死。

  然而所有人都未曾真正面对过无数的东西击向自己的场景。

  即便是一名身体和魂力同时处于巅峰的圣师,都未必能够应付如此的场景,更何况他们所面对的,已经是一心求死的云秦皇帝。

  看上去包裹着翻滚的红色元气,看上去无比强大的云秦皇帝,骤然身上所有的光华消隐。

  他的身体在无数东西的砸击下,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物事,然后在顷刻间,就被各种各样的杂物堆砌起来。

  很多人终于冲到了云秦皇帝的面前。

  等他们终于意识到云秦皇帝已经变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之后,许多人开始哭喊了起来。

  林夕握着自己在地上捡起的剑,站在汹涌的人潮之中。

  张院长在所有云秦人的心中,是无敌的存在,他和所有云秦人敬爱的云秦先皇一起建立了云秦帝国…这是个异常美好的故事,然而如果这个故事的背后,隐匿着巨大的阴谋,那所有这些云秦人,就会怀疑许多他们认为真挚的情感和事情,甚至开始怀疑这个建立在许多故事的荣光之上的帝国。

  张平在皇宫外的某条街巷里,看着这个失控的城。

  在云秦皇帝最后动用他从未动用过的力量,使得这个城失控的瞬间,他脸上冷漠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却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

  “张院长呢,张院长到底在哪里?”

  有人拉住了林夕的衣袖,问道。

  然后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问道。

  林夕也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而且他不能肯定,即便他进入登天山脉,会不会能够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然而他知道事态必须有些控制,他必须说一些话,否则毁掉的不只是这个皇宫,而会是整个云秦帝国。

  “长孙锦瑟指使真龙卫,在登天山脉之后设伏,想要杀死张院长,但没有成功。”

  “张院长在登天山脉之后的不可知之地里游历。”

  他开始出声,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的最好结果。

  “那张院长怎么这么多年没有出现?”

  “他不想亲手杀死故人的儿子,想给长孙锦瑟悔过的机会。”

  林夕知道自己只要回答,便会有更多的问题,便会带来更多的疑惑或者破绽,所以他只是抬起了头,看着周围汹涌的人群,异常坚定的说道:“相信我,相信青鸾学院,我们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

  在说完这一句之后,林夕走到了宫门侧一些面色极其苍白,但还能保持些冷静的云秦官员面前,沉声说道:“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

  然后他便缓缓走出宫门。

  人潮无意识的随着他移动。

  许多还未听到他的话的人,也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些答案。

  涌入皇宫的人们,也开始随着他的移动而走到皇城之外。

  那些云秦官员开始咬牙行驶自己的职责,皇城的侍卫和守卫军开始缓慢的调动起来,维持着秩序。

  林夕继续往前走着,他知道时间可以让这些云秦人重新平静下来。

  有人挤到了他的身边。

  在他继续行走的过程里,有许多人挤到他的身边,然而这人挤到他的身边时,林夕却感觉到了手里多了一卷薄薄的纸卷。

  他看清了这个低着头,似乎和平常的中州百姓没有任何区别的人。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微胖的中年男子。

  林夕也是在这名微胖的中年男子消失在他眼睛的余光里很久之后,才开始恍惚的记起,这名男子是叫甄快,曾经是闻人苍月的部下,曾经是一个瘦子。

  ……

  真龙山里,南宫未央站在一根巨大的金属柱的前方。

  这根金属柱的最中心阵盘上,盘坐着昔日那名曾将她迫出真龙山的没有手指的真龙卫。

  此刻她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这名无比苍老的真龙卫。

  然而即便是此刻,她也无法杀死这名真龙卫。

  因为这根伸出地面数米的金属巨柱顶端镶嵌着的无数真龙宝石,在这名真龙卫的魂力贯注下,散发着无数重圣阶的力量,在这名苍老的真龙卫身外形成了数道金黄色的闪电光罩。

  她是按照林夕的意思,在天怒般的闪电雷暴开始消隐之后,才进入了真龙山里。

  但是真龙山很高,可以依稀看到中州城里发生的一切。

  所以她也没有动手的打算,反而只是看着这名真龙卫,认真的行了一礼,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和张院长的一战,到底是什么结果?”

  她问的很认真,就像一名恭恭敬敬请教老师的学生。

  然而她这一句出口,原本只是在木然的贯注魂力,以防自己被南宫未央杀死的这名真龙卫,却是惨然的一笑。

  “噗”的一声。

  他体内剩余的魂力爆炸了开来,他的身影,随着南宫未央的这一问,在金属阵盘的中心彻底消失。

  ……

  在距离真龙山已然不远的一辆马车里,长公主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泪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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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荣工坊

  林夕的步伐似缓慢,然而他的每一步跨出,实则要比寻常人跨得更远

  随着他在中州城的穿行,跟在他身后的人群变得越来越分散,也不再像先前那么密集

  在他来,自己为这个帝国的人们所做的事情自然还无法和张院长相比,而且自己所做的事情,自然也无法取代张院长在这个世间的人们心中的地位,所以他的心里没有因为自己的言语一时无法抚平这些云秦人心情的丝毫挫败感,他只是在一处转角,悄然的展开了甄快塞进他手里的纸卷

  云秦皇帝最后释放出来的融魂力量,已经让他的思绪有些混乱,他知道云秦皇帝为了让云秦人开始怀疑一些美好的故事之外,最大的用意,还是想要让自己进入登天山脉之后去寻求答案

  而现在甄快在这种时候特地塞入他手中的纸卷,也让他觉得必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生

  纸卷上唯有五个字:“城西荣工坊”

  林夕将这张纸卷在手心中悄无声息的震成粉尘,然后直接朝着城西行去

  中州城西有许多处工坊

  林夕先前并没有到过这里,他并不知道荣工坊到底位于何处,然而在距离这些工坊很远的街道上,林夕却依稀已经能够确定荣工坊是哪一家

  因为此刻城西那些沿河的工坊中,唯有一家工坊中,还有浓厚的烟柱在冒出

  此刻依旧有很多人跟着林夕,随着林夕和那些工坊的越来越为接近,很多人,尤其是一些中州城里的修行者,也现了在静寂的天空里显得异郴兀的烟柱

  他们比林夕更能确定,那处便是荣工坊的所在

  城西这片工坊一共有十三处,其中十二处都是属于朝堂的工坊,专门为朝堂制造各种的军械

  荣工坊在这些工坊里并不算最大,然而却是拥有最多大匠师的工坊,且不产制式军械,只制一些特殊的军械和魂兵

  此刻最让人生疑的是,荣工坊和中州城里另外几家高级工坊,平素全部都是由容家管辖

  容家和冷家,在秋祭之后,已然是中州城里最举足轻重的力量,今日这样的大事,和容家休戚相关,别的工坊都已经没有正常开工,容家这间工坊,怎么还会有条不紊的维持着运转?

  林夕的脚步依旧不算特别的快

  此刻绝大多数中州城里的人还没有回到他们平时所在的地方,他的身后是熙攘,前面却是空寂

  在这片空寂的城区里,任何细微的动静都恐怕逃不出他此刻的感知

  让他的心情越来越为凝重的是,此刻工坊里的人也应该已经知道他的到来,然而那些冲天的烟柱似乎根本没有太大的变化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如果这个工坊里隐藏着什么秘密的话,那隐藏这个秘密的人,等到现这个秘密已然被他现的时候,也已经根本毫不在意

  ……

  工坊外依旧有身穿银甲的中州卫军士在巡逻着

  这些依旧在严格执守着军令的云秦军人还不知道云秦皇宫的剧变,但是他们也都到了笼罩皇宫上方的雷云,也都到了天怒般的闪电,此刻到出现在视线中的林夕,这些在极度紧张不安的情绪中度过了很久的云秦军人身体全部都僵硬了起来

  “云秦皇帝已经死去,将由长公主继任皇位”

  走到工坊门口这些云秦军人面前的林夕很简单直接的说了一句,然后问道:“谁是你们中的校官?”

  一名年轻的银甲军士嘴唇颤抖了很久,都没有出声音

  “在我来这里之前,有没有什么东西运送出去?”林夕着这名一时不出声音的中州卫校官,问道

  这名年轻的银甲军士用力的吞咽了一口唾沫,这才下意识的摇头;“没有”

  林夕点了点头,他没有多说什么,便越过了这些云秦军人,推开了工坊沉重的黑色铁门,走了进去

  只是凭借感知,他便直直的走向了最靠近河边的一间工坊

  在他走进这间储着数个熔炉的工坊内时,他到内里数十个人都团,面色都有些苍白的着他

  在数个怪兽一般的熔炉的后方,有几个用金属板隔离,显得异常干净和整洁的工装区

  有无数细小的金属和晶石制成的零件,分列在铺着各种绒布的摆架上

  然而此刻林夕的目光里没有这个工坊内的怪兽般的熔炉,也没有所有知道他的到来而停下来的那些匠师们的身影,他的脑海之中,都甚至没有这间工坊内部的具体印象

  他没有注意这间工坊的内部到底有多少奇怪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布置,他的目光在越过这些匠师的一瞬间,便已经汪在那几个工装区的其中一件东西上

  那是一个极其独特的厚重金属转轮

  转轮的上面,有许多古朴的纹理,转轮中心的一个转轴里,有着许多细小的环状金属和摆轮

  林夕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他将这些匠师当成空气一样穿过,来到了这个厚重金属转轮的面前

  他消自己到的是错的,然而当他的脚尖都触碰到这个厚重的金属转轮时,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呼吸都有些停顿的转过身来,着方才被他当成空气的匠师们,问道:“你们是在制造这个东西?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所有这些匠师都不能理解林夕此刻的情绪和话语

  他们也都没有出声,只是为的数名年迈的大匠师都点了点头

  “是谁让你们制造这种东西的?”林夕着这几名大匠师,艰涩的问道

  “是容大人”一名大匠师敛容静气道

  林夕着这名身穿着工司官服的大匠师,问道:“哪个容大人?”

  “容宗生大人”这名大匠师说道

  容宗生并不是昔日那名端坐在重重帷幕之后的老人,然而却是秋祭之后,容家在中州城里的主事人

  林夕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问道:“炼制这些东西的方法和材料,从哪里来?是什么时候运来的?”

  “我们只是在负责炼制其中几件零件”

  这名大匠师听出林夕只是要追查这些东西的来历,愈加镇定了些,清晰的解释道:“其中有两件东西的主要合金,本来便只有我们此处工坊出产,另外一些材料和已经制造完成的零件,都是从外面运来我们知道这是一件极其厉害的魂兵,但具体如何装配,我们却不知道,因为我们只被告知了让我们炼制的其中几件东西的工序”

  微微一顿之后,这名大匠师补充道:“这些东西,都是七天前送来”

  林夕着自己脚尖前的厚重金属转轮,站在他此刻的位置,他到这样的金属转轮一共有三个,于是他有些吃力的轻声说道:“如果你们一切按部就班下去…是不是应该很快就能完成三件这样东西的零件?”

  “应该会在五天之内完成”这名大匠师着林夕说道

  林夕点了点头,他也不再和这些匠师说什么,他甚至连这些东西如何处理都没有提及

  他走出了这个工坊,在这个工坊的门口退下来

  在明晃晃的阳光下,他觉得有些眼花

  南宫未央的身影,就在此刻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长公主没有到真龙山”南宫未央在还未走近他的时候,便已经说道

  林夕的双手颤动了一下,他着南宫未央,问道:“即便是你,也没有追踪出是谁将她带走了?”

  南宫未央点了点头,着林夕问道:“这个工坊里有什么?”

  “独轮金属傀儡,圣阶独轮金属傀儡!”

  林夕着南宫未央,说道:“现在张平在哪里?”

  南宫未央的眉头深深的蹙了起来,她想了想,着林夕,道:“张平在中州城里,即便他躲着,要找他肯定也找得出来,但你确定不先去雷霆学院?”

  “我消这件事与他无关,或者他有另外的想法”林夕着南宫未央,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了第二句话:“而且如果他真是有着你所想的安排,那即便我们现在赶去雷霆学院,恐怕也根本来不及了”

  “我们应该去南郊”

  南宫未央再次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她抬头着林夕,说道:“我们可以先秦惜月还在不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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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莫测的城

  中州卫的大部,此刻便在中州城外南郊驻地。

  在去年冬天,狄愁飞被林夕刺杀之后,中州卫的实际控制权,便已经移交到了许箴言的手里。

  只要这近十万中州卫不乱,不涌入中州城里,那今日林夕杀死云秦皇帝,不管引起中州城里多少的震荡,这种震荡也大多只存在于人心之中,整个中州城便不可能真正的乱起来,不会陷入无数的血腥冲突之中。

  许箴言并不是学院可控的人物,所以在林夕单独出现在皇宫门前时,秦惜月和池雨音等追随林夕的妖族修行者,以及一些学院的重要人物,便都已经去了南郊中州卫军中。

  中州卫已经没有圣师的存在,池雨音这些妖族的修行者对付成建制的军队又自有手段,所以即便许箴言和那些中州卫的将领有什么想法,那些中州军也绝不可能在林夕到达中州城之后进入中州城。

  高亚楠和姜笑依等人与包括徐生沫在内的另外一些学院重要人物却是去了雷霆学院。

  雷霆学院的某个山谷,便是云秦皇帝暗中培植私军的所在,控制住雷霆学院,即便今日云秦皇帝没有选择和林夕玉石俱焚,而是选择了逃离,那他在修行者世界里的绝大部分力量也被斩断,即便最终能够逃出中州城,也不可能再拥有多少的力量。

  对于种种的变局,学院哀牢后山的讲师们和林夕自有计算,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云秦皇帝在最后竟然会展露出那样的秘密,选择以那样的方式玉石俱焚。

  谁也没有想到,容家的高阶工坊里,竟然在制造着在千叶关的大战里出现过的圣阶金属傀儡!

  这绝对不是青鸾学院的某个疏漏,如果没有中州城里权势极高的人物的配合,没有外界某个强大的隐藏势力的安排和谋划,即便青鸾学院这六七天的时间里,都将绝大多数的注意力放在杀死云秦皇帝这件事上,容家工坊在制造独轮金属傀儡一些配件的事情,也绝对会被青鸾学院发现。

  在中州城里,能有力量配合,将消息封锁得这么死,且将青鸾学院的眼线全部剔除出去而不被青鸾学院发现的,便只有三个人可以做到。

  冷秋语的父亲冷镇南、容家的主事人容宗生,以及先前在外界的传言里,又已经卑躬屈膝的投靠了容家的许箴言。

  而外界的强大势力呢?

  即便此刻林夕发现的不是独轮金属傀儡,而是别的什么东西…在千叶关那场盛会之后,在张平御使着从天魔狱原中走出的火魁,一举杀死那名炼狱山大长老,而成为新任的炼狱山掌教之后,还能够对青鸾学院造成一些潜在威胁的,便似乎只有张平。

  所以边凌涵等人,才对张平有些顾虑。

  ……

  “去南郊么?”

  林夕艰涩的吐出了这几个字,他的嘴里充斥着说不出的苦意,似乎身体里一切令人难受的味道,全部涌入到了他的嘴里。

  不管他愿不愿意相信,此刻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指向张平,且不存在第二人选。

  原本在计划里,在他杀死云秦皇帝,在南宫未央彻底控制真龙山之后,便要直接进入云秦皇宫,主持大局,稳定朝堂局面的长公主消失在了距离真龙山已经不远的马车里。长公主在他和南宫未央的眼皮底下都出了事情,那他便不可能不担心去雷霆学院的高亚楠等人的安危。

  而且更让他难以承受的是…如果真是张平,那张平此刻能够拥有的力量,有很多还是因为林夕给予他的信任。

  “千万千万不要是你…”

  林夕用力的咽下了泛到嘴里的各种难受的味道,在心里如同求救般的说了这一句,他竭力让自己能够像平时一样的思考,不去想更多可怕的后果。

  “不。”

  他随即用力的摇了摇头,看着南宫未央:“如果真是他…我们现在更应该留在中州城找他出来,而不是去南郊。”

  “为什么?”南宫未央紧蹙着眉头,看着林夕。

  即便她完全信任林夕,但所有事情,她也有着自己的看法和主见。在张平成为新任炼狱山掌教的这件事上,她在过往的时日里也并没有顾及林夕的一些想法,她还是动用着自己的力量,甚至湛台浅唐在大莽的一些力量,在不停的查着、审视着张平,直到她觉得张平足够信任,她才会放弃对张平的观察。林夕平时不去管她的事情,而且即便知道她所做的事情,他也知道根本不可能改变她的想法和做事方式。然而即便她在动用着力量查着张平的一举一动,今日还是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而且此刻她还是失去了张平的踪迹,所以她认为这很大程度都是因为她的责任。所以她此刻的心情,也分外的糟糕,她此刻认真的声音,甚至也带上了几分平时绝对没有的粗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认为张平最为在意的是秦惜月。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对于他而言最为重要的东西,便只可能是秦惜月。”林夕看着显得有些粗暴的她,有些痛苦的说道:“但越是在意一个人,便越是会在意一个人的看法。如果真的是他…他都甚至已经不在意秦惜月的看法,不害怕失去她…那他怎么会第一时间去南郊?”

  南宫未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在这种时刻,她的思绪反而比林夕更快,更为清晰,她几乎马上看着林夕,说道:“所以他要去南陵,应该早就去了,他在今日还在中州城里,便说明他在中州城里,还要做其它重要的事情。”

  在南宫未央依旧有些粗暴的眼神和目光里,林夕缓缓的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林夕,你这个白痴,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到底在犹豫和迟什么,你快醒醒啊!你再不清醒的话,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会害死很多人的!”

  他突然发出了一声叫喊,叫喊得很多人都听见了。

  他的眼神更加痛苦,但唇角却开始变得冷硬。

  “要判断到底是不是他很简单,如果他依旧是我的朋友的话,自然会以最快的速度来见我。自然能够理解我此时的行为。”

  他又轻声自语了这一句,然后直接朝着面前的街巷,鼓荡魂力,发出了一声大喊:“张平,我要见你!”

  城西的很多人都听到了他的这句话,他的这句话,自然在口口声声里,在中州城中开始飞快的传递。

  “我们同时找他!”

  林夕的确不再有任何的犹豫,他轻轻的咳嗽着,对着南宫未央道:“在中州城里,动用朝堂的力量最快。让一切可以听命的各司力量和军队,挨家挨户的搜查,找出他来!找出长公主!”

  “用一切手段,尽可能快的将消息传递到南郊和雷霆学院!”

  ……

  中州城从来没有像这一天这么动荡过,中州城里的人心,从来没有像这一天这么慌乱过。

  原本在大部分云秦人心目中还算贤明,已有悔改之意的云秦皇帝被代表着青鸾学院的林夕杀死,而在他死去之前,所有的人赫然发现,他曾经暗算过所有云秦人最为敬仰的张院长。

  而在中州城里的百万云秦民众还在思索着自己要怎么做,还在思索着长公主是否彻底清白时,却又有消息传出,在林夕的安排之下,已经在前往皇宫准备主持大局的长公主,却又不知被什么人劫走,生死未卜。

  绝大多数人不知道张平是什么人,只是林夕在恢复平时的思考能力之后,放出的长公主被劫的消息是极其有效的。

  更多的云秦官员从巨大的悲恸、茫然以及难以抉择之中清醒过来,开始第一时间搜索长公主的下落。

  许多从清晨开始,便没有归家,没有吃任何东西的云秦百姓,也开始四处寻找有没有可疑的踪迹。

  “轰!”…

  一座座城门楼的大门不断坠落,冲击着大地,发出如闪电巨柱冲击大地一般沉闷而巨大的声响。

  整个中州城都在颤抖着。

  林夕和南宫未央站在其中一座城门关上的城楼上。

  所有的城门都已关闭。

  中州城已经彻底变成一座隔绝的城。

  内里的人再要想出城,便只有越过城墙,冲破城门守军的封锁。

  全城百姓搜索的力量比起任何修行者的搜索要更为惊人,然而林夕此刻的面容,却变得更为冷硬。

  因为直到此时,张平都没有在他的面前出现,也依旧没有张平传递来的消息。

  不仅是张平。

  长公主、许箴言、冷镇南、容家的数名重要人物,这些本应该在中州城里的人,却都似乎从中州城里彻底的消失了。

  这些人还在中州城里么?

  林夕看着这座人世间最宏伟的城池,看着那无数条街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然后他就在这座城门楼上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开始冥想修行,补充魂力。

  因为他明白,此时他所能做的事情,便唯有等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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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雷霆灭 

  长长向上的山道石阶似乎永无尽头,伸入漂浮的山雾里。

  高亚楠、姜笑依、边凌涵、冷秋语便站在被云雾遮掩的山门后的广场上,他们身前,除了永远是一副不爽表情的徐生沫之外,还有他们已经许久未见的秦疯子等数名身穿学院黑袍的教授和讲师。

  雷霆学院一开始便是云秦皇帝为了压制青鸾学院而设立,包括外在的一切,雷霆学院自然看上去都不会比青鸾学院差。

  此刻高亚楠等人所在的这个广场都是用金色的砖石铺就,在广场的周围,都是金色的宫殿林立,将这个广场围绕得如同一个山谷。

  而在这个广场的尽头,依旧是一个山门,这个山门就像是一个通天的通道,穿过一个山体自然形成的天门,通往雷鸣山的最高峰。

  从广场的尽头到雷鸣山的最高峰,也依旧是各种建筑物林立,就像一个超脱世外的大城,或者就像一个依山而建的皇城。

  金碧辉煌,气势恢宏,这是雷霆学院的主韵律。

  如果没有遍地的鲜血和破碎的魂兵和尸首的话,所有站在这广场上,看着眼前漂浮过去的云雾,在忽有忽无的山风里,看着那层层叠叠的琼楼玉宇的人,恐怕都会觉得自己是行走在人间之上的天宫里。

  就和当年倪鹤年和一些皇帝座下的修行者想要接手仙一学院一样,虽然雷霆学院在秋祭里损失了不少高手,青鸾学院的人在实力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有压迫,自然还是会有反抗。

  在这个广场上,已经爆发了一次大的战斗,在高亚楠等人和徐生沫、秦疯子这些青鸾学院强者的身周,有数十名雷霆学院修行者尸体内流出的鲜血正在渐渐干涸。

  有上百名的雷霆学院修行者聚集在这个广场的一角。

  身穿淡金色衣衫的他们和身穿青鸾学院黑袍的这些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他们这些人因为不想、不敢或者更多复杂的原因,没有选择以战斗的方式来阻止青鸾学院的人进入和接管雷霆学院,但其中大部分人的心里还是感到深深的屈辱。

  在这批人里面,徐生沫看到了昔日某个因学院之间的事而和自己有过争端的雷霆学院强者,看着这名雷霆学院强者充满屈辱的目光,他忍不住对着这人冷哼道:“夏副院长忍了这么多年,你们雷霆学院也压了我们青鸾学院这么多年了,我们青鸾学院本来就不应该被你们压着,现在被我们压一下,你们有什么不服气的?”

  徐生沫说的是事实,只是这些雷霆学院的人在沉默中思考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这和以前一些比赛、学术争端上的胜负根本不同,今日的青鸾学院入主了雷霆学院之后,今后的雷霆学院,还会存在下去么?

  虽还未登顶,进入雷霆学院建在山巅的一些机密所在,但忠于云秦皇帝的雷霆学院人心已溃,今日青鸾学院进入雷霆学院的目的也已经完成。

  高亚楠和边凌涵等人脑海里面所担心的也只是此刻中州城的形势。

  她们也还不知道云秦皇帝最后竟然施展出了那样的融魂,已经死在了中州城百姓的暴|乱里。

  徐生沫的声音渐渐在广场上消失。

  一名身穿寻常云秦士兵的黑甲,面上却是罩着黑色金属面罩的人,却是陡然从上方的山门后石阶上走出。

  ……

  云秦皇帝始终对雷霆学院报以最深切的期望,且一手建立一个强大的学院,又足以证明他很强,或者当雷霆学院强大到一定的程度,又能让他证明云秦可以没有青鸾学院,所以在昔日挑选雷霆学院所在的时候,他也是选择了中州城方圆近七百里之内,最雄伟的一座山峰,雷鸣山。

  雷鸣山主峰很高,很雄伟,而周围的山峰却是连雷鸣山主峰半山的高度都没有,就像是俯首屈膝的臣子,跪伏在地。

  在青鸾学院的人正式进入雷霆学院,爆发数场战斗之时,雷鸣山主峰东首的一座低矮山峰的山林间,却是悄然出现了上千名身穿云秦制式黑甲的身影。

  看上去这就像是一支普通的云秦军队,然而这些身穿云秦制式黑甲的人,却全部都用黑色金属面罩遮掩了面目。

  为首的两人沉默的看着雄伟的雷鸣山,然后似乎他们等待的某个时刻来临,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取下了金属面罩。

  所有的云秦朝官都应该认识这两个人。

  容宗生和冷镇南,此刻林夕和青鸾学院已经在寻找着的这两人,不在中州城里,却是在这里仰望着雷鸣山。

  此刻真正掌握容家的容宗生面容十分儒雅,他看着眼前的雷鸣山,看着一些依稀可见的辉煌建筑,想到这座雷鸣山和雷霆学院,竟然就要永远消失在云秦,他的心中便不免有些感慨和震撼。

  冷镇南没有容宗生那么多感慨,他知道冷秋语此刻也正在雷鸣山里,所以他此刻在心中冰冷的想着,这样或许比起将来他和自己的女儿对敌,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杀死,或者自己被女儿杀死要好得多。

  “应该开始了。”

  容宗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说了这一句。

  只是随着他这一句的出口,平静的山林之间,突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震动。

  天地之间的空气,似乎往外轻轻的鼓胀了一下。

  这轻轻的鼓胀,便马上化成了一记难以想象的重锤。

  所有这片山林里,身穿云秦制式黑甲的人,包括容宗生和冷镇南在内,都根本无法站稳。

  无数股白色的气柱,从雷鸣山中升起,如无数朵白色的蘑菇,朝着青天飘去。

  矗立在天地间的整座雷鸣山,都在无比巨大,令人难以想象的轰鸣声中,像一个西瓜一样裂开,崩塌。

  无数沉重的山岩石块在崩塌滚落,无数巍峨辉煌的殿宇,在一瞬间倒塌。

  崩塌形成的烟尘,将整座雷鸣山和上方的天空遮掩,一圈巨大的尘浪,在山腰形成,越聚越大,变成一个不断扩大巨环。

  狂风将冷镇南的面孔都吹得有些扭曲。

  ……

  不知道过了多久,巨大的轰鸣声和崩塌声才开始停歇,跳动着的地面才开始恢复平静。

  容宗生和冷镇南的脸色都不可遏制的十分苍白,双手微微的颤抖。

  他们身后所有人都坐倒在地,眼中都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整座雷鸣山还包裹在尘焰里,但谁都可以想象,这座雷鸣山已经变成什么样子。

  这些身穿黑甲的人都不断的咳嗽着,有些人因为情绪波动太过剧烈,导致肠胃都在剧烈的抽搐,开始呕吐。

  他们看到自己的身上和脚下都已经积了厚厚的灰尘,就连山林都看不到一丝绿色。

  他们还看到如房屋大小的石头,竟然滚落到了他们所在的这座小山的山脚下。

  谁都不可能在这样的雷鸣山里活着。

  就算是强大的圣师,在这样整座山峰的崩塌里,都恐怕没有任何存活的机会。

  他们知道雷霆学院里先前有许多青鸾学院的强者,然而为了要灭杀这些青鸾学院的强者,竟然是用整座雷鸣山,整个雷霆学院来陪葬?

  是谁采用了这样绝厉和狠辣的手段?

  到底又是谁,能够做到令一座这样的大山都崩塌下来?

  容宗生和冷镇南知道是用什么手段令雷鸣山和雷霆学院变成灭杀那些青鸾学院年轻强者和圣师的武器,也正是因为他们提前知道了,所以此刻他们面对如此的景象,还能够勉强控制得住心神,勉强站立着。

  “搜索所有的山林!不要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踪迹!”

  冷镇南有些变异的声音,在这片林地里开始响起。

  ……

  ……

  中州城的城墙上,林夕陡然睁开了眼睛。

  在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南宫未央已经在看着雷鸣山所在的方位。

  整个中州城突然开始震动。

  所有城墙,房屋上的积雪都开始噗噗掉落。

  所有中州城里的人都听到屋瓦和屋里的东西在发出各种响声。

  然后所有的人都听到,有隐隐约约的巨大声音,从远处传来。

  所有中州城里的百姓都再次震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夕的双手微微的颤抖。

  就连南宫未央的脸色都开始变得有些苍白了起来。

  雷鸣山距离中州城太远,即便他们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设法朝着雷鸣山传递消息,但此刻中州城里的消息却未必能够到达雷鸣山。他们也不可能知道现在雷鸣山发生着什么样的事情,但距离这么远,他们却依旧能够感觉到这样的震动,听到这样的声音…即便不去想,都可以知道雷鸣山一定发生了十分恐怖的事情。

  ......

  天空中,出现了数道艳丽的光彩。

  林夕抬头看着这几道艳丽的光彩。

  来的是秦惜月和池雨音等妖族修行者,这便说明南郊的军队没有出什么问题。

  只是越是如此,就越是让那个猜测变得更加真实和残酷,让事情越是朝着他不想看到和难以掌控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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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失望但不能绝望 

  秦惜月和池雨音等人落了下来。

  远处雷鸣般的声音还在不停传来,中州城里依旧有无数簌簌雪落声。

  城楼上林夕和秦惜月的面容都很凄清惨淡。

  “那应该是雷霆学院传来的声音。”

  秦惜月看着林夕的双眼很长时间,然后打破了沉默,缓声说道:“只有可能是他。”

  林夕看着她,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这点,你心里还想着其它可能,比如他已经被人杀死,或者他被人控制。可是你要明白,独轮金属傀儡和火魁,本身就是他在炼狱山安身立命的东西,独轮金属傀儡的炼制方法,本身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七天之前容家就已经开始制造独轮金属傀儡的一些东西,但七天前他还和我们在一起,所以不可能存在他被人控制的事实。还有你不要忘记,他既然能够杀死那名炼狱山大长老,那能够杀死他的,恐怕也只有南宫未央这样的圣师。而且即便是南宫未央,也不可能在中州城里毫无声息的杀死他。只要有那种级别的战斗在中州城里爆发,就不可能不被发现。”秦惜月的脸色越来越为清冷,就好像有冰晶的光泽在闪动,“我知道你很失望…我对他也很失望。但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事情都已经发生,我只希望你能够彻底的冷静下来,能够和平时一样做出应对。”

  林夕沉默了许久,缓缓的点了点头,问道:“安老师她们离开南郊中州卫军营了么?”

  秦惜月很了解林夕,她和林夕也是同样的心情,但她知道自己支撑不住可以,但是必须要让林夕恢复平时的统御能力和应变能力,否则将会发生更多令她和林夕失望甚至绝望的事情。

  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林夕的问题,而是看着他,引导般的反问道:“你希望她们离开南郊中州卫军营还是留在中州卫军营控制中州卫?”

  林夕看着她,说道:“越是力量分散,就越是有可能出问题。所以她们不能留在中州卫军营。”

  “你的想法和我们的想法一样。”秦惜月看着林夕点了点头:“安老师她们已经离开了南郊,只是因为神木飞鹤已然再次不保险,池雨音她们又没办法控制更多的仙蝶花,所以她们还在赶来的途中。”

  “要让所有人都不要暴露自己的踪迹,不要用青鸾学院最常用的联络手段。”林夕紧了紧让他觉得有些寒冷的衣衫,轻声说道:“因为他熟悉我们的联络方式,还有我们不一定能够战胜他。”

  ……

  高亚楠等人从铺满山谷的乱石中爬起来。

  她们的身上也满是碎石,身上的黑袍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许多血迹,即便是徐生沫这样的存在,眼神里也全部是恐惧和不可置信,说不出的狼狈。

  他们身后高处的雷鸣山,就像是一个被棍棒硬生生的从中间捅烂了的南瓜,所有那些雄伟壮观的殿宇、山道都已经根本不见任何的踪迹。

  “你到底是什么人?”

  高亚楠克服着魂力消耗过剧的虚弱和内心的震骇,看着那名同样艰难的从沙砾中爬起来的修行者,问道。

  身穿云秦黑甲的修行者从黑色的金属面罩里咳出了些混杂着灰尘的血沫,说道:“凰火笑。”

  高亚楠想起了林夕和自己说过的昔日大荒泽会战里的真实发生的故事,然后她记起了这个人是谁:“黑龙军大统领凰火笑…你没有死在磁泽里?”

  这名呼吸困难的修行者扯下了自己的金属面罩,虽然脸上布满了灰尘和鲜血的混合物,然而却依稀可以看到他的面容极美。

  “他在大磁泽里留了我一命,让我能够回到大莽,我今日便必须也帮他一次。”这名容颜很美的昔日龙蛇山脉黑龙军大统领轻咳着说道。

  高亚楠依旧无法完全从雷霆学院的完全毁灭中彻底恢复过来,她看着凰火笑,想着那么多被彻底埋葬的雷霆学院的修行者,下意识的颤声道:“既然你决定要帮…为什么不早些出现,让这些雷霆学院的人也来得及逃命?”

  “因为来不及。”凰火笑看着她,苦涩的说道:“等我受命来到这里时,我才发现要对付的是你们,而等到我终于发现这里准备的竟然是这样的手段时,便已经没有多少时间。”

  微微一顿之后,他又看着因为太过剧烈奔逃而魂力全部消耗得极其厉害的所有人,凝重的说道:“而且现在即便如此,对于我们能够活着逃离,我也没有丝毫的把握。”

  听到这样的话语,高亚楠才开始慢慢的恢复了正常思考的能力,她开始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她沾染着灰尘、沙砾和鲜血的面容,变得更加的苍白:“你先前是炼狱山的潜隐?”

  “是。”凰火笑深吸了一口气,咳出更多的血沫,接着说道:“早在那次大荒泽会战,那名申屠氏圣师进入大荒泽,任务便是和我一起设法擒住那名妖族修行者,或者得到一些有关妖族修行者的更多讯息。”

  “所以今天这里的事情,是张平做的?”边凌涵看着凰火笑,因为愤怒,浑身都开始不停的发抖。

  “我不知道是否一定是新任掌教,但我可以肯定,这命令是炼狱山下达的。”凰火笑看着她说道。

  徐生沫从恐惧和不安中也开始回过神来。

  他脸上那副不可一世和不爽的神情在此刻也不见了。

  他这一辈子都很少佩服人,就连林夕做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他都依旧看林夕不爽,然而此刻看到这样瞬间毁灭整个雷霆学院的手段,他都不可能不服气。

  “怎么可能直接令这样一座山都崩塌下来?这是什么手段?”他忍不住对着凰火笑问道,他觉得这根本不是修行者的力量所能做到的。

  “炼狱山许多年来一直在研究毁灭云秦三大学院的方法。其中毁灭雷霆学院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凰火笑转头看着徐生沫,说道:“雷鸣山里有很多条金属矿脉,其中有一种金属矿脉中的矿石,遇到沸水之后更会发热,产生大量的蒸汽和气体。所以只要开凿出不少深入矿脉的孔洞,并同时在山体的很多合适的地方也同时开凿出许多通道。当陡然贯入大量的沸水之后,那些急剧膨胀的蒸汽和气体,将会震塌那些通道,然后引起山体的崩塌。要让炼狱山匠师计算如何贯入沸水,以及在山体哪些部位开凿通道并不困难,因为炼狱山这百年来一直便在和地热、岩浆、山体、矿脉打着交道。利用矿脉本身的特性弄塌一个山头的方法最为简单,然而这个方法在平时却是又根本不可能实现。因为以前的炼狱山,根本不可能做到公然的在雷鸣山里挖掘各种通道。”

  高亚楠从凰火笑的这句话里听出了更多的东西,她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所以不只是炼狱山,而是云秦有着强大的势力在配合…这就是你说我们现在还未必能够安全逃离的原因?”

  “如果我判断的不错,应该是容家的人。”凰火笑看着她点了点头,“而且我至少还发现一名很强大,给我的感觉不会比炼狱山大长老弱的圣师。”

  高亚楠咬着嘴唇,她艰难的轻声说道:“不管是不是张平,既然对方都能够在这里采用这样的手段…这便说明对方在中州城里一定也有安排。”

  “是的。”姜笑依看着她,点了点头:“所以我们一定要逃出去,或者便战死在这里,至少不能落在对方的手里。”

  “我想死。”徐生沫对着身旁的秦疯子说道:“秦疯子,你说我的眼光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就连张平那样的黑小子竟然也能够走到这样的一步?”

  徐生沫此刻的这句话很搞笑。

  但秦疯子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

  花寂月缓步行走在中州城的街巷里。

  从大莽回到云秦之后,青鸾学院外部的一些情报工作便已经都由她接手,因为她的一些独特天赋,她实则已经开始成为青鸾学院在世间最大的密探头目。

  所以此刻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她都没有事先能够发现端倪,且此刻虽然没有任何张平已经离开中州城的迹象,然而却依旧找不出张平隐匿在中州城何处,她内心的愤怒和自责便比一般人更多。

  只是她依旧克制住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她的目光比平时更加冷静和细致。

  曾经作为一名极其成功,令闻人苍月都十分惊叹的潜隐,她很自然的抛开平时的感情因素,做出最大可能性的假设。

  假设张平在谋划着这一切,且雷霆学院方面已经发动,但他此刻却还没有露面,这便说明提前发动他独轮傀儡的事情也是打乱了他的一些部署,他恐怕在等待着其它的力量,才敢正式露面。

  所以如果能够尽快将他找出来,便有着更大获胜的机会。

  她缓慢的行走着,寻找着,突然之间,她发现了一些不同的地方,她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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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坐在火魁间的魔王

  数百里外的雷鸣山崩塌小半,具体情形还没有传到中州城,但引发的地震却已经使得整个中州城里积雪簌簌而落,许多屋瓦破碎,屋面出现了裂痕。

  在花寂月的视线里,一名走累了,回到自己家门的老人,正满含着苦意抬头看着自己屋面上的一些破损之处。

  在更远一些的地方,有一片废弃的工坊。

  那片工坊太过残破,屋面和墙面四处漏风,看似随时都有倒塌下来的可能,所以即便是中州城里的乞丐,都似乎不愿意将这片废弃的工坊作为落脚点。

  云秦军方应该也有人在这片废弃工坊附近搜寻过,可以见到许多凌乱的脚印。

  只是这片看似平淡无奇的废弃工坊,此刻落在花寂月的眼中却是有些莫名的惊心动魄。

  因为这片废弃工坊里地面上的积雪,要比外面薄一些。

  花寂月安静的看着这片废弃的工坊,然后她取出一个精巧的黑色小铁管,用力的拧动,举起。

  一股青黄色的浓烟从她手中的黑色小铁管中涌出,冲上天空,变成一条凝结不散的烟柱。

  ……

  很多中州城里的人都看到了这条青黄色的烟柱。

  一些云秦官员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原本接近花寂月的一些军队第一时间发出了一声声紧张的厉喝,朝着烟柱发出的地方狂奔而去。

  在这片废弃工坊附近的中州百姓看到越来越多的军队将这片工坊围得水泄不通。

  很多人发现天空中很快出现了一些艳丽的色彩,看到林夕和一些修行者随着一朵朵奇异的绚烂花朵降落到那条青黄色的烟柱下。

  “这片工坊已经有七年没有动用过了,但七年前便是属于容家的工坊。”

  看着落在自己面前的林夕和南宫未央、秦惜月等人,和数名云秦官员正在交谈的花寂月沉声道:“七年前的废弃原因是失火,但七年下来这废弃的工坊没有拆建或者改建,依旧在这里存在着,本身便很不正常。”

  林夕看着那片残破的工坊,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和那片工坊一样残破不堪,他感到了更加的痛苦,但他已经开始能够承受这种痛苦,他深吸了一口气,缓声道:“有什么发现没有?”

  “这是工司的辛大人,他正在负责处理此事。”在林夕等人赶来之前,花寂月已经完成了一切部署,她点了点身旁一名面容也有些惨淡的微胖中年官员说道。

  微胖中年官员微垂下头,低声道:“要查有没有机关、密室,最快就是打钎,用铁管以尺为间隔打下去,有异常很快就能发现,我的人已经去取器械,半个时辰之内应该就有结果。”

  “还是太慢。”

  一个声音从不远处的街巷之中传出。

  这名微胖中年官员忍不住转身,他虽然依旧不能承受今日之变,但对于机关密道,他却是整个工司的权威,在这方面他自然有自己的骄傲。然而等到他看清那名走出的白发老者手中托着的一个乌金色方盘时,他的眼中却霎时充满了震惊和惶恐。

  “司徒前辈。”这名微胖中年官员马上深深躬身行礼。

  青鸾学院既然早已知道真龙山的雷霆之秘,今日自然也会随着南宫未央的控制真龙山而有学院的人研究真龙山的阵法符文之秘。这名此刻身穿普通棉袍的白发老者,便是青鸾学院此道中的权威,同时他也是中州城中关于机关和符文之道的某位传奇人物,先前许多工司的大家,也都不过是这名老人的弟子。

  此刻这名学院老者并没有拘礼,只是直接托着手中的乌金色方盘走入了工坊。

  几乎没有任何的停留,他走到了工坊的北角。

  工坊的北角,有一个池塘。

  池塘的中心,有一座假山。

  池塘的水看上去不浅,水面的薄冰上面,还有许多黑枯的残荷茎叶。

  “就在这里。”

  这名学院老者看着面前的这个池塘,然后对着跟在身后的林夕和南宫未央等人说道。

  说完这句,这名学院老者便转身开始离开。

  只是在越过林夕和南宫未央的身旁时,他才说道:“你们的剑应该直接可以破开。”

  林夕清楚这名学院前辈的意思便是将这里交给了他们,他也只是对这名学院老者行了一礼,便伸手招来那名工司的官员,在他的交待之下,所有的云秦军人和云秦官员退出了这片工坊,唯有他们留在了这个池塘前。

  南宫未央看着面前的这个平静而冷的池塘,微微蹙眉。

  只在这蹙眉的一瞬间,一道剑光从她的手中飞出,落入了前方的池水中。

  这一道剑光落入池中,却像有一片汪洋大海的海水陡然注入了这个方圆不过十数米的池塘中。

  池水冰冷,结满冰片,然而在这一瞬间却似乎沸腾起来,有无数的白气带着一股烟熏火燎的气息,从池水中迫不及待的钻出。

  一阵阵水雾从池塘中飘了起来,然而池水却在顷刻间消失无踪。

  假山的下方,有一个窟窿。

  窟窿的下面,有一条铺满了无数淤泥的台阶。

  台阶的尽头,有一扇毁坏了的铁门。

  林夕第一个踩踏着湿滑冰冷的淤泥走了下去,他伸手推开了沉重的铁门,然后他在心中马上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这扇铁门的后方,是一条如同云秦街道一样的宽阔甬道。

  长达百米的甬道尽头,是一个地宫似的工坊。

  他可以看到有红彤彤的火焰从有些墙壁里渗出,他也可以看到有些人影在晃动。

  但让他在心中发出这一声痛苦呻吟的,是这个地宫的中心,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身穿炼狱山掌教神袍的张平,就坐在这座地宫的中心,他的身前,踞坐着两头火魁。

  两头火魁身上的罩布已然除去,在两头火魁恐怖的身躯和身上花纹的映衬下,冷漠的端坐着的张平,就像是地狱里的魔王。

  林夕看着张平冷漠的眼睛,痛苦的问道:“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张平原本都只是垂着眼睑一动不动的坐着,都没有看脚步声无比沉重的林夕,甚至没有看跟在林夕身后的秦惜月和南宫未央等人。

  听到了林夕的这句话,他却是缓缓的抬起了头,冷漠的眼睛里有了些别样的色彩。

  “我坐在这里的时候,想过许多你们进来之后的画面,然而我没有想到你第一句说出的是这样的话。”他冰冷的轻声道:“在这种时刻,你都还在想着是不是因为你们的一些过错,才造成我这样,是我该赞美你是个好人,还是该说你不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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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你还能不能微笑 

  在推开铁门,看到像魔王一样坐着的张平时,林夕就知道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事情已然发生。
  
  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张平是他的朋友,所以他感到非常的痛苦,所以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和秦惜月等人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才导致张平这样。
  
  “为什么?”即便是听到张平那样冰冷而讥讽的声音,林夕都想要先弄明白是什么原因,是什么导致张平会有这样的改变。
  
  “我恨你。”
  
  张平面无表情的看着林夕,漠然的说道。
  
  林夕的脸色更加的苍白,这样简单的三个字,是他根本无法接受的理由。
  
  “为什么?”他竭力让自己冷静一些,看着张平,接着问道。
  
  张平冷漠的看着他,面露嘲弄:“因为不公平。”
  
  “不公平?”林夕和南宫未央、秦惜月,甚至是最为心细的花寂月都根本想不通张平这简单几个字里的意思。
  
  “按理说我本应该感激你。”
  
  张平抬起了头,直到此时,他的目光才平平的落在了林夕和秦惜月、花寂月的身上,他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在述说一个别人的故事一样,“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当年甚至连青鸾学院的大试都通不过,都不可能成为青鸾学院的学生。”
  
  “的确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很感激你。”张平自嘲般的轻声道:“所以我在第一次离开学院时,便特意为了做了一对护臂。”
  
  “然而在千魔窟魔眼花草场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却莫名的开始厌恶你,甚至开始恨你,而且这样的愤恨不仅无法消除,反而越来越深,我不明白原因,但后来我自己终于明白了原因。”
  
  花寂月听出了什么,她颤声打断了张平的话,“在炼狱山里…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才会让你这样?”
  
  张平一直觉得自己不会再想起那些事情,也不愿意对着自己憎恶的人提起那些事情,然而今日里,在他真正再次面对林夕和秦惜月时,他却莫名有了些想要讲述的欲望。
  
  这能够获得一些精神上的满足么?张平在心中冷冷的问自己,然后他没有压制自己的这种欲望,平静的说道:“我在炼狱山里被挑选成为修行魔变的弟子,修行魔变唯有十之二三的活命机会,且拒绝修行魔变的话,就会被杀死,或者永远在最深的矿洞中做奴隶,直至死去。我相当于亲手杀死了一名和我发生肉体关系的云秦女潜隐,然后借着她的尸体,我得到了一些地位。接下来正是因为我有了那样的地位,却被炼狱山掌教下令率众进入天魔狱原。所有进入天魔狱原的人几乎都不可能活,跟着我进去的所有炼狱山神官也都死去了,唯有我被独轮金属傀儡和火魁追杀,掉入了一个地底深窟。在那里我不知道呆了多久,被沉在永远的黑暗里,怎么都爬不上来,每日靠吞食令人呕吐的东西活着。最终我爬了出来,在里面获得了昔日天魔殿的真正传承。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依旧不知道,我虽然杀死了炼狱山大长老,但为了能够镇压住所有的神官,我甚至亲手杀死了那名提前告诉我有关魔变消息,相当于对我有救命之恩的老神官。”
  
  他讲述的声音很平静,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些事情是多么的可怕,就连南宫未央蹙紧着的眉头都略松了一些,林夕的身体因为难受都有些略弓了起来。
  
  “我能理解你的痛苦。”林夕看着张平,用尽自己的力气一般,说道:“但是你已经回来了,一切苦都已经过去了。”
  
  张平冷漠的摇了摇头:“我想你依旧误解了我的意思,我和你说这些,不是想要通过倾述排解我的痛苦,也不是想要得到你的同情,而是我刚刚实在很想知道,如果换了是你,换了是你亲手杀死你的恩人,杀死一名和你发生第一次关系的女子,发生那么多事情…你还会不会保持千魔窟见我时的笑容?”
  
  “你的微笑很温暖,然而在千魔窟却让我分外的厌憎。其实在那一刻我看见你的时候,我只有两个念头,一个是我也想将你丢道那种地方,看看你会不会还笑得出来。另外一个念头,是我想说,我不想呆在大莽,不想呆在炼狱山,我想回家。”张平的声音更加冷漠了些:“可是当时这两个想法,一个都无法做到。”
  
  “可是这和林夕又有什么关系?”秦惜月看着张平,痛苦而愤怒的出声:“信任你,将你当成真正的朋友,难道也有错,你知不知道,即便当时我就有对你表示一些疑虑,林夕就对我说一定要信任你,他怕失去你这个朋友,即便等到你成为炼狱山掌教,在东景陵外和你见过之后,他都很坚定的对我们说过,如果当你是真正的朋友,即便你真的有了什么过错,都不要第一时间责难你,而是要想办法把你拉回来。”
  
  张平看着秦惜月,他的眼睛里有了些异样的东西。
  
  他很清楚,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让他在意的东西,那秦惜月绝对是其中之一,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他平静的看着秦惜月,认真的说道:“我一开始便说过,我恨他因为不公平。就如魔变这种东西,像我这样的人,是不知要用多少的勇气去承受,去搏,但他却轻易的就能得到。就像你的喜欢也是一样…你不用掩饰你喜欢他的事实,如果没有高亚楠,或许你们早就会走在一起,不管我做什么,都根本没有机会。”
  
  “你也不用说你喜欢他,并不是因为他的外表和天赋,而是因为他所做的事情,为了朋友和学院所做的事情和牺牲。”张平看着嘴唇都发白得近乎透明的秦惜月,接着说道:“正是因为他的天赋,便使得他在学院时便很轻易的能够得到你和高亚楠的好感,但像我这样平凡的,甚至要在他的帮助下才勉强进入学院的人,却根本不可能引起你的任何注意。”
  
  “这世间难道有绝对的公平么?”花寂月也开始感到愤怒,这种愤怒甚至冲淡了她对张平经历的理解和同情,“你至少还能够进入青鸾学院,你至少还四肢健全,你为什么不想想,有些人甚至一出生,便伴随着痛苦的疾病,甚至根本无法看到这个世间的任何画面。”
  
  “你说的对,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然而我就是愤恨为什么他可以拥有这样的能力,拥有和我完全不同的命运,为什么那一件件不幸的事,不是降临在他的头上,而是要降临在我的头上。”张平看着花寂月和林夕,缓缓的说道:“其实在学院里,我最好的朋友不是你们,而是李开云和蒙白,因为他们是我在灵夏湖畔最先认识的,而且他们也和我一样,有着各种各样的缺点,不像你们天生那么出色。他们也为青鸾学院而战,但最终的结果呢,蒙白喜欢的姜钰儿为你挡刀死了,你却活了下来。李开云死了,你却成就将神。我便忍不住想,为什么不是你死了,而他们还活着?”
  
  “那么多人的牺牲,才最终成就我成了炼狱山掌教,然而所有人最希望的,却是炼狱山消失。”张平已经忘记了笑,然而此刻他却露出了一丝带着浓浓嘲讽和冷酷强大的笑容,“我一直想要信守自己的诺言,然而老天却偏偏都要捉弄我,就连我想要在下雪封山前越过千霞山,它都要比往年早很久下一场暴雪封山,让我完成不了我的诺言。所以在越过千霞山时,我便做出了决定,我不再让任何人的意愿和想法加在我的身上,我也不会再受命运的欺凌,我会亲手掌控自己的命运。就像之前的炼狱山掌教一样,真正的掌控着世间的一切。”
  
  “如果你在承受了许多像我一样的不幸之后,你还能保持在千魔窟见我时的微笑,我便承认我的错误。”张平看了林夕一眼,冷漠的说道:“而在此之前,你必须接受我为你安排的命运。”
  
  “你也不需要试着再说服我。我相信你知道我在雷霆学院安排的事情之后,你便不会再试图要说服我。”看着就要开口的林夕,张平冷漠而厌憎的说道。
  
  林夕的身体陡然一震,他用自己都觉得很陌生的声音,问道:“你在雷霆学院,到底做出了什么样的事情?”
  
  张平再次冷酷而强大的笑了起来:“雷鸣山已经不复存在…所以雷霆学院的修行者,和青鸾学院去那里的人,应该都已经被埋葬在崩塌的雷鸣山里。”
  
  林夕的身体僵硬了很久,然后他缓缓直起身体,看着张平:“你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
  
  “如果你们不急着动手,我还可以告诉你我做了更多的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张平抬头看了南宫未央一眼,道:“因为今后恐怕再也不会有这样谈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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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大意思 

  “你所有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因为觉得你没有我这样的天赋,觉得不公平,你在炼狱山里是受了很多苦,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经历过什么样的战斗,我受过多少苦?你怎么能肯定,我的修为就来得容易?”
  
  林夕看着张平,痛苦的说道:“去不去大莽,修行不修行魔变,你所认为的不公,你都可以选择,云秦养育了你,青鸾学院教导你,让你成为修行者…你想想我们先前的战斗,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我们很多时候没有选择,是因为我们必须为我们的朋友,我们在意的人而战斗,但你呢?你毁灭雷霆学院,只是为了要想看看我失去妻子之后还能不能在千魔窟见你时一样微笑?”
  
  “你说我面对你这样的朋友,我还能不能笑得出来?”林夕惨然的一笑,“你不要忘记,高亚楠不止是我的妻子,她也是你的同窗,你的朋友,和你一起战斗过的战友。还有姜笑依他们,还有徐生沫老师他们,你将友情、恩情全部都踩在脚下,你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你竟然还告诉我,你做了更多的事情,即便是那名死在你手中的云秦女潜隐,也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着。但是你看看你,你变成了什么!”
  
  “不要指责我,你终究不是我,谁也不可能你和我换了一个人生,会不会变成我这样。而且我没有觉得我变得不好,只为自己战斗的感觉很好。”张平看着林夕分外惨淡的笑容,愉快了些,“乘着我还有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的兴趣,你只需要告诉我想不想听,不用再说毫无意义的废话。”
  
  “更何况,说再多的废话,高亚楠和姜笑依他们也不会活过来。”带着更大的莫名愉悦,张平看着林夕,微讽而恶毒的补充道。
  
  南宫未央的眉头蹙了起来,深深的形成川形。
  
  熟悉她的人,知道她的不喜已经到达了顶点,她已然按捺不住要出手。
  
  然而林夕却是对着她摇了摇头,阻止了她,“我想听听他还做出了什么样的事情。”
  
  张平淡淡的看了一眼南宫未央,然后他冷漠的目光再次落在林夕的身上,“你现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要对付你,却还要传给你更厉害的魔变,传给你‘成魔’修行之法?”
  
  林夕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不是为了要获得你的信任。”张平看着林夕,很是平静的说道:“这里面有我很多的意思,很多的安排。”
  
  秦惜月的浑身都在不停的颤抖,她此刻很想让张平闭嘴,然而她又想听听张平到底有什么样的阴谋。
  
  她得到了青鸾学院某件强大的音震魂兵,又得到了夜莺的音震之法,她觉得各种声音都有各自的韵律,她也喜欢静静的聆听各种声音,然而她却是第一次连张平说话的声音都开始痛恨。
  
  “成魔这种修行之法,是最为简单也最为强大的修行之法,最为关键的一点,就在于杀人吞噬元气。”张平冷淡道:“但被动杀人和主动找人杀,是完全不同的。我传你成魔,其中一点重要原因,就是我想看看你为了突破圣师,杀死很多人吞噬元气之后,会不会迷恋这种感觉,将来或者会不会看见一个修行者,就想杀死他,吞噬他的元气。到时候你眼中所见任何人,都不是什么朋友或者亲友,而是活动的丹药,可以让你提升力量的补品。只是我唯一没有想到的一点,是你居然有一头海妖王,你居然没有杀人就在来中州城前就将近突破圣阶。”
  
  这是一个极其隐秘而恶毒的心念,花寂月的手脚都如同泡在冰水里一样的冰冷。
  
  “现在你看其他修行者,便都是这样的目光么?”林夕看着面容黝黑如铁的张平,语气也开始冰冷,“你始终觉得我天赋比你强,你难道就不担心,我修习了成魔之后,将来修为始终比你强?”
  
  “这便关系到我传成魔给你的第二点原因,你将来的修为,永远都不可能比我强。”张平看着林夕的目光之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可怜林夕的神色,“关于古修行者世界的仙魔之争,即便青鸾学院都没有确切的记载,只是说青鸾学院有可能得自登天山脉之后古修行之地青鸾宫的传承,然而我在天魔狱原中得到真正天魔宫的传承时,我却也看到了最真实的记载,所以我是这世上,唯一一名真正知道上古修行者仙魔之争的修行者。”
  
  南宫未央的眉头猛的跳了跳,她的想法一直简单而直接,在确认张平是暗中的罪魁祸首之后,她便只有杀死张平的一个想法,在杀死张平之后,她才会考虑其它事情。
  
  然而现在她却开始认真的听张平这些话。
  
  因为古修行者世界的毁灭和重生,始终有无数种流传的故事,但谁也不知道哪种才是真实,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古修行者世界对于魂力和符文的研究和了解,要比现在的修行者多得多,所有现在的修行者都公认,古修行者世界里的修行者,远比现在更为强大。
  
  “一念成仙,一念成魔,在已经消亡的古修行者世界里,这是两种不同的修行理念。”张平注意到了南宫未央的神色变化,面对这个时代修行界已然公认最强的女圣师,他的心中也莫名的产生了一些愉悦之感,“简单而言,修行者的世界曾有两种不同的强大修行方式。一种是在战斗的时候调用天地元气,而另外一种,却是不断加强自己的体魄,不断炼体,吸纳更多的力量存储在自己的体内。”
  
  “对于修行手段、符文的摸索和认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所以这两种方式和谐并存了很久,那时的修行者,想要决定走哪一条路,就走哪一条路。”
  
  “然而随着修行者对于天地元气和自身力量的理解越来越深刻,这两种修行手段,也慢慢的走到了极致。”
  
  “终于在修行者世界的巅峰时期,在战斗的时候调用天地元气的修行者,被称为仙。他们之中的强者,能够以自己的身体为媒介,源源不断的吸取天地元气,再迸发强大的力量。”张平微讽的看着南宫未央的眼睛,接着说道:“你可以想象,一名修行者在战斗之中,身体就像是无数个窟窿,无数天地元气滚滚的注入他的身体,然后通过他的双手或者魂兵打出,甚至几乎不会耗竭,相当于永远都有异常强大的魂力调动,这是什么样的景象,这会如何的强大?”
  
  南宫未央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张平的目光自然让她更加不喜,然而张平描述的那个画面,那种修行者,却依然让她感到震撼。
  
  “另外一种是魔?”所以她不带丝毫感情的,认真的问道:“那是如何?”
  
  “修魔的最强者,身体便是这世上最坚硬的东西,难得摧毁,而且他们可以利用成魔这样的手段,不停的吞噬对方修行者的元气,化成自己的力量。”张平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你也可以想象,在许多修行者交战的战场上,这些修魔的强者,不停的杀死对方的修行者,不停的化为自己的力量,那是什么样的景象?而且每杀死一名对方的修行者,便能获取强大的力量,甚至力量还会取得爆发性的增长,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战斗不停止,修魔的修行者的元气也永远不会耗竭。”
  
  南宫未央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微微闪动,“所以在修行者世界的最巅峰时刻,最后爆发了这样走两种不同道路的修行者之间的大战?”
  
  ‘如果将现在整个世界分成两半的话,最后走所谓仙道,随手调集天地元气战斗的修行者,占据了北边。而修魔的修行者,便占据了南边,便是设立在天魔狱原中的一些宗门。”张平点了点头,说道:“修魔的修行者自然要靠杀死修仙的修行者获取元气,修仙的自然不想被杀,这样的碰撞到了极致,无数的修行者战死,依附修行者的国家毁灭,走到巅峰的修行者世界便开始消亡,最终反而那些没有修行者的小部落,甚至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普通凡人,才繁衍生息了下来,成为这片世界的主宰。”
  
  “最后的大战便是没有胜者?”林夕终于再次出声,他看着张平,道:“或者说修魔的修行者最终还是失败了,否则天魔狱原里那么多的修行之地,也不会消亡,变成残骸遗迹。”
  
  “也可以这么说,我也明白你说这些的意思,你是想说,即便当时修魔的修行者那么强大,最终还是失败,就像今日的我,即便再强,还是会败。”张平看着林夕,平静道:“真正的大战进程时,修魔的修行者在很长的时间里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因为吞噬夺取比起缓慢积累要快得多。修魔的修行者身体本身也是占据绝对的优势,然而最后随着修仙道的修行者越来越少,修魔的修行者得不到足够的元气补充,反而出现劣势,所以反而出现修魔的修行者和修魔修行者之间的战争。”
  
  “只是这样的历史不会重演的。”张平看着林夕,接着道:“因为这世上真正成魔的,便只有我们两个。”
  
  南宫未央眉头再次微微蹙起。
  
  张平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我虽然告诉了他一些修行方法,但是他之后便不可能再有那些恶心的长虫作为食物修炼,那些长虫虽然恶心,然而却是不停修炼魔变的必要药物,所以他的身体,永远不可能比我更强,他每天往前走一步,但我每天却可以往前走十步。”
  
  “成魔的修行者,身体便是最重要的容器,即便他天生有着超过正常人一倍的魂力厚度,然而成魔的修行者的身体,将来除了容纳恐怖的魂力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吞噬的速度。”
  
  “更强的身体,能够承受更强的吞噬,吞噬炼化一个修行者元气的间隔时间更短。”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个比我先前所说的一切更为重要的问题。”张平的语气又愉悦了起来,“青鸾一脉,曾经是修仙的修行者中最重要的力量,出过许多强大的仙变修行者,然而两者修行之法格格不入,被魔药改变,修炼过真正魔变,成魔的修行者,便不能够再修行仙变。”
  
  “所以即便这世上还存在着记载中的那种强大仙变,可以无尽调用天地元气,永不耗竭的战斗…即便林夕今后还能够得到那种修行之法,他都不能够修炼。”
  
  张平突然狂笑了起来,震得整个地宫之中的空气都在涌动,“所以他已经注定是一个魔,而且是魔的世界里,最弱小的一个魔,一个永远被我压在底下,只能仰望我这个魔的…最弱小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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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5-27 1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