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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任作者] 【奇魄香魂】(1-78)(重新整理后的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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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回 野渡风波恶


  虚竹醒来,窗外日头已高高在挂,见身旁熟睡的尤三姐泪渍未干,在她身上
摩挲几下,揉着肌肤细看她臂膀,那朱砂的痕迹一丝也没有了,颈脯上却多了几
块朱色吻痕。

  双儿听见虚竹有了动静,送来洗嗽用的热水,瞧一眼床上的尤三姐,红了脸
不敢再看。虚竹见她神色疲倦,眼睛发肿,问道:「昨晚没睡好么?」双儿的脸
红成了苹果,慌张摇头,心里埋怨:「鬼哭狼嚎的,叫人怎睡得安稳?好好的人
怎叫出那动静来,叫人听了直做噩梦。」想到噩梦,双儿不由一呆,昨夜躲不开
隔壁动静,直到困倦极了,却又梦见一条可怖大蛇追来,她东躲西藏,怎么也逃
不掉,早上醒来仍心有余悸,待挪身下床,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发现底下粘津津
的异样潮湿,但并不像是出汗哩。

  虚竹吃过饭,换上一身便衣,带着书童打扮的双儿到了应天府官衙,再问起
孟琏一案。贾知府道:「大人监审,终真相大白,柳湘莲上午已经释放。」虚竹
遮遮掩掩笑道:「这个么……咳!孟琏那厮灌多了酒,一时发了兽性。若认真说
起来,人是好人,酒也是好酒,但好人喝了好酒,便成了混蛋王八羔子。」贾知
府听了一怔,暗下狐疑,试探道:「大人说的极是,孟家不是普通人家,出了这
事应属意外,而且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不如将他取保候审,待禀明大理寺,再请
准处置。」虚竹舒了口气,笑道:「这些我不懂,大人说可,自然就可。」贾知
府想他必收了孟家好处,会意地陪他一笑,心道:「他不插手便好处理,我敷衍
报上去,也就糊涂了结了。」

  自双儿一进来,贾知府便惊异其眉目轮廓异于常人,瞧其面白唇红,虽用方
巾包着头,但鼓鼓囊囊的一望而知是长发,还有几缕青丝从颈后露出来。待孟琏
一事说毕,贾知府笑道:「大人,下官听闻西方大食国再往西去,俱是无边无际
的汪泽,海水分外碧蓝,天空也同样碧蓝,所以那里女子的眼睛也是蓝色,并且
毛发五彩斑斓,宛如神女仙姑。下官没有亲眼见到,但曾有做海上生意的朋友送
给下官一件礼物,说是那里的女子都喜欢的。」贾知府说到这里,注目瞧瞧虚竹
身后的双儿,笑道:「下官回头叫人送去,请大人不弃笑纳。」

  虚竹听了心里清楚,回头叫双儿说了一声谢,接着随意问了一句:「皇上亲
政以后,应天府地面还安静吧。」不料贾知府吃惊道:「大人也听说了?城内近
日有些不大对头。」虚竹惊问:「怎么不对头?」贾知府道:「先来了几个行止
怪异的江湖人物,然后好像事先约好似得,陆陆续续来了好几百人,下官已下令
加强了巡戒。」贾知府边说边留意虚竹的神色,见他先是十分紧张,听后却微微
一笑,原来虚竹只怕是李秋水和李梦如,听闻人数众多,那自然不是她们了,笑
道:「应天府向来繁华,美貌女子又多,来些江湖草莽自是平常,不是过分胡闹
也罢。」虚竹说完想了想,又郑重道:「若有奇特女子或美丽道姑来此,请大人
及时告知,此事马虎不得,拜托大人了。」贾知府听了疑惑,哪知其意,只以为
他好色,心里暗骂:「你明目张胆污养了十几个出家人还不够,当本官是伺候你
的大茶壶吗?」口中却道:「奇特女子没听说,奇特男子倒来了一个,下官已派
人紧紧盯住。」虚竹又是一惊:「可知此人是谁?」贾知府回道:「此人乃是大
理皇亲,名叫段誉。不管他来意如何,总不能叫他在此生出什么乱子。」虚竹愣
了一愣,放下茶杯,急切询问段誉所在,得知段誉此刻正在城内的玉仙楼,当即
向贾知府告辞,不觉喜形于色,他虽视现下的大理皇族为乱臣贼子,但对段誉大
有好感,尤其珍视与段誉、乔峰的结拜之情,经历一些事情后,深觉在世上男子
之中只有乔峰和段誉对他至真至诚。

  段誉果然在玉仙楼,见了虚竹也十分欢喜。二人添了酒菜,边吃边谈。虚竹
说自己正为皇上办事。段誉不问其详,有些坐立不安,神不守舍,时不时望一望
窗外。原来他听闻石语嫣随同慕容复正向应天府而来,便早早赶来等候,只希冀
远远瞧上一眼。虚竹听段誉一说,对他此番痴心不以为然,心想:「我那小师妹
自是俏丽非常,但绝非你说的什么天下无双,在我看来,她不及可卿娇艳,也不
及双儿乖巧,不过她说话声音倒是动听之至,就像她的狐狸精义母一样。」想到
了叶丽丝,虚竹不由吃惊,又想到:「莫非小师妹把此事告诉了慕容复?这可十
分不妙!慕容复来此不会是为了寻仇吧?」

  「来了,他们来了。」段誉突然一叫,把虚竹吓了一跳,跟着段誉从窗户探
出头,见街道一头远远走来四人。前面一人身材修长,玉树临风,他身旁一个美
貌少女,丽色如玉,正是慕容复和石语嫣。这二人带着两名护卫步履匆匆,似要
焦急赶去什么地方。段誉盯着石语嫣从楼下走过,慌慌张张就要跳下去,虚竹忙
把他拉住,劝道:「不忙,不忙,慕容公子见了二哥不一定会高兴,石姑娘若见
慕容公子不高兴,她多半也会不高兴,如此二哥岂不唐突了佳人?」段誉听得茫
然失措,急得团团转。虚竹便邀他去水月洞天,笑道:「小弟那里的女子虽不及
语嫣姑娘美貌,但风情却有的是,个个都能摸出水来。」段誉哪里肯从,只是执
意要跟着石语嫣。虚竹无奈道:「也好,小弟送送二哥。」

  虚竹带着双儿陪同段誉,远远跟着慕容复一行,一直出了城,见他们转过一
个山头便不见了,走过去见乱草中露出一个半人高的山洞,向里望去,黑黢黢的
不知有多深远。虚竹和段誉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慕容复风尘仆仆而来,却是来
钻一个山洞,三人又吃惊又好奇,摸索着钻进洞去,越走越深,拐了个弯,黑暗
中突然出现一盏灯火,闪闪烁烁,仿佛相隔甚遥。

  虚竹低声道:「这灯可有点儿邪门。」

  段誉接声道:「不错,你们瞧,这是盏绿灯。」

  虚竹凝目望去,果见那灯火发出绿油油的光芒,不同寻常灯火的暗红或昏黄。

  双儿想起了昨晚的玉香楼,不觉紧紧拉住了虚竹。

  三人刚刚停住,突然之间,四下里哈哈、嘿嘿、呵呵、哼哼笑声大作,四面
八方都有人加入大笑,有的便在近处,有的却似在很远之外。左首高处有个声音
飘了过来:「来者何方高人,敢到万仙大会捣乱?当真将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
岛岛主,都不放在眼内吗?」此人言毕,东南角上升起了一盏黄灯,跟着西首和
西北角上各有红灯升起。霎时之间,山洞里四面八方都有灯火升起。三人这才看
清楚,所处是一个极为宽敞的大山洞,密麻麻的数百人把他们围在了中央,这些
人中,有男有女,服饰多数奇形怪状,手中兵刃也大都形相古怪。虚竹见对方声
势如此浩大,又想到那人说什么「万仙大会」,心里惊呼:「糟糕之至,一下闯
进匪窝了。」段誉却在人群中看到了石语嫣,当即不管不顾飞赶过去,他踏着凌
波微步,脚下轻灵之极,有人呼叱着拦阻,给他东一拐,西一闪,忽一下抢到了
石语嫣面前,惊喜大叫:「你莫怕,我来救你。」

  石语嫣面色一红,忸怩道:「不……不用……没人欺负我。」

  段誉登时楞住,这才发觉,慕容复等人都神态自若地与那些人站在一起。

  慕容复笑了笑,向四周大声道:「这位段公子是大理皇室嫡系,一阳指与六
脉神剑功夫天下无双,在下对他好生相敬。那二位么……乃天山派的……」慕容
复一时想不起虚竹的名字,便含糊不说了,转向段誉道:「兄弟,过来,我介绍
位朋友与你认识。」虚竹见了心情大爽,满脸喜色地瞧瞧石语嫣,知道她定然没
有将自己的事说出去,否则慕容复绝不会忘记自己,此刻觉得这个小师妹确如段
誉所想,当真是天下无双。

  段誉随慕容复到了一块巨石旁,虚竹和双儿走过来站在他们身后,见巨石上
立着一个黑须道人,神情潇洒,灯火照耀下约莫五十来岁年纪。慕容复向道人拱
手说道:「阁下便是名闻四海的不平道长吗?久闻大名,当真如雷贯耳,幸会,
幸会。」那道人道:「岂敢,岂敢!」说着纵身跃下,微微笑道:「方才不知段
公子是慕容兄的朋友,得罪之处莫怪!」段誉听了连连摆手,却不顾说话,眼光
一次又一次瞄向石语嫣。慕容复佯作不知,此时只能忍下对段誉的厌恶,向不平
道人笑道:「道长约小弟何事?但请吩咐!」不平道人肃然道:「慕容公子侠名
播于天下,我请公子出头为众洞主和岛主们主持一个公道,他们这一生都受尽了
缥缈峰灵鹫宫天山童姥……」他这「天山童姥」四字一出口,四周群豪都不自禁
的「哦」了一声,显得甚是激动,有的惊惧,有的愤怒,更有人退了几步,身子
发抖,直是怕得厉害。不平道人捋了捋黑须,缓缓向人群道:「乌老大,还是你
们自己说吧。」

  一个大汉从人群中走出,到慕容复跟前深深一揖,道:「慕容公子和不平道
长等诸位此刻已不是外人,说出来也不怕列位见笑。我们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
岛岛主,有的僻居荒山,有的雄霸海岛,看似自由自在逍遥之极,其实个个都受
天山童姥的约束。她往我们身上种下了生死符,每年给我们一次解药,如若不能
及时服下解药,我们便有如坠入阿鼻地狱,种种痛楚,难以述尽。」乌老大说到
此处,语声凄惨,四周众人都纷纷切齿咒骂。一个僧人叫道:「你们看!」伸手
解开身上僧袍。众人见他颈边琵琶骨中穿了一条细长铁链,铁链通将下去,又穿
过他的腕骨,手腕一动,便带动铁链,其疼痛可想而知。

  慕容复忍不住叫道:「岂有此理?这个天山童姥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此横行
霸道,简直欺人太甚!」乌老大叹息道:「慕容公子此言甚是。这天山童姥欺压
我等,简直将我们虐待得连猪狗也不如。」虚竹此时大为奇怪,心想这些人已经
足够凶神恶煞了,世上居然还有比他们更凶恶之人!慕容复瞧瞧周围,心里也存
了与虚竹一样的疑惑,问道:「各位为人所制,难以反抗,是否这天山童姥武功
绝顶高强?」乌老大再叹一声,回道:「老贼婆的武功当然厉害。只是到底如何
高明,却是谁也不知。她居住于天山缥缈峰,我们每次去供奉珍珠宝贝,个个给
黑布蒙住了眼,闻声而不见物,我们归属老贼婆治下,少则一二十年,多则三四
十年,谁也没见过她面,我们受了生死符的胁迫,谁也不敢多问。」

  石语嫣听到此处,忍不住问道:「你说的生死符,到底是什么东西?」

  乌老大瞧瞧石语嫣,见她只是娇弱女子,不愿与她多说,含糊道:「此东西
说来话长,一时也不能解释明白。总而言之,老贼婆掌管生死符,随时可制我们
死命,众兄弟今日在此聚会,便是商量怎么一起抢回生死符。」说到这里,转头
向众人大叫:「咱们要翻身脱离苦海,只有鼓起勇气,拚命干上一场。大伙儿说
好不好?」众愤顿时激昂,纷纷大叫:「好,与那贼婆拼了吧……」虚竹这时觉
得「生死符」三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双
儿手心,小声道:「咱们莫趟混水,一会儿看准机会溜。」

  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咦!上面什么东西?」

  洞内的嘈杂声弱了下去,须臾间寂静无声,众人皆屏息抬头,见一个痰盂大
小的圆物在洞顶上方一圈一圈地悬空转着,挡得四角灯光忽明忽暗。太平道人纵
身跃上,用长剑将那圆物挑落地上,那物血肉模糊,竟是一颗首级。

  乌老大颤声道:「这是区岛主……」

  一时之间,众人谁也想不出这区岛主何以突然送了命,心里都隐隐生出一个
恐怖念头:「莫非天山童姥到了?」


            第四十二回 铮铮琴音休


  铮得一声,一个清脆之音响起,呼啦啦,激荡起一股迅疾怪风,众人手中的
火把、灯笼渐次俱都熄灭,只余石壁上的几盏灯火,洞中登时变得昏暗,接着一
个声音飘飘忽忽在洞内回荡:「你们这些不成气候的妖魔鬼怪,但敢在这里冒犯
姥姥天威!」这声音忽高忽低,若断若续,但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一惊
之后,一个白衣女子已舒雅坐在了巨石上。扑通通……,几百人中有多半人跪伏
在地,哀求道:「姥姥饶命!」剩下的少半人也断断续续跪了下去。最后洞中只
有不平道人以及慕容复、虚竹等人立着,定睛瞧那女子,心都突突直跳,见那女
子一身素白,面上也遮着白纱,瞧不出面貌年龄,只有声音听来很是老成。随着
她双臂微微一动,响起一声金属般的声音,原来她双袖之下抚着一张琴。琴音清
脆悦耳,但到了耳后却如风声呼啸而去。闻者血液皆为之一顿,似被什么东西穿
身而过,令人说不出的难受。

  不平道人上前一步,大声叫道:「来者天山童姥吗?」

  「对付你们这些小妖小鬼,何用劳动她老人家?」

  众人听这女子自称不是天山童姥,不约而同松了口气,乌老大等纷纷站起。

  不平道人怒道:「一个小小女子也敢目中无人,就是那老贼婆在此,我不平
道人也要替人不平。」说完看看身旁的慕容复。二人相视一点头,同时飞身向那
女子扑去。不平道人话说得凶横,其实却十分谨慎,否则以他的身份,绝不会轻
易与人联手对敌。但二人甫一起势,琴声便即响起,起初几声,平顺如水,接着
突然急促。女子端坐在巨石之上,白袖不住向外轻拂,如观音泼洒甘露,姿态优
雅之极,而不平道人和慕容复却缓滞在空中,手忙脚乱地比划起来,似乎在和一
个虚无之物搏斗。一个剑气纵横,一个掌风激荡,二人慢慢逼近了巨石,琴声也
汇成了一片,白衣女子长袖如云,双手如电,然而婉约的曲调却丝毫不乱。

  双儿情不自禁赞了一句:「这曲子也真是好听!」琴声却突然止住,白衣女
子左手按住琴身,右手捏住三根琴弦向后拉去。此时,慕容复和不平道人的双足
堪勘就要落到石上。白衣女子手指一松,琴弦怦然作响,余音未了,只见不平道
人大叫一声,在空中一个倒翻退了回来,扑通坐倒在地。慕容复双掌一推,身子
嗖嗖回旋,退回原处后立即打坐调理气息。

  众人皆大惊失色,听来如此优美的琴声,却同时打败了二大高手。慕容复面
色惨白,心里既惊悸又悲愤,这实是他出道以来从未有过的大败,自己和人联手
都被打退,以后颜面何在?恨声惨道:「敢问阁下大名,灵鹫宫武艺高强,在下
甘败下风。」不平道人在旁哼道:「天魔琴……」他此刻弓身紧抚胸口,显然受
伤颇重,却奋力挺起胸膛,忍痛一声嘶叫:「天魔琴!」

  洞中一片惊呼,石语嫣惊疑道:「道长,你说这是传说中的天魔琴?」

  不平道人那声大叫之后,喷出一口血来,正低头苦忍,一时说不出话。

  段誉惊奇问石语嫣道:「天魔琴是什么?」

  石语嫣瞧向那白衣女子,惊异道:「传说在皇帝与蚩尤争斗之时,天降极其
凶狠的大魔头,雌雄一体,号称天地双魔,一使天魔琴,一使地魔箫,卷起腥风
血雨,杀人无数,后被九天玄女降服,并在其间隐藏了天地合一的大秘密。我原
以为这只是传说而已,不料确有此琴。」

  虚竹自看清了白衣女子那形状古怪的琴,便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时听到
石语嫣的话,突记起那本龙吟凤鸣的琴谱,琴谱最后一页上画了一琴一箫,那琴
的样子正是白衣女子手中的琴,吃惊想到:「如果这琴是天魔琴,那么那个玉箫
多半就是什么地魔箫,我送给香菱后,见她胡乱吹弄过,也未见什么古怪。」

  白衣女子突然发出几声冷笑,道:「认得此琴,算你们有些见识,可惜都死
到临头了。」说完扬起双袖向外一拨琴弦,随着珠落玉盘般的一串琴音,一波迅
急无比的劲力,如刀锋横劈石下。段誉扑到石语嫣身边,却不知如何抵挡,护住
石语嫣慌张蹲下,只见乱丝飞扬,他头发被削去了一大片。慕容复的两名护卫伏
在地上才狼狈躲过这一击。此时双儿已跃出一步挡在虚竹身前,抽出鞭子向前划
了一个圈儿,嗤得一声,似划破了一层皮革,一下子退撞在虚竹怀里。虚竹将双
儿揽在左臂,右掌向前挥出,消去了接次而来的余劲,但觉手臂剧震。

  不平道人和慕容复看得清楚,皆露出惊喜之色。不平道人想:「原来这两人
都是一流高手,刚才可是怠慢了。」慕容复心中也想:「此人入了天山派,功力
更加深厚,那个瘦削的男装女子,居然也不弱。」

  琴声这时又是一响,段誉登时无比惊惧,抱起石语嫣飞奔逃窜。虚竹见此也
惊慌万分,抱起双儿也跑了起来。二人各抱着一人,脚下的凌波微步却越跑越快,
片刻后,洞内几乎到处都见他们的飘忽身影,而琴音也越来越尖利,刺耳呼啸在
人群中,紧追二人身后,每每在通往洞口的去路上将他们拦回来。但虚竹与段誉
的内力都十分深厚,过了一阵儿,他们飞奔速度不减,琴声却渐渐迟缓。虚竹得
了一丝空闲,勾指向白衣女子弹了一记拆花指,力道不急,但扑然有声。白衣女
子「咦」了一声,待指风扑到身前,肩膀微晃一闪。虚竹又弹了几弹,白衣女子
都轻易躲开,但似乎被他惹恼了,琴声骤然急促,波波劲力只是袭向虚竹。虚竹
惊惶逃窜,突觉琴声好像没了后劲,偷空瞧去,见白衣女子舞琴的双袖朝向了边
跑边指指点点的段誉,原来段誉也回过味来,趁着身后琴劲消歇,突然使出了六
脉神剑,其威力自非虚竹的拆花指可比,白衣女子不得不分神应付。虚竹见此再
向白衣女子弹出指风。

  不平道人见白衣女子此际大有顾此失彼之忧,知机不可失,大喝一声,举剑
奔向巨石。慕容复立起正要挺身而出,却被护卫拦住,另一名护卫冲上前去。双
儿从虚竹怀中跳出,抖鞭也向白衣女子扑去。虚竹微微一怔,踏着凌波微步后发
先至,抢到了双儿之前。一时之间,几人对白衣女子形成了群攻之势。不料段誉
的六脉神剑只用了几下就再使不出来了,他知自己这招时灵时不灵,只得抱着石
语嫣继续飞奔。

  白衣女子少了六脉神剑的侵扰,见虚竹已迅急到了近前,便把琴身竖起挡在
身侧,以防段誉的指剑,同时手中一拨弦。虚竹立觉迎面袭来层层暗劲,不亚于
刀劈剑斩,便使出最熟练的那招神龙摆尾,双手交替出掌,掌风遇到暗劲,均无
影无踪。虚竹趁机跃上巨石,见威胁最大的天魔琴已触手可及,焦急一抓,突听
当啷一声,他掌风一消,白衣女子已迅疾拉住两根琴弦弹了回来。虚竹只觉被无
形重物击中,胸腹当即剧痛,稍一疏神,那无形之物重重叠叠包裹过来,随着琴
音颤动,他全身似被一个力大无穷的巨手越抓越紧,摇晃得五脏六腑似就要支离
破碎。双儿在后赶到,忙伸直长鞭,鞭梢一触琴弦,琴音立刻消失,裹住虚竹的
那股重力也随即消退。虚竹眼冒金星,口鼻溢血,体内真气乱冲乱荡,眼见白衣
女子又从长袖中击出一掌,心中大骇,但一时动弹不得,只得硬生生承受,不料
小腹接住这掌之后,自觉无恙,却眼睁睁见白衣女子连人带琴撞去了石壁。这时
双儿已赶到了虚竹身边,适才落后一步,不及救援,眼见虚竹受了一掌,正一声
惊呼,不料出此意外,登时吃惊呆住。

  原来白衣女子的内力与虚竹本是一脉,这一掌击在虚竹丹田,恰好激发了他
内力反弹。虚竹受伤以后,乾坤大挪移自行运转,而乾坤大挪移最神妙之处,便
在于激发本体潜能借力打力,慕容家名震江湖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便是汲取
了乾坤大挪移的精华,慕容兄弟当年远赴波斯,即是为此。

  白衣女子撞在石壁后,反弹回的力道尽堆心口,当下咳出血来,随即左手举
起琴身,右手向后拉住了所有的琴弦。虚竹刚理顺了内力,见此大吃一惊,识得
这招的厉害,方才她只拉住了三根琴弦就伤了慕容复和不平道人,当即搂住双儿
迅疾拔起,脚下堪堪避过这一击,在他身后赶来的不平道人惊叫失色,知这一击
凶险之极,但已躲避不及,奋力把剑向白衣女子掷出,剑柄刚刚离手,剑身就刷
地飞成了碎片,接着不平道人在空中爆成了一团血雾。不平道人后面的那名慕容
护卫也未能幸免,身子四分五裂。

  白衣女子接着高抬琴身,继续拉弦袭向虚竹和双儿。虚竹在生死之际把逍遥
神功发挥到了极致,抱紧双儿如蹬软梯一般,在空中一节一节越升越高,连连勉
强躲过,只见远处石壁被击得碎石纷落,响声如雷。躲过几次之后,头已几乎触
到了洞顶,再也无法继续升高,双儿突然紧紧抱住虚竹肩头,要用自己身体为虚
竹抵挡下一击。白衣女子却忍而不发,手指一停,突然把琴摆向了别处,原来是
段誉在情急之中,把他那时灵时不灵的六脉神剑终于又使了一招出来。

  虚竹趁着身子下落,奋力转头朝下,右臂仍抱着双儿,左掌就势打出降龙十
八掌中较为凌厉的一招「飞龙在天」。白衣女子右手向上一翻,掌力相迎,噗地
一声,虚竹和双儿被她高高弹回空中,二人同时凌空翻身,双儿抖直金鞭,鞭上
射出细如牛毛的密麻金针,虚竹则摆动双掌打出了「亢龙有悔」。白衣女子接了
虚竹一掌「飞龙在天」,已是气息不继,胸口闷痛,又见他双掌隐含金光,迅猛
无畴当头压下,心知再难抵挡,只得抱琴从巨石飞走,拖着长长的裙摆,小腿上
微微一疼,中了双儿的金针。接着,虚竹双掌击在石上,巨响轰隆隆滚动,震得
四壁火把都掉了下来,洞内顿时漆黑。虚竹双臂剧痛,全身内力乱成一团,一下
摔在石上。双儿扑来惊慌握住他手,二人手心里都是冷汗。

  好一会没有动静,黑寂中闪闪亮起一盏灯火,众人开始纷纷燃着火把。白衣
女子已不见了踪影,洞内人声渐渐沸腾。

  虚竹坐起运行了一周乾坤大挪移,体力恢复了大半,和双儿跳下巨石,走去
和段誉聚在一起,惊魂不定地对目一视,突然传来一阵咔嚓嚓闷响。洞内立时惊
悸无声,还有人惊掉了手中火把,再看却是巨石从中间微微分开,自上而下出现
了一条深深裂隙。原来已被虚竹击碎,直到此时才裂成两半。那些岛主、洞主们
瞠目结舌,对天山派这个无名之辈敬佩之至,但不敢再逗留一刻,依次到虚竹面
前匆匆一揖,忙忙离开,「万仙大会」就此黯淡收场。

  「万仙」散尽,虚竹和双儿手拉手走出山洞。慕容复向他讪讪告辞,他千里
迢迢而来,原以为能收揽一批人马,不料几乎丧命,还失了一名得力护卫,如同
上回在蝴蝶谷中一样,费力不得功,只能看着别人大出风头。石语嫣对虚竹欲言
又止,转目看了一眼段誉,脸蛋红红得随慕容复远去。虚竹再次邀请段誉到水月
洞天做客,但石语嫣临别那一眼,已叫段誉失魂落魄,他人虽未立即跟去,但一
颗心早飞在了石语嫣身后。

  段誉匆匆走后,虚竹和双儿相视一笑,二人在生死关头同舟共济,情感登时
多了几分深厚。双儿红了脸,笑道:「三少奶奶将我送与公子,本意是想叫我照
顾公子,不想公子的武功如此厉害,我反成了公子累赘。」虚竹叫道:「哪里是
累赘,今日若没有你,我这公子便成了死公子。」说完想起万分危险之时,双儿
几次奋不顾身替他抵挡,顿生感动,握起双儿的手,喜滋滋道:「好双儿,你对
我真好!」双儿羞涩低头,突然盯着虚竹的手臂惊叫。虚竹随她一瞧,吃惊拉起
衣袖,见皮上尽是密密麻麻的刺孔。原来他在洞中抱着双儿时,已被她的软猥甲
扎伤了,当时紧张万分没觉什么,此刻见到了,才觉出丝丝拉拉的痛麻,幸亏他
身有宝甲,不然连胸腹处也要伤了。

  双儿又是惊慌又是内疚,含泪道:「公子……这可怎么好?」

  虚竹经历一场大战,意外受到众人敬仰,心情犹在激荡,笑道:「区区小伤
不算什么。」说完拉着双儿走了几步,又笑道:「你要想补偿我,回去脱了刺甲
再让我抱抱。」

  双儿红着脸没有应声,心乱如麻,明知他在说笑,心里仍慌张之极,不停问
自己:「回去他真叫我脱了……那可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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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回 轻舞自翩跹


  水月洞天里,兵士们抱着众女子正吃喝玩闹,昨日安分了一晚,今晚又忍不
住寻欢作乐,看见虚竹回来,大厅立时安静,沁香和鹤仙更是不安。虚竹见此笑
了笑,端起一杯酒,叫道:「把酒都给我满上,我敬大伙一杯,必须喝尽,哪个
敢『养鱼』,就罚哪个脱衣服。」众人见他恢复如初,登时喜叫沸腾。

  双儿给虚竹清洗了伤处,陪他在花厅偏间吃饭。

  亲兵奉上来一个锦盒,说是贾知府派人送来的。

  盒内是个看上去极其精致的白玉扁圆玉带,整圈雕刻着花枝花叶,正中镏金
镶着一颗浑圆的红宝石。虚竹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猜出它的用途,叫双儿散开
头上青发,将这玉带往她头上一套,戴在额上正合适,白玉衬着光滑卷曲的波浪
青丝,使得双儿越显异样娇媚。虚竹欢喜不胜,双眼瞧得直冒火。双儿羞极伸手
要摘,虚竹拦住她道:「好双儿,以后你和我单独在一起时,你就戴上它,我看
在眼里,心里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二人饭后沏上香茶,谈起洞中的惊险。

  「那女子真是厉害,我在杨家时从未听过天山童姥这个名字。」

  「依我看,只是那张琴厉害,今日好在有你,还有宝贝背心。」

  双儿听虚竹说起「宝贝背心」,暗吃一惊,以为他说的是软猥甲,却见他解
开衣襟,露出来黑黝黝的内衣。

  「我这个宝贝背心虽不像你的那样带刺儿,但是刀枪不入。」

  虚竹说完从靴底抽出匕首,在胸腹间划了一下,唬了双儿一大跳。虚竹好生
得意,又笑道:「我这把小刀也是个宝贝,削铁如泥,却削不动它。让我看看你
的好不好,试试这把刀能否割得动。」

  双儿吃惊摇头,瞠目惊道:「这是三少奶奶给的,我可不想把它弄坏。」

  虚竹高叫:「其实我就是想把它弄坏。」

  双儿扑哧一笑,脸上通红。

  虚竹一脸鬼笑,道:「女人脸蛋红,心里想老公。你最近怎么老是脸红?」

  双儿深深低下头,手扭着衣角,嗫嚅道:「公子,你再说我就不陪你了。」

  虚竹见她羞得似要流出泪来,嘿嘿一笑,坐好喝了几口茶,但安静一会儿又
出言挑逗。双儿无奈叹气,心里发愁:「唉!这位公子,只盼他今晚能安安静静
让我睡个安稳觉。」

  双儿回了房间后,虚竹到大厅和众人调侃了几句。沁香和鹤仙笑嘻嘻要陪他
上楼,虚竹将她们推开,笑道:「以后我不叫你们,你们别上去骚扰爷,再闹上
几天,爷就要叫你们掏空了。」

  虚竹上了二楼,忽想起去瞧瞧那些尼姑和道姑,见一干尼姑在念经,一干道
姑在打坐,无人理会他,他便转身上了楼。进房点亮烛火,惊讶看见尤三姐偎坐
在床头,用褥单紧紧裹着赤裸身子,脸颊也整整瘦了一圈。

  「咦?你一直没下楼,整天都坐在这里么?」

  尤三姐没有出声,哭红的眼睛呆呆盯着烛火。

  「哦,我也正要告诉你,我把官府上下打点明白,那腐刑已经免了,改成了
断手断脚。」

  虚竹边脱边说,说完忍不住发笑,刚笑两声便皱眉止口,这一笑牵动得他胸
口一痛。尤三姐仍然没有应声,但虚竹今天心情不错,上前拉起她手,惊觉冰冷
僵硬,心不由一软,安慰道:「这两天,我也发现了,你与别人不同,我以后好
好待你,也好好待你母亲。」尤三姐不躲不避,木头人似的任他亲吻,突然沙哑
说了一句:「爷这就要睡了么,我去倒水伺候。」虚竹听了大出意外,心里又生
不安,忙笑道:「不用你做,你一天没吃饭吧,我叫人把饭菜送上来。」尤三姐
扭头望向烛火,眼中露出一丝哀婉,喃喃道:「那爷要我做什么?去二楼出家还
是去一楼陪酒,只管吩咐。」虚竹听她说的像是气话,心情放松下来,「你哪也
不用去,陪爷好好睡觉。」说完熄了烛火,拥她躺下,一边上下摸着,一边心里
嘀咕:「孟家男人都瞎了么,剩下这样一块好肉,我意外捡了个宝贝,不过她若
像以前那样说说笑笑,那才真正是个宝贝呢。」想到这里,哄着笑道:「那个柳
公子的事儿,我已经办完了,至于你姐姐,听说被藏在什么地窖里,明晚我带你
去救她。好不好?」见尤三姐还未应声,接着笑道:「你交代的事,爷可都尽力
去做了,你尽管安心跟着爷,若生了儿子,爷养你一辈子。」说完抱紧尤三姐亲
了亲,刚有点动火,却觉胸口隐隐作痛,便握着一只乳睡了过去。

  一早起来,仍觉胸口发闷,穿衣时一阵苦咳。

  尤三姐在床上动了动,轻声道:「你叫人把我衣服拿来。」

  虚竹这才知道她没了衣服,难怪一直躲在屋里,他出外叫人拿来衣服,回来
见尤三姐脸上添了两行泪痕,便去替她抹去,笑道:「你这件衣服旧了,一会儿
我带你上街逛逛,多置几件。」

  二人洗漱完毕,叫上双儿,三人一同吃过饭,一起去了城中市集。虚竹大把
花银子,给二人买了许多衣服首饰。双儿看什么都新鲜,又什么都慌乱推辞,尤
三姐始终冷冰冰得默然无语。回到水月洞天,虚竹又拉着二人吃些夜宵。尤三姐
有些坐立不安,突然开口问道:「你……你什么时候去?」虚竹一愣,想起答应
她的事,笑道:「今天晚了,那事明天再说。」尤三姐面色一沉,不再说话。虚
竹向她瞧瞧,嘻嘻再道:「一会儿上楼,你给我松松筋骨,咱们嘴对嘴的悄悄商
量一下。」双儿在旁一听,脸就红了,急忙先回了。尤三姐起身不声不语也回了
自己房间。虚竹心里有些气恼:「爷对你好,你就鸟了起来。」

  次日醒来,虚竹胸口依然隐隐发闷,运了一回乾坤大挪移,吃饭时没见尤三
姐下楼,便拉去双儿继续满城闲逛,见双儿不喜买东西,便带她听说书、看杂耍,
又去瞧了一场蹴鞠。双儿这才真正兴高采烈。

  晚上回了水月洞天,虚竹在厅堂里喝酒胡闹,尤三姐下楼一回看了看,转身
又上了楼。到了半夜,虚竹推开左拥右抱,独自上了楼。鹤仙含酸道:「大伙瞧
瞧,有了新人便不顾我们了。」虚竹果然来到尤三姐门前,从门缝里看见尤三姐
站在屋内手中举着剑,登时骇了一跳,再看下去,见她只是瞧着剑发呆。虚竹没
有情绪再惹她,回房独自睡了。这一夜过后,始觉胸口舒服了,心想:「看来是
前两日累着了。」吃过早饭还要带双儿出去,双儿推辞说身子不舒服。虚竹问哪
里不舒服,双儿又红着脸不说。虚竹疑惑道:「你不是来了月红吧?」双儿吓了
一跳,退步连连摆手。虚竹大笑道:「哈哈,女人脸蛋红,心里……」双儿不待
他说完,转身跑回房了。

  此时有人来报,说贾知府求见。

  虚竹到了客厅,见贾知府带人抬来两口箱子。一个箱子里装着名贵的各色丝
绸锦缎;另一箱子里却是五彩石子、套圈、红绸等杂耍之物。虚竹一怔,愕然叫
道:「你一直暗中跟着我么。」贾知府忙解释道:「岂敢岂敢,下官只是怕大人
出什么意外,大人莫怪!」二人坐下喝了几口茶,贾知府不断表白自己如何尽职
尽责,如何对皇上衷心不二,尤其点明自己只对皇上和皇太后忠心。原来孟太师
奉旨丁忧已近两月,哲宗开始有所动作,将各地州府的县官知府以及军中参尉以
上的军官,撤的撤,押的押,除掉了一大堆,都是孟太师的心腹。贾知府见形势
风声鹤唳,特来讨好并打探消息。

  虚竹送走贾知府后,闲极无事,溜溜达达到了梨香院。

  原本热热闹闹的梨香院,此时空空荡荡一派萧条,自虚竹将梨香院附近的丝
竹馆改成了水月洞天,孟家就将梨香院的人都搬了出去。

  虚竹先到了薛姨妈房间,然后挨间屋子瞧去,走进较为精致的一间,此间窗
前种满了盛开的兰花。虚竹抽几下鼻子,不禁道声:「好香!」打开窗户,香味
却淡了许多,关上窗户再嗅,发现香气原来是这屋里的,而床边香气最浓,床上
没有被褥,只放了一颗凉席包裹的香木枕头,虚竹往上一躺,顿觉四周萦绕凉丝
丝的清香,浑身说不出的舒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后身上凉嗖嗖的,见屋内
昏暗,窗外已是暮色沉郁,奇怪自己怎么睡了这些时候,急忙向外走去,边走边
觉身上生寒,白天看着明亮精巧的各个房间,此时昏昏暗暗,影影绰绰,明知空
无一人,但仿佛到处都藏了人。虚竹急步穿过两进院落,到了前院堂门,突觉身
侧凉风一抖,转头喝道:「谁?」一惊之后,确信自己不是眼花,窗户上真真确
确闪过一个人影,他又大叫一声:「是谁?谁在里面?」四下里殊无人声。

  虚竹望着越来越黑暗的屋子,心里越来越不安,隐约有了个念头:「莫不是
京城那个假太后?」犹豫一会儿,终不敢再进去探个究竟,转身正要离去,屋子
里突然出来一个人,虚竹不由叫了一声,浑身汗毛直竖。那人也惊恐万分,大张
着口,连连退步,原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妇,手里拿着一根鸡毛掸子,接着走出
另一个老妇,这老妇手里提着一个木桶,一见虚竹,十分惊讶,手指乱划,口中
啊啊呀呀。虚竹定下神后指指自己的嘴,惊问:「你们是哑巴?」两个老妇用力
点头,一个老妇还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意指听不到。虚竹松了口气,心想她们既
聋且哑,看样子是来打扫的,但刚才怎没看见她们?兴许是我走得太快,她们在
某个房间低头打扫,自然互相看不见。

  虚竹狐疑着跨出大门,在路上总觉哪里不对劲,忽然想起,先前看见的人影
穿着白衣服,而那两个老妇却都是绛色衣服,而且一个蹒跚的聋哑老妇怎会闪出
那么快的影子来。他心里陡然一惊,急匆匆回到水月洞天,进了自己屋里,便安
下了神,暂将此事放下,洗了把脸,呼唤送来酒菜。过了一会儿,见尤三姐端着
饭盘走进来。虚竹肚中一笑,暗道:「你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了。」

  虚竹一言不发吃了起来。尤三姐坐在虚竹对面,默默看他吃了半碗,轻轻端
起酒壶,为他倒了一杯酒,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虚竹吃惊想:「她不是又要
把自己喝醉吧。」却见尤三姐双手端起酒盅,向他道:「奴家敬爷一杯。」停顿
一下,接着再道:「我母亲前日病重,烧得迷迷糊糊,只说要回敦煌老家。如今
她病好些了,我想求爷放她回去。」

  虚竹放下碗筷,惊讶道:「那你呢?」

  尤三姐毫不犹豫回道:「我当然任凭大爷使唤。」

  虚竹接过酒,仰头喝干,笑道:「好好,你们自己安排,一切费用有我。」

  尤三姐从虚竹手中接回空杯,展颜一笑:「谢过爷。」

  虚竹当即又惊又喜,终于见尤三姐有了笑形,细看她还描了淡妆。尤三姐和
他对视片刻,低头再斟满了酒。虚竹微微一笑,想她会接着求尤二姐之事,不料
听她说道:「爷给奴家买了许多东西,这一杯,再谢过爷。」虚竹怔道:「那算
什么。」尤三姐等他一口喝了,起身盈盈礼道:「爷慢用,奴家下去了。」虚竹
大感意外,叫道:「咦?你别忙着走,再陪我喝几杯。」

  尤三姐稍一犹豫,即含出浅笑,没有坐回原处,而是到了虚竹旁边,斜身挨
他坐下,将他杯子举起,娇道:「爷爷请。」自己却先浅抿一口,在白瓷杯口留
下了一个淡红唇印。虚竹顿生惊疑,不想她突然变得如此乖巧,心道:「莫非她
还有别的事求我,不是那个柳公子又惹祸了吧?」于是顾不上喝酒,笑眯眯捏起
尤三姐下巴,疑惑问道:「你今天心情怎这么好?」尤三姐抬脸相迎,没有开口
应话,只是眼波流萤,便一下子回复了本来的风流韵致,喜得虚竹一把将她搂在
怀里,吐舌就吻。尤三姐婉转相就,香喘微微,不一会儿就面泛娇晕。虚竹的火
忽下烧起,解去抹胸,又摸进小裤。尤三姐扭腿轻轻躲避,媚道:「爷,你再多
喝几杯,我给爷跳舞助兴,好不好?」虚竹喜出望外,见尤三姐走到中央,扬起
手臂,扭动腰肢,无声舞了起来,手腕抖摆,曲腿踏足,跳得是西域风情,身姿
仙美,眼波灵动,更兼一抹雪脯,椒乳诱露。虚竹瞧得舌底发燥,不知不觉喝了
杯中酒,心里赞叹:「乖乖,她这一舞把所有女子都比下去了。」

  尤三姐舞毕,如在台上一样躬身谢客。虚竹呆了片刻,拍掌大声叫好,喜得
嘴都合不上。尤三姐红香满面,笑问:「爷还要么?」说完转身从墙边桌几上拿
起一柄剑来。虚竹顿吃一惊。

  「你干什么?」

  「我给大爷舞剑。」

  「哪来的剑?」

  「午后奴家就来了,见大爷不在,便将剑放在了这里。」

  尤三姐说着轻摇剑身舞了起来。虚竹这回心不在焉,见她舞着舞着剑身横在
了颈前,不由惊叫:「慢着!」尤三姐垂下剑,满眼疑惑。虚竹见她眼神,便知
自己想差了,坐下笑道:「来来,过来歇歇,不要累着了。」尤三姐把剑轻轻放
到桌上,坐回虚竹身旁,媚眼如丝。虚竹心里一荡,却还有些疑虑。

  「你下午拿剑来干什么?」

  「爷自己说过的,要带奴家去的么。」

  虚竹听了会心一笑,放下心来,心想你终于还是说了,笑道:「不错,明晚
带你去。」尤三姐撒娇一般推推虚竹胳膊,眼中露出恳求。虚竹叫道:「你不是
现下就要去吧。」尤三姐贴近他脸,腻声道:「爷,天还早呢。」说完轻轻吹了
口气。虚竹耳朵发痒,扭头一躲,抱紧笑道:「鬼心眼的小东西,回来非要叫你
哆嗦死,你愿不愿意?」尤三姐眯眼微笑,突从虚竹怀里跳出去,道声:「奴家
去换件衣服。」


            第四十四回 深院锁清秋


  虚竹知双儿身子不爽,没有惊动她,到了大观园院墙,抱起尤三姐一跃而过,
在尤三姐指引下寻到了凤姐的住处蓼凤轩,点晕熟睡的门仆后,见外室楼梯拐角
处亮着一盏灯笼,灯光照出楼梯隔板后的一个暗门,轻轻拉开暗门,脚下便是通
往地窖的木梯,下去几步,即见灯影绰绰,传来鞭打和男人野兽般的粗喘。虚竹
腾空跳下去,想到孟琏正在折磨尤二姐,所见情形却大出意外,眼前一个衣裳不
整的红衣女子,手持一条黑色牛皮鞭,香汗淋淋,娇气吁吁。地上一个全身赤裸
的白净男子,脸向下趴着,背上鞭痕累累,血迹斑斑。

  红衣女子突然见了虚竹,惊呼一声,抖鞭扫来。虚竹两指捏住鞭梢,稍一用
力便夺了过来。女子神色骇异,向后一个空翻,从角落里又抽出一柄剑。虚竹见
了惊慌,连连运气弹指,不想轻易点中了红衣女子的几处穴道,接着点向地上男
子的神枢大穴,抬腿一踢,踢得男子翻过身来,见正是孟琏。孟琏身上尽是赤红
鞭痕,脸上停顿的笑容却是奇异的快活。虚竹无比惊疑之际,听得尤三姐在身后
哭叫一声:「姐姐!」他茫然看向倒地的红衣女子,尤三姐却是转身一头扑向了
墙角。虚竹注目看去,心登时通通乱跳。

  墙角处立着一个半人高的瓷缸,缸体细长,缸口刚好伸出一个人头来,那人
披头散发,双目成了两个黑洞,嘴唇黑血斑斑,被几条黑线缝住,整个面容形似
骷髅鬼怪,也许只有尤三姐才能认出她是谁来。尤三姐此刻双手哆嗦,抱着瓷缸
不知如何是好。虚竹暗出一掌,击得瓷缸碎裂,那人咕隆一下滚出来。虚竹惊得
退后几步,见那尤二姐血淋淋得一丝不挂,双臂双腿被齐肘齐膝割去,只剩下了
半个人,双乳却在微微起伏,人竟然还活着。

  尤三姐终于见到了姐姐,却触也不敢触,欲哭无泪,几欲晕去,突地跳到孟
琏身边,咬牙切齿道:「狗东西!我要你死!要你死!」边叫边挥剑乱斩,直至
筋疲力尽,咣当扔下剑,跪到尤二姐身前,捂脸嘶声痛哭。虚竹瞧着血肉模糊的
孟琏,被满室血气熏得欲呕,心里好不舒服,上前拉起尤三姐,慌道:「必定有
人听到了,咱们快救你姐姐出去。」尤三姐哭着站起,慢慢拾起地上的剑,回到
尤二姐身边后,止住哭声,抹了抹眼泪,跪地叫声:「姐姐!」突然立剑刺进了
尤二姐胸口。虚竹惊呼着大吃一惊,傻呆呆见尤三姐起身踹烂了几坛窖酒,又挥
剑打翻墙上的油灯,火势立时燃了起来。

  二人逃出地窖,跑出门外。虚竹忽想起那个红衣女子,回头惊瞧,整个地室
已是一团大火,火苗直窜出了窖口。虚竹惊心之极,眼见这会死了三人,再也不
敢回头瞧那地室,抱起尤三姐飞奔逃窜,跑着跑着一跃几十丈,眼角突见一个白
色影子在夜色中一晃,他心头一惊,这影子好生熟悉,高高跃起再瞧,那影子出
现的地方正是玉香楼,曾有过的惊疑一起涌入脑海,虚竹停步踯躅片刻,实忍不
住疑惑,抱着尤三姐转身奔去了玉香楼。

  到了玉香楼阴森森的院子里,虚竹将尤三姐放下。尤三姐仍沉浸在万分悲痛
之中,看了虚竹一眼,流着泪并不发问。虚竹拉着尤三姐的手到了楼前,见楼门
虚掩,轻轻一推,门吱吱呀呀开了,一股阴风从内吹出,吹的虚竹发抖,但越是
害怕就越想弄个清楚,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可卿的鬼魂。摸黑上了二楼,隐约传来
飘渺女声,咿咿呀呀,似是惊叫又似是吟唱。尤三姐手指冰凉,虚竹手心也出了
冷汗,刚经历了血腥一幕,此际又听见如此恐怖的鬼声,实是诡异之极。但既已
至此,只能麻着头皮,捕捉着鬼声,心惊胆战蹑至三层,听得这鬼声真真切切是
从房里传出来的。虚竹放开尤三姐,在门边听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猛地撞门
扑进去,高叫着为自己壮胆:「什么人?」只觉脚下一软,几乎跌倒,不禁埋怨
自己:以前来过的,这屋里铺着厚厚的毡毯,怎就忘了呢。

  鬼声戛然而止,黑暗中一个拖着长发的白色人影,飘忽扑过来。

  虚竹浑身血液一股脑冲到额头,却见那鬼似被什么从后拉住,到了近前就再
不能前行。虚竹惊极之中,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突然瞧清这鬼挥舞的手臂竟
是降龙十八掌,且没有丝毫掌力发出,当下心神大定,想到:「既然会使阳间的
武功,那么多半不是鬼?」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大叫:「是你!史朝云?」

  白衣人影停下手臂,立定不再动弹,慢慢退回去了黑暗中。

  这时,尤三姐不声不响寻到门旁烛台,摸索出火石。待烛光亮起,虚竹看得
清楚,屋中女子确是给自己解读降龙十八掌的史朝云。但与之前判若两人,散乱
着枯草般的长发,脸颊瘦成了两条,满含惊惧的双眼越发大得出奇,而且脖上竟
然锁着铁链,长长得拖在她身后,另一端牢牢锁在墙壁里。虚竹大为震惊,不由
轻轻地再唤几声。史朝云听着他的呼唤,眼色由惊恐转为迷茫。

  突然,窗外跃进一人,纵身挡在史朝云身前,手握一柄明晃晃长剑。

  虚竹仓皇退步,正要大惊发问,尤三姐却先叫了出来:「柳公子?」那男子
向尤三姐一瞧,二人都惊讶之极。

  安静中,史朝云轻轻说话了:「你又来了,你是谁?」

  男子转过身,温柔无比道:「梦姑莫怕,梦郎在这里,梦姑莫怕。」

  史朝云呆呆盯着那男子,喃喃道:「真的是你来了?你的眼睛……好亮,梦
郎……我的梦郎……」史朝云的话声越来越低,目光越来越温柔,霎那间重现了
从前的美丽妩媚。

  虚竹呆呆瞧着,记起了那个火辣辣的夜晚,心神为之一荡。

  原来那晚史朝云被虚竹吸走功力,体内热毒是解了,但伴之而来的云雨使她
心神顿滞在了那一刻的紊乱,整日呼唤着「梦郎」,疯疯癫癫乱跑。孟家以为她
得了花痴怪症,将此事当作不可言说的家丑,便在可卿死后,把史朝云锁到了玉
香楼。柳湘莲夜探山庄,寻找传说的宝藏,不经意闯到了玉香楼,对神智不清的
史朝云既好奇又怜惜,每夜偷偷来望,竟尔渐生情愫,乃至不能自拔。

  此刻,尤三姐看着柳湘莲的举动,吃惊之极。

  「柳公子,你们……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柳湘莲转头对视尤三姐,目光冷漠,充满敌意。

  尤三姐见了,难过之极,轻声道:「原来……你们孩子都有了,那你为什么
还说喜欢我?」虚竹闻言诧异,这才发现史朝云的小腹明显隆起,登时心里极为
不安。而柳湘莲受害吃了官司,对孟家已是厌恨之极,气冲冲道:「不错,我是
说过,但并非出自真心。」举剑向尤三姐一指,又道:「谁不知孟家除了门口那
对石狮子是干净的,其余都污秽不堪。谁不知你们姐妹都是孟家的野种,竟又任
由孟家子弟玩乐,简直天理难容!我柳湘莲是光明磊落的堂堂大丈夫,怎会喜欢
你这样一个丧尽廉耻的淫贱女子。」尤三姐听了柳湘莲这番铿锵有力的话,脸色
惨白,难过道:「我天理难容?我淫贱无耻?你看不起我也就罢了,可为什么欺
骗我?居然还说自己光明磊落?好一个堂堂大丈夫!」尤三姐越说越怒。柳湘莲
沉默片刻,冷冷道:「我起初并不知晓,后来既清楚了你,也清楚了她。」说到
这里,柳湘莲深情看向身旁的史朝云,语气变得温柔:「她虽然病着,但她的心
是干净的,她是我的梦姑,我是她的梦郎,我承诺过,只要我活着一天,便要照
顾她一天,绝不让她和她可怜的孩儿再受人伤害。」尤三姐听柳湘莲说完,身躯
颤个不住,手捂上胸口,越揪越紧,好似心痛之极,强忍哽咽道:「自从你送了
我这把剑,我就把一颗心放在你身上……我安分守己,小心度日,只想拣一个真
心实意的人跟他去,不料到头来,命中注定,终归白活一世……」尤三姐说着话,
泪珠滚滚而下,把剑慢慢举起,泣声再道:「如今,我已不再奢望,但绝不由你
瞧不起!」说到这里提剑一横,双手握住抹在颈前。

  虚竹的心正怦怦乱跳,见此惊呼:「不可!」伸指一弹,指风正中剑身,嗡
得一声颤响,尤三姐握剑不住,但剑刃已在她脖上划出了一道血痕。虚竹接着踏
出凌波微步,飞快闪过尤三姐身边,伸手将剑夺下,脚步稍稍一停,又冲向了史
朝云,慌张叫喊着:「你们听我说,你们都错了……」柳湘莲举剑相刺,虚竹挥
剑一格,随即弃剑,柳湘莲猝不及防,被他一指点倒。虚竹抓住史朝云双臂,焦
急大叫:「你跟我走,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我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史朝
云惊恐万分,挣扎嘶叫,根本不听他说什么。柳湘莲在地上怒叫:「淫贼,不许
欺辱她!我绝不放过你……」

  「放开她—!」

  尤三姐突地顿足尖叫,甚是凄厉刺耳,虚竹吃了一惊,史朝云趁机向他手臂
狠狠咬下。虚竹一疼,内力自发震开了史朝云,一丝猩红从史朝云唇间溢出,衬
着她疯狂的面色,望之十分恐怖,房内一时安静,只听得尤三姐大叫:「你把他
们放了,我此后生死都随你意,绝无半句怨言。」接着又向柳湘莲叫道:「你说
得不错!我是污秽不堪,我是不干不净了,但我做出的承诺,绝不食言。你既承
诺于她,何不带她逃走?」柳湘莲吃惊瞧着尤三姐,惊疑道:「我何尝忍心看她
这样受苦,只是……这铁链精钢所制,我……」虚竹此时听了尤三姐的话,心里
已是一动,再瞧史朝云,心里又是一疼,想起了木婉清也如这般的疯狂、这般的
憔悴。他忽然点倒史朝云,接着从靴中抽出匕首,在史朝云耳边轻语道:「我才
是真正的梦郎,梦姑不记得了么?不要怕,我放你们走。」说完挥起匕首切断了
史朝云脖后的铁链,起身抱起尤三姐,匆匆从窗户跳了出去。

  回到水月洞天,尤三姐一言不发进了自己房间,门刚阖上,里面便传出她的
闷声大哭。虚竹回房一头栽到床上,也是好生郁闷,既没救出尤二姐,还白白丢
了那个梦姑,突然吃惊坐起,自语道:「不对啊,不对!」他忽然想到:「史朝
云被锁在屋里,那么楼外的人影自然不是她了,那影子又明明是个女子,当然也
不会是柳湘莲,那又会是谁呢?」此时桌烛燃尽,火苗跳了两下熄灭了。虚竹眼
中一黑,头皮顿麻,盯着灭烛的一绺青烟发呆,始终不敢合实双眼,迷迷糊糊见
到窗外发亮,下床去了尤三姐房间,扑住哭成软泥的尤三姐,径直挤进她干涩的
体内,揉磨着,亲吻着,断断续续,久久不肯消停。

  渐渐地,尤三姐泪痕未干,又添上了一层细汗,也绝了所有心念,到了虚竹
哼哼灌注之时,流泪抱住他,抬起臀股,哽咽着收下小腹深处的一涨一烫,身子
热了起来,心底却更加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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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回 醉打子规啼


  清晨,虚竹被躁声吵醒,推开窗子,遥见庄前高高飘起七个白纸灯笼,下面
搭起了一座高大灵棚,其内诵经声声,香烟缭绕。虚竹忙穿好衣服,下楼叫亲兵
前去打探。

  亲兵回禀:「孟家昨夜失火,烧死了二公子孟琏和老太太的侄女史夕雨,现
正操办丧事。」

  虚竹听了心里石头落了地,寻思:「看来孟家并不清楚二人的真实死因。但
孟家这鬼地方总是透着几处邪门,孟琏和那叫史夕雨的女子虽非自己所杀,可如
同己手,我不妨前去吊唁一番,免得鬼魂总来骚扰。」洗漱吃饭之后,回房翻出
几张银票,叫来双儿,吩咐交给尤三姐安排尤夫人返乡,随后带上水月洞天的一
干尼姑去了灵棚,路上嘱咐,要她们把经多多念给那个史夕雨。

  到了灵棚,虚竹径行走到灵前鞠躬。孟家众人勉强回礼,对他厌恶之极,肚
中全在骂娘,脸上的愤恨之色毕露无遗。虚竹对此全没往心里去,他一看见凤姐,
便忘了自己来此作甚,只见凤姐殇眼迷离,反添了几分羞美,月白缎袄,白绫素
裙,头上皆是茭白银器,俏若三春之桃,丽若九秋之菊。

  虚竹拜祭后躲去一旁,眼里瞄着凤姐,心里刺痒道:「若要俏,一身孝,此
话当真不假。」见凤姐身旁立着一个怀抱婴孩的女子,也是一身孝装,楚楚动人,
温婉非常。问了尼姑得知,此女是孟琏的小妾,名唤平儿,不禁嘀咕道:「有妾
如此,当真可心之至,这女子叫人一见就想欺负欺负,但她胸前鼓鼓囊囊的一点
也不平,怎么偏偏叫做平儿?」心里存了疑惑,便不住打量这个平儿,越瞧越觉
动人,但见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眉眼口鼻个个剔透,但这些精致同时聚到一起,
反倒显不出每一处的美了,只有细细把玩才能品出个中滋味。这叫平儿的女子被
他瞧得惊羞万分,低头躲去凤姐身后。凤姐却也不敢与虚竹对目,心里正又恨又
愧,她并不知孟琏的真正死因,但恨虚竹害得孟琏残废,不然孟琏也不会深更半
夜跑去酒窖,招致失火惨死;而她心里的愧则是愧叫这个无赖污了身子。

  此时又来了当地一干官员,虚竹与他们寒暄一番后,告辞离去。孟家遗属循
礼跪伏送客。虚竹经过凤姐身边时,突然俯下头去,鼻子伸进凤姐后衣领,只深
深嗅了一下,便嗅出一股如兰似麝的浓浓腻香。凤姐吓得面色如纸,抬头见其他
人都低着头,幸好无人发现,不料又听虚竹低声道:「我有要紧话说,在池旁假
山处等着姐姐,姐姐千万要来,不然我可要来当面说了。」凤姐被他这话唬得脑
中一片空白,醒悟过来顿急出了眼泪,不由掩面恸哭,恨不得就此死了,真是一
失足成千古恨。众人七嘴八舌安慰,自是以为她为了亡夫伤心。凤姐大哭一场也
没能哭出个主意,想这泼皮什么事都做得出,好不好真得又闯来了,此际众目睽
睽之下,可不能叫他闹出什么事来。

  凤姐跪立不安,终编个理由出了灵棚,心惊胆战来到假山旁,环顾一下没见
人影,不禁长吁口气,突然被人从后抱住,心里登时如坠寒冰,惊得嘴唇也失了
血色,挣扎低叫:「要死了你,什么时候?你疯了不成!」虚竹哪里管她说什么,
拖进假山中间的阴隙,压在石上揪扯起来。

  凤姐死死护住身上孝衣,急气万分道:「你这是干什么,不是有话要说么?」

  虚竹粗气道:「那阉鬼死了,姐姐再不用和我偷偷摸摸,这不是要紧话么?」

  凤姐一听,恨不能一口咬死他,切齿去咬他手,气极道:「你再如此,我宁
死也要喊人了。」虚竹见她疯了似的乱咬,一把掐住她脖子,叫道:「也罢!尽
管来,我说过的……要光明正大的肏!」凤姐听了心头巨颤,喉咙又被用力一捏,
几乎昏厥过去,一下失了力气,泣道:「你害了人家……又如此欺辱……你就不
怕……鬼来缠你。」虚竹抽回手继续扯她衣服,哼道:「你知不知那两个死鬼临
死前在搞什么名堂,他这样的鬼早下地狱了,我怕什么?」凤姐心里一酸,气苦
道:「还有脸说,若不是你……他怎至于变了性情,你这该千刀杀的,早晚也是
下油锅……」凤姐说着忽睁大了凤眼。原来虚竹抓住她的手,一下塞进了自己裤
裆里,凤姐一触他那条惊心火热,顿心慌意乱,不觉止了哭泣。

  虚竹这时已裸出凤姐双股,匆匆摸了摸雪腻阜底,迫不及待分开浓毛,将茎
头对准那只浓艳淫糜的玉蛤,挺腰收腹慢慢推了进去。凤姐不禁低呼一声,周身
骨头酥了一半,自上回失身给他,白天里恨了多少回,夜里便想了多少回,此际
再得这种塞涨欲裂的梦里滋味,玉蛤登时湿透。虚竹运足腰力,连连深捣,几下
便觉没了纠紧,茎沟里刮出许多滑腻花蜜来,心里一荡,叫声姐姐,手探进袄中
拿着了酥乳,开始时疾时徐,用心挑逗,但觉被一个奇异肉垂磨得极痒。凤姐闭
目饮泣,心中虽恨,熟透的身子却不由自主,只好悄悄握紧了拳心,偷偷忍得不
痛不快,突被一股有力滚烫喷上了欲吐未吐的花心,一惊之后失了神,娇呼着尽
数丢了出来,而虚竹仍意犹未尽,猛冲猛撞,凤姐好不容易熬到他射了,一把将
他推开。

  「该死的,尿也尿过了,还不快罢手。」

  虚竹的油茎叫风一吹,缩回去了一半,但他仍存心戏弄,突然用指捏住凤姐
脸颊,迫她张开嘴,耸身将浪荡茎头塞了进去,接着运起半吊子神功,茎柱陡地
亦粗亦坚,抖得凤姐牙根发麻。

  「啊呜- !哦哦……」

  凤姐毫无防备,一下子口喉皆满,呛下一串精珠后,挣出来伏地大呕,呕涌
酸泪呕红了脸,余下的精珠便溅在了头上,眉梢和眼睫也挂上了几滴。虚竹终于
心满意足,坐在石上大口喘息,笑嘻嘻瞧凤姐呕出一线长长的粘白。凤姐待缓过
劲来,呜咽几声,羞恼之极狠狠捶了虚竹两拳,「无赖,如此糟蹋人!真真不叫
人活了!」骂完这一句,惊慌瞧瞧四周,收拾衣裳仓皇逃去,一面心惊肉跳地怕
人看见,一面用衣袖把脸鼻抹干净,担心离开时间长了引人疑虑,顾不上回房换
衣清洗,带着一身精渍和精液味儿回到了灵棚,悄悄跪下后见无人留意,这才心
神稍定,看着眼前灵柩,却又羞愧之极,一声泣嚎,气悔之极,想自己被这个泼
皮缠住,还不知如何收场,要是没有女儿巧姐和平儿怀里的珠儿,还不如跟着短
命鬼去了,免得以后没脸见人。

  平儿见凤姐哭得凄惨,也抹着眼泪跟着死嚎,众女无不被她们姐妹引得心酸
落泪,纷纷抱住她们恸哭,灵棚里一时哭成了昏天黑地。

  虚竹这时心情十分畅快,他心底里始终嫉恨孟家的奢侈富贵,也始终忌恨孟
宝玉抢了木婉清的心,更是愤恨孟家瞧他不起,还挑唆木婉清刺他一剑,他不管
不顾戏辱凤姐一回,既是喜她孝装俏丽,也是暗存报复之意。畅快之后,却又有
些失落,念及史朝云这个梦姑,没听到孟家说起她,那想必是被柳湘莲带走双宿
双栖了,自己总算做了一件好事,不过再能见到,可就说不定了。想到这,不禁
失笑,心想那个柳湘莲也真是奇怪,放着尤三姐这坛醇香的女儿红不要,死活非
要史朝云这顶红帽子,而且还戴得十分彻底,母子一块收了,至于那孩子到底是
谁的,也不大好说,孟家帽子满天飞,只有亲娘是真的。

  虚竹回到水月洞天,向双儿问起尤三姐。双儿说尤三姐郁郁不乐,有时呆呆
傻傻地发愣。虚竹听了心惊,不会像木婉清那样疯了吧。双儿又说尤三姐准备后
天一早送尤夫人回敦煌。虚竹又吃了一惊,心道:「我可没说让她送,这不是肉
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么。」转而想到尤三姐有些呆傻,再寻思道:「她性子刚烈
倔强,昨日又扭屁股又劝酒,不过是哄我去救她姐姐,如今姐姐死了,情人也变
了心,尤夫人再一走,她更没了牵挂,日后说不准还要闹死闹活,尤其她还喜欢
舞个剑,瞧她昨日那么疯狂,睡在身边也真令人提心吊胆。」虚竹想到这些,断
然道:「也罢,我好人做到底,你去让她把自己的衣服首饰全部带走。」双儿答
应道:「听说这一路好远哩,我也想送送她们。」虚竹吓了一跳,急忙拉起双儿
的手,叫道:「你也要走?这可不行,我绝对不许!」双儿笑道:「我当然只是
说说,我是想路途遥远,她们孤女寡母的,真是让人担心。」虚竹再叫道:「我
另派人去送,总之你不能去。」

  晚饭间,众人说起尤夫人此行要经过京城,虚竹便决定将地方官员送的礼物
和特产顺路捎去玉花轩。沁香和鹤仙听说此事,一左一右揉在虚竹腿上,哀求去
瞧一眼花花世界。虚竹张口准了,沁香和鹤仙欢天喜地去收拾行李。虚竹随后想
到该给花姐捎个凭证,苦思良久,开颜一笑,叫人拿来纸笔,他先在纸上画了一
个大大的圆圈,再在这大圈里又画了上下两个小圈,然后端起纸张看了看,接着
提笔将其中一个小圆圈涂黑了,这才觉得满意,折好装入信笺,叫来鹤仙令她收
好送给玉花轩的花姐。

  第二天,虚竹亲自挑选了十个亲兵,要他们护送尤夫人和物品到京城,又买
下几个奴仆并一笔重金赠予尤夫人安家,最后叫来沁香和鹤仙,嘱咐她们路上小
心收敛,不得放纵狂妄,尤其不得惹恼尤三姐,那可是能够狠心杀人的主儿。

  众人忙了一天后,水月洞天比平时多升了几个大红灯笼,辉煌红亮,连平常
昏暗的三层,今晚也灯火通明。虚竹吩咐摆宴给尤夫人送行,因此除了尤三姐和
双儿留在各自房间,其她人都聚到了大厅里。众女和尤夫人相处日久,自然恋恋
不舍;道尼们感念尤夫人的日常照顾,也到楼下祷祝。厅堂里人来人往,灯影下
花枝招展,丝竹声声,杯觥交错,顿成了水月洞天最热闹的一夜。而远处的孟府
灵棚,香烟渺渺,冥钱飞扬,诵经不绝于耳,哭嚎时响其中。在暗夜无垠的郁郁
苍苍中,一红一白,相映成对;一喜一丧,各自欢悲。

  虚竹最喜偎红倚翠的热闹场面,不知不觉放开了酒量,除了那次和薛蟠比酒,
就数这次喝得最多,吐了喝,喝了吐,大醉之后更加收不住,喝酒就像喝水一样
变得没滋没味。众人好不容易得了一个机会耍他,有意让他出丑,见他不省人事
了,还往他口里灌酒。虚竹仰面倒在污秽之中,死鱼似的张嘴咕咕直漾,几个较
忠厚的亲兵看不过眼,将他抬回了房中。

  众人继续欢闹,直到后半夜才渐渐散去,水月洞天静谧下来,突然传来嗷嗷
高叫:「给爷喝了……你回来……你喝不喝,滚蛋!滚!」原来是虚竹在房中嚷
起了醉话。众女惊醒,在各自床上屏息静听,扑通一声,好像是虚竹重重摔在了
地上,随即乒乒乓乓,翻桌倒椅,听他含糊不清地不住叫骂:「小骚货……你的
心思,爷知道,爷最恨人瞧不起,也最恨人戏弄,爷就是不让你走……」接着传
来咚咚敲门声,震声如雷,见虚竹耍起了酒疯,谁也不敢出外照面,恐他再掷出
一把剑来,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听到半晌无声了,才松了口气继续睡去。不料咚
咚声再次响起,震得满楼乱响,停歇片刻,又是「砰- !」得一声巨响,众女都
大吃一惊,听见了尤夫人和尤三姐的哭叫,还有虚竹的大叫:「把你们扔出去都
摔死了吧。」众女心头一紧,都惊慌万分,听得叫骂声渐渐含糊不清,哭泣声也
越来越细,终至寂静无声。众人不禁可怜尤氏母女,好生担忧,有的迷迷糊糊不
觉睡去,有的打着哈欠一直熬到天明。

  一夜过后,虚竹哼哼着翻个身,但觉昏昏胀胀,浑身无处不疼,头疼得尤其
厉害,不由握拳敲敲额,待睁开肿眼,顿茫然一惊,见自己手上都是血迹,忽地
坐起,张开双臂一瞧,不仅双手,连臂膀上也粘着一块一块的血迹,接着发现自
己下身精赤,上身只穿着那件除了睡觉从不离身的宝贝背心,慌张四下一瞧,发
现这里也不是自己的房间,只见空空荡荡,橱柜大开,桌子翻了,椅子倒了,像
是遭了劫一般,双手一按床板,又触到一块冰凉的粘渍,低头见床单上麻麻点点
的血迹,而那点粘渍却又像是交媾的遗迹。虚竹瞧得心突突乱跳,慌忙下床,脚
一着地,头疼欲裂,踉跄推开窗户,才知这是尤夫人的房间,外面艳阳高照,楼
里院内都安静异常。

  虚竹匆匆找到裤子穿上,出屋一瞧,整楼空无一人,待回到自己房间,更是
吃惊,见同样是桌翻椅倒,床上乱糟糟的也有一些血迹。他一屁股坐在床边努力
回想,脑中昏昏沉沉,记忆零零碎碎,只想起昨夜喝酒时的几个片断,至于怎么
到了尤夫人房里,怎么弄得满身是血,却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再仔细查看手臂
伤处,见血迹下都是密密麻麻的针孔,登时愣住,张口结舌,骇然大叫:「双儿,
双儿……」边叫边跳了起来,却见双儿悄然出现在门口。

  双儿端着水盆走进来,瞧了瞧虚竹,只说了一声:「公子,你醒了。」然后
放下水盆,不慌不忙浸湿毛巾,又道:「公子,你举起手臂,我给你擦擦。」

  虚竹愕然坐回床上,见双儿走来神色平静,但眼睛肿得像两个核桃。他举起
一只手臂,狐疑道:「我……我昨晚怎么了?」说着胳膊不由一缩。

  「公子疼吗?你昨夜可是真醉了。」

  「哦,我醉后都做什么?」

  「啊?难道公子不记得了?」

  「我真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我这一身的血……双儿,你为什么扎我?」

  双儿惊讶地瞧瞧虚竹,突然委屈地红了眼圈,低头继续给他清理伤处。

  「那些事不记得也好。」

  「不行,你跟我说说,我是不是……?」

  虚竹说着向双儿上下一打量,小心问道:「我对你……对你做了……?」

  双儿脸上通红,急道:「公子不记得了,自然就没什么事。」说完挣出手去
洗毛巾。虚竹继续猜测:「我知道了,我醉了去找你,你就拿刺扎我,双儿好狠
心哩。」双儿跺脚娇叫:「哪里是狠心?我能有什么办法。」这句正是双儿平时
的语气,虚竹放下心来,笑道:「我被你扎疼了,便去尤夫人……不对,我该是
去她房里找尤三姐,是不是?」双儿没有应声,接着给他擦拭血迹。虚竹自认说
的不错,接着寻思:「那粘糊糊的东西是尤三姐的?还是尤夫人的?也有可能是
自己留下的,但怎么桌子椅子都倒了?」忽然吃了一惊,问道:「尤夫人和尤三
姐哪里去了?还有楼里其她人呢?」双儿答道:「她们母女刚刚走了,其余人到
山门去送,都还没回来。」虚竹哦了一声,觉手掌和胳膊被双儿一擦,麻嗖嗖疼
了起来,心里又起疑惑:「怎么伤得这么重?」但又不知如何问起。双儿给虚竹
清洗完毕,说道:「公子好好歇着,我去盛热碗银耳汤来。」

  双儿出了房门,长长舒了一口气,心道:「看样子他真是全不记得了,想不
到酒能把人醉成这样,昨晚他不要死活得真是吓人,也真怕他说起哩。」

  今天一早,双儿小心去瞧了瞧尤三姐,见她神色清冷,虽然描了浓妆,但掩
不住哭红的眼,大热天的穿了件高领衣服,但也遮不住脖上一块通红的咬痕。尤
夫人跟尤三姐一样肿着眼,强打精神与众人告别。双儿没心情随众人远送,悄悄
躲回了房里,好生不安,直到听见虚竹大叫,她才装作什么事也没有似的,端盆
进去服侍,看到公子身上前两日的针孔未愈,现又添了一片一片的新伤,双儿好
不容易才忍住了眼泪。

  此后虚竹安安分分养伤,问起醉酒后的详情,双儿死活不说,其她人也都推
说睡了不知,但其眼神都含着暧昧。虚竹努力回想了好一阵儿,终于有个片段隐
隐约约浮出来,那是白白翘翘的一对乳,圆圆滚滚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还有大颗
的晶莹泪珠滑下来,但只见其乳不见其人,虚竹捶着头再想下去,又恍惚记起来
几声哭泣,倒像是双儿的声音,一惊之后,又觉得像是尤三姐,但那滚圆的双乳
不是尤三姐的,那就只有是尤夫人了。虚竹恍然大悟,难怪众人不说,母女同奸
当然是件丑事,由此认为自己已猜得八九不离十,但他向来记性极佳,凡事过目
不忘,此时平白空去一大块,令他总觉不安,也知那晚必定吓到了双儿,便刻意
哄双儿高兴,耐心听她讲忠臣良将的故事,还和双儿扮作大将军操练剩下来的二
十个亲兵,并让其她人统统扮成杨家女将。虚竹尽情发挥口技功夫,模仿各类人
物惟妙惟肖,家妓们也有作戏功底,众人将一出「杨家将大破天门阵」演绎得有
声有色。双儿到底童心未泯,一来二去被虚竹哄得兴高采烈。于是乎,水月洞天
锣鼓阵阵,尘土飞扬,娇叱怪叫,杀声震天,搅得山庄鸡犬不宁,孟府人人头顶
冒烟。操练之暇,虚竹跟双儿学会了解穴门道,他也将凌波微步和拆花指教给了
双儿,二人练习时,虚竹虽不敢触及双儿的软猬甲,但可以在她腿上点来点去,
待双儿吃惊逃走,还可以追上去在她臀尖捏一把,但觉其乐无穷。双儿怯生生得
无可奈何,见虚竹追得真个急了,只得红着脸停下脚步,由他抓住小手吻下脸蛋,
反比以前更加乖巧,平时服侍也更加尽心尽力。

  到了孟琏和史夕雨烧「三七」那天,贾知府来孟府吊唁,并来看望虚竹,见
双儿带领女兵女将正玩得不亦乐乎。贾知府微笑着越瞧越诧异,惊问:「她们自
称杨家将么?」虚竹笑道:「是啊,正在模仿几十年前杨家将的故事,虽然说书
的惯于编造夸张,但也有许多是真的,我的双儿就是杨家出身。」贾知府听了大
惊:「杨家早被定为忤逆大罪,大人难道不知吗?」虚竹得意洋洋道:「我怎会
不知道,当时我就在皇上身边,还训斥了孟太师几句。」这时他见双儿正往这边
瞧来,便故意放大了嗓门,再道:「杨家是遭了奸臣诬陷,如今皇上亲政,我正
准备上奏朝廷,要给杨家平反昭雪。」贾知府听得惊心不已,正欲告辞,见一个
太监被孟三老爷领过来,是皇上有给虚竹的密旨。

  虚竹跪接圣旨后,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瞧了瞧,眼中射出光芒,然后笑眯眯收
在怀里,叫亲兵领传旨太监去休息。贾知府过来试探道:「皇上对大人连连委以
重任,真是法眼圣明,人尽其才。」虚竹嘿嘿一笑,暧昧道:「哪里,哪里,该
来的终于来了。」贾知府和孟三老爷闻言皆失色,但他们在虚竹脸上只能见到一
派高深莫测。贾知府慌张回府,孟三老爷也急忙回去派人往京城送信。

  贾知府和孟三老爷走后,虚竹急忙叫双儿随自己回了房间,拿出密旨叫她念
给自己听,他适才虽然瞧了瞧,但没找到一个眼熟的字,不料双儿念出一大堆严
厉之辞,斥责虚竹作威作福,贪图安逸享乐,不图报效天恩等等。虚竹越听越沮
丧,他见圣旨上黑压压写了许多话,猜想多半是要对孟府治罪了,却万万没料到
是要治自己的罪,忙到传旨太监那里,亲手送上银票,晚间摆上盛宴,不停说自
己如何忍辱负重,如何为圣命殚精竭虑。那太监微笑道:「耳闻不如目睹,大人
不必多说,小的来时已然看见,自会向圣上禀明一切。」虚竹听了大喜,心想来
得早不如来得巧,皇上听说我在孟家后院操练人马,一定龙颜大悦。

  次日一早,传旨太监刚走,贾知府便派人来请,并没说明是什么事儿。

  虚竹备了简单礼物到了贾府,说过几句热络话,贾知府命人摆上酒席,八菜
四汤,不大像隆重请客的样子。酒过三巡,贾知府看了看虚竹,郑重道:「下官
今日请大人来,是有一件大事要说。」说完犹豫一会儿,才又道:「京城传来一
封密函,孟太师要我掌控应天府兵马,一但有变,即刻响应。」虚竹一听,差点
喷酒,惊问:「有变?什么有变?」贾知府含糊道:「这个信上没说。」虚竹想
了想,忽然喜形于色,叫道:「也没说什么时候么?」贾知府见了他神色,心里
纳闷,谨慎回道:「信上也没说,但意思是最近了。」虚竹点头寻思着:既是孟
老贼的密信,说明皇上并不知道,皇上给了我三月期限,现下也差不多了。忙又
问道:「你什么时候接到的密函?」贾知府吃惊道:「就在前两日,大人难道没
听说什么风声么?」虚竹瞧瞧贾知府,心里突然明白:他早接到了密函,昨日见
我收到密旨,拿不准皇上是否得知,于是来个告密,实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想明
此节,虚竹淡淡一笑,说道:「我没听说什么,不过皇上心里肯定有数,大人说
是不是?」贾知府惊疑地连连称是。

  回到水月洞天,虚竹用心再想,这段日子自己在孟家这么折腾,始终不见南
唐公主和李梦如露面,连金陵女侠也没有影子,实是很奇怪,莫非他们已筹划好
了造反,恐怕打草惊蛇?虚竹越想越惊喜,喜的是只要孟太师造反,皇上肯定要
砍他的头,抄他的家,从而也就去了自己的心头大患;而惊则是担心孟老贼造反
成功怎么办?

  午后,又意外收到了花姐信函。双儿看过后,说道:「信上说木姐姐病重,
不知公子能否赶回去瞧一瞧。」虚竹立时惊慌,心想:「如果不是很严重,花姐
不会派信来,木婉清怎就病重了?是疯病发作,还是其他什么急病?」虚竹焦急
一想,眼睛突然发亮,掐指一算,不知不觉发了痴,原来自他将木婉清掳到玉花
轩已过足了九个月,忽又想到那几天和香菱也有过一次,她会不会……?不禁呵
呵笑起来,觉得这个想法甚是滑稽,难以想象小香菱挺个大肚子的模样,随后又
十分不安,接着想到就算自己那次没有,薛蟠也决不会放过机会,香菱这碗汤又
鲜又香,这么多日子以来,怕是早被那呆霸王喝了个底朝天。

  虚竹走来走去,突地一拍桌子,叫道:「打道回京城!」


            第四十六回 雨落飘萍泣


  虚竹吩咐下去,所有人等明日迁去京城,水月洞天即时一片纷乱。

  到了傍晚,众人忙忙碌碌,唯虚竹无事可做,窗前闲望暮色中的山庄,这个
曾经让他无比倾慕的温柔富贵乡,现下对他已经没了一丝陌生和神秘,甚至觉得
若论喜庆热闹还不如他的玉花轩。忽瞧见一顶秀轿远远落在大观园院口,像是凤
姐的轿子,一个模糊的黄衣女子身影从轿中下来,消失在园中深处。虚竹微笑着
自语道:「好些日子没见了,她不肯跟我走,我也该去告个别,最好能在床上说
说悄悄话。」

  再等一会儿,眼见天黑了,虚竹从三楼跃下,飞奔到大观园,顺着树影浓黑
到了蓼凤轩,隐在后院开着半扇的绿纱窗后,偷偷望去,室内无人,但见红木雕
花的绣床上散放着白纱衬裙,还有一青一红两件刺绣肚兜。

  虚竹跳窗而入,蹑手蹑脚去拿起肚兜,一嗅之下,腻香盈鼻,心喜寻去,听
见厢房的珠帘里隐约传出水声,便躲去帘旁门柱,探头探脑向里窥视,不想哗啦
一响,一弯雪白膀子掀开珠帘,一人突然走了出来,胸前捂着一条锦缎,带出诱
人体香,径直走去了床边。虚竹吃了一惊,随即心驰神移,从后见着了令人血脉
愤张的雪滑凹凸,那飘着清香浴气的两条美腿便如刚出锅的莲藕,而两片丰臀在
满屋昏暗中也荡出了叫人眼晕的肥白。

  凤姐到床边拿下胸前锦缎,擦了擦脸,又捋起湿淋淋的头发拭了拭,不经意
间向后一瞄,一下瞧见屋内多了一人,「啊- !」叫了一声,花容失色,几乎骇
晕过去。虚竹听她一叫,有些惊慌,急忙跑去插上门闩,然后唤声姐姐,张臂走
向床边,色迷迷打量凤姐那要人命的丰乳细腰,凤姐忙用锦缎挡住身子,双腿却
被吓得软了,瞠目坐在床上。

  「你……你……活见鬼了。让人看见,我可怎么活?」

  「好姐姐,我明日就要上京去捉拿反贼,这不?第一个来告诉姐姐,再饶弟
弟一回吧。我日夜想着姐姐,姐姐难道不想我吗?」

  虚竹笑着将凤姐拦在床上,边说边肆无忌惮匆匆脱去衣服,凤姐哆嗦着惊极
怒极,却也暗暗吃惊,听了虚竹这番话,立时想到孟家大厦将倾,眼睁睁见他从
裤下掏出怒勃的那条来,饶是机灵心巧,也没了主意,已两回见识过这厮的透顶
无赖,知道这回死活难以躲过,一时间,恨得咬唇欲泣,脸上白白红红,见他赤
裸裸抱来,低头泣道:「你这无赖最不值信得就是这一张狗嘴,三番两次祸害了
人家,又来甜言蜜语哄人家。」虚竹见她明显是从了,惊喜吻道:「我天天这般
与姐姐甜言蜜语,好不好?」凤姐唔唔两声,扭头挣出嘴,粉拳突在虚竹肩上狠
狠一捶,「少来哄人家,人家做了孤儿寡母,你却拍拍屁股就走了,该杀的好没
良心!」凤姐说着好像动了真怒,气冲冲一推,却一滚身藏去了被子里。虚竹心
里偷笑,手伸进被子把凤姐从头到脚摸了一回,美滋滋哼完第十八摸,掀开被子
贴上香背,并捉住柔荑搭上了自己命根。凤姐已被他摸得气息浮了,晕着脸没有
抽回手,像前两回一样,一触到他那条粗壮火热,心便慌得乱跳。

  「弟弟想死姐姐了,姐姐快帮弟弟揉揉。」

  「哼!只是说得好听,哪个信你?」

  凤姐口中发嗔,手中也没好气的捏了一下,捏得虚竹心神一酥,哼道:「弟
弟也帮姐姐揉揉。」说着摸进滑腿间,将两根手指勾了进去,此时对凤姐的身子
已经十分熟悉,知道她蛤口不大,里面却肥美异常,且肉壁上比别人多了一颗如
黄豆大小的下垂肉珠,在这粒肉垂上轻轻揉了几揉,便揉出一股春潮来,没揉过
一会儿,春潮开始泛滥成河。凤姐被他揉得难过万分,雪乳起伏不住,峰尖的殷
红奶头也翘翘得直颤,不禁扭头乜他一眼。

  「要死呢你……就知道……糟蹋人家。」

  虚竹见了凤姐这诱人娇态,心里顿时炽麻,下边也早勃得酸胀发痛,于是匆
匆跪起抬住雪腿腘窝,把圆白绵股推得离床高翘。凤姐登时紧张万分,屏气扯住
枕角,眼睁睁见那条骇人巨物伸到自己体下,硕大茎头先入了进来,接着扑哧一
下连根尽没。凤姐张一张嘴,又慌张咬紧,蹙紧柳眉,颤足不由挺得笔直,被扎
出一大股粘稠的蜜汁来。虚竹也是哼一声,面皮涨得赤红,只觉那肥美花心向外
鼓鼓囊囊,稍稍一触便活泼泼乱跳,直叫他不忍不连连去触,当即恣意兴狂回回
插实,还用茎突每每刮着那粒小肉垂,不想这粒肉垂被他磨得渐渐膨胀,硬弹弹
鼓成了一颗圆肉珠,花心已软烂一片了,这粒肉珠却颤颤巍巍一阵猛吸,吸得肉
茎麻麻酥酥。虚竹这回才真正体会到了凤姐妙处,来不及停歇,恶狠狠盯着凤姐
哦哦啊啊的美样,拼尽力气射出一股又一股,射得身子都飘了去,一头扑在柔软
如棉的香怀里,昏沉沉再不知东西南北。

  过了一会儿,香汗淋漓的凤姐仿佛死去活来,晕乎乎推了虚竹一把。

  「又便宜了你一回儿,快走吧,若让人碰上……姐姐可真活不成了。

  「好姐姐,弟弟快活死了!姐姐这就随弟弟走吧。」

  「才不哩……哼!连出家人也不放过,真真一个色中霸王。」

  「姐姐不跟我走,我就抱着姐姐不放,从此亲上一生一世。」

  「小冤家……唔唔……姐姐恨死你啦,姐姐求你……唔唔……走吧。」

  凤姐在虚竹嘴里嘟嘟囔囔求个不停,周身却觉暖洋洋的无比舒服,迷迷糊糊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娇喘吁吁想起吃惊来。

  「哎呦……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走?」

  「弟弟舍不得……还没尝够姐姐!」

  「人家……不是……都给了你,还想一下吃个够么?」

  「嘻嘻,弟弟是这么想,却怕永远吃不够哩!」

  虚竹笑着抓住凤姐汗手,引向自己身下,凤姐一怔,皱起粉鼻哼道:「真是
饿鬼,不怕撑死么?」原来那条东西又已硬挺滚烫。虚竹嘻嘻笑道:「我就是想
死在姐姐身上,嘴边有了姐姐,吃什么也不香了。」说着摸去凤姐腿心,不禁也
是一怔,一下摸出了满掌滑泞。凤姐见了他神色,羞得娇晕满面。虚竹嘻嘻再笑
道:「原来姐姐也饿极了。」凤姐眼波似醉,怨他一眼,只横出半眼,眼神便被
虚竹的手指勾得飘不动了,过了片刻,双腿也软得再夹不住虚竹的手,一下被他
深入进来勾住了魂儿,不由急扭酸腰大声娇吟起来。

  「哇- !」突然传来一声婴孩大哭,哭声甚是响亮,随即低哑下去,好像被
捂住了嘴。

  虚竹大吃一惊,瞧瞧厢房,瞧瞧凤姐,惊疑之极。凤姐也吃了一惊,昂起嫣
红俏脸,神情若有所思,忽然向虚竹飞快眨了眨眼,极轻声道:「你疯了似得什
么也不顾,叫那小蹄子在里面都听去了。」虚竹再瞧瞧厢房,惊道:「姐姐是说
那个平儿么?」凤姐软叹一声,带有几分暧昧道:「她是姐姐的贴心人,自小没
离开过姐姐,如今与姐姐一样只剩下了孤儿寡母,也真真可怜见的。」虚竹愣了
愣神,叫声姐姐,眼中越来越惊喜。凤姐瞪他一眼,笑着嗔道:「小冤家,真真
不知说你什么好,嘴里吃着一个,心里头还又惦记着锅里,这么贪心!谁敢真个
对你用心。」虚竹听出她话外之意,心通通乱跳,惊喜一吻,急切道:「我自是
清楚姐姐对我的好,我辜负谁,也绝不敢辜负姐姐。」

  凤姐贴在他耳边,轻声笑道:「莫要忘记你说的,日后怎么谢我?」

  虚竹一听,跳下床向厢房奔去,叫道:「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凤姐惊唤一声,虚竹已哗啦掀开了厢门帘子,厢房里一声惊叫,平儿果然躲
在里面。平儿原本哄着孩子服侍凤姐洗澡,听闻有人闯来,正慌张无措,不想听
到了一派荒淫无耻,惊羞尴尬之极,一声也不敢出,孩子醒来突然大哭,顿将她
吓得魂不附体,又见一人赤个身子闯来,当即躲缩去墙角,惊得上天无路,入地
无门,一时间,跺脚乱蹦,脑中一片空白。

  虚竹却看平儿莹白如玉,松松挽着秀发,身上只披了件雪纹罗纱,惊惶之极
的神色反添可人,嘿嘿笑道:「你主子将你送与我了,出来一块儿乐乐。」平儿
听了一怔,眼中这才看清了虚竹,也瞧见了他荡浪着的大东西,见黑乎乎得龇牙
咧嘴,正一跳一跳地涨翘起来,平儿的心止了跳,脸忽惨白,突然退了几步,紧
咬下唇,抱着孩子一头撞向墙上。虚竹吃了一惊,飞跃过去,他身形奇快,平儿
这一撞正扑在他怀里,抬头一呆,当即骇得变了模样,孩子也忘了顾,挣扎跳着
连声尖叫。虚竹抄手接着了就要落地的孩子,另一手抓住了平儿手臂,乐呵呵瞧
她弹乳在罗衣下乱蹦。

  凤姐这时慌张赶来,平儿哭叫:「二奶奶救我!」挣去躲在凤姐身后,哆哆
嗦嗦可怜之极。凤姐从虚竹手里抱过大哭的孩子,示意他出去,嗔道:「瞧你把
她吓成了这样,不见有这么猴急粗鲁的,待我好好跟她说。」

  虚竹讪讪出去,倚在床上听厢房里凤姐说了几句话,平儿大哭起来。

  「你自家做了……丑死人的事,呜呜……还来害我!」

  「唉!我们女人家……可怜哩!姐姐死了也罢,可珠儿,还有巧儿……他们
日子还长着呢……如今叫姐姐怎么好!你听姐姐说……」

  「不听不听,就是不听,你打死我也罢,我就是不听!呜呜……平日二爷多
看我一眼,你就夹枪带棒的,如今他死了,你还不容我跟他去么?」

  虚竹听到平儿这句,不禁悄悄发笑,心想这个平儿虽然有滋有味,但恐怕孟
琏轻易吃不到,以凤姐的要强性子,决不轻易把自己的东西送出去,不然她手上
功夫怎这么好?

  啪—!突传来一声脆响,平儿哭声顿住,好像挨了凤姐一巴掌。

  虚竹有些惊讶,想不到凤姐急了动手,随即想到凤姐平日定将这个贴心人严
严实实捂在怀里,如今丑事败露,又怕笼我不住,才非要搭上平儿。这时再听不
见平儿哭喊,只有凤姐哭泣着不停说什么,却听不大清楚,过一阵儿,孩子的哭
声也无了。虚竹打个哈欠觉得有些无聊,见床头格上有一只精致的小藤箱,便伸
手拿过,打开一瞧,其内只有一本装祯精美的锦绣册子,翻开后,一眼便见着了
色彩艳丽的春宫图。虚竹立时来了精神,举在眼前一页一页细细翻看,待看到两
个女子抱在一起的图画,不禁失声一笑,心想凤姐说平儿是她的贴心人,没准就
是从这儿来的。正看得津津有味,突听珠帘一响,转头一瞧,又惊又喜,见平儿
低头藏在凤姐身后,眼泪汪汪走了出来。

  虚竹跳下床叫道:「姐姐你……?」凤姐泪眸翻动,瞪他一眼道:「你求姐
姐的事儿,哪回都叫你得了逞,只求你莫要忘了姐姐这颗心儿。」虚竹用力点头
称是,道声:「那是自然。」张开双臂将凤姐两个一起搂在怀里,顿觉一个是软
绵绵的沉腻,一个是实皱皱的轻滑,顿欢喜之极,蜻蜓点水般亲来亲去。凤姐和
平儿都慌张躲着不觉将头伏在他怀里。凤姐说去瞧瞧孩子,刚一挣出身,便匆匆
走向厢房。平儿正惊羞之极,见凤姐离去,更加惊慌无比,脸又变得惨白,惊目
大叫:「姐姐,不要!」身子已被抱了起来。

  虚竹抱紧平儿坐回床上,不顾她惊泣挣扎,只是捏住她下巴一阵强吻,觉出
瑶鼻翕动香息浮了,才稍稍松了劲。平儿抽泣着不再扭头躲避,泪汪汪的眸子罩
上了一层迷蒙轻雾。虚竹知她已被自己吻得乖了,手便放肆摸了下去,只觉椒乳
不大不小,软中含硬,结结实实的一个圆球,正好够他握个满掌,但光滑无比令
他拿捏不住,两粒鸡头不像凤姐的那般醒目红艳,而是粉嘟嘟得鲜嫩无比,还有
着清楚的奶味儿,手指稍稍用力,便捏出了一滴白乳,再任意摸下去,便觉出处
处都像这椒乳一般玲珑精致,凸出的柔腻固然鲜滑无比,即使凹下去的肌肤也没
有一丁点褶皱,手掌在哪里都停个不住,指间就像滑着一匹凉丝丝的绸缎,又像
捧着一个精美光润的汝窑瓷瓶。虚竹心动不已,最后不顾平儿收腿抵抗,强行触
及了她最后一处隐密,摸出娇蛤也是光滑实成,软中带硬,疑惑地想:「莫非她
叫的『平儿』是瓷瓶的『瓶』?凤姐将她收藏在家里,叫人只许看不许动,倒真
像是一个滑溜无比的珍贵瓷瓶儿。」平儿被他摸得忍辱泣泪,委屈之极。虚竹瞧
在眼里,心里越发火起,但觉她越是如此就越显足了浑身上下那种与生俱来的温
柔气质,既叫人心疼生怜,又叫人忍不住想欺负欺负。于是喘着骇人粗气,几下
将凌乱衣服扯去,捉手捉脚,急不可待刺了进去,虽然有些紧涩,但只两下就触
到池底,再一用力,深深陷入了一方火热凹窝,轻易擒到了瓷心。

  平儿不及思虑间,火辣辣得一阵疼痛,已被占了身子,觉出刺进来的东西比
平生所知要粗大许多,登时又羞又怕,哀哀啼哭,口中再呼着二奶奶救我。

  凤姐在厢房里哄睡了孩子,听平儿哭得悲惨,忍不住出来一皱眉。

  「狠心冤家,人都随了你,怎还这么莽撞,这丫头上月刚给孩子断奶,身子
眼儿还娇着呢,你就不能温柔些。」

  虚竹听了凤姐一嗔,哼哼笑着将平儿翻仰过来,但见了平儿忍泣不能的委屈
模样,他心里更是一荡,又急匆匆将茎头刺了进去,哼道:「她叫平儿,身上却
到处都不平,心里也不平不愤,姐姐要是心疼了,我就给她来个美的。」说着将
蛤道捣顺,便犹如脱缰野马,用力驰骋,捅得平儿绷硬了身子,玉首乱晃。

  凤姐到床边心疼地看了看平儿,恨道:「你现在就只顾自己取乐,以后定是
不管我们死活了。」虚竹笑道:「哪能呢?两个姐姐我都管。」说完将凤姐拉上
床,推搡着将她迭放在平儿上面,待两只都微微外翻的玉蛤上下列在一起,虚竹
便看出两片黑毛的形状几乎一模一样,但凤姐的又浓又密,显得蓬乱张狂;平儿
则稀疏齐整,根根伏在肌肤上像被仔细梳过一样。虚竹抬起四条白腿,挺着肉杵
时上时下,看着贪吃茎头在两朵娇花里飞舞穿梭,真如蜂儿采蜜忙个不住,采得
凤姐哼吟不住,也采得平儿喘不过气来,粗茎随着亢奋而越发粗壮,但凤姐早被
抽得松了,平儿却似越来越紧,这一松一紧的滋味叫虚竹再也抑制不住,泄意如
潮水般翻涌而至。平儿突然从凤姐肩后摇出通红俏脸,抬起手背捂住了嘴,闭目
呜呜直叫,好似痛楚之极。凤姐听了心惊,一骨碌从平儿身上滚下来,正见粗茎
将平儿翻挤出汩汩白浆,不由一怔,这才知平儿是忍得好生辛苦,心里一酸,叹
道:「这丫头不仅模样好,还心眼实诚。姐姐向来视为己出,如今忍痛割爱,成
全了你这冤家,你要是不珍惜,可怜姐姐这份心就算喂了白眼狼了。」

  虚竹此时面红脑涨,直射得说不出话来,茎头在平儿深处狠研,不想平儿突
地连连耸腹,双腿奋力乱蹬,蛤肉也似挣扎起来,纠结缩紧好似在向外推。虚竹
吃惊一停,急想抽添最后一下,再次往深处猛地一顶,箍住平儿细腰的双手不觉
用力猛了,勒得平儿张开双臂一声惨呼,同时底下扑哧一声,茎根塞住的花缝里
迸出一注牛乳似的白浆来。

  凤姐惊呼着推了虚竹一把,「你这狠心的,想要弄死她么?」虚竹赶紧放手
抽出,见眼下的蛤口醒目得一张一合,不仅蛤唇张合,两瓣瓷实的蛤户也在蠕动
收缩,流尽混着粘精的白浆之后,接着又冒出来一股晶亮。虚竹睁大眼,气喘吁
吁伸手去触,湿漉漉的蛤嘴便一下一下夹紧了他手指。凤姐见他如此惊疑,转嗔
为笑,暧昧道:「你现下也不用急三火四的,以后你就知道了,这妮子的身子大
有名堂哩。」虚竹一听,忙揉住凤姐追问详情。凤姐吃吃一笑:「你刚才不是在
看那本书么?『金钗十二名穴』个个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稀罕之物,现下你一人占
了两个,真不枉你烧了满后背的高香。」虚竹喜形于色,叫道:「两个?你们到
底都是什么名堂?快说来听听。」凤姐脸上一红,猜到了虚竹不识字,拿起那本
春书只叫他自己看,惹得虚竹扑去直搔她痒。凤姐喘笑道:「姐姐这个……叫作
鹰钩……老鹰的鹰……却被你这雏儿啄了眼。」

  虚竹念了几遍「鹰钩」,欢喜道:「果然贴切,这『金钗十二名穴』我头回
听说,有了你们两个姐姐真是我的天大造化!」说完挑亮了床边烛芯,惊喜担开
凤姐软腿,去仔细瞧她那颗异样的小肉垂。凤姐又惊又软,心里暗发一叹,当初
孟琏也说造化不浅,却仍招花惹草,以致无福消受齐天之乐,反叫一个泼皮占尽
了便宜。凤姐正自心酸,浑身忽然一颤,原来虚竹已一头钻去她腿心,先舔去了
白花花的油蜜,然后努力伸舌去尝那颗稀罕之至的「鹰钩」,待抬起头来,凤姐
已是眼饧骨软,急喘娇气道:「好贪心的人呢,什么都吃,不怕撑死么?」虚竹
抹抹嘴,笑道:「弟弟就是死,也愿意死在姐姐床上。」说着凝神一运气,一串
精珠远远射了出去,肉茎扑楞楞竖起立时变得狰狞无比。

  平儿这时蜷缩在床头羞泣,胸脯正好接住了这串有力精珠,吃惊瞧瞧,不由
俏脸飞红,心惊肉跳,见孟琏用过多少春药了,从没见过现下这般奇特。虚竹见
了平儿神色,得意扶起张开嘴的茎头,笑眯眯向她凑去。平儿慌得手乱摇,恰好
厢房里的孩子咿咿呀呀发了声,她便有了逃去的理由,手软足颤滚下床,被虚竹
一把捞住了手臂,听他笑道:「还不知平儿姐姐那里叫什么名字?下回你悄悄告
诉我,好不好?」平儿又是点头又是摇手,终于从他手里逃了出去,惊慌躲在了
厢房,一面哄着孩子,一面流着羞泪,不敢出声也不敢出来,只听得外面的凤姐
越喘越急,越叫越乱,突然高声颤呼:「啊哈- !冤家……嗳……要死啦,姐姐
真个要死了……」

  虚竹这时觉茎头一烫,忙死死抵揉,凤姐的花心变得软烂滚烫,肉壁上那颗
肉珠也膨胀起来跳动,上下一起刺激,皆化美妙绝伦,虚竹射得两腿尽软,却又
见凤姐叫得美意浪浪,当即运起那半吊子神功,口中发狠道:「看我能不能摘下
你那颗肉钩儿来!」凤姐正泄得花心大开,突被硬烫的茎头一顶,登时仿佛被刺
穿了身子,花心激灵着丢盔弃甲,又不料那物倏忽抖动起来喷出滚滚烫精,直叫
凤姐翻着白眼儿,花心乱吐,雪腻的小腹不住抽搐,丢得死去活来,偏偏那物还
死死咬住花心久久不松口,凤姐全身骨头犹被咬烂化掉,张嘴吐着舌头再无一丝
声响,昏昏然忘了身在何处。

  虚竹好不销魂蚀骨,但待抽出来才发现,肉茎又像上次那样麻了,尽管看上
去威风凛凛,挂满花白,但用手一捏全没了感觉,心里登时大慌:「鸡巴闲养了
这么多天,怎还犯这毛病?看来这半吊子狗屁神功再不能轻易使了。」现下却无
可奈何,只能再运一次「狗屁神功」,这回将颗颗精珠都射在了凤姐那诱人之极
的美臀上,然后躺着静静养神,眼睁睁看着鸡巴慢慢软了下去。

  凤姐趴在床上,酸软之极,似睡非睡,突然听见门响,才睁开了疲眼,见虚
竹探头探脑走了出去,她勉强翻个身,觉股下湿粘一片,心神一荡,哼道:「真
是命里的死冤家!」突然涌出一个念头:「这滋味怕是以后尝不到了。」不由在
黑暗中怔怔发呆。

  虚竹跳出大观园之时,立在墙头向后瞧了一眼,平日见此红灯下的偌大园子
处处显出一派富贵祥和,现下看去,却觉出了一些异样的凄凉寥落,心里突然沉
甸甸的,心想:「此番不能带凤姐她们走,等从皇上那里得了安分日子,定回头
来接她们。」待回到水月洞天,经过木鱼声声的二楼时,不由呆了片刻,随即打
个哈欠,回房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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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回 石乱知泉咽


  翌日午后,虚竹和双儿急急上路,为了避人耳目,他们二人先行离去,亲兵
护送其余人等随后进京。虚竹临走安抚贾知府道:「我体察大人衷心,自向皇上
禀明,大人千万不可误了皇上大事。」六日后的黄昏,虚竹和双儿风尘仆仆赶到
了东京城外,城门却已早早关上,虚竹亮出金牌,进城见街巷安静异常,惊想果
然有了变故,问双儿累不累,笑道:「你上回怪我没有领你去太师府,现下就带
你去,你敢不敢?」双儿眼睛一亮,高兴得几乎拍掌。

  二人直接去了太师府,赶到时天色已黑,府外四周有军士来回巡逻,并不见
什么异状。虚竹带着双儿绕太师府转了一圈,跳上墙外的一颗大树,再从大树跳
进墙内,在邻次屋顶间蹿来蹿去,奔至深院一间宅上时,突听到下面一阵碰倒物
品和开门声,接着有人暴喝道:「哭啼啼装什么?今番定赶出你去!」虚竹听出
是薜蟠,忙拉着双儿趴下。

  「啪-!」有人捱了一巴掌,随之响起一个女子的低泣。

  虚竹一惊,藉着廊下的灯火一瞧,见薜蟠揪着一个女子的头发从屋中怒气冲
冲抢出来,这女子却是薛姨妈的丫头袭人,听她哭道:「爷当初说什么也不肯放
奴家,现在奴家哪有脸出去。」薜蟠把袭人往石阶上一按,喝道:「小贱人,你
出来又如何,在爷面前也敢说自己脸面?」说着掀起袭人下边罗裙,一把将玉色
夹纱亵裤撕得粉碎。

  双儿看得慌了,赶紧捏捏虚竹手指,轻道:「公子,咱们去别处吧。」虚竹
没理会,眼中正瞧得有趣。见薛蟠脱了裤子,掏出肉棒便往袭人股心插,袭人惨
哼一声,反手来推薜蟠,却被薛蟠扭住双臂紧紧压在背上。袭人花容惨白,娇颤
哀求:「爷怎么惩治都成,只是……回房里去吧,莫惊动了夫人小姐。」薜蟠猛
撞一下露出的半只玉股,狠狠插到了实处,冷笑道:「少拿她们吓我,想回屋里
去舒服,做梦!」说完把罗裙撕成两半,按住白股粗鲁抽插起来。双儿惊慌低头
不敢再瞧,心里怦怦直跳,想起虚竹醉酒那晚来,连气也不敢喘了,心道:「公
子都是跟这般人学坏了。」虚竹却看得心驰神摇,津津有味,突然,见廊外黑暗
中拐出来一方光亮,赶紧缩了缩身子,屋下的薛蟠也发觉了,提上裤子,踢了袭
人一脚,喝道:「给我滚回屋去。」袭人哽咽着掩上裙子,见有人来,忙捂脸跑
向房门,却一跤摔倒,这时那柄灯笼已来到近处,提着灯笼的正是薛姨妈。

  「你今晚随我去睡。」薛姨妈先对袭人说了一句,接着向薛蟠发怒。

  「没心没肺的死东西,也不看在这丫头怀有身孕的份上,什么人能受得住你
如此折腾,且对面就是你姨丈的书房,叫他瞧见,成何体统?」

  「干他什么事儿?把我赶出去倒好了,我正不愿在这儿整天憋屈呢。」

  「胡说什么?是你自己不争气,我希求你姨丈给你找个正经事做,你却总是
烂泥扶不上墙。」

  「哼!我是烂泥,他又是什么?」

  「住嘴!混帐东西,你姨丈自小疼你,你竟出言无礼……」

  「疼我?哼哼,谁受了疼谁清楚,眉来眼去的,当我是死人看不出来么?」

  薛姨妈听到此处,神情一愣,上前给了薛蟠一巴掌,身子簌簌发抖。

  「你……你要成心气死我,我撕了你的嘴,我……不活了!」

  薛蟠见此不敢再言语,愤愤回屋,咣当一声把门狠狠关上。而虚竹听说对面
就是孟太师的书房,顿动了心思,待薛姨妈抽泣着带袭人远去,他拉着双儿从房
顶轻轻跃下,过了一处假山,撬开对面窗户跳进房里,在黑暗中努力视物,心想
匆匆回来,两手空空,若找出什么证据来,见了皇上也好说话,但摸来摸去也没
找到什么,心有不甘,干脆点燃蜡烛到处翻弄,突听房外传来脚步声,慌得呼一
下吹灭蜡烛,接着有人轻轻敲了两下门。

  「你回来了?」竟是薛姨妈的声音。

  薛姨妈问完,发现门上着锁,惊异又叫:「你……是你吗?」虚竹不得已模
仿孟太师的声音:「唔……自然是我。」双儿听他变了嗓音,大吃一惊。薛姨妈
接着惊道:「自己家里,你怕什么?怎把自己锁在里面?」虚竹不及思索,张口
答道:「这……出事了,不能惊动外面的士兵。」

  「啊!出事啦?你昨日神色不安,说今夜有大事去做,到底是什么事?」

  「嗯……说来话长,朝中有人对我不利,皇上要治罪于我。」

  薛姨妈又是一声惊呼:「这可怎么好?」

  「不妨事,你妇道人家不用担心,回去吧。」

  虚竹只想打发她走,而薛姨妈却在门外啜泣起来,哭道:「也难怪你这些日
子不开心,蟠儿真是不让人省心,他怎么半点不像你?」

  虚竹一听薛蟠便有气,忍不住道:「都是叫你宠坏了,要我就该打死他。」

  薛姨妈也气道:「你说得倒狠,当初不是你死命坚持,我怎会要这孽种?」

  虚竹猛地听出些端倪,想起薛蟠刚才说什么眉来眼去的话,试探道:「你自
是清楚……我当然舍不得了……」

  薛姨妈接口道:「你舍不得自己骨血,就不顾别人的心头肉吗?」

  虚竹一惊之后,肚中暗笑:「看不出薛姨妈也会红杏出墙。」

  薛姨妈接着叹道:「我看书房亮了灯,就忍不住来问你,琴儿的终身大事不
能再耽搁了,就算皇上看不上,待字日子长了也叫人说闲话……」虚竹听她说起
薛宝琴,禁不住插嘴道:「不错,有一人倒很合适,你在孟家见过的,他现今是
皇上眼前的红人。」薛姨妈愣了愣,又气道:「你说他?那是什么人?一个入赘
你家的混儿,不知怎么与你家又闹翻了,跑来京城开了家妓院,这种人你居然说
得出口?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就只顾你自己?」虚竹听了又笑又恼,哼道:「是
又怎样?如若满门抄斩,你们谁也好不到哪去?」

  「啊?满门抄斩?你今日怎说这话?」薛姨妈惊呼之后,敲门惊道:「你躲
在里面做什么?你……你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又何必吓我?」

  虚竹听她惊恐,心中得意,故意叹道:「唉!六十年河东六十年河西,过几
日你就知道了,我虽身为太师,那人我却得罪不起,你说我该如何?」

  薛姨妈沉默一会儿,哭道:「我们母女怎都这么命苦,无论如何,明日我们
就回应天府去。」然后哭泣声渐渐远去。

  虚竹拉着双儿跳出房,向薛姨妈消失的方向潜去,乱走一程,黑暗中已摸不
清了道路,心里犹豫:「香菱在哪里?今夜可不好弄出响动,惊了孟老贼叫他抓
住我把柄,皇上好不好又要发怒。」忽然想起,薛姨妈刚才说过孟太师告诉她今
夜有大事去做,当即吃惊对双儿道:「不好!我觉得今夜要出大事,你陪我再去
宫里瞧瞧。」

  二人原路潜出太师府,又奔向皇宫,到了宫门,见护卫道早已得令,任何人
不得出入。虚竹出示了金牌,护卫们互相瞧瞧,狐疑着让路放行。虚竹见这几个
护卫都面生得紧,越发惊疑,进宫以后,惊见到处都是火把,一队一队的士兵刀
甲鲜明,跑来跑去。一个兵士向他们喝道:「什么人?」虚竹忙举起金牌,那人
走来,并不看金牌,而是抽刀指着虚竹鼻子,喝道:「朕命在此,严令各人安守
原处,违令者斩!」虚竹诺诺而退,猛地看到远处一个兵士似乎眼熟,那兵士手
持火把,身材瘦小,见虚竹望来,忙把头低下。虚竹退了几步,回头再瞧,与那
个护卫目光一对,不由一怔,上下一量其形,认出此人正是孟元春所扮,顿时大
吃一惊,心想难怪她一直未在山庄露面,原来偷偷到了这里!此刻已知情势十分
不妙,拉着双儿一跃而起,越过池塘,径直跑去养心殿。

  养心殿内正灯火通明,大臣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纷纷,他们得
到圣旨,深夜赶来见驾,而哲宗在被窝里毫不知情,迷迷登登上了殿,正查问是
谁私自下旨,见了虚竹更是迷糊,叫道:「你不是在应天府么?」虚竹慌慌张张
跪倒叫道:「皇上,大事不好了,有人造反。」殿内当即一片哗然。

  哲宗拍案大喝:「什么人造反?你快说来!」

  「禀皇上,臣下不十分清楚,但已经……已经有变故了。」

  哲宗失色惊道:「什么变故?不得信口胡说!」

  「臣不敢胡说,确实是……是……容臣到陛下近前说。」

  虚竹登上几步座阶,到哲宗面前低声道:「孟老贼此刻不在府内,臣又在宫
内发现了反贼……」

  哲宗一惊立起,叫道:「什么?」

  正在此时,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泥沙纷纷而下,殿顶之上已穿了一洞,白影
晃动,一团白色的物事直堕而下,却是一个白衣白发的蒙面女子,手持长剑疾向
哲宗扑去,叫道:「今日为李唐天子复仇!」此人来势迅急,眼看剑尖到了哲宗
胸前。虚竹未及多想,挺身挡在哲宗身前,噗的一声,剑尖刺正他胸口,但见长
剑一弯,将他狠狠顶在哲宗身上。虚竹胸口剧痛,万分惶急中,提腿伸手从靴子
里拔出匕首,将剑斩为两截,另一手随即推出一掌。

  白发女子出掌相迎,怒道:「又是你这小鬼!」正是南唐公主李秋水。

  乐士宣和梁从政同时跃上前来,护住哲宗往后殿逃去,大叫:「有刺客,救
驾!」御前护卫们如梦初醒,抽出各自兵器围向李秋水,殿外的御林军也如潮水
一般涌将进来。李秋水左手衣袖疾挥,强劲厉风鼓荡而出,摔倒了攻过来的七八
个护卫,右手同时向仓皇逃走的哲宗掷出断剑。乐士宣抓起身边一名太监迎着断
剑掷去,断剑穿刺那个太监的胸膛,连人带剑前进之势依然不减,乐士宣和梁从
政同时出手,方接下这名死去的太监,二人慌忙将哲宗护进了后殿。

  李秋水见状,身子拔起,却是扑向躲在柱后的虚竹。

  虚竹心里惊呼,使出凌波微步,七扭八歪穿过乱成一团的护卫和群臣,堪堪
冲出殿门,身后劲风已经袭到,候在殿门外的双儿挥鞭替他挡了一下,虚竹才得
以趁隙逃出,停步一瞧,见护卫们密密麻麻拦击李秋水,而李秋水边斗边向他这
里张望,时不时高高跃起,好似就要冲出重围。虚竹大骇,转身飞奔,跑了好一
阵儿,已然听不到了打斗声,却也不知自己到了哪里,见一座僻静宅院,当下直
窜入内,一踏进廊内,便嗅出阵阵花香,顺手推开一门,躲在门后,见这屋子锦
帏绣被,珠帘软帐,鹅黄色的地毡上织着大朵红色玫瑰,窗边桌上放着女子用的
梳妆物品和一支精制的烛台,看来像是一名嫔妃的寝宫。未等他定下神来,门外
忽然脚步细碎,传来几个少女的言语之声。虚竹四下一瞧,闪身隐去屏后,房门
开处,听声音是四名宫女引着一名女子进来。

  一女道:「天不亮就要上路,烧上一些儿香,公主休息一会儿吧。」

  那公主嗯了一声,坐在榻上,声音透着十分得娇慵。

  过不多时,屋内青烟细细,甜香幽幽,虚竹只觉眼饧骨倦,听到:「把我的
画笔拿出来,你们都出去吧。」虚竹甚觉讶异,这话声听着年轻娇细,可音调怎
么怪怪的?从未听过哪个地方是这样的口音。这时众宫女行礼退了出去,房中寂
静无声,只偶有香炉中檀香轻轻的拆裂之音。虚竹隔着一层纱幔见那公主在静悄
悄作画,他收紧呼吸,不敢稍有出声,只恐声张起来,李秋水闻声而至。过了一
会儿,那公主忽长叹一声,伸个懒腰,娇声怪调道:「这画可完工啦。我天天这
般神魂颠倒地想着你,你可有一时片刻地挂念着我么?」说着站了起来,把画放
在椅上,把椅子搬到床前,道了声:「你在这里乖乖陪着我!」

  虚竹听了公主这一番自言自语,好奇心顿起,探头一望烛光中的那画,登时
吃惊细看,见画中人浓眉突眼,塌鼻厚唇,手举着一柄匕首,不是他是谁?只不
过画中人比他俊美了几分,但容貌毕竟大致无异。虚竹惊诧百端,不觉「咦」了
一声。那公主正宽衣解带,惊闻人声,转过身来一朝相,两人都惊得呆了。


            第四十八回 惯从鸳被暖


  那公主雪白的半月脸蛋,娥眉高挑,双目出奇细长,不笑自媚,脸庞两侧垂
着齐刷刷的两片头发。

  虚竹认出,眼前就是上回在京城路上遇到的那个奇怪女郎,当日她一直用衣
袖挡着面容,只有这双分外细长的眼睛和如此怪异的发式令他印象深刻,当时料
非常人,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是公主?

  公主乍见虚竹,霎时间脸上全无血色,身子颤动,伸手扶住椅背,似欲晕倒,
随即一阵红云罩上双颊,定了定神,道:「你……你怎么在这里?」忽惊觉长衣
已经脱下,忙拉过披上,见虚竹目不转瞬盯着画像,不禁大羞,抢过去把椅子推
在一旁,四目交投,公主低下头接着道:「那日你不顾性命相救,我就时常念着
你的恩德……你既然见到……这幅肖像,我的心事……你明白了……」这番话越
说声音越低,说到最后,声细如蚊,几不可闻。虚竹心头一阵猛跳,一个字也说
不出来,世上居然有人对自己生了爱慕之意,还是个尊贵无比的公主!这真是做
梦也不敢去想的事。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急速拍门。

  公主羞极之时,突吃一惊,叫道:「谁?干甚么?」

  「刺客闯宫,皇上很不放心,特命鄙奴前来问安。」回答的竟是刘副总管。

  公主瞧了瞧虚竹,万分诧异,自然认为他便是刺客,大声回道:「刘公公请
回吧,我这里没事。」

  「殿下乃千金之体,还是让鄙奴查察一下为是。」刘副总管执意要进来。

  公主脸蛋通红,知强拒不妥,恼极了刘副总管多管闲事,却想不到刘副总管
其实不是为了虚竹,而是来察看她的。刘副总管见白衣刺客装束奇异,不免疑为
公主一族,又见公主房间光亮,因此非要查究个明白不可,在门外不住催促公主
开门。公主微一沉吟,向虚竹打了个手势,命他上床钻入被中。虚竹哪里还顾得
上想别的,上床卧倒,拉了绣被盖在身上,但觉一阵甜香,直钻鼻端,听公主叫
了声:「好啦,你来瞧吧!」公主说着除下外衣,走过去拔开门闩,随即一个箭
步跳上床,抢起被子盖在身上。虚竹突觉公主睡在身旁,贴着薄薄内衣,感到公
主的身子微微发颤,无比得温软柔腻。

  刘副总管带几人走进来,满脸狐疑,公主装出睡眼惺忪,打着哈欠道:「刘
公公,多谢你费心,走时请帮我熄灭蜡烛,我要睡了。」刘副总管应了一声,四
下打量,不见有何异状,笑道:「殿下这里平安无事,皇上也就放心了。」说毕
辞出,一个小太监吹熄烛火,轻轻关上门,房内一片安谧。公主又是喜悦,又是
害羞,不意之间,竟与日夕相思的意中人同床合衾,盯着月光照着几缕檀香的青
烟在纱帐外袅袅飘过,一时之间如痴如迷,一颗心便也如眼中青烟一般在空中飘
荡不定,闻到一股男子气息,不敢转动身躯,心中只是想:「这是真的吗?还是
我又做梦了?」不想突然被意中人拉住了右手,心登时要蹦出来。但一股喜意已
甜入心中,生怕刘副总管没走远,把头钻进被中,嫣然笑道:「他们走了,你出
来吧。」虚竹这时握住柔荑,满掌滑腻温软,心也是突突跳得厉害,突觉几丝柔
发掠在脸上,迎面吹气如兰,心中更是一荡,不由自主将头靠过去,在她嘴角轻
轻一吻。公主不想受此一袭,当即头晕目眩,而虚竹一吻之下情难自禁,张臂抱
住娇腰,深深吻下去,慢慢压住了犹如无骨的香躯。

  二人捂在绣被里缠绵一会儿,不知不觉都是遍体湿汗。公主平生第一次将香
唇香舌送了出去,渐渐从迷蒙之中清醒,忽觉一只叫她麻麻酥酥的手正往她股间
摸去,登时吃了一惊,抓住那只手腕,一声轻呼,挣扎着从被底探出头来,大口
喘着娇气。

  「不成……只要你不忘记我,我的心……总是你的,咱们不能这样……」

  虚竹纠缠着钻出被子,也是呼呼喘着粗气:「我不想……不过……真个把持
不住……再容我亲亲……」说着狂乱嗅吻公主脸颈,手腕挣脱她手,顺着滑腻探
入茂密,此时让他罢手,简直比死更难受。公主茫然无措,要害已被擒到,羞吟
一声,心没了跳动,可偏偏什么也做不了,也不知该如何做。

  「我没想这样的,我不想这样的……」公主心里仓皇叫着,不觉叫出了口。

  「我也没有想到,我真的好喜欢……你真好……」虚竹在她耳边喃喃应着。

  公主听了一呆,心突然猛烈颤个不住,颤得周身无力,她情窦初开,经过朝
思夜想,已情根深种,但她原该像所有的公主一样,平静高贵地终老此生,却想
不到意中人意外出现在眼前,并且同卧一床。她每日对着画像说话,此刻再也说
不出来一句,就被湮没在波涛汹涌之中,如同她漂浮而来的那片无边无际的汪洋
大海,魂儿随着热浪一波一波地翻滚,不断浸湿膨胀,慢慢荡出了躯壳,迷迷糊
糊之中,陡然生出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一个滚烫的东西正试图侵进柔躯来。

  公主倏地张大眼睛,无声惊叫,挣扎一下,手脚立刻被紧紧按住,那东西的
持续深入,烧得她身心皆痛楚剧颤,不能呼喊,只能咬紧牙关,眼前一黑,仿佛
坠入了无底深渊,昏厥片刻,身已多了一团热痛满胀的奇异充实,不由惊声发出
细细长吟,终于挣脱出来双手,却泪流满面慌张抱紧了虚竹,但觉自己已被占据
得一无所有,只有真真切切的充实才能制止她的不断沉沦,但在起起伏伏、麻麻
酥酥的疼痛中,渐渐被身上的热气所融化,燃烧的魂儿从深渊升起,缓缓飞向了
虚空,越升越快,越飞越高,直到耀眼的霓虹溶入五彩斑斓的云端里,每寸肌肤
都似变得透明,随着挤压、搅动、失落、酥震而蒸腾振荡,她惊恐、迷蒙,喘泣
着想要聚拢身体,可每次都被凶狠打散,散成一团团软绵绵的泡沫,漂浮着,摇
荡着,不断上升……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颗柔心放弃了所有挣扎,散落如泥的
娇躯再也无力聚拢,轻飘飘得再无他物,但那酥热的蒸腾仍越来越烈,突然间揪
心无比,膨胀的魂儿再也承受不住,爆裂化成一片脱飞的明亮,她禁不住呻吟着
奋力迎向充实,却迎来了有力灌注,激荡得花房簌簌颤抖,魂儿未及收回,瞬间
聚为热浪急泻而下,一时间无比心酸,却也有着无比的滋润,仿佛春雨中的花朵
倏然绽放,娇娇颤颤将嫩蕊送了出去。

  月光被一片云翳遮住,二人相拥颤抖,天地间只余急促的喘息,直到圆月从
云层钻出,透过窗棂,清冷照在床头,荧荧照出一张雪白脸庞,透着红晕,粘着
发丝,鼻尖上还有几粒细细汗珠,显出醉人无比的春情娇丽。公主缓缓张开迷蒙
春眼,柔情无限瞧着伏在自己双乳上的情郎,慵懒抬起了两只柔荑,亦怜亦羞抚
在情郎脸上,喃喃道:「你走吧,快走吧。」虚竹美滋滋哼道:「你不是天天想
着我么?怎又急着让我走?」公主沉默一会儿,忽然泣声幽幽道:「我一会儿就
要走了。」虚竹挺起身,疑惑问:「走?你要去哪里?」

  此刻门廊里传来脚步来回走动,一个宫女贴门唤道:「公主,公主。」

  公主应了一声:「知道了。」接着哀叹一声,向虚竹道:「我要去的地方很
远很远,你不知道的。」说着眼睫已噙满了泪花。虚竹一怔,想不到她说走就真
的要走,吃惊道:「你去哪里?回头我去找你,好不好?」公主摇摇头,摇下来
两行清泪。门外闪起一盏烛火,公主惊慌起来,轻轻推了一下虚竹,道:「你现
下就走吧,她们随时可能进来的。」虚竹一听,慌了神,下床边整理衣服,边再
问道:「以后如何能见你?」公主坐起倚在床栏,看着虚竹只是摇头,细长的泪
眼流露说不出的深切愁绪。虚竹见了不禁激动起来,上前握住公主的手,在她嘴
角亲了亲,急切道:「你不要走了,我带你……」

  「小声些……傻大哥!我不能跟你走。」公主慌忙用手堵住虚竹的嘴,流泪
拒绝,话声虽低,口气却坚定。

  虚竹呆了片刻,茫然走到窗前,回头见床幔后露出相望的盈盈泪脸,忽然似
乎看见了香消玉殒的可卿,又想回去抱她,但门外的嘈杂声突然大响,一片灯光
移近了房门。他只得急忙从窗口跳了出去,一跳出去便觉怅然若失,迷迷噔噔四
下瞧瞧,见天已近黎明,四处传来越来越响的冲杀声,他这才一下子记起了南唐
公主,拔脚跑了出去,迎面来了一队杀气腾腾的士兵,领头是一个黑色劲装的蒙
面女子,这女子见了他,挥剑大叫:「淫贼,原来你躲在这里。」虚竹听出她是
孟元春,转身便逃,心里慌道:「她换成了刺客行头,连乔装也不用了,莫非她
们造反成功了。」跳过墙头,到了另一处园中,见一些叛兵正围着梁从政。

  梁从政怦怦击飞两名,冲虚竹叫道:「好兄弟,你来了,快去护驾!」

  虚竹不应声,只顾向园外逃走,却又在园门外遇到了乐士宣。

  乐士宣将一名叛兵打倒,夺过刀一掷,又杀了一名,向虚竹高叫:「快去保
护皇上!」梁从政这时冲到二人跟前,急匆匆道:「咱们三个不要分散,一块儿
去慧宁宫。」

  三人边打边冲,见慧宁宫外密密麻麻围着许多叛兵像割草一样将皇上亲兵纷
纷砍倒,乐士宣和梁从政上前连出几掌,叛兵人仰马翻。而虚竹只顾逃跑,踏着
凌波微步冲进了宫内,他身形奇快诡异,叛兵们围攻他却差点砍伤自己人,举着
刀一阵发愣。乐士宣和梁从政趁机保护几个受伤的亲兵逃进宫门,慌忙关上厚重
宫门,用粗闩牢牢顶住。

  乐士宣问一个亲兵道:「皇上怎么样?」那个亲兵回道:「皇上和皇太后都
在里面,有十几个弟兄护着。」乐士宣松了口气,转身向虚竹道:「兄弟,好俊
的轻功!」虚竹面如土色,惊叫:「完了,完了,怎就剩了十几个,咱们无论如
何也逃不出去了。」乐士宣闻言也脸色大变,四顾叫道:「是啊,怎么宫内侍卫
都反了?」梁从政惊疑道:「我不知道,见突然多了陌生兵士,刚问了一句就打
了起来。」

  宫外突然安静下来,传来一人高叫:「大家住手,请皇上出来说话。」

  乐士宣和梁从政面面相觑,乐士宣仰头大叫:「老太师,你是皇亲国戚,怎
么也反了?」

  孟太师在外叫道:「废话少说,但请皇上出来见我。」

  乐士宣对梁从政道:「你去禀告皇上,我和段兄弟尽力周旋。」

  梁从政走后,虚竹向乐士宣询问李秋水,乐士宣道:「那个刺客逃了,此人
武功高强之极,众弟兄们拿她不下,反被他伤了大半。」虚竹再问双儿,乐士宣
却说不知,也不知他问的是哪个。这时,梁从政和几个亲兵护送哲宗和向太后从
殿内出来。虚竹和乐士宣上前参拜,哲宗面色惨白,没顾得上看他们,向太后盯
住虚竹瞧了瞧,见他换了装束,心里很是奇怪。

  哲宗站定后,向墙外不安叫道:「老太师,朕在此,你欲如何?」

  孟太师大笑几声,叫道:「陛下莫怪臣反,是你逆天行事,招致天谴,皇后
德行贤淑,被你酷刑害死,太皇太后居功至伟,被你不孝气死。陛下小小年纪如
此乖戾不孝,叫天下如何臣服?」

  哲宗浑身颤抖,无言以对。

  乐士宣叫道:「此时多说无益,太师到底想要如何?」

  孟太师叫道:「皇上写下禅书让位与我,我保你们都安然无事。」

  哲宗一听,顿气急败坏,叫道:「要朕让位?你们休想!绝不可能。」

  孟太师冷冷笑道:「陛下,现下情形你可要想仔细,否则刀剑无眼,难免玉
石俱焚。」虚竹听了大慌,忍不住叫了一声:「大哥,有话好说!」不料孟太师
哈哈大笑道:「你这小贼也在这里,如此正好。大伙儿准备上!」宫外众兵士齐
声道是,闷声如雷,吓得虚竹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向太后突然抬头厉叫:「慢着,哀家给你禅书。」

  众人一愣,见向太后伸手从哲宗衣服下摆撕下来一块黄绸,递给乐士宣和梁
从政,沉声道:「你们两个拿去。」乐士宣双手接过黄绸,不明就里。向太后接
着道:「擒贼先擒王,不能生擒也不能让他活着,群贼无首,必然自乱。」乐士
宣和梁从政恍然大悟,见向太后临事镇静,不由肃然起敬,跪说接旨,不料向太
后却捏着黄绸不放,狠狠盯着二人。乐士宣诚恳道:「臣定不惜粉身碎骨,不负
太后所命。」向太后这才松开了手指。

  乐士宣和梁从政走到门口,命亲兵打开宫门,见宫外叛军不下千人,孟太师
在中央骑着一匹白马,周围立着四个持剑的蒙面女子,虚竹看她们的眼神,便认
出其中一个正是孟元春。孟太师见乐士宣手托黄绸,不由面露得意,忽发觉他们
二人神色凝重,立时有所警觉,叫道:「你们站住,让那个假太监送来。」乐士
宣和梁从政扭头向院中的虚竹望去。

  虚竹大惊失色,退了一步。

  向太后吃惊道:「他在说谁?你……你是假太监?」

  虚竹跪倒慌道:「小人罪该万死!」

  哲宗在旁道:「此人是朕的殿前副都指挥使,从三品的正议大夫,扮成太监
暗中保护孩儿,刚才刺客来袭,他舍命救主,替朕挡了一剑。」向太后一听好生
一愣,随即大怒:「你怎不早说?」虚竹不知她是问皇上还是问自己,低头不敢
吱声,听向太后接着喝道:「你抬起头来。」虚竹惶惶抬头。向太后这回瞧清了
他的胡茬,面色一红,向哲宗道:「此人忠心耿耿,哀家请皇上加封他为正三品
的散骑常侍。」哲宗应准后,向太后又对虚竹道:「你屡立奇功,哀家和皇上便
将身家性命托付给爱卿了。」虚竹稀里糊涂又升了官,又是疑惑又是惶恐,谢恩
后走去门口,从乐士宣手中接过那片黄绸。乐士宣低声道:「想必老贼不知兄弟
武功高深,兄弟正好寻机行事。」虚竹点点头,见外面刀剑林林,心慌意乱踏过
门槛,突闻众兵士齐声一喝,当即吓了一大跳,不由向后踉跄一步。乐士宣见状
暗赞,这一招扮猪吃老虎,当真用得既恰当又高明。

  虚竹战战兢兢向前走了几步,一名兵士喝止他,过来把黄绸接走。乐士宣和
梁从政暗暗焦急,虚竹也是紧张之极,心道:「老贼见了黄绸上空无一字,必然
大怒,我不如借机逃走,叫他顾了皇上顾不了我。」

  孟太师从兵士手中接过黄绸,双手展在眼前,脸色果然大变。

  虚竹不再犹豫,急踏凌波微步,从兵士中间穿身而过,忙乱中只觉耳旁呐喊
声声、刀风嗖嗖,突听有人叫到:「射箭,快射箭!」登时慌极跃起,却见头顶
上散下来一张大网,只得急急落下,狼狈一滚,躲过了那张大网,却被无数刀枪
团团围住,大惊之下胡乱摆掌,逼退身边兵士后已不辨方向,乱跑之中听得马声
高嘶,定神一瞧,眼前恰恰便是孟太师,伸手一抓,轻易擒了下马。原来虚竹毫
无方向地窜来窜去,兵士们被他引得不觉七零八落,孟元春等几个只忙着去四处
堵截,以防他逃出去搬救兵,却在无意间将孟太师落了单,万万没想到虚竹会突
然折身跑回中央来。

  虚竹制住孟太师,自己却发了一愣,后背挨了几下,才醒悟过来,慌张几个
跳跃,跃过挥舞的刀剑,逃回了宫门口,惊慌瞧瞧身上,倒是无恙,又一次幸亏
了身上宝甲。乐士宣和梁从政大喜过望,左右护住虚竹,叫道:「兄弟,好一招
调虎离山。」叛兵们呼拉围上来,茫然不知所措。孟太师突然高叫:「大伙儿别
管我,快抓住狗皇帝!」虚竹忙卡紧孟太师喉咙,叫他出声不得。孟元春闻言扬
剑叫道:「不错,随我救出太师!」在她带领下,叛军又聒噪起来。乐士宣和梁
从政跳下台阶准备搏斗,叛军突然肃口齐齐退了两步,原来是见了哲宗和向太后
慢慢走出宫门。

  向太后挺起胸膛,目光威严,缓缓道:「圣驾在此,你们放下刀剑,皇上赦
尔等无罪。」

  虚竹见状,稍稍松开孟太师脖子,低声道:「快命他们投降。」不想孟太师
却叫道:「大家别……管我……」后面的「管我」两字已喊不出声,又一次被虚
竹卡紧了喉咙。虚竹用身体挡住孟太师,接他的话头叫道:「大家别动手,只要
皇上饶我们不死,我们投降,我们快投降!」叛军们面面相觑,真真切切听得这
是孟太师的口音,而虚竹模仿孟太师说话,向太后看得清楚,低声道:「让他们
放下兵器。」虚竹又叫:「大伙儿放下兵器,快点放下!」他叫完后,前排的兵
士已把刀尖垂了下来。孟元春觉出来不对头,焦急叫道:「大伙莫听他的,他不
是太师。」众兵士听得稀里糊涂,左顾右盼,一时有些骚动。向太后突然从孟太
师手上夺过那块黄绸,铺在地上,奋力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起来,众人不知她要
做什么,俱静静看着。

  向太后写完,将黄绸交给乐士宣,道声:「你替哀家宣旨。」乐士宣接过上
前一步,展开黄绸念道:「众卿家听着:你们受奸臣蒙蔽,哀家心里清楚,既往
不咎,特立血书为凭。」向太后接着大声道:「奸贼勾结外强图我大宋,你们都
有父母妻小,愿意她们做亡国奴吗?自古弑君篡位者没有好下场,皇上已下令各
地勤王,尔等若识时务,立刻缴械投降,哀家既立血书,绝不为难尔等。」

  叛军们听了此番言语,悄息无声,几个兵士慢慢将刀斜向孟元春。孟元春忍
不住举剑一格,乒地一声,肃静之中好似信号一般,兵士们同时调转刀剑将孟元
春等四个蒙面女子紧紧围住。形势突变,孟元春又惊又怒,乐士宣和梁从政见状
大喜,跳过去将孟元春和另一个女子点倒,余下二女见状不妙,转身厮逃,兵士
们并不认真抵挡,眼睁睁见她们就要逃出重围,乐士宣和梁从政追将上去,各再
制服一个女子,然后对视一眼,同时向宫门跪倒,沉声叫道:「罪臣跪请皇上和
皇太后圣安!」叛兵群龙无首,见此顿失主意,纷纷放下兵器跪倒。

  哲宗和向太后面露喜色,同时松了口气。

  孟太师在虚竹手里自知功亏一篑,闭紧双目,心里长发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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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回 芸芸众生囚

  哲宗和向太后回到广德殿,下旨将孟太师押入死牢,再调来亲兵心腹,更换
御林军,然后严令群臣回家候旨,不得旨意不得外出,违令者斩,至此皇宫内外
已经安定。乐士宣奏道:「那些叛兵如何处置,请皇上和皇太后示下。」向太后
把那巾血书凑近灯火点燃,冷冷道:「卿家难道不懂国法么?」乐士宣见此心领
神会,叩称领旨。向太后沉吟再道:「至于孟珍那个贼子……」瞧了瞧虚竹,命
道:「段卿家代领御驾,会同大理寺卿和开封府尹三堂会审,乐卿家带兵严密围
住太师府,梁卿家加强城内和宫中戒备。尔等务必小心,谨防再生异变。」向太
后布置完毕,命乐士宣和梁从政退下,却令虚竹护送自己回去慧宁宫。

  虚竹跟着轿子万分不安,吃过太后豆腐一事且不说,刚刚还吃了一个不知名
的公主,更加做贼心虚。

  到了慧宁宫,向太后在龙凤椅中坐定,喝退左右后,向虚竹怒斥:「你好大
的胆子!」虚竹扑通跪倒,战战兢兢等了一会儿,听向太后道:「你如今是朝中
正三品重臣,不得再穿内侍衣服乱走。」向太后的语气已变得和缓,虚竹惶恐磕
头称是。向太后接着缓缓道:「你受皇上赏识,必是聪明之人,祸从口出这个道
理必是知道的。」虚竹忙道:「微臣明白,有些事只能烂在肚子里。」向太后拍
案又怒:「有些什么事?你真的明白么?」虚竹大惊抬头,见向太后眼中露出来
一丝冷色,慌改口道:「不……不明白……小的什么事都不知道。」向太后的神
色越发阴沉,虚竹也越发慌了神,不知怎么回答才妥,向太后忽然叹道:「你知
不知皇上在外面生了龙子?」虚竹料不到她突然问起此事,流着冷汗,不敢轻率
回话,听向太后道:「人呢,哀家已接了回来,好歹是皇上的亲骨肉,不过哀家
另找了个奶娘养着,此事有损皇上圣誉,千万不能叫人说三道四。」虚竹这才恍
然大悟,再称明白。向太后沉默片刻,又道:「哀家将你当作心腹,你凡事可径
向哀家请奏,明日审讯逆贼,不必拘于常法,更不必牵涉广众,唉!至此一了百
了则罢。」虚竹暗下揣测:「一了百了?自然只有死人才能一了百了。」于是磕
头道:「请太后放心,臣定不叫太后失望。」向太后听了未再开口,也未令虚竹
退下,而是起身径自去了后殿。虚竹如蒙大赦,心想:「瞧不出她瘦瘦弱弱,说
话办事却如此老辣狠毒,莫非与毒蛇相处久了,心也变得如蛇蝎一般了。」

  虚竹离开皇宫时,念及那个艳遇公主,回头只见重重飞檐层层叠叠,昨夜慌
慌张张,现下已不知是哪间宫殿,遗憾之际,突发奇想:「我稀里糊涂立的功劳
越来越大,皇上哪天一高兴,将那个公主许配给我也不一定。」想到此处,稍稍
开怀,踏出宫门后,一眼便见到了双儿。

  双儿迎过来,顿足道:「公子,你去哪里了?我出来找你不见,见许多士兵
进去了,乱哄哄的,我急死了,又不知怎么找你。」双儿说着眼圈儿红了。虚竹
拉住她手,笑道:「你上来,公子说给你听。」然后在轿中向双儿大讲自己如何
智斗孟老贼,如何勇救皇上和皇太后,最后一口气将所有反贼一网打尽,也讲了
巧遇神秘公主搭救,但如何搭救自然略过不提。双儿又惊又喜,泣道:「公子遇
到这么多危险……双儿代少奶奶谢过公子。」虚竹挺起胸膛激昂道:「为了我的
好双儿,我什么危险都不怕,等那老贼掉了狗头,你再好好谢我。」说完将双儿
小心搂在怀里,照旧只在她脸颊轻轻一吻。

  玉花轩里,花姐忙碌了一整夜,回房正要睡下,惊见东家突然回来,一时间
手忙脚乱,神色十分不安。虚竹笑笑,支走双儿,然后问起木婉清,满心等着花
姐说木婉清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不料见花姐欲言又止,叹了一声道:「是我没
照顾好木姑娘,她难产……母子都没保住。」

  虚竹惊呼:「你说什么?」

  花姐再叹一声,垂头道:「木姑娘去得也真是惨,生下了一个死胎。」

  虚竹呆愣半晌,终于明白过来,一时间心里空荡荡得只觉胸口那处伤疤隐隐
作痛,喃喃问:「什么时候的事儿?」花姐不安道:「当天给东家送的信,我匆
忙赶去时,她人已经不行了。」虚竹又愣一会儿,心里开始觉出来难受,唉声叹
气道:「想不到竟会这样,如今下葬了么?」花姐道:「事情来的突然,丧事便
简单办了,母子一并埋在那园子的后面,东家今儿要去吗?」虚竹点点头,又慌
张摇头,听闻木婉清生出死胎,突然生出一阵莫名恐惧,有些惊慌道:「她死前
没交待什么么?」花姐注目瞧了瞧虚竹,谨慎道:「听下人说,木姑娘咽气前仿
佛清醒了……叫了两声什么『宝玉救我』。」虚竹心里一阵哆嗦,心想:「她始
终还是想着孟宝玉,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当初?」随即又愤愤想:「那个孟臭玉
有什么好,只恨当日没多捅他几刀。」胡思乱想一会儿,再问起刘婕杼,听花姐
道:「刘姑娘的命比木姑娘的好,她们二人同时临盆,而刘姑娘喜得贵子,产后
第三天,就有太监来把她母子接走了。」虚竹点点头,此事他从向太后口中已经
得知,心想:「刘婕杼为皇上生了龙子,从此一步登天,但向太后话里好像对她
不喜欢。」虚竹闭上眼不再说话,花姐悄悄退了出去,吩咐人不得来扰。

  虚竹睡了一天,傍晚醒来心里不再那么纷乱,虽然仍觉有些失落,但失落的
那块也像是少了一块心病,反而多了几分轻松,脸上也有了笑意,晚饭间问起那
个袁员外的孙女秀凤。花姐答道:「这孩子不大爱说话,但很得人缘儿。」虚竹
随口道:「那客人们还算是喜欢喽?」花姐一怔,笑道:「东家走时吩咐我好好
养她一阵儿,我因此没难为她。东家的意思是让她接客么?她性子乖巧,这事儿
倒不十分难说。」虚竹放下茶碗,笑了笑。

  「哦,我倒没这意思,她确也太嫩了些。」

  「嘻嘻,那是当然,要论风骚,可比不上东家送回来的活宝,惹得整城男人
都疯狂了,还是东家调教有方。」

  「咦?我送回来的?什么活宝?」

  「东家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不是还给我捎了封信么。」

  虚竹这才想起来沁香和鹤仙,吃惊道:「你原来是说她们两个?她们又怎成
活宝了?」花姐笑着拉起虚竹,暧昧道:「东家自己去看。」

  妓院里常有用于偷窥的暗孔,玉花轩也是如此,花姐把虚竹领到一个暗孔处,
叫他向里瞧去。房间里一男二女,男的一身白净肥肉,仰面躺在床上;那二女却
是沁香和鹤仙,二人一脸春色,欢快无比。沁香留出了乱蓬蓬的短发,光屁股蹲
在男子头上由他舔舐,腿间异样的浓毛遮住了男子脸庞;鹤仙在沁香的对面扶着
她的肩膀,跨骑在男子的小腹,正上下起伏,淫声浪语。虚竹瞧得发愣,不由骂
了一句:「奶奶的,这两小淫妇!」心里却很奇怪,沁香和鹤仙尽管淫荡,但总
不至于喜欢做妓女。

  花姐引虚竹又到了另一个暗孔处,虚竹眯眼瞧去,脸色大变。

  这间房里也是一派春意盎然,一个女子露出大半个雪白酥胸,右耳眼内塞着
米粒大小的一个小玉塞子,左耳上晃着一个白果大小的硬红镶金大坠子,不是尤
三姐是谁?她没有陪尤夫人回敦煌,却在这里陪一个白须老头喝花酒,手中擎个
银壶,眼含春水,浑身没骨头似地偎在那老头怀里,「老爷呢,你又输了,再喝
一口儿。」说着举起酒壶喂了老头一口。老头哈哈笑道:「斗不过你,老夫这回
又要喝多了。」原来她们二人在行酒令。

  虚竹愕然呆住,结舌道:「她怎么……竟然转性了?这老儿又是谁?」

  「东家,客人不说名字,咱们哪好多问。这个尤三姐以前是什么样?我可不
知道。我只是遵照东家意思,哄她们入了行,谁知她们一个比一个骚浪,尤其眼
前这个,能说能舞,还会喝酒,把别家头牌都比了下去,嘻嘻。」

  虚竹惊疑之极,叫道:「我什么意思?你说我什么意思?」

  「啊呀呀!咱家莫不是误会了东家,东家来信画了一个肚皮,又画了个黑疙
瘩掉下来,难道不是说打胎么?眼前这个倒真是有了,折腾一宿儿排下个冒泡的
血块儿,那两个则没什么动静。」

  虚竹越听越吃惊,瞠目叫道:「什么肚皮?我画的是你的屁股!不记得我走
时嘱咐你什么了?」花姐一听,呆若木鸡,用心想想,又忍不住发笑,捂着嘴忍
得花枝乱颤,好不容易才道:「哎呀,原来东家是这个意思,真真令我想破了脑
袋也想不到。」虚竹干笑一声,他受了丽春院的熏陶,眼中看妓女与平常女子没
什么大不同,但知了尤三姐排出个血块,心里便好生别扭。花姐接着道:「不管
怎么说,她们三个可真是难得一见的摇钱树,咱家这个月的收益比平时多了一倍
不止,我想另辟院子放置她们,不知东家这回什么意思?」虚竹心不在焉,没有
应声,眯眼再瞧尤三姐浪意媚笑,想起她当初的要死要活,突地打个冷战,转身
问道:「你对她都做了什么?」花姐见虚竹脸色不对,收起笑容不安道:「倒没
怎么动粗强迫,使唤的也是自家院丁,过后她们听说是东家捎话来的意思,哭闹
一场就乖乖从了。」虚竹听了不觉一叹,转身离去。

  花娘怔怔瞧着,心知自己闯了祸,跟着回房奉上一杯茶,惴惴道:「我这次
误会了东家意思,下回绝不敢再擅自做主了,一概请东家当面定夺。」虚竹没有
应话,端杯抿了口茶,脸上没什么表情。花姐越发不安,挤出笑容道:「东家刚
才不是问起秀凤么,我去叫她来,好不好?」虚竹不置可否,放下茶盅,起身走
向床边,慢慢说了一句:「脱衣服。」花姐愣了一下,赶紧过来帮虚竹宽衣,不
想「啪- !」挨了一耳光,接着听一声怒喝:「脱衣服!听清楚没有?」花姐被
唬懵了,脸上失色,怔怔脱光衣服,乖乖趴在了床边。虚竹掏出「家法」,掰开
花姐臀肉,狞笑道:「东家的话你也敢忘,今儿个让你记得深些。」说完发狠直
刺后庭。花姐痛声惊叫,耸身挣扎。虚竹便像对付丽春院的二姨,往花姐后脑用
力捣了一拳,然后死死按住,一股劲猛塞进去,塞得自己也生疼不已。他的鸡巴
比以前粗大了许多,忙了一身臭汗才撑开花姐紧热的屁眼儿,歇歇停停,足足折
腾了半个时辰。花姐短促昏过去好几回,半死不活挨到虚竹罢了手,然后忍痛去
洗了洗,红了一盆水,再换清水湿了毛巾,来给虚竹擦拭。虚竹栽在床上无名火
已经泄去,见花姐含酸鼓着泪眼,伸手搂她上床,歉意一笑,问道:「姐姐今年
生日过了么?」

  「没有……奴家生日腊月十三。」

  「哦,姐姐什么岁数了?」

  「到了那天,奴家也就白活三十六了。」

  「好,好,到时提醒我,好好给姐姐过个生日。」

  花姐终忍不住哭泣,哽咽道:「不敢劳烦东家……只要东家不气恼,奴家就
等于天天过生日了。」

  「呵呵,弄痛姐姐了,不过不是早说好了么,我回来要肏姐姐屁股。」

  「呜呜……奴家知道……奴家惹东家生气了,东家也不必可怜奴家……奴家
这些年来,攒得银子也够养老了,奴家明日就走。」

  「哼哼,姐姐舍得这里么?再说我不放话,你休想走得成。」

  虚竹揉着花姐屁股哄她睡去,直到日上高杆,睁眼见花姐仍在熟睡,便自己
到了楼下,令人叫出双儿吃饭。突然响起几声锣音,院中来了一顶官轿。轩里一
个个窗子打开,一对对男女揉着疲眼向外张望,有人还嘟嘟囔囔咒骂,却见两个
校尉手捧官服恭恭敬敬奉了进来。虚竹示意双儿帮他换上官服,又吩咐她扮成书
童模样,然后穿着黑蟒镶金的三品朝服上了官轿,铜锣开道,校尉护卫,威风八
面出了玉花轩。妓女和嫖客们瞧得差点掉了眼珠子。花姐从楼上下来,手舞足蹈
吩咐下去,门前石鼓即刻换成石狮子,所有姑娘的身价全部涨一两银子。

  虚竹和双儿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卿和开封府尹起身相迎,一个白面,一个黑
面,白面的身材肥胖,笑容可掬;黑面的矮小骨瘦,神态倨傲。三人寒暄后审起
案来。虚竹不敢开口说话,只是兴致勃勃瞧他们两个审案,心里把他们一个叫做
白猪,一个叫做黑猴。见孟元春四女被带到堂上,清一色的黑色紧身劲装,发后
也挽着一模一样的红丝飘带。黑猴问她们姓氏,四女愤怒相视,一言不发。黑猴
只得自问自答,翻开案上名册,逐一念出她们的名字和年龄,除了孟元春,其余
三女分别叫做孟迎春,孟探春和孟惜春,四春却都不是一母所生,年纪正好逐个
差了一岁。黑猴念到孟惜春时,一个少女怒哼一声。虚竹认出就是此女假扮阿朱
险些伤了自己,结果掷刀害了马夫人,忍不住插话道:「你们几个小女子,为何
胡乱杀人?」孟惜春怒他一眼,叫道:「我们杀的都是你这样的淫狗,那狗皇帝
害了我皇姑姑,也是大淫贼大坏蛋!」

  黑猴吃惊敲了一下惊堂木,厉喝:「住口!尔等胆敢咆哮公堂!」一直未开
口的白猪,忽然开口不慌不忙道:「『朝云夕雨,红楼四春』,便是你们六个自
称什么『金陵女侠』吧,听闻史夕雨已死,史朝云已疯,这便是天理报应。你们
还记不记得开当铺的王老大?你家孟链勾搭他家的儿媳妇,遭了怒斥,便诬他是
采花贼。不错!王老大曾混迹黑道,不免奸过良家女子,但与他妻子何干,又与
他子女何干?你们却杀了他家整整八口。还有应天府捕快何春,他儿子引诱了你
们孟家的一个婢女,全家便都该死么?另外还有山西喉技门,虽劣迹多端,但你
们斩尽杀绝,妇孺老幼皆不放过,岂不是心狠手辣,乱杀无辜?现下段大人说你
们胡乱杀人,难道说错了?」四女无言反讥,低下头去。虚竹瞧瞧白猪,对他顿
生好感,心想这个白猪貌似憨蠢,实是精明之极,居然什么都清楚。黑猴叫人将
四春带下,再提上来孟珍。孟珍也是一言不发。黑猴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一句像样
的屁来。虚竹渐渐焦急,心想:「这还用问么,直接判个砍头了事。」

  中午休息一个时辰,饭后继续开堂审案,黑猴和白猪一个声色俱厉,一个好
言相劝,而孟太师始终一言不发。虚竹好不耐烦,心道:「这么审下去,不知何
年何月才能完事。」伸个懒腰,忍不住哼唧出来:「你姥姥的,大刑伺候,瞧你
还招不招。」他一下午未开口,一说话就把众人吓了一跳。白猪微微一笑,没有
吭声,黑猴却道:「此言差矣,人犯乃朝中重臣,如此大罪必牵嫌极广,重刑之
下他随意招了,岂不隐匿真相?」虚竹大不以为然,心道:「太后就是不想牵涉
过多,这黑猴子怎不识时务呢。」于是坐立不安,向白猪使个眼色,待他侧身靠
过来,便把太后所说「一了百了」的话说了。白猪面色一惊,沉吟道:「在下愿
凭大人作主,不过这位包大人可是有名的铁面判官,不审个一清二楚,他是不会
罢手的。」虚竹轻声道:「审个一清二楚倒是不错,但如此下去收效不大,拖延
久了,皇上和皇太后怪罪下来,谁能担当得起?」白猪皮笑肉不笑道:「在下无
能为力,大人何不去问问包大人?」虚竹也笑道:「这是大人地盘,太后若怪罪
下来,总不能不先问大人吧,到时我只好说是大人的意思了。」白猪一怔,退去
笑容,看了看虚竹,又斜眼瞧了瞧黑猴子。

  「段大人如何打算?」

  「我想提出人犯审一审,大人只当不知,待老贼画了押,别说判官,阎王爷
也不能再说什么。」

  「不可,不可!此举有违律法,本官绝不敢当作不知。」

  「大人说的是,不过太后只说对孟老贼三堂会审,可没说包括从犯。」

  白猪愣了一楞,正身坐回,没再说话。

  此日审毕,虚竹和双儿回到玉花轩,见厅内早摆好了十几桌酒席,花姐喜气
洋洋迎上来,笑道:「姑娘们今夜有个心意,一是给东家接风洗尘,二是恭祝东
家荣升。」双儿悄悄躲回屋里去了,沁香和鹤仙腻了上来,扭扭捏捏,显得有些
生分。尤三姐在远处醉眼朦胧,没等开席已喝得半醉,目光与虚竹一对,冷色转
瞬即逝。虚竹小声问道:「那个雌虎怎么没跟尤夫人回去?」沁香回道:「我们
慢慢走了半月,她在路上偷偷哭,又偷偷呕吐,尤夫人得知她有了身孕,怕她受
不起颠簸,便叫她留在京城等你,万不料你早有了安排,唉!你真是……好狠心
的主子,叫人热脸蛋贴了个冷屁股。」虚竹听了最后一句,想起沁香果真贴过自
己屁股,还舔了自己的屁眼儿,心头一热,暗思她这一番话,又想起来尤三姐的
血块和木婉清的死胎,心头又不禁生了郁闷,突然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恶狠
狠道声:「干他娘的!」回屋取出官印,唤来校尉,吩咐道:「你们几个拿着我
的大印,抬着我的官轿,去大理寺说我要把孟家四个女犯押来,此事机密,不可
出错。」校尉答应着去了。

  虚竹回去大厅继续喝酒,挨个女子抱了抱,拉过尤三姐又摸又亲,瞧她眯眼
醉笑,更加来了兴致,忽见那几个校尉出现在门口,便推开尤三姐走过去。校尉
将官印还给虚竹,一指院中的轿子,道:「大人,小的们办成了。」虚竹赶紧叫
来花姐,道:「轿中是重犯,晚些时候我要审案,你亲自去安排一下,小心莫让
她们跑了。」花姐听了惊得险些喷酒。

  过一会儿,花姐回来神秘地冲虚竹指指院子深处。虚竹点点头,吩咐花姐好
好款待这几个校尉。花姐随手招来几个姑娘,叫她们簇拥着校尉们去了,然后悄
悄问道:「东家,千万莫要吓我,轿中那几个真是重犯?」

  「当然,我今儿个整整审了一天。」虚竹说完想了想,又道:「我上次给你
的小瓶呢,拿来给我。」

  花姐一听,扑哧笑道:「我就说她们不像犯人么,娇滴滴像花儿似的,家里
养着这么多,还不够东家泻火,何苦费力做些伤天害理的事儿。秀凤那丫头早扑
好了香粉,悄悄在楼上候着呢。」

  「你不说,我倒把她忘了,她家里的事再容我几天。」虚竹说着捏了捏花姐
屁股,笑着再道:「你这里还疼不疼?」

  花姐媚眼一嗔,逃开道:「我去给东家拿东西。」

  虚竹再去抱尤三姐,却见她这会功夫已醉成了烂泥,趴在桌上扶也扶不起。


             第五十回 春残芳菲尽


  午夜时分,玉花轩的柴房里并立着四个玲珑黑影,妓院里常用这个法子捆绑
不听话的女子,绑紧双脚,双手缚在背后,悬空吊绑在房梁上,让女子只能用脚
尖微微点地。四春被捉后一直未进水米,虽然身负武功,也早被这种捆法弄得头
昏脑胀,突见一人带着满身酒气闯来,顿知凶多吉少。

  「来人,快来人!给老子上酒,上菜!点上一百盏灯!」

  虚竹撞开门后大声叫嚷,两个嬷嬷拿着蜡烛跑来,一连燃着了十多只,照得
房内通明。四春见了虚竹,眼露气愤,却无处使力。虚竹打量她们一番,哈哈大
笑道:「真是报应不爽,这么快就落到了我手里,你们说爷是淫贼,现下爷就淫
给你们瞧。」四春一听都花容失色,想到自己以到处缉杀淫贼为快,最后反而落
在了淫窝里,真不如死在皇宫里的好。

  那几个嬷嬷又抬来一张方桌,摆上了酒和几碟小菜,虚竹叫她们退去,然后
摇摇晃晃走到四春前。四春中他最熟悉的是高鼻子的孟元春,在孟家便听闻她赌
誓终身不嫁,一心要作扬善惩恶的江湖侠女,此时正紧抿着薄薄嘴唇,对他怒目
而视。虚竹笑嘻嘻在她腰上抹了一把,扭身瞧向孟迎春。孟迎春鸭蛋脸面,身子
丰满,正低头闭眼,胸脯起伏,显出紧张万分。虚竹捏起孟迎春下巴,孟迎春用
力扭头,流下泪来,却一下显出细密的睫毛湿在俏丽的脸上十分动人。虚竹再次
捏住吻去,不防孟元春凌空提起被捆住的双脚,一脚将他踹翻,力道甚重。虚竹
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揉揉屁股坐到椅上,酒意立时醒了大半,脸上笑嘻嘻得好像
满不在乎,心中却在吃惊:忘了她们都是练家子,刚才可是忒大意了。

  虚竹回房翻出当初遇到李秋水后,在破庙中拾到的「清风悲酥」。再回到柴
房后,一脸得意,笑道:「看你们还老不老实!」打开「清风悲酥」的瓶塞在各
女脸前晃了一晃,晃到孟探春时,微微一怔,以前见过孟探春蒙着面,白天在大
堂上,孟探春一直低着头,此刻方看清楚她的容貌,见一张瓜子脸,腮上几点美
人雀斑,生得甚美,不过现下神色惨然。最后晃到圆脸圆眼的孟惜春,想起马夫
人的死,不由涌起怒火,扬手扇了两个耳光。孟惜春又惊又怕呜呜痛哭,其他三
女同时怒叫起来。

  「狗贼,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有种来姑奶奶这儿试试!」

  孟元春骂着声音却低了下去,顷刻间筋软骨酥,脚尖支不住身体,软绵绵吊
在了绳下,原来是「清风悲酥」起了作用。虚竹自是不畏这清风悲酥,在破庙中
他就知道了,其中原因却懒得理会,将「清风悲酥」收在怀里,冷笑道:「爷过
去又怎样?」拿起椅子放在孟元春臀后,一屁股坐了上去。孟元春觉股后传来他
的粗热呼吸,厌恶之极,惊心之至,却丝毫不能动弹,连舌头也没了力气,含糊
怒道:「有种一刀杀了奶奶,你若敢侮辱奶奶,奶奶做鬼也放你不过!」虚竹捧
起孟元春屁股,用力嗅了嗅,嘿嘿笑道:「我侮辱你了又怎样?我今天才知你们
做了那么多恶事。马夫人的死,还有我师姐木婉清,不都是你们害得?」虚竹越
说越怒,下手乱掐乱拧,在孟元春蛤间五指一抓,觉出肉乎乎得很是厚实,呼气
登时粗了,抱住孟元春双腿去解她脚踝上的绳子。

  孟元春羞愤之极,暗暗也有几分悔恨,心想自己以前做事太过了,莫非真来
了报应?不禁泣道:「你杀了我吧,我决不怨你!」

  虚竹阴险一笑:「哼哼,想死?哪有这么便宜?」说完指尖运力一划,「兹
啦」一声,撕裂了孟元春股间的夜行紧裤和一层里裤,裸出来一条雪白,也见到
了乱蓬蓬的耻毛。虚竹伸鼻嗅出清淡肉香,又翘舌挑了几挑,嘿嘿笑道:「好干
净的一个香屄!」然后半起身掏出茎头,探寻进了耻毛内。孟元春吊在绳下被推
成了凌空爬俯状。她性格本是坚强,自知无可幸免,便咬牙忍辱,但当觉出可怖
异物越钻越深,再也承受不住惊恐和如此羞耻,哼唧一声抽泣起来,突然间觉得
身子一松,虚竹竟解开了她后背上吊着的绳子,抱她就势坐在椅上,在孟元春整
个身子的重压之下,蛤肉紧紧夹住的茎头稍一停滞,便整条贯通,发出「呗」的
轻响。下体被撕裂的感觉让孟元春张大了嘴发不出声。虚竹却嘶嘶吸着气,只觉
粗茎又痛又爽,随即颠了颠腿上冰凉的臀肉,完完全全插实了一片火烫。孟元春
此际才从喉里发出一声惨叫,由于中了迷药,力气不济,虽然声嘶力竭,听来却
是柔弱婉转,犹如母狼哮月时的那声长嚎。其余三春的惊呼怒骂顿然止声,眼前
这一幕,令她们绝望无比。孟元春在她们四人之中年纪最长,也最是坚毅,三春
平日以孟元春马首是瞻,为自己快意惩治男人而自傲,此刻却深深认识到了自己
作为女子的柔弱。

  虚竹舒爽之极地哼哼几声,抓住孟元春头发使她转过头,乱发中露出来一张
凄艳美脸,正缓缓滑下两行绝望的清泪。虚竹瞧得心神一荡,探舌舔了舔孟元春
冰冷高挺的鼻尖,站起来一推,啪唧抽出,然后将孟元春俯放在椅面上,血红的
茎头再次刺入血蛤,腰腿收紧,一下一下抽动起来,粘着血丝的蛤唇在黑裤的裂
口中被翻进翻出,孟元春的脸上苍白如纸,只有不断溢出的泪水还能表明她是一
个活物,过一会儿,眼中的泪水渐渐流干,穴内的淫水却一下冒了出来。虚竹拎
起绵腰顺畅大动,直至精关一松,一面用力深注,一面得意喘笑:「嘿嘿,好好
收下爷的种,你已经是爷的人了。」孟元春听了强忍不住抽泣,喉中发出一声憋
闷已久的呜咽,急气之下又昏了过去。

  虚竹把孟元春扒光,再捆绑吊上,然后去桌旁倒了一杯酒,从怀中掏出叫花
姐拿来的「阴阳和合散」,笑眯眯往杯里散了些,端去捏住孟元春双颊硬灌进她
嘴里,心想:「死不出声是不是?看你能挺多久?」这时向其余三春瞧去,见三
人皆无声哭成了泪人,便不慌不忙挨个解开她们双脚,逐一扒个一丝不挂,不知
不觉再次勃得胀痛,扶起鸡巴笑道:「你们哪个先来?」

  三春软绵绵吊在绳下,受此奇耻大辱,胴体瑟瑟发抖。虚竹但见并列的四只
白羊之中,元春最是匀称,迎春最是丰满,探春最是高挑,而惜春抖抖擞擞像是
一团棉花,虚竹竟有无从下手之感,上前肆意玩弄六只白乳,笑道:「你们三个
谁先叫出声来,爷就先肏谁。」手口品赏之下,觉出惜春的椒乳娇软如绵,不盈
一握,似未长成;探春的弹乳圆圆滚滚,两片鸡晕又红又大;而迎春的丰乳最是
肥腻,如油脂般沉甸甸扑在掌中,让虚竹大觉趁手,越捏越用力,迎春忍不住痛
叫哭号,终于打破了房内的抽泣。探春听了姐姐哭号,大声叫骂起来,虚竹脸伏
在迎春乳沟里,手却摸到探春身下,捻出几根耻毛一揪,耳根登时清静,然后向
迎春呵呵笑道:「就是你了,你一出声,我就听出你准是个淫妇。」迎春闻言羞
愧欲死,不想吊在身后的绳子被解开,只得无力地落在这恶人怀里,迎春的肌肤
本来就十分滑腻,中了「清风悲酥」之后,身子又格外的软,虚竹一抱之下竟觉
揽她不住,趁势坐在椅上,扶起丰腴如油的屁股,看准蛤口慢慢插了进去,边插
边道:「小淫妇,现下看我来如何替天行道。」迎春软绵绵的哭泣既像娇喘又像
呻吟,哭声越来越大,直至蹙眉受痛被彻底躲去了清白。

  孟迎春是一个名义上的寡妇,自幼早定了一门娃娃亲,不料大婚在即,新郎
急病死了。她名为素未谋面的夫君守节,其实是无心思嫁,只想与姐妹们一起习
武,却没想到能有今日之劫。此刻心里悲惨之极,但身子不由自主地软软随着淫
贼起伏,被他越抱越紧的双臂勒出了嘤嘤娇哼。虚竹今夜终于听到了叫床,得意
笑道:「小娘子,你又乖又浪,真叫爷爷过瘾!」迎春听了万分羞辱,可是体下
果真湿淋淋出了水,一下一下兹兹有声,且无法制止地越来越清晰,迎春又羞愧
又心慌,但越是心慌意乱,水好像出得就越多。虚竹听着浪水声,卖力地将惜春
抬起放下,忽加快了动作,颠得一对肥乳上下乱跳,迎春咧嘴惊泣,不知不觉挺
起了胸腹,终于熬到恶人停了动作,却觉自己被巨物撑满的里面变得涂涂淋淋的
像是出了汗,一时又痛又痒,竟禁不住想要摇摇屁股。

  虚竹将迎春照旧绑上吊起,见她腿上缓缓流下一线新红,吃惊笑道:「你浪
水这么多,却原来是个大姑娘,做什么侠女呢?被爷肏起来不是更爽,不如作爷
的红牌吧,天天叫男人肏,包你这小淫妇乐不思蜀。」

  迎春心神未定,受此讥讽羞愧欲死,可又无法寻死,只能摇头恸哭。

  虚竹昨夜和花姐闹了一场,今夜又连着泄过两回,浓浓困倦涌了上来,懒洋
洋去捏了捏探春的脸蛋,笑嘻嘻道:「你不住骂人,嘴上功夫定然不错,尝尝爷
的鸡巴如何?」虚竹说着心里打算就此作罢,只想瞧着探春气恼,不料探春居然
接话道:「你放了我,我就……答应你。」虚竹意外一喜,忙解开探春双手和她
身后的绳子,正张臂要将她接住,突然,惊见探春扬起手臂从脑后摸出件东西向
他眼睛刺来,虚竹本能地侧身偏头,探春击在他肩膀上,「梆」得一响。原来探
春头发里藏了一个锋利发簪,却击在虚竹的宝甲上折断了,随即双指如电继续插
向虚竹双眼,虚竹再次勉强躲过,被探春反手一掌掴在脸上,当即眼冒金星不住
踉跄后退,霎那间险相环生,腾不出手来抵挡,只有惊惶躲闪的份儿,而探春满
腔悲愤,招招拼命,突飞起双脚重重蹬在虚竹心口。虚竹闷哼着滚出丈远,膛内
剧烈搅痛,浑身一时动弹不得,好在内力深厚又有宝甲护身,不然这一下定叫他
不死也要疼晕过去。但探春随即又使出了一招「双鲛翦」,两只小腿如剪刀一般
死死夹住了虚竹脖子。探春拜师南海神尼门下,自小练习双腿功夫,已深得南海
神尼的成名绝技「无影脚」的真传,虚竹登时呼吸不能,头晕目眩,片刻间目鼓
舌突,面皮由红涨紫,眼见要窒息而死,探春却突然失了力气,双腿一软,仿佛
一下被抽去了筋骨。虚竹昏厥片刻,哦唔一声缓过一口气,挣扎一推,觉手上触
到一方柔软,骇极之中没有多想,运力伸臂向前一插,听得探春发出惨叫,抽出
手来,才知自己深深插进了探春的蛤户里,忙捂着胸口坐地后退,惊魂万分盯着
斜躺在地的孟探春,见她胴体扭曲姿势怪异,显出既无力又痛苦之极。这时察觉
怀中有物碎裂,用手一掏,满掌碎瓷,装着「清风悲酥」和「阴阳和合散」的两
个瓶子都被探春蹬得粉碎。虚竹发了一怔,这才清楚,原来正是这碎裂的「清风
悲酥」救了他一命。

  虚竹定了定神,站起来小心翼翼走近探春,抬脚一勾她胁下,探春软绵绵翻
过身来仰面朝天,双腿大分,腿间一抹猩红,果然再次中了「清风悲酥」。虚竹
记起孟迎春在他身上抬头哭泣,那时她们的「清风悲酥」就已消退,只是他当时
欲火正炽没有想到此节,真是好险!随即想到其余三春必定也恢复了体力,慌张
瞧去,果然见她们三个的脚尖都牢牢点在地上,但元春和迎春都垂头闭目,只有
惜春对他怒目而视。虚竹惊慌张开双臂,忽闪着空气,小心走向惜春身后,想把
无色无臭的「清风悲酥」引过去,但显然没有奏效,惜春转身与他面对,虚竹见
她颠着脚尖不灵活,突然踏起凌波微步,瞅准机会将她从后抱住。惜春骇得惊呼
乱蹦,虚竹趁势将她抬起,急急运起了「神功」,暴挺的茎头喷着烫精,猛一下
撑开了蛤户。惜春又惊又痛,脊背顿时僵硬。虚竹上前一步,再次一挺,终于贯
到了蛤底。惜春尖叫半声戛然而止,原来她干紧的蛤壁磨得虚竹茎皮剧痛,虚竹
不由接着又使了一次「神功」,粗茎将厚实坚韧的处膜抖得粉碎。见惜春昏迷过
去,虚竹才真正觉得放心,缩身一推绷紧的娇臀,随着茎头抽出,嫩蛤喷出一股
子处血,惜春在昏迷之中痛楚万分地蜷紧双腿,像悬在猎户铁叉下的白兔,伤处
滴着血,无知无觉地荡来荡去。

  迎春见妹妹如此之惨,骇极发抖,连哭声也不敢出。元春也流着泪,但眼光
空洞,双颊通红。虚竹知道他喂在元春嘴里的「阴阳和合散」开始发作了,心念
一动,从怀中捏出一把「阴阳和合散」的粉末,也依样喂进惜春嘴里,然后走向
探春。探春滴下大颗绝望的泪珠,心中悔恨之极,若早知杀这恶贼不成,刚才还
不如自尽。虚竹拎起探春放在桌上,架住她双腿,阴险笑道:「『金陵女侠』果
真名不虚传,爷一不小心,就差点中了你们的道,嘿……」说着耸力插进,一到
深处便运起「神功」,血茎一阵剧抖,探春蛤户已受了重创,哪里还能经受得住
如此猛烈的蹂躏,登时叫出抑制不住的悲鸣。

  迎春听到这声悲鸣,心神一下崩溃,哭叫:「求求你了,放过我们!」

  虚竹听迎春求饶,更加亢奋,却觉出鸡巴渐渐没了知觉,知道这是「狗屁神
功」的缘故,忙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气,直至一身大汗,而鸡巴已完全麻木。探春
第二次所中的「清风悲酥」较浅,此时毒性消退,身子渐渐又有了力气,痛楚不
堪地摇摇头,双腿越收越紧。虚竹见她有了动作,赶紧在她身上又掐又拧,鸡巴
没了知觉,便要从手上找出些乐趣来。探春痛泣着抓住他手腕,挣扎之中,疼痛
麻木的下体,忽似死灰复燃,不知不觉变得湿润了。而虚竹丝毫感觉不到,不得
已再用了一回「狗屁神功」,然后急忙抽出,精疲力尽地坐在椅上,大喘着收神
敛气,待见鸡巴软成一团有了知觉,窗纸已透进清辉,天色亮了。虚竹将探春重
又绑吊起来,探春这时心如死灰,闭目毫不挣扎。

  虚竹走过惜春脸前时,顺手掴了她一掌,哼道:「小蹄子,你无端端害了马
夫人,这一巴掌是替我的好菱儿打得。」惜春蜷吊在绳下,疼得仍不敢伸直双腿,
迷糊泣道:「只管杀了我吧,不要再侮辱我。」

  「哼!我偏要侮辱你!」虚竹反讥,狠狠啐了一口,唾液顺着惜春鼻侧滑到
她嘴角,惜春紧紧闭口,神色悲愤之至。虚竹见了又生虐意,捏住惜春颌骨使她
不得不张开口,低头往她嘴里吐了几口,又伸进去舌头乱搅,忽然想起孟琏玩弄
马夫人的招术,便把吊在房梁上的绳子放长一截,放下惜春踢她跪下,然后拿起
捆她双脚的绳子,没头没脑地啪啪抽打起来。

  惜春捂头蜷腿,肌肤上印出道道血印,突被一鞭抽在了受伤的蛤户上,痛叫
逃躲,却被身后的绳子拽住。虚竹便下下抽在她股间,疼得惜春惨叫连连,转圈
乱爬。探春听着心痛万分,又一次忍不住大骂。虚竹听着心烦不已,扭头向探春
就是一鞭,正中被他掐肿了的鸡头,探春惨哼一声,额上立时疼出了汗珠。

  虚竹拿着绳子到探春面前,狞笑大叫:「你不是骗我么?你再求我,求我放
了你妹妹!」说完又是狠狠一鞭。探春浑身一哆嗦,哭道:「我……求你……求
你……」虚竹勾起手指弹了弹探春那惊心红肿的蛤唇,笑道:「求我什么?是不
是求我肏你。」探春羞痛抽泣不再出声。虚竹又向迎春一抽,怒声大叫:「你也
求我!」迎春巨惊,脱口颤道:「求你……求你……」心里屈辱之极,那字终没
有说出口。虚竹此时抽得兴起,走了几步,扬鞭从下到上抽了元春一下,故意抽
在她蛤户上,「啪- !」竟击起了水花。虚竹一怔,见元春满面通红,呼呼急喘
热气,鸡头涨得红紫,蛤唇也湿漉肥大,且微微翕张。这一鞭让元春从「阴阳和
合散」的药力中有些清醒,涣散的目光闪过一丝痛楚和愧恨,喉中却又哼出婉转
呻吟。虚竹顺着元春的目光,低头一瞧,惊见好不容易软去的鸡巴不知何时又是
青筋暴挺,难怪心里突来烦躁,惊奇一想,才知刚才吸入惜春的唾液,竟不知不
觉中了「阴阳和合散」。虚竹挠挠头,有些无奈地笑道:「天意如此,爷爷只得
再辛苦一回儿。」手指抠进元春湿热的蛤户,元春立时大喘。虚竹的呼气也随之
粗重起来,神色越来越狰狞,「阴阳和合散」已发作猛烈,叫道:「求我,快求
我肏你!」元春一灵未泯,竭力抵抗春情发作,终未应声乞求,只是收紧双腿夹
住虚竹的手磨来磨去,一时间难忍之极。虚竹笑道:「不信你不求我。」抽手来
到惜春身后,剥开臀肉便要拿她当解药,突然发现圆润的屁眼粉红可爱,便将茎
头向那里触了触,一试那种紧凑便不忍罢手。

  惜春觉出臀后挨上了一团硬邦邦的火热,惊呼不已,恐怖地浑身直抖,突然
传来刺心一涨,她拼命爬了几步就被虚竹死死按住。虚竹受了「阴阳和合散」的
刺激,兽性大发,茎身坚挺如铁,大如鸡子的茎头一点一点撑开了惜春十七岁的
菊眼儿,缓慢而坚决地长驱直入。惜春惨叫得撕心裂肺,冷汗滚滚而下,浑身抖
得像在打摆子,这时她只想即刻死去,却连昏厥也做不到,因为这极痛也刺激着
体内肆虐的「阴阳和合散」,令她有如饮鸩止渴,在生死之间来回游荡,脸已不
成人形,叫声也非人类。

  探春和迎春听了惜春的惨嚎,都惊痛彻骨,迎春不觉吓失了尿。

  虚竹把惜春臀肉捏得青紫,塞进一截后,再也不能深入,眼见茎根被挤得又
肥又紫,只得慢慢抽了出来,茎突带出了一截粉红肠肉,停了一停,又把这截肠
肉塞了回去,如此反复一会儿,惜春菊内血肉模糊,蛤内却溢出淫水。虚竹这时
浑身燥热之极,放开惜春,去把宝甲脱下,恭恭敬敬放在椅上,心道:「多亏这
个宝贝背心,否则不死在惜春的短刀下,也要死在探春的发簪下。」

  迎春见虚竹红着眼向自己走来,惊恐得几乎昏去,不由呼叫:「不要!我求
求你,呜呜……不要啊,求求你……」虚竹一把扯断吊住迎春的绳子,按她跪在
身前,狞笑道:「你给爷舔舔。」迎春瞧一眼带血的恶茎,垂头大哭,虚竹抓起
她头发,狠狠一掌,「给爷张开嘴!」这一巴掌加上他一声厉喝,让迎春脑中轰
得一下,不清楚自己是昏迷还是清醒,迷迷糊糊张开了嘴。

  虚竹受了几下吞吐,更耐不住心燥,仰身一躺,嘶道:「过来!」虚竹此时
的面目被「阴阳和合散」刺激得犹似魔鬼。迎春彻底没了抗拒的胆气,战战兢兢
对准鸡巴跨坐下去,软腰被虚竹用力一拽,臀肉一下坐实,惊得慌忙起身,虚竹
接着一拽,迎春又坐实一疼,不过这次明显感到些微酸麻,没过几十下,臀底已
湿了一大片。虚竹放手叫迎春自起自落,有了阴液滋润,「阴阳和合散」的春火
渐渐消退,开始定下心来美美享受,而迎春的脸蛋越涨越红,过不多时,突然瘫
软不动,娇气吁吁,筋酸骨软,好像中了「清风悲酥」。虚竹将迎春扑倒,继续
猛耸。迎春立觉酸软难当,咿咿呀呀忍了片刻,双眼一翻,喘呼求饶。

  「啊呀求你……啊啊……放过我……啊哟……求你了……」

  虚竹听得心神一荡,一面抽插娇蛤,一面挑逗娇心,色眯眯地口口唤着小娘
子和小淫妇。迎春的性子本极软弱,惊惧失神之下,心绪已经大乱,脑中茫茫然
忘了自尊,泄了一次阴精以后,越发叫得柔浪。

  「啊呦呦……求你……啊哈……真真受不了……求你哎呦呦……」

  虚竹终被迎春的春叫麻出了浓精,彻夜奸淫让他腰酸腿软,歇了好一会儿才
勉力将迎春重新吊绑,然后披上衣服走出柴房,经过元春身边时,惊觉她周身发
出灼人体热,同时也能听到惜春的呼呼鼻喘。他已两次体验过了这「阴阳和合散」
的惊人威力,心想:「我且歇歇,回头再看她们能变成什么样的母兽。」待回到
房里,一头栽上床,心里突生出难言的寂寥失落,没由来地叹了一声,晚间的那
种莫名烦躁又涌回心头,他为了消除这种烦躁,痛快向四春逞虐,此刻却觉与在
少林寺里自己套动着自己没什么不同,发泄之后,惟余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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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回 余霞散落绮


  临近正午,虚竹被双儿叫醒,弯腰洗脸时,眼前突然一阵发黑,胸口几乎接
不上气来,心惊道:「看来这『狗屁神功』不仅麻痹鸡巴,还大损身体。」

  饭间有人来请,说是大理寺卿和开封府尹正恭候段大人开堂会审。虚竹叫嬷
嬷拿衣服去给四春穿上,再令校尉将四春悄悄押回大理寺,然后带着双儿懒洋洋
去了大理寺。

  黑猴空等一上午,脸有愠色,也不和虚竹寒暄,哼了一声便叫升堂,提上孟
珍后,黑猴未及开口,虚竹突然问起孟珍来,且没有停口的意思,问一句,抿一
口茶,喝茶时苦思下一句,最后殚精竭虑,支吾着再也想不出问题来,突然吃了
一惊,连着问了三遍孟珍姥爷的姓氏。孟太师上堂以后一直没发一声,黑猴此时
却忍无可忍,手指敲案道:「他与仙去的太皇太后是姨亲,太皇太后姓高,他姥
爷还会姓别的么?」虚竹瞧瞧黑猴,对他的讥讽并未在意,自顾继续追问。黑猴
瞪眼欲怒,白猪忙笑着打圆场道:「想必段大人认为此案涉嫌太后本家,可依在
下看,此事日后再审不迟。」不料虚竹笑道:「哪里,哪里!我又怎敢追查太皇
太后?只是想起我姥爷好像姓毕,便想知道他家里有没有姓毕的。」白猪听了尴
尬一愣,低头干咳。黑猴怒气冲冲拍案而起。白猪忙再道:「两日来辛苦,今日
便作罢吧。」虚竹忙欢喜附意道:「是,是,正该如此!」他故意不给黑猴提审
四春的机会,而且眼巴巴瞧着别人无聊,还不如让别人陪着自己无聊。

  黑猴既气愤又诧异,拂袖而去。白猪意味深长地看看虚竹,起身肃立准备送
他离去,虚竹却笑道:「在下想请大人喝一杯,不知大人可肯赏光?」白猪颇觉
意外,忙道:「岂敢,岂敢!自该在下尽地主之谊,段大人请!」

  白猪请虚竹到了衙门后堂,叫人摆上酒宴,虚竹先谢了一杯,白猪推让着只
喝了半口,虚竹见白猪心存谨慎,也不勉强劝酒,放怀说起了风月之事。白猪不
得不凑兴几句,碰过几杯后,谈趣不觉渐浓,笑道:「现盛绿袖之风,想必大人
定善此道?」虚竹摇头大笑道:「在下出身寒酸,哪会懂得如此高雅?」白猪陪
笑道:「大人不必过谦,见了大人书童,便知大人雅趣不俗,不然,哈哈,岂不
是暴殄天物!」虚竹回头瞧瞧双儿,伸手拉下她的头巾,散出来如瀑卷发,湛湛
青丝衬着盈盈玉脸,惊得白猪呆若木鸡,叹道:「丹青素颜,未尝一见,大人何
等艳福,真是羡死在下了。」虚竹呵呵一笑,道:「我这双儿还嫩得很,你瞧她
羞得?」白猪依言死死盯住双儿。双儿涨红了娇脸,顿足嗔声公子,猛向白猪怒
目对视。虚竹见她真个急了,忙道:「好双儿,我们再喝会儿,你先回吧。」

  待双儿急匆匆离去,白猪满上酒杯道:「还是大人痛快,公私兼顾,在下受
虚名所累,则少了许多乐趣。」虚竹想了想,哼哼笑道:「要说乐趣么,我昨夜
审案,那可真是有些乐趣。」白猪眼缝里透出一丝亮光,笑着不应。虚竹凑身再
笑道:「天色尚早,大人若想找乐,咱们再去审审那『红楼四春』?」白猪吃惊
摆手:「不可,不可!这怎使得?」虚竹端杯喝下,接着诡秘笑道:「非常人行
非常事,这可是太后的口谕。」白猪又吃一惊,狐疑道:「大人所为……莫非是
太后……?」虚竹神秘一笑,又道:「再审一审,也该水落石出了,我定在太后
面前首荐大人功劳。大人何意?」白猪犹豫着想了想,抬手喝了杯中酒。

  二人到了死牢,命人打开关押四春的牢室,放进去两张椅子,然后令狱卒远
远退避。

  四春皆带枷跪地,身上所穿已不是昨日的夜行衣,而是花绿不一的俗衣艳服。
探春和迎春紧紧闭目,面如枯槁;元春和惜春则不然,虚竹给她们喂下的「阴阳
和合散」是普通份量的好几倍,催动得春火猛烈之至,让二人受尽了煎熬,元春
眼圈乌青,双目却通红,喉中咝咝有声,摇动木枷,两腿互磨,水渍透出绸裤湿
了整个臀底;而惜春像小狗一样缩在墙角,吐舌呼呼粗喘,水煮了似得浑身冒着
热气,裆底洇出来大片湿红。

  白猪瞧着心神大动,忙掩饰道:「容貌倒都过得去,只是俗了些,远不及大
人的贴身丫头。」说完发觉自己裆下醒目隆起,脸上一红,尴尬坐去椅上。虚竹
见了一笑,毫不避讳解开裤头,边解边向惜春走去。

  「大人何必如此拘谨,她们早晚要杀头的,咱们大可先享受享受。」

  惜春直勾勾盯着一根粗大阳具到了眼前,焦急地从枷下伸出火烫的脸,她的
意识早已混乱,待茎头敲进干热的双唇,立刻又吮又咬,似要嚼烂吞下,但舌齿
无力,满口绵烫,爽得虚竹连连深喉,插得惜春直翻白眼。此际传来元春一声响
过一声的呻吟,惜春的吞吐顿叫元春烧得疯狂,空自发泄难忍之极的狂躁。白猪
见此惊心动魄,再顾不上矜持,掏出涨得发痛的鸡巴,去将元春推在墙上,扯脱
木枷下的衣裤,擎起一条腿,猴急耸了进去。元春大喘着蹙眉痛叫,她在「阴阳
和合散」的作用下,身上所有的水都变去了淫水,肌肤已十分干枯,白猪的五指
用力一掐,尖利的指甲竟刺进了肿胀的乳肉。

  虚竹瞧着白猪,匆忙扯露惜春的屁股,却见她股间一片污肿,还残着一溜儿
血迹。虚竹无从下手,笑眯眯晃到白猪和元春那里,把元春从墙壁挪到自己手中,
经了「阴阳合和散」的刺激,元春的屁眼变得松软滑润,虚竹没太费力便开了她
的后庭。白猪诧异停下动作,十分不满虚竹来扰,突然发现隔着柔软的蛤壁可以
清楚感觉到另一根鸡巴的抽动,这滋味甚是奇特,叫他不禁暗生比拼之意,于是
聂定心神继续抽动。两人一前一后交错进出,这可苦了元春,元春脸上的表情好
似快活之极,却又流满了泪,连连挺身高呼,却听不出她叫的是什么。惜春直勾
勾看着,摇动屁股饥渴万分,被「阴阳和合散」烧熟的蛤心痒得揪心撕肺,只想
去抓一抓,双手却被枷在身前,只能以头抢地,难过之极地哭叫哀求:「求求你
们了,给我,快给我……」

  元春被二人插得淫水湿了一腿,白花花的浆汁由稀变稠,忽似流尽,蛤肉收
缩起来变得又干又紧,周身一软,失了小便,白猪突然受她热尿一浇,再也收个
不住,元春痉挛着终得解脱,一下昏成了烂泥,又一次失了禁,被塞满的菊洞里
吱吱挤出黄黄烫汁。虚竹吃了一惊,抽身躲开,顾不及惜春的肮脏,匆匆过去将
她屁股拎起,噗嗤一声,扎得水花四溅。惜春兴奋得直哆嗦,一声没叫完,又被
白猪湿漉漉的肥屌堵了满口。白猪来到惜春面前,暗暗存在报复虚竹之意,且输
了一场,不由又惭又恼,但刚刚射过,一时硬不起来,见虚竹已哼哼收兵,只得
抓住茎根愤愤抖出一泡尿。惜春将虚竹的阳精尽收了去,化成异味大汗,终也得
了解脱,呛出几口白猪的骚尿,接着又咕咕冒出来一嘴白沫。

  虚竹和白猪整好衣服走出牢房,二人有了共肏一女之缘,不仅鸡巴之间有了
不同寻常的深交,情感也变得深厚起来,开始称兄道弟。

  「兄弟,明日堂审怎么办?」

  「呵呵,这里是哥哥的地盘,当然一切凭哥哥做主。」

  虚竹说着往隔壁牢房一瞧,见孟太师在里闭眼悲愤,胡须瑟瑟颤抖,再走过
一间,见里面关押着蓬头垢面的一老一少。老者满脸深皱,形如槁木,少者也似
有三四十岁,见有人走过,忽然扑到铁栏前拼命伸出手爪,嘶叫:「冤枉啊,大
人,我们冤枉啊!」虚竹吃惊往旁边躲了躲,白猪见了笑道:「兄弟莫非不认得
此人?此人就是玉花轩旧主,由于勾结反贼,被关在了这里。」

  虚竹听了又是一惊,叫道:「原来他们押在这里?打算如何处置?」

  白猪道:「这个不知,皇上口谕定罪,却没有御旨审案,谁敢处置?」

  虚竹想了想,惊讶道:「那如果皇上忘了此事,他们岂不要老死这里?」

  白猪摇头笑道:「这倒不会,不瞒兄弟,哥哥这里好来不好去,他们有些家
底扛着,否则绝活不到今天,但再多的家底也扛不住他们一辈子。」

  虚竹回头瞧瞧,犹豫道:「若想让他们出去,不知该怎样做?」

  白猪露出狡黠目光道:「梁大人也曾问过此事,但实不好办。」

  虚竹停步拱手,急切道:「如果是弟弟我诚心相求呢?」

  白猪为难地沉吟道:「这个……容我想想办法。」

  虚竹喜道:「如果能成,弟弟一定好好记着老哥哥这个人情。」

  出了牢房,虚竹告辞离去。白猪叫来师爷小声吩咐几句,然后回房翻出一个
白玉盒子,从中拿出一颗药丸就水服了,一会功夫,师爷送上拟好的供词。白猪
拿着供词回到牢房,打量四春一番,指了指探春和迎春,对狱卒道:「老爷我要
单独审问这两个。」狱卒们答应一声,把心如槁灰的二春拖了出去。白猪跟在他
们后面,边走边道:「另外那两个你们自行拷打,让她们签字画押。」狱卒们都
露出狂喜,牢头道:「请大人放心,小的们保管她们变成听话的小雌猫。」

  原来逢有年轻貌美的女犯,白猪「吃肉」,狱卒「喝汤」,这是大理寺牢狱
里心照不宣的规矩。这白猪看似正经,其实也不知凌辱了多少女子,他屋里的白
玉盒子便藏着「金枪不倒」的阳药,新来这四春,粉白鲜嫩,如花似玉,但她们
是钦定待审的重犯,白猪早下令不得擅动,狱卒们单单只是看着,许多个都自淫
了好几回。

  狱卒们安排好白猪,回到牢房迫不及待纷纷宽衣解带,嘻嘻哈哈围住了刚刚
恢复心智的元春和惜春,没等将二人扒光,已射得二人满头满脸,接着两桶冰水
从头浇下去,牢头叫所有狱卒排成两队,开始了一番又一番的「拷打」。

  虚竹一进玉花轩,便听花姐问道:「秀凤昨儿等了东家一晚,今儿个还要不
要人家孩子等?」

  虚竹「审案」审得疲乏,摇摇头去看望双儿,见双儿郁郁不乐,笑道:「逢
场作戏罢了,你还动了真气。」

  双儿嗫嚅道:「她们有罪,处罚便是,公子你……你怎么……?」原来双儿
回来后听到了嬷嬷们笑谈起昨夜故事。

  虚竹笑着解释道:「好双儿,你不知公子难处,那老贼何其老奸巨滑,我不
得已才做些旁门左道,我看那个开封府尹就被他收买了。」

  双儿吃惊道:「皇上和皇太后都亲见老贼谋反,难道还能翻案不成?」

  「唉!你不知,老贼是重臣,同党又多,若硬挺不招,皇上也不好杀他。」

  「那我去杀了他。」

  虚竹听了双儿这句,吓了一跳,叫道:「牢狱守卫森严,你怎进得去?」

  「为杨家报仇,我顾不了许多了。」

  「决计不行!三少奶奶不是说了,你出了杨家的门就是我的人,我不许你去。」

  双儿低头不语,只有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虚竹此时觉得暗杀老贼确是一个
好主意,一拍胸脯道:「我替你去,趁狱卒不备,一刀杀了。」

  「啊?公子,那会不会有危险?皇上会不会怪罪?」

  「即使皇上怪罪,我也不顾了,总比你不要命的好,我还要冒死上谏,为杨
家平冤,这才算是真正报了大仇。」

  「公子……」双儿见虚竹一副大义凛然之色,突然向他跪倒,哭道:「若皇
上治罪,让双儿替公子顶罪。」

  虚竹将双儿拉起,轻轻抱住道:「我才不舍得呢。」说着,一只手顺着双儿
后腰滑到了她股间热乎乎的地方。双儿身子一抖,虚竹被她软猬甲扎怕了,跃后
一步大叫:「哎呦!你又竖起刺了。」

  双儿羞涩嗔道:「谁让公子的手不老实。」

  虚竹见双儿破涕一笑,晕红的脸上挂着泪珠,真是娇美不可方物,不禁心中
大动,气粗道:「双儿,你脱下这刺甲,让我穿上试试,好不好?」双儿吃惊退
了一步,想了想,犹豫道:「双儿一生一世尽心服侍公子,求公子……双儿总穿
着这甲,好不好?」虚竹愣了一下,听明白双儿意思,勉强笑道:「尽心服侍固
然好,不过要我……」说话间突然烦躁起来,叫道:「要我天天活受罪,还不如
去当和尚。」说完转身便走,气哼哼又道:「我当和尚也是当花和尚,你瞧不起
我么?」

  双儿见虚竹摔门而去,惊得翕动嘴唇怔了半晌,手轻轻抚上胸前,噙着珠泪
忽然红了整张俏脸。

  虚竹百无聊赖,踱到轩内灯火阑珊处,见二楼拐角有人闪进房间,依稀瞧出
是尤三姐,便跟了过去。

  房里正是半裸的尤三姐,刚刚陪过一个客人,回来擦洗身子换衣服。

  虚竹在桌旁坐下,笑道:「你看来很是滋润啊,你母亲安置好了?」

  尤三姐披上一件衣服,春风一度又喝了不少酒,迷眼汤汤,但依然有一丝极
冷的目光飞快掠过,瞬间转为媚情荡意。笑道:「还没正式谢过爷,爷怎么才来
看三姐呢?」说着偎去虚竹怀里,满上一杯酒,再笑道:「爷怎个喝法?是行酒
令还是喝交杯?」

  虚竹没有兴致喝酒,拉过尤三姐道:「还是说会儿话吧。」

  尤三姐嗔他一眼,撒娇道:「嗯,爷好坏!知道人家都喝糊涂了,还来逗引
人家说话。」接着说了一句:「昨夜北风起。」虚竹不知其所云,尤三姐已举杯
干了,接着又道:「妹妹好个娇。」对着壶嘴一口气喝光了壶中酒,叫道:「上
酒,上……」扑通醉趴在桌上。

  虚竹好生无趣,讪讪回屋,寻思如何除掉孟太师,即对太后有所交代,又好
早些结束这无聊差事,想来想去,也没拿定主意。

  次日,继续三堂会审。

  这回黑猴先提上了孟家四春,四春带着木枷脚镣被狱卒架上来,一色换上了
如血的死囚衣服,白猪命师爷拿上供状,道:「她们在牢里主动招供,所为都是
孟珍指使,对此已供认不讳。」

  黑猴看完供词,问下面:「你们可还有话说?」

  四春此刻憔悴不堪,萎顿不语,只求速死。

  黑猴叫人将四春拖了下去,接着再审孟珍,念了四春供词,问他有何话说?

  孟珍张目怒视虚竹和白猪,白猪忙叫用刑,黑猴这次没发异议。孟珍当堂挨
了五十大板,皮开肉绽,昏死过去。

  虚竹回去见双儿桌上摆着他从假太后蛇窟里拿回来的那半张地图,另有半张
是双儿的临摹本,正反两面都描得很细。虚竹将正本收在怀里,叫来花姐令她将
临摹本收好,听花姐说一直未见双儿,吃惊想到:「她不会去杀孟珍了吧?」再
等一会儿,天渐渐黑了,虚竹心里大叫不妙,慌张蹑回大理寺死牢,见狱卒在地
上东倒西歪,个个面色发青,真得出事了!惊慌顺阶下去,见牢房里立着一个身
形短粗的狱卒,正向孟珍大声逼问什么。虚竹戒备走近,那狱卒警觉回头,二人
一照面,虚竹大吃一惊,此人竟是挟持过自己的「臭蜈蚣」。

  臭蜈蚣眼冒亮光,发出怪笑。虚竹头皮顿麻,突听咣咣脚步声,回头惊见癞
蛤蟆带着几人出现在阶上,其中有人端着一只手臂,掌上麻麻血点,像是吃了双
儿软猥甲的亏。癞蛤蟆一见虚竹,作势抄来。虚竹权衡前后,只得冲向牢房里的
臭蜈蚣,运力对掌将他推开,然后一把勒住孟珍脖子,另一只手抽出匕首来抵住
孟珍后背,叫道:「你们后退,不然……」一语未尽,小腿便是一疼,一个东西
从腿上爬了下去,心中惊呼:「那只蜈蚣!」片刻间一阵痛麻蔓至双腿,栽身倒
下之时,心一横,手中匕首无声刺入了孟珍后心。

  臭蜈蚣点了虚竹穴道后,双手扶住孟珍肩膀,见其神色不对,大叫:「东西
在哪里?快说!」焦急间捏得孟珍嘎嘎作响,孟珍神色一僵,登时气绝,臭蜈蚣
怒不可遏,抬脚踢向虚竹。


            第五十二回 心苦意不足


  虚竹恢复意识后,不敢睁眼,觉出自己躺在地上,身上被牢牢绑住,听臭蜈
蚣道:「到处都搜过了,只有这半张。」接着,一个女子嗲声嗲气道:「果然是
他拿走了,师叔你怎么样?」臭蜈蚣道:「没伤着骨头,也真他妈邪门,我踢他
一脚,反扭了自己腿筋。」那女子吃吃一笑。虚竹心里一惊,这女子的笑声又软
又腻,好像在哪里听过,听她二人接着说道。

  「岂止邪门儿,还是个缠不死的滚刀肉儿,也亏他皮厚,他若死了,师伯那
里不好说的。」

  「那只老蜘蛛现下还能说什么,要是依我,早把孟老鬼弄出来了,结果死没
开口不是?」

  「师伯想得深远,以为能引来李秋水,不想被这小子坏了事。」

  「既然这小子如此可恶,为什么不能杀他?」

  「侄女也是这么想,估计是师伯不想他死得这么容易。」

  女子说到这里,忽然娇声叫道:「喂!你听够了吧。」

  臭蜈蚣惊讶咦了一声。

  女子又扑哧笑道:「喂儿,滚刀肉儿,你还要继续装死么?」

  虚竹明白了这是在说他,睁眼见身处已不是牢房,黑乎乎燃着几只火把,眼
前墙上露着一个门洞,不住扑出阵阵阴风,好像极深。屁股上突挨一脚,听臭蜈
蚣骂道:「小杂种,还会装死,看你这回还能跑了。」虚竹扭头瞧去,见身后环
摆五张白椅,臭蜈蚣坐在下首一张,他对面是一个浑身雪白的年轻女子,剩下三
张椅子空着,这个白衣女子白裙白袖遮住了双手双脚,懒洋洋地靠在椅背,面色
惨白,但眼波灵动,闪着幽光。

  女子见虚竹瞧来,咯咯笑道:「小不正经的,看我不挖出你的贼眼。」虚竹
吓了一跳,慌移眼光,飘了一圈后又不禁转了回来,见这女子又细又白的脖颈下
裸着大片胸脯,雪肤和身上白衣混成了一片,只显出一线幽密乳沟,还有两粒乳
头突起,这层衣下竟似赤裸。女子没再喝斥,眯眼与虚竹对视,唇角笑翘,胸乳
起伏,惨白脸上暗涂娇晕。

  门洞里又走出那个癞蛤蟆,坐在臭蜈蚣旁边的椅上,问道:「侄女,以后怎
么办?黑寡妇有什么交代么?」他口称侄女,神情却有几分谦恭。

  女子回道:「师伯嘱咐了侄女几句,但对二位师叔没有什么特别交代。」

  臭蜈蚣叫道:「这也用他交代么,孟老头死了,那就只有去找老妖婆,抓了
问个明白就是。」

  癞蛤蟆摇头笑道:「小蝎子上回冒然行事,自己吃了大亏不说,又惹得黑寡
妇十分不高兴,也罢!咱们只管乐个清闲,正好有那几个小妞,养眼不说,功夫
也有底子,待我去调教调教。」

  虚竹听了担心双儿,见癞蛤蟆站起欲走,开口叫道:「你们什么人?」

  臭蜈蚣起身大怒:「死到临头了,还叫唤什么?」说着举起了手掌,一条长
袖突然卷住虚竹,将他拖到了白衣女子脚下,臭蜈蚣这一掌便击了空。女子笑嘻
嘻道:「师叔不要着急,等侄女问个清楚,就亲手给我的龙儿报仇。」

  虚竹突然听到「龙儿」二字,骇然惊呼:「假太后!」接着想起他们适才提
到了小蝶,接着惊道:「你们……你们是五毒教?」

  女子莞尔笑道:「不错,我便是蛇娘子。」虚竹听她自称蛇娘子,顿想起她
蛇一般缠住自己的奇异滋味,这时正被裹在白衣女子的衣袖里,鼻中嗅到熟悉的
沉腻凉香,脑中一阵恍惚,求道:「有话好说,我把东西还了便是。」蛇娘子收
起长袖,从袖口露出两只手指,捏着那半张羊皮,笑道:「还我东西?你说的是
龙儿还是这个?」

  虚竹愣楞一瞧,忙道:「还有那些宝藏我也知道。」

  蛇娘子靠上椅背,眯眼笑道:「是么?你亲眼见着了?」

  虚竹答道:「是,我不仅亲眼见过,还亲手摸过。」

  臭蜈蚣和癞蛤蟆惊呼一声,而蛇娘子懒懒笑着,仿佛早就知道了。

  臭蜈蚣急问:「你可曾见过一根玉箫?」

  虚竹不敢牵扯上香菱,回道:「没见到。」

  臭蜈蚣和癞蛤蟆大失所望,同声道:「没有么?」

  蛇娘子抖了抖手中的羊皮纸,接口道:「那箫么,倒不急,你可曾见过另外
这半张纸?」

  虚竹摇头道:「也没见到过。」

  蛇娘子沉吟一下,再道:「那好,你去把宝藏全部拿来。」

  虚竹大惊:「这个么……我实办不到。」

  蛇娘子嘻嘻笑道:「办不到么?师叔,他说他办不到。」

  癞蛤蟆走到虚竹身边,掏出什么东西塞进虚竹嘴里,虚竹抗拒不得,只觉口
内辛辣,一股苦水流入喉中,听蛇娘子慢悠悠道:「这叫豹胎易筋丸,不是什么
毒药,我们也知你不大惧毒的。这只是改变人体的灵药,七七四十九天后,若不
及时服上解药,你每根骨头都会缩成一团,每根肉筋都会扭成乱麻,嘻嘻,到时
你可要真成滚刀肉了。」

  蛇娘子说完拍了一下手掌。一个赤膊大汉从门洞走进来,两手各提一个黑乎
乎的东西,往地上一扔,这两个东西蠕动起来,竟是两个活物。虚竹定睛看得头
发直竖,地上是两个奇特的侏儒,脑袋约与常人大小,但其身长短只如常人的一
只胳膊大小,面上肌肉扭曲不已,喉咙里嗤嗤直叫,活像两个大虫子,一起向虚
竹爬来,吓得他不住滚躲。

  「你不用怕,他们不会伤着你,他们的肌肉筋骨每时每刻都在缩小,所以他
们每时每刻都十分痛苦,他们原先比你还要魁梧,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直到缩
成胎儿大小,那时多半也就疼死了。」

  虚竹听了蛇娘子这番话,惊得心胆俱裂,顿时觉得腹中疼痛起来,四肢也开
始抽搐,痛楚哼道:「疼死了,我要疼死了!」

  「咯咯,小坏蛋,你还没发作呢。只要变得乖些,我师叔自会给你解药。」

  此时,蛇娘子掩口边说边笑,白生生的娇躯颤个不住,不仅语声娇嗲,面上
也如桃花开绽,虚竹虽然魂不附体,但也瞧着一怔,想起了那夜销魂。蛇娘子笑
声忽止,目光闪动,似乎看穿了虚竹在想什么,想了一下,微笑道:「你杀了我
的龙儿,以后你就替它作我的白龙使,你愿不愿意?」虚竹毫不犹豫,口称叩见
娘娘,这一句「娘娘」也毫不口吃,正与蛇娘子的假太后身份相符。

  臭蜈蚣道:「罢了!我说蛤蟆,把你的小妞弄来几个,伺候我泡泡脚。」

  癞蛤蟆咕咕一笑,道:「你随我来,去瞧瞧孟老头家的那四个小野猫。」

  癞蛤蟆和臭蜈蚣走后,蛇娘子软软靠在椅背上,眯着眼半晌无声,虚竹偷眼
不住瞧她。蛇娘子突然开口道:「你担心那个黄毛丫头是不是?哼!你对女孩子
个个都很上心么?」虚竹猜不透她话里意思,不敢轻易应话,心道:「她说的是
双儿么?不过双儿可不是黄毛丫头,而是紫毛丫头。」蛇娘子再道:「那个小丫
头跟你一样狡猾,扎了人溜得比谁都快,莫非都是你教她的?」虚竹听蛇娘子这
么一说,登时欣慰,看来双儿并没有叫她们抓住。蛇娘子轻哼一声,懒洋洋从椅
中站起,不见她双脚走动,只见她腰肢扭摆,便无声无响从门洞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来两人给虚竹松了绑,虚竹跳着站起,来人吃惊道:「圣姑有
请白龙使。」虚竹跟他们走了一程,有如走在迷宫一般,到了另一洞穴,篝火映
得四壁通红,蛇娘子靠着一壁侧卧石榻,一手拄头,一手抚腹。

  虚竹小心唤道:「娘娘……圣姑……娘子……」一时不知怎样称呼才妥。

  蛇娘子懒懒瞧他一眼,吃吃笑道:「乱讲什么?哪个是你娘子了?」

  虚竹见她笑嗔,胆子登时大了些,走近几步,笑道:「那个……莫怪!娘娘
这么好,我忍不住想叫你娘子。」

  「嘻嘻,是么?那你说来听听,我到底怎样好了?」

  「嗯……娘子像蛇一样软,还有……那颗蛇芯……总之什么都好!」

  蛇娘子扑哧一笑,又瞄了虚竹一眼,眼波又柔又腻,闭上眼嗔道:「你这么
喜欢蛇,干么还杀死我的龙儿?」

  虚竹见此更加放心,笑道:「娘娘莫怪,它若不死,我怎有机会作娘子裙下
的小白龙,上回以后,我一直朝思夜想……」虚竹说着往她腰腹轻轻摸去,不料
蛇娘子突然弹起身来,伸头呲牙,在他脸前蛇似得一嘶。虚竹没有提防,骇得连
连倒退,忽然想起了那条「龙儿」,心里不由惊呼:「蛇精!」却见蛇娘子轻飘
飘落回榻上,再眯上了眼,柔媚一笑,道:「既然你说得我那么好,我就许你叫
我娘子吧,但不许你毛手毛脚。」

  虚竹稳下神,不敢再调笑,小心道:「是是,娘子,我从此乖乖做娘子的白
龙使,娘子赐小使解药好不好?」

  蛇娘子没有说话,只是瞧着虚竹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突然不知从哪里摸
出来一颗白药丸,葱指捏着伸向虚竹。虚竹吃惊不敢接。蛇娘子怒道:「不肯要
算了。」虚竹只得上前接过,看了看手中药丸,寻思:「管它是什么,总不会比
那什么易筋丸更狠毒吧。」一仰头服了下去,入口甘凉,遇津即化,滋味与之前
那颗大不相同。蛇娘子看他服下去,突然问道:「你见过的那个宝藏里有很多宝
贝是不是?都有什么?有几件?说来听听。」

  虚竹惊讶着:「这个……确实很多……小白龙记不清楚。」

  蛇娘子幽幽再问:「既然记不清楚,你又怎知里面没有那个地魔箫呢?」

  虚竹当即语塞,惊慌之际,见蛇娘子从身旁拿起件东西,笑道:「也不知与
这个像是不像?」说着慵懒之极地举起,手臂软得仿佛随时会落下来。虚竹心头
巨震,见蛇娘子手上正是那根地魔箫,接着听见吱吱呀呀得一阵响,石榻壁上开
了光亮一洞,其内只有另一张石榻,与蛇娘子卧着这张一模一样,其上也卧着另
一个白衣女子的背影,竟与蛇娘子一样的装束,衣袖过膝,裙摆过足,只是身形
较为娇小,且腰间用红绳挂着一个玉石阳具,虚竹认出这根红绳正是香菱当初用
来系玉魔箫的,惊讶万分唤了两声:「菱儿- !」香菱似听不到,只有削弱的双
肩微微起伏,不知是昏迷了还是被点了穴。那道门吱吱又合上,虚竹眼睁睁看着
香菱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石门后,万分不安地看向蛇娘子。

  蛇娘子喃喃道:「这半张在地魔箫上,另外半张必定落在天魔琴上,而他们
却盯着孟家宝藏不放。你说他们是不是很好笑?你替我把宝藏取来,让他们大吃
一惊。我刚才给你吃的叫做虎胎易筋丸,发作起来比豹胎易筋丸痛苦十倍,而且
发作得也快些,大概不到四十九天就会疼了,嘻嘻!」

  虚竹又惊又恼,面上不敢表露,挤出笑容道:「娘子,我如今心甘情愿作娘
子的白龙使,自然任凭娘子使唤,又何必诳我服药呢,只是……这个菱儿,用起
来十分称手,容她陪我一起去吧。」

  蛇娘子嗯嗯几声没有说话,似乎突然变得十分困懒,好一会儿才道:「你这
个菱儿,如今是我的蛇奴,像你说的,用起来十分称手……」说到这里又嗯嗯呻
吟了几声,喃道:「也罢,我放了她,你留下来服侍本娘子。」

  虚竹无言以对,大为心慌,只能干咳一声。

  蛇娘子微微一笑,又道:「你办事办得好,我自然将她好端端还你,我还顺
便教了她如何吹箫,到时你谢本娘子都来不及,不过你若是办不好……我只有将
她交给我师叔了,嗯嗯……他们可是天天跟我要呢。」

  虚竹无可奈何,苦笑道:「娘子放心,我一定办好娘子交代的事。」心里想
着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宝藏并不十分难取。

  蛇娘子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唤来适才那两人,吩咐将白龙使送出去。两人
领着虚竹七拐八弯,将他带到一个天井样的洞穴,其中一个向上指了指,两人返
身钻回暗门不见了。洞顶斜照下来一道微光,虚竹左右一打量,认出此处正是关
押向太后的蛇窟,大吃一惊,五毒教的老窝居然安在皇宫下面!登时恍然,那日
他把香菱带进宫来,必被蛇娘子的耳目发现,蛇娘子能多年假扮太后,自然精通
易容术,便叫人扮作孟家的人拐跑了香菱。

  虚竹跳出洞穴,用床板掩盖了洞口,悄悄走出空荡荡的慈安宫。向太后已由
这里搬去了慧宁宫。这时正是后半夜寒黑之时,虚竹迷迷噔噔走了一程,遇见刘
副总管带几人提着灯笼过来。刘副总管一把拉住虚竹,叫道:「哎呦!段大人怎
么在这里?皇上正担心呢,快随老奴来!」

  虚竹随刘副总管到了长春殿,哲宗正在连夜召会群臣,喜宣虚竹到前问起大
理寺牢房里的变故。虚竹说孟珍同党劫狱,自己得知后,及时赶到了牢中,奋不
顾身,手刃奸贼,好不容易从恶匪围攻下逃了回来,急着来禀告皇上。哲宗听后
拍案叫道:「都听到了吧,段卿家先是舍命护主,如今又为社稷除一大害,如此
衷心耿耿,有勇有谋,可谓我朝楷模。」众臣见风使舵,听皇上怎么说,便说怎
么好,顿争先恐后大发激昂之语,对虚竹的赞捧之声洋洋不绝于殿。哲宗趁势下
旨加封虚竹为从二品的金吾卫上将军。群臣不由齐齐敛口,均吃一惊,这位段将
军其貌不扬,不过二十出头,如此年轻的二品高官当属本朝唯一。乐士宣接着上
奏历陈孟珍罪状,叩请治其谋逆大罪,其他大臣纷纷附意。哲宗道声准奏,命虚
竹会同大理寺查抄太师府,命乐士宣和梁从政查抄应天府孟家,再命开封府追查
白衣刺客,限期十日归案。最后下了一道圣旨,将太师府赐予虚竹,其生活用度
由吏部另行购置。

  众臣领命完毕,哲宗宣布散朝,单单命虚竹留下。

  虚竹喜愁交加,喜自己升了官,又得了诺大一所宅院;愁则是愁现下肚子里
的毒药,同时也有几分奇怪,哲宗应该十分清楚刺客的身份来历,怎么还让黑猴
去查?难道他当日吓得慌了神?待见众臣离尽,急忙禀道:「陛下,臣那日看得
十分清楚,刺客就是曾挟持陛下的南唐公主李秋水。」哲宗不慌不忙道:「朕自
然知道,但不忙揭穿,那个包黑子到时查不出捉不到,朕就依律治他的罪,慢慢
的一个一个收拾。」接着向虚竹问起孟家宝藏。若没有方才五毒教之事,虚竹感
激天恩之余多半就说了出来,但此时绝不能说破,边想边答:「臣在应天府未曾
探实宝藏之事,不过孟家里处处金银,人人珠宝,吃穿用度好似天上人间,如此
奢侈,外人因此妄传宝藏一说也未可知。」哲宗点点头,恨道:「老贼一门骄奢
欺上,早该有今天。应天府地面又有什么动向?」虚竹暗松口气,回道:「经臣
苦心劝说,许多孟党都反了水,臣此次能够及时赶回报信,就是当地知府向臣传
递了消息。」哲宗再点了点头,欣慰道:「你辛苦操练兵马,朕是知道的,既然
封你做了大将军,早晚要用你冲锋陷阵。」虚竹见龙颜大悦,忙禀道:「臣此次
回京匆忙,也没顾与当地官员交代清楚。臣想跟着去查抄孟家山庄。」哲宗不以
为然道:「此事交代下去就成,朕还有大事儿要你去办,你下去吧。」虚竹欲言
又止,一时无计可施,只好托词问了一句刘婕杼。不料哲宗面露愁容道:「她如
今是朕的贤妃,只是她与太后生疏……唉!」虚竹原想哄哲宗高兴,好再恳求去
应天府,见此也就不敢吱声了。

  出宫见白猪已点好御林军,正在等候他一同去查抄太师府。

  路上,白猪小声道:「昨日牢房大乱,我趁机找了两个替死鬼,将兄弟吩咐
的事办妥了,晚些即将人送出。」虚竹意外惊喜,拱手致谢。白猪又道:「此事
非同小可,万请兄弟叫他父子隐姓埋名远遁他乡,绝不可半点泄露。」虚竹应承
着编句瞎话:「我向圣上特意说了兄弟功劳,圣上只说他心中有数。」白猪大喜
回谢,笑道:「哥哥心里也明白,上谕让你我查抄太师府,如此肥差,自然该兄
弟是正使,哥哥我是副使。」虚竹惊讶叫了起来:「这可不行,我可不大会办这
些事,一切还由哥哥定夺。」白猪忙道:「岂敢岂敢,出力的事哥哥来办,大主
意还得兄弟来拿。」

  二人到了太师府,白猪吩咐军士严守门前门后,将府中人等尽数捉拿,军士
们答应一声,如狼似虎冲了进去,一会功夫将人犯陆陆续续押了出来。虚竹见孟
府中人哭哭啼啼,忽然一惊。

  「老哥哥,不知这些人如何处置?」

  「皇上圣心仁慈,念着太皇太后和孟娘娘的旧恩旧情,没有下谕灭族,因此
按照刑律,并非主犯或从犯的,男子充军,女子官卖。」

  「哦,是这样,男子倒没什么,只是女子官卖……十分可惜了,不知我能不
能买了来?」

  「哈哈,兄弟,平常说是官卖,其实都是官买,兄弟不就是大官么,那孟珍
早没了原配,又没有纳妾,除了死去的孟娘娘,再没有其他子女,其余人等皆属
充军官卖之列,兄弟现下近水楼台先得月,自然想买谁就买谁,而且也不必费兄
弟银子,你我说得就算,呵呵!叫她们怎么服侍孟珍就怎么服侍兄弟,也省得费
心去找些生疏的。兄弟意下如何?」

  虚竹喜不自胜,连连称谢,指明要留下薛姓女子,白猪不问其详,似乎知道
他说的是谁,当下发出令牌,吩咐勿扰府中女子,待点清财产和人口,从名册中
挑选出一些人来,没收户籍,发配将军府为奴。虚竹听了想到薛姨妈母女都成了
自己奴仆,坐在马上越想越美,忘了肚中毒药,郁闷一扫而光,不一会儿看见薛
蟠被押了出来。薛蟠见了虚竹,张口欲叫,一停步便挨了几棍子,面如土色被上
了镣铐押走。虚竹见军士们如此凶恶,恐薛姨妈母女受惊,便带领一队军士径直
冲进曾被他称为「高深莫测」的后院,被人领到一处高大嶙峋的假山前,听那人
解释道:「这里叫作『曲径通幽』,过了这处便是薛氏住处。」虚竹穿过蜿蜒曲
径,眼前别现一片新鲜天地,青草绿溪点缀着几个精致绣楼,迎面遇上一个慌慌
张张的小丫头,说宝姑娘独自往湖边去了。虚竹先是一喜,随即一惊:「薛宝琴
独自去湖边做什么?」吩咐军士就地把守,传令勿扰「曲径通幽」,他自己转身
往园子尽头的湖边赶去,远远就见亭子里有一个幽娴丽人,一袭粉色罗衣在烟霞
中熠熠生辉。

  亭中薛宝琴正望着湖心,泪眼迷离,惊见一人跑来,顿花容失色,慌慌张张
就要避走。虚竹上前拦住,呆呆一怔,心已然全酥,见薛宝琴唇不点而红,眉不
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同水杏,神色虽惊慌,其兰心蕙质仍毕露动人。他一时不
知说什么,见薛宝琴戴了个金灿灿的项圈,笑道:「姑娘这个真是好看,还写着
字呢……」说着将头凑过去,念道:「这是不……什么,什么不……?」薛宝琴
惊羞之极,拂袖抽身便走。虚竹盯着袅娜背影,不觉握紧双手,恨不得一下扑上
去抱住,脱口大叫:「姑娘,留步!」薛宝琴停下看了看几步外的柱子,神色显
然是要随时撞去。

  虚竹见了不敢妄动,瞧见石几上刻着棋盘,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整了整
衣服,见礼笑道:「我对姑娘心仪已久,当日姑娘比棋招亲,那绣球两次都选中
了我,这不是天意是什么?姑娘若不信,现下便用棋子做个了断,如何?」说完
走去石几旁,接着说道:「如今你们一家遭了难,我也不想趁人之危,现出一个
棋局,姑娘若解得开,我便保你们一家上下周全,决不一丝为难!」

  薛宝琴眼中露出无比惊讶,虽觉意外和蒙羞,却也不禁心动,她自幼对棋天
赋极高,遍识古今棋谱,胜过众多高手,实不信这个混混儿能难倒自己,于是犹
豫着轻移莲步,低头缓缓坐到了石凳上。虚竹色迷迷打量她一番,提起一只脚踏
上石凳,扬起双手,卷起衣袖,从盒中捏出棋子,左手执黑,右手执白,一子一
子慢慢摆起,他棋艺粗鄙,但记性极好,将苏星河的「珍拢棋局」摆出来居然分
毫不差,摆完舒了口气,抚掌道:「姑娘试解,一个时辰为限,如何?」薛宝琴
看他摆棋,越瞧越惊讶,凝神沉思,似未听到虚竹发问,其心已融局中,周身越
发流露雍容甜美。

  虚竹见了煎心难熬,匆匆而退,但越走越不安,拿不准能否难住薛宝琴,回
头瞧了一眼,心想:「这盘棋局故作玄虚,添自家一眼儿,那有何难?不过世上
的事大抵都是如此,号称『真聋』棋局,其实是装聋作哑,只能难倒那些死要面
子活受罪的君子淑女,马夫人若见了不费思量便解了去,她添自家那眼原是添惯
了,而薛宝琴淑得不能再淑,洗澡也许都会脸红,又怎敢去想添自家那眼儿,不
过无论她能否添上,她的那颗花心眼儿,自己总是添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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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回 幽径覆新红


  虚竹回到府门,白猪已将人口清查完毕,二人一同进府查点财产,到了花团
锦簇的后花园,见各个房间饰金点玉琳琅满目,虚竹心里感叹:「孟家山庄与其
相比,只能算是俭朴了。」

  一名官员快步走来,向白猪和虚竹请了安,道:「启禀二位大人,在书房中
发现了一个藏宝库,卑职不敢擅开,请二位移驾查点。」

  二人走进孟珍书房,见那藏宝库是地下所挖一个大洞,上用铁扳掩盖,铁扳
之上又盖以虎皮。白猪令了一声,两名卫士跳下洞去,将所藏物件递上来,两名
书吏将之小心放在地面,全是稀奇古怪的奇珍异宝。虚竹暗暗后悔:「我前两天
在这里走来走去,却没想到脚下有这么多宝贝。」白猪仔细察看各物,又亲自下
到地洞里,敲敲打打,连缝隙都掏了一遍,上来后挥手令众官退出,然后看看虚
竹的神色,笑道:「兄弟,俗话说:千里求官只为财。这次皇恩浩荡,派了咱哥
儿俩来发这笔横财,哈哈,咱们也别太贪心,拿出一百万分了就是。」虚竹脸色
大变,怀疑自己听错了。

  白猪见虚竹脸色有异,忙又道:「我如不当兄弟是自己人,这番话也不敢随
便出口了,兄弟要怎么办,尽管说来听听。」

  虚竹楞道:「我不懂,全凭哥哥作主。只是……未免那个……太多了。」

  白猪如释重负,笑道:「不多,不多。这样罢,各屋摆设原样不动,也省得
吏部重新购置,都是皇上赏的钱,免得进进出出的麻烦,单单把这地洞里的东西
补交上去,咱们也足够应付差事了。哥哥再从名册中划去一些杂役,兄弟这将军
府也就名副其实了。哈哈,哈哈!」

  虚竹跟着几声哈哈,陡然发了一笔横财,又得了豪宅中的珠光宝气,一时间
头晕脑胀,听白猪说到府中杂役,便想起薛宝琴来,托言暂辞白猪,急急忙忙来
到湖边,远远见薛宝琴纹丝不动端坐在石几前,登时放下心来,知道她一定未解
开棋局,待到近前,又大吃一惊,见薛宝琴面色苍白,口唇发紫,额前一卷柔柔
的秀发正悄然飘落,看上去憔悴之极。

  「啊!薛小姐,你……你解不开也罢,何苦这般卖力!」

  薛宝琴没有应声,蹙眉盯着棋局,陷心于中,仍在苦苦思索。虚竹赶紧上前
捏起一颗白棋,笑道:「这棋局并不十分难,好比男女二人打架,只是像你这样
的千金大小姐,怎敢去想自添一眼儿。」说着下了一子将那珍珑眼儿添上。薛宝
琴一瞧,惊愕之极,她穷尽心智,几乎将所有棋路都想了好几遍,对棋形已是烂
熟于心,待看虚竹再落两子,心中已是恍然,摇摇晃晃站起,喃喃道:「想不到
世间竟有……这样的奇思妙想。」说着话,身子突然软下去,这一个时辰之中的
心力交瘁,实是平生未有。虚竹忙探手将她扶住,环臂一抱,只觉凉飕飕的幽香
甜美难言,偷偷一吻,如饮佳酿,心里却也纳闷:「未见她脸上搽了脂粉,怎出
了这般香?」

  这时有一兵士跑来,远远叫道:「大人,大理寺卿命小的来请。」

  虚竹头也不抬,叫道:「不见。」

  来人不敢走近,停步又道:「说是有非常要紧之事。」

  虚竹想了想,惊问:「皇上来了么?」心下一惊,手不觉松了,昏头胀脑的
薛宝琴「呀」地挣扎出去,衣袖捂脸,跌跌撞撞逃走。虚竹用力嗅着余香,忽来
惊喜,心想:「无粉自香,莫非她与香菱一样,也是一个白虎香穴?」

  虚竹回到府门,没见皇上,只见多了一顶轿子。白猪迎来神秘笑道:「总算
没负兄弟,千万别漏了消息。」说完小心掀开轿帘,里面竟是袁氏父子。虚竹急
忙道谢,不敢稍有耽搁,立时带着轿子回去玉花轩。

  「东家回来了,东家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一天一夜又去哪里了?」

  花姐笑着招呼,虚竹不答,吩咐安排袁氏父子清洗。花姐又惊又喜,待见了
老东家的面,却又不免尴尬,四目相对,惴惴无语。

  虚竹匆匆上楼敲开双儿的门,问道:「昨晚你是不是去了牢房?」双儿露出
惊讶,不安道:「公子,我……」虚竹拉起双儿的手,上下打量着再道:「没伤
着吧?不告诉我就偷偷跑,决不许有下次了,不听话,公子打你屁股。」双儿抽
一下嘴角,委屈地红了眼圈。虚竹忙又道:「好了,好了,知你心里焦急,不过
以后再也用不着了。」然后一字一字慢慢说道:「我替你亲手杀了老贼,杨家的
仇报了。」双儿抬起眼,万分惊疑道:「真的?」虚竹得意笑道:「来,咱们坐
下说。」

  虚竹拉着双儿坐下,开始尽情往自己脸上贴金,说孟珍同党一直想寻个机会
救他,双儿闯去恰好给了他们趁乱救人的机会,自己去了牢房后,见孟老贼正要
逃走,便奋不顾身杀了老贼,事后还向皇上奏本,抄了孟老贼的家。虚竹眉飞色
舞说毕,见双儿泣着站起,以为她又要跪谢,便随着起身准备扶她,双儿却哽咽
着扑在他怀里,哭道:「双儿对不起公子,让公子冒了这么大风险……双儿差点
闯了大祸。」虚竹抱着双儿,乐得合不拢嘴,安慰道:「杨家大仇已报,你以后
就安心了。」说着吻下去,以往他一触双儿嘴唇双儿就躲,这回却闭上了眼惊羞
由他嘬,虚竹将舌尖轻轻伸进去,唇齿相交,吻得火热,只是双臂在双儿的软猥
甲上不敢用力,只能揉在她臀上,揉得双儿脸颊火热,双腿颤个不住。

  门外传来脚步声,花姐在门口咳嗽两声,道:「东家,酒菜备好了,袁家父
子不见东家不敢上席。」

  双儿闻言,从虚竹怀里挣脱退出,脸红眼饬,羞柔垂下了头。虚竹喜滋滋瞧
着心动不已,但今日能够如此深吻香泽,已经大为满足,笑道:「等皇上下旨为
杨家昭了雪,我带你回去找三少奶奶。」双儿吃惊抬起头来,满眼焦急。虚竹知
她会错了意,再道:「只是去问候一下,告诉她这个消息,好不好?」双儿这才
又深深低下了头。虚竹的心骤然猛跳,叫道:「好双儿,你是怕我不要你了,是
不是?」双儿扭着衣角,头垂得更低,雪白的后颈全都红了。门外又道:「东家,
我让他们先吃吧。」虚竹叫道:「好了,我就下去。」然后对双儿道:「我去陪
下客人,你乖乖等我。」

  虚竹走后,双儿又喜又羞,心乱如麻,想着:「杨家大仇终于报了,三少奶
奶知道不知会有多高兴,可是一会儿……他还要过来么……可别再醉了。」想到
这里耳边似乎响起咚咚巨震的敲门声,拿住门闩心头直跳,脸上娇红未退,眼圈
又红了,门闩到底没有插上。

  虚竹回到花厅,对袁家父子道:「大家坐吧,同道中人,不必客气。」

  袁员外不安道:「大恩已是难报,何敢再加叨扰。」

  虚竹坐下呷口酒,吩咐花姐将秀凤叫来,袁家父子大吃一惊,却不敢问。

  过不多时,秀凤到了,却不肯进屋,只是跪在门外呜呜大哭。袁家父子这才
清楚秀凤掉进了火坑,袁老爷双眼喷火,怒视花姐。花姐登时脸热心惭,原来花
姐与秀凤的娘在宫中同侍一个妃子,情同姐妹,一并被谴卖作了官妓。袁老爷最
初与花姐打得火热,后又迷上了秀凤的娘,不惜重金赎出,娶为妻室。花姐却不
得不身从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受尽冷眼不说,最后还被卖了出来。袁家看在
以往情分,收她作了老鸨。花姐因此既念旧恩,也存不忿,秀凤娘病死,乃至袁
家遭劫,她始终有着几分幸灾乐祸,这回又眼睁睁任由秀凤沦落。

  白发苍苍的袁员外老泪纵横,拉着儿子扑通跪倒,磕头道:「大人救我们父
子出了囹圄,恩同再造,现再求大人放了小孙女,我们今生报不得大恩,来生誓
为大人做牛做马。」虚竹放下碗筷,上前扶起道:「我叫她来,既是为此,你们
带她走吧。」此言一出,袁家父子感激得说不出话来,只顾磕头,不料秀凤在门
外泣道:「爷爷,爹爹……原谅孩儿不孝,今生没脸相见了。」说完咚咚咚磕了
三个头,大哭离去。袁老员外听着孙女的哭声远去,白须抖动,欲言不能,脸上
皱纹又深了些,佝偻身子不再说话。

  虚竹颇觉意外,他在五毒教看见药物发作的侏儒人,便不禁去想木婉清生下
的死胎,他恐惧于死胎的不吉利,所以至今也不敢去拜祭木婉清,知道尤三姐排
过一个血块之后,更是对此讳莫于深,刚才回来的路上,那个侏儒人的形象在他
脑中久久不散,便决定彻底做回好事将秀凤还给袁家,秀凤却不肯回去,真是想
留的留不住,想送的也送不走。他嘱咐袁家父子隐姓埋名远走他乡,赠与银两送
走袁家父子后,寻思肚中的什么豹虎丸,安慰自己道:「也没什么,大不了将宝
藏交给蛇娘子便是,只是不得不辜负林浩南了。」如此又回复了本性,开始惦记
匆匆放手的薛宝琴,心想:「今朝有酒今朝醉,先顾了痛快再说。」

  虚竹踏月回到被御林军团团围住的太师府,过了「曲径通幽处」,寻着窗子
透出的光亮到了薛姨妈房中,脱鞋上炕与她隔桌而坐,放肆地注目端详,见薛姨
妈愁容满面,但风韵不减,在烛光下红彤彤得很是惹人。薛姨妈恨他入骨,但今
非昔比,现下不能轻易得罪,应付道:「早看出大人必不能久居人下,希求多多
照顾,也不枉昔日相交之情。」虚竹点头称是,此时不用再客气,一把抓住薛姨
妈的一只手,笑眯眯道:「姨妈这话说得不错,咱们以后是一家人了,应该更亲
近才是。」薛姨妈吃惊挣出手,脸上尴尬,口中佯作镇静。

  「你这孩子,突然作了大官,一定得了什么奇遇,快说给姨妈听听?」

  「嘿嘿,哪有什么奇遇,九死一生罢了,不过宝贝倒得了一件。」

  「哦?是什么?」

  「哈哈,不就是姨妈的宝贝女儿?岂不是宝贝中的宝贝?」

  薛姨妈脸色大变,怔怔盯着虚竹,忍了忍道:「女儿家命薄,哪敢称是什么
宝贝!」

  「嘻嘻,当然称得上,不过若是像姨妈这样懂得调情就好了。」

  虚竹说着向薛姨妈靠了过去。薛姨妈心惊肉跳,慌张斜乜了门口一眼。

  「你这孩子……哦,现下该称作段大人了,怎又喝醉哩。」

  「嘻嘻,我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虚竹色迷迷笑着突然将薛姨妈揽在怀里,「啪- !」狠狠亲了一口,然后如
饿虎扑食,一下将她扑在床上,自得知薛姨妈也曾红杏出墙,心里对她的几分敬
重全变成了淫意,眼中再没了她的矜持,打定主意要弄她一回。薛姨妈骇得几乎
傻了,惊呼:「放开!我撕开面子叫人啦。」

  「什么面子不面子?小侄挨了姨妈一巴掌,那时……心里就有姨妈了。」

  虚竹粗喘说着,「刷啦-!」撕开了薛姨妈衣襟,薛姨妈死死扼住虚竹手腕,

  「你……你还算是人么,我……呜呜……够做你娘了……」

  「哼哼,你做我娘,那谁做我爹呢?薛蟠那厮到底姓薛还是姓孟,是该砍头
还是该流放?姨妈心里自是清楚不过。」

  薛姨妈听了这句话,真得傻了,脑中茫茫的,手足皆冰。

  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娇唤:「母亲,母亲在么?」

  薛姨妈骇得眼前一黑,猛地推开虚竹。帘子哗啦一响,神色哀婉的薛宝琴出
现在门口,瞧见虚竹,花容失色,又怔怔看着母亲正掩上衣襟,登时娇颤着泪流
满面。虚竹意外见了薛宝琴,不由慌了神,跳下地不知所措,支吾道:「我闲来
瞧瞧,没什么事……就要告辞了的。」说着绕过薛宝琴溜走,到了院中却又十分
不甘心,转身猫到窗下,听得屋内母女抱头痛哭。

  「好女儿,娘对不起你,咱娘俩一同上吊死了吧。」

  「娘,不要!娘好歹保重自己,只当没生过我这个不孝女儿,女儿这烂身子
不值什么,若不是记挂着娘,女儿早就去寻爹爹去了。」

  「说什么?要死一起死了,你一个女儿家,可不要做什么傻事。可恨我生的
儿子还不如女儿,你姨丈的仇,今生咱是不能报了。」

  「娘……休提那……什么姨丈,孩子如今活着……只是为了娘。」

  「你怨你姨丈没有送你入宫么,皇家的事他做不了主,他自己……不也是落
了个这般下场。」

  「他?他……呜呜……娘不该送孩儿来,害苦孩儿了……他对我……他人面
兽心!呜呜……」

  薛姨妈止了哭声,嘶叫:「说什么疯话,他对你……他对你怎么了?你倒是
说话啊!」

  薛宝琴不答,只是痛哭。薛姨妈悲吟一声没了声音。薛宝琴惊唤着慌张叫人
拿水来,房里乱成了一团。虚竹在窗外听得心里好不是滋味,脑中昏昏涨涨地立
了许久,直到听见薛宝琴开门出来,看着她摇曳的月影,心里半酸半恼,他心目
中的薛宝琴原似圣女一般,此时甚觉失落。

  薛宝琴哀心百结进了西厢,未及回身关门,突被人捂住嘴捉进了屋里,扭身
挣脱出来,惊见黑暗中凑来一张笑脸,登时战栗着叫也不敢叫,当初失身之时被
下了什么东西,迷迷糊糊,只深深记住了孟珍那张古怪之极的笑容,从此她在梦
里常常被这张笑脸吓醒,此刻眼前的脸孔便是这样的恐怖之极,令她吓昏了片刻
才惊叫出来。

  虚竹将薛宝琴一下扑在桌上,狞笑道:「你想把我的亲亲姨妈也叫来么?」

  薛宝琴听了才知是虚竹,不再出声,只是柔弱挣扭,但她越奋力,越让虚竹
觉出她的香嫩柔软,不禁兽欲熏心,怜香惜玉也不顾了,扇了两个嘴巴,撕出来
一只腻乳,凶狠道:「你打扰了我和你母亲的好事,便要赔个给我,叫我痛快了
便罢,不然将你们抓起来一起肏!」说完见薛宝琴不知是被他打怕了,还是被他
吓呆了,忍泣放弃了反抗,便从裙下匆匆掏出香腿,解开裤带送进茎头,挺动几
次却不能深入,但觉既柔软异常,又重重阻挡,急得哼哼骂了几句奶奶。薛宝琴
顺应着稍一抬股,泣道:「求你……轻声些!」虚竹见她如此忍悲顺从,又多了
一些意外,喘着粗气,抽出摸去,笑道:「你不是早被你亲亲姨丈肏过了,怎还
这么紧!」说着摸出了一大片毛糙,才知薛宝琴不仅不是白虎,而且似比寻常更
加茂盛,心里又是一荡,暗道:「原来不独白虎穴是香的。」正低下头去想要细
细品香,不料薛宝琴受了他的那句讥讽,突然疯也似得挣扎,悬空的两只香腿乱
踢乱蹬。虚竹再涌烈欲,提她头发抓到香床去,从后轻易按住,薛宝琴缩腹挺背
激愤抵抗,却正方便了茎头入径,虚竹揉着劲儿渐渐到了深处,但觉柔软之物重
重包裹过来越来越热,好不容易才全根而入,稍稍一停,用力一耸,终于摘到了
花心眼儿,薛宝琴哼泣一声软了,虚竹却也同样酥了,费了好大一番劲儿,刚到
该驰骋之际,却已实在忍个不住,闷哼着涨紫了满脸。事毕,黑暗中不见薛宝琴
的神色,也不闻她的声息,只见两瓣清白耀目的圆美屁股横在床上一动不动。

  虚竹突然觉得好生无趣,一言不发走了出去,讪讪然回到玉花轩,正是轩里
最热闹的时候,到处都有嘻嘻哈哈的笑声。虚竹坐到花厅的残羹冷炙前,独自喝
了几杯冷酒,叫人带自己去了秀凤那里。

  夜已深,秀凤房里仍亮着灯,仿佛知道虚竹会来,早洗去泪水嫩生生候着了,
跪倒道:「谢老爷大恩!」虚竹伸手扶起一张小脸,立时少了许多烦闷。这三月
来,他在孟家山庄倚红偎翠,穿花采蜜,已记不大清楚这个秀凤的模样,只记得
触目惊心的大片落红,现下灯里再瞧,喜见秀丽可人,其眉目清新倒与阿朱有几
分相似,当下宽衣上床,叫道:「快,快,脱了衣服。」他来到秀凤这里,便是
要急着发泄在薛宝琴身上的不痛不快。秀凤甫地看见那条直愣愣的大东西,娇容
失了血色,双腿不由越颤越抖,那日被这东西开了苞,几日都不敢大动,想起那
种痛楚便脸红流泪,忍不住要去吹灯,却被虚竹催促喝止,只得脱去衣服,抖抖
嗦嗦捂住腿间。

  虚竹瞧秀凤怯怯走来,娇小身形显出玲珑有致,雪白乳根也有了美形,更加
急不可耐,一把拉在身下,抱臀提腿,拿住茎根匆匆撑开了温嫩凹洞,龟突被刮
得好美,几个来回后,不仅龟突,龟沟也被刮得麻了。

  秀凤虽过了头一回,仍禁不住哭哼叫痛,相比她未及丰满的弱臀,那已涨成
鹅蛋大小的茎头更显肥硕。虚竹也觉十分干紧不便动作,抽出来吐口唾沫抹了抹
茎头,再吐一口去涂弄蛤肉,不想摸出异样来,急忙推上秀凤腿窝,见眼下蛤嘴
里多着一丛参差不齐的醒目赘肉,顿记起上回,吃惊道:「这些日子了,怎还没
养好?」秀凤不明白虚竹在说什么,只觉这个姿势着实令她尴尬之极,又见虚竹
紧张兮兮,不禁惊极恸哭。虚竹只当她疼痛不过,生了几分怜惜,忙用手指按住
那丛赘肉,小心翼翼塞进蛤道,但旋即见其被一点一点又吐了出来,于是只得端
起床灯,挑亮灯芯,仔细再瞧,惊讶发现秀凤多了这丛鲜亮红软的赘肉,却明显
少了一对本该藏在蛤嘴里的小肉唇,因此即便除了这丛鼓出来的赘肉,嫩蛤也是
与众不同,显出来一种异样的整齐。

  「难道是我上回一不小心把这两瓣薄肉弄碎了?」

  虚竹惊疑想着,睁大双眼,像抚慰伤口一样,凑口呵气,眼见那丛赘肉颤动
着肥大了一些,鲜润欲滴,不禁又用舌尖挑了挑,那丛赘肉越发膨胀,参差不齐
的边缘分成了好几瓣,簇拥聚拢在蛤道口,怎么看都像是蛤嘴里长出了一朵水灵
灵的肉花,虚竹试着噙住轻轻吸了吸,忽听一声细促娇吟,抬眼瞧去,见秀凤眯
缝着羞眼,竟似来了美意,眼睫帘子似地微微翕动,十分楚楚动人。虚竹的粗茎
已涨得弯曲起来向上一翘一翘,便顾不得什么了,茎头揉着那丛赘肉,再次落了
进去,用心挤磨几回之后,才知龟突如此大痒就是这赘肉之故,笑道:「你若养
好了,我反倒没这滋味了,你忍一忍疼,爷以后加倍疼你,好不好?」秀凤向他
羞张一眼,这会儿功夫里外都已湿润,其实并未觉怎疼,嫩紧的花心突然承住了
那巨头的大涨,不由张开小嘴,放出一口长气,娇羞唤了声:「老爷!」虚竹听
了这声娇唤,心登时一软,已探出秀凤的花池较浅,便不再多用力,收起狂躁轻
轻撞着池底,美美享受着柔嫩,那丛赘肉越来越厚,堵得蛤嘴越来越紧,下下都
箍得虚竹发酥,但已在薛宝琴那里射过一次,因此现下很能持久,茎筋将那丛赘
肉从蛤嘴里刮出挤进,悠悠闲闲一气弄了百多来回。

  秀凤面颊绯红,软绵绵的汗手不知不觉搭上了虚竹的腰,臀股尽湿,两颗小
鸡头也肿大鲜红,衬在雪白的胸脯上煞是好看。虚竹不禁捏了捏,笑道:「不疼
了吧,爷和你尽情乐乐。」说完将秀凤抱起,扶在腿上颠动。秀凤抖抖擞擞如雨
中残荷,如此坐在他怀里被巨头插得甚深,先是疼痛难忍,旋即又麻又酸,比之
先前的火辣疼痛还要揪心揪肺,不由自主想要扭避,却哪有力气去躲,只能抓紧
了虚竹手臂,哦哦喘泣闭不上眼,张眼却只见模糊粉色,酸麻越聚越多,倏忽酸
去了魂魄。虚竹听了一声春叫,见茎根涂上了丝丝缕缕混着血丝的白油,知秀凤
已美,笑道:「好好,多叫几声……让爷好好……听听。」说完将秀凤按倒有如
小鸡叨米。秀凤不提防间丢了平生头一波,又苦又乐,好不容易收魂回来,只有
力气哀飞一个媚眼儿,哼哼呀呀成了一坨软肉。虚竹听了她失神呻吟,泄意顿不
可再抑,冲得池底深深凹陷。秀凤呲牙咧嘴发声哀叫,心肝似被巨头捣碎,身下
火烫,接着蔓延开来,腹中一片温热。

  虚竹歇至喘停,笑道:「呵呵,起初还以为你不喜出声呢。」说完见秀凤慌
张闭紧了嘴,觉其既可爱又好笑,手指探进嫩蛤搅了搅,故作吃惊。

  「咦?你怎夹住爷的手不放哩。」

  秀凤一惊之后,便知虚竹在调笑,嗫嚅羞道:「爷……那里脏……」

  「呵呵,不脏,不脏,你自己闻闻。」

  虚竹抽出手指伸到秀凤鼻前,油油腻腻涂了她一唇,然后跨到她脸前。

  秀凤被虚竹教着,两只小手捧起那团沉甸甸大物,怯生生叼来含去,虽然惊
羞之极,但不得不一次次拿正茎头,一次次凑唇去捉,突觉手里爆涨,被滚烫精
珠打了满脸,最初几颗已落去了喉咙里,不及呕出,便迎来了狂风暴雨,此时已
不再惧怕,松了心由着折腾。

  虚竹今晚心情激荡,不筋疲力尽就不肯罢休,忍不住使出半吊子神功,鸡巴
照旧麻了。秀凤苦苦挨受无止无尽的蹂躏,活不了似地呃呃急喘,浑身像出锅的
藕粉冒着热气,最后酥麻尽去,只剩丝拉拉的辣痛,整个小腹都疼得厉害,仰起
汗脸,紧咬贝齿痛泣不已。虚竹见此决定偃旗息鼓,但除了「神功」,也无他法
消去麻木,于是刺到深处再运了一回。

  秀凤尖唤一声:「娘啊- !」剧烈痉挛起来。虚竹慌忙抽出,翻身仰在床上
收心敛神,歇过一会儿,见蔫了的茎头上粘着一片血红。


            第五十四回 云破月摇影


  一夜过后,窗外大白,虚竹出门正遇双儿从隔壁出来。

  双儿端个水盆,一见虚竹,吓了一跳,慌张躲回房里。虚竹哼哼一笑,想必
双儿听到了昨夜动静,其实他只知其一,未知其二。昨晚,双儿既不敢插上门闩,
也不敢脱衣睡下,心里像长了乱草,直到半夜听见隔壁的说话声,才插上门闩合
衣上床,蒙上被子堵了耳朵,间或听见一两声尖声娇叫,好不容易睡去,却又睡
得不沉不实,清晨发现臀下粘粘津津得凉湿了好大一片,惊骇呆了半晌,心尖儿
慌得直抖,刚才她盆里端的就是刚刚换下来的贴身小裤。

  虚竹下楼见院子里熙熙攘攘,门外停了满载物品的几辆大车,原来是水月洞
天的家妓们到了,他重赏了亲兵,让他们仍归去原来部属。花姐手忙脚乱,叫苦
说轩内已经安排不下这多人等。虚竹想了想,叫花姐使用亲兵押回的金银,另处
去购置一所别院,仍然叫做水月洞天,将尼姑、道姑还有家妓们,连同沁香鹤仙
统叫尤三姐管理。花姐显出几分为难,犹豫道:「再开一处自然好,但那三个都
走了,轩里生意便大受影响。不过秀凤倒也不差,调教好了必然招风,不知东家
什么意思?」虚竹笑道:「等她养好了再说,现下也不用太难为她,咱们不在乎
多花银子,还愁买不来红牌么?」花姐欣然称是,虚竹却由话头想起了自己目前
的处境,问有没有人上门找过自己,听花姐回道没有,不免暗自郁闷。

  午后,虚竹和白猪继续查点太师府财物,在清单上该划去的划去,又从地洞
宝库中私留些玉马珍珠之类,做好猫腻才进宫面圣。

  哲宗听抄出来三百多万两赃物,吃惊大骂孟珍,说他看似道貌岸然,实则搜
刮了许多民脂民膏。

  虚竹十分不安,心想:「岂止这些,漏了大半实物不说,还有一个『一』字,
已给二一添作五了。」此时见龙颜大怒,不敢出口求假去孟家山庄,但又不得不
说,因为一旦过了七七四十九天,自己便成了侏儒人,于是鼓足勇气禀道:「陛
下,臣想回应天府……」不料哲宗不耐烦地打断道:「你现在不同以往,凡事都
要讲些规矩,不可再像往常那样散漫,安顿好府邸,三日之后按时早朝,莫在众
臣前给朕丢脸。」虚竹只得诺诺而退,愁眉苦脸出宫上了车轿,心道:「三日后
上朝,皇上再不准假,我也不能再顾许多,保住小命要紧,不过这样一来,皇上
必然生气,我不如趁机溜之大吉,有了五十万两,到别处再开家大妓院。」正思
忖间,车轿停了,眼前却是太师府,门前多了四个带刀护卫,金灿灿的额匾也换
成了「将军府」字样,这才想起如今这里已是自己府邸。

  虚竹被护卫恭迎入府,见着几个老妈子杂役,或是正打扫庭院,或是正端着
盘碟匆匆走动,远远见了虚竹都躬身肃立,态度十分恭敬,原来白猪不仅将她们
都放了回来,而且卖了虚竹一个人情,道是因了段大将军的怜悯施恩,才格外免
了她们的牵连之罪,这些人自然对新主子感激不尽。虚竹缓缓踱到尽头,见一泓
湖水映着月朗星稀,令他心旷神怡,不由生出几分感叹,梦中没敢想的此刻都拥
有了,但五毒教的纠缠、皇宫里的寒气,还有对李秋水的恐惧,却叫他不能志得
意满,甚至隐约觉得,此时此刻不如小时在名剑山庄里的无忧无虑,更没有蝴蝶
谷中的安心随意,不觉深叹一声,正要回头,突听水声响动,远方岸边的花丛中
忽喇一响,一叶扁舟影影绰绰从夜色氤氲中飘了出来。一女持桨荡舟,其影窈窕
袅娜,浓雾中远远看去,娉娉婷婷有如海棠临水,慢慢向他荡近过来,虚竹的心
随之一荡,见荡桨的女子竟是薛宝琴,此时散发披肩,头戴银白抹额,一袭绣金
白衣,脖颈和手臂间露出皓如白雪的肌肤,月光一映,晶莹生华。

  船到亭前,薛宝琴停浆,眼神似喜似怨,含羞娇道:「大人,请上船,如此
良辰美景,小女子陪大人游湖赏月,希大人不弃。」虚竹怔怔登上船头,见薛宝
琴突然巧笑嫣然,一时大为诧异。

  薛宝琴腰肢微摇,手中船桨轻轻撑了几下,让船自行顺流滑动,然后舒雅地
坐在船尾,拿起一个盛满花朵的竹篓,把花朵一个一个散落湖面,瓣瓣落花掉在
她水中倒影上,微微泛起涟漪,使得丽影如梦如幻,更兼风中花香阵阵。此情此
境非复人间。篓内花尽,薛宝琴望着水波流红,莺声又唱:「醉漾轻舟,信流引
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雨,
不记来时路。」一曲唱毕,虚竹方如梦初醒,抚掌笑道:「听着你的歌声,我真
是醉了,但不知这满湖香气,是你身上的香,还是岸上的花香?」

  薛宝琴含羞不答,低头道:「今日冒昧相邀,还望大人莫要生气。」

  虚竹呵呵傻笑:「我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会生气?」

  薛宝琴抬起头来,声音转悲:「小女子有事相求,不知大人能否答应?」

  虚竹连连点头:「答应,答应,自然什么都答应!」

  「落魄之家,人丁少寡,只余母亲和一个哥哥,现祈求大人保得周全,大恩
大德永不敢忘!」

  虚竹眼中赏着佳人,耳中听着软语,口中连连应承,可全然不知自己说了什
么。突见薛宝琴双眸灿烂如星,伏拜嘤嘤道:「万谢大人恩德!」他这才猛然回
过味儿来,惊道:「你们这就要走么?」扶着船舷到薛宝琴身边之时,薛宝琴已
拜了三拜,雪面滑泪,泣道:「大人不弃,小女子愿服侍左右。」虚竹听了心花
怒放,见佳人凝鼻脂颌,噙泪温婉,端地动人无比,轻轻将娇躯揽在怀里,又觉
丰之无余,柔之无骨,迷迷糊糊一吻,浓香满口,登时昏昏然在波光月影中不知
身在何处。

  小舟渐渐摇晃起来,越晃越厉害,薛宝琴娇吟一声,已是罗裳半解,春眼雾
蒙蒙得睁不开。虚竹稍稍放手,不觉将湿漉的手指伸进唇间舔了舔,品出一种与
众不同的滑甜。薛宝琴见了羞柔无限,绯脸贴上虚竹脸颊,似吻非吻道:「晚秋
天凉,奴家陪大人回房歇息,好么?」虚竹恍惚应了,不知是怅是喜,在薛宝琴
的指引下,登岸到了一个竹木掩映,池水环绕的大屋前。

  一个嬷嬷开了门,引虚竹入了小花厅,所见情致古朴,四壁挂满字画。再往
里去,迎面一扇整块玉石雕成的芙蓉画屏,转后的大花厅内安置着紫檀桌椅和紫
砂茶具,墙角放着珊瑚怪石,石间大小不一的琉璃玉缸里游着五彩斑斓说不出名
目的彩鱼。这时左右鱼贯走出几个小丫头,燃着了玉架上的红绸灯笼,里里外外
通亮起来。过了此间,又见一间过厅,四角燃着香炉,四壁皆用玉石镶砌,矮几
上摆放琴棋,周围十几盆兰花;过厅东西两边各有一间厢房,圆门俱用珍珠串成
的帘帐挡住。虚竹在东西厢房各转了一圈,西厢房宽大幽深,整齐列着十几张垂
纱木床,是随房丫头和嬷嬷们的住处,门内两旁又伸出两个暗间,左面那间是五
谷轮回之所,安置着四个大小不一的青瓷便桶和几个形状不一的白瓷痰盂;右面
那间香气氤氲,是主人洗浴所在,置有香木浴桶和白石砌成的圆形水池,水池周
围十几丈,池边三阶玉台,水面飘着粉红花瓣。再进东厢房,一进便见两张镏金
绣床,床边各跪着一个面皮白净的中年嬷嬷,每人只穿了件贴身里衣,两张床后
是层叠纱幔,穿过这些浓香盈鼻的纱幔,便到了珠光宝气的主人卧房,地上铺着
雪豹皮,一张蒙着孔雀翎的贵妃椅,椅边是梳妆台和大铜镜,镜子对面是镶着精
美焚香炉的宽大卧床。

  虚竹边走边惊羡不已,暗暗称奇:「老贼真会享福,平常人哪敢想在这样的
地方睡一觉。」引路嬷嬷躬身道:「老爷,奉宝姑娘吩咐,被褥重新换过,也重
新熏了香,老爷请安歇。」说完低头退出,接着纱幔撩动,进来那两个只着肚兜
的嬷嬷,双手捧着崭新的小衣小裤。虚竹盯住她们圆滚滚的奶子,心道:「难不
成是平日陪老贼睡觉的?虽然丰满白净,但比起薛家母女可差得远了。」两个嬷
嬷服侍虚竹脱去衣服至一丝不挂,虚竹在陌生人面前不由脸热,而两个嬷嬷毫不
避讳,一个叠好衣服端了出去,另一个轻轻提起他已经发硬的裆下肥物给他换上
了小裤,然后扶他在床边坐下,问道:「老爷坐着喝,还是躺下喝?」虚竹有些
拘谨地笑道:「还是坐着喝好。」盯着嬷嬷退了出去,不禁松了口气,打量一番
四周,定下神来正想开口呼唤宝琴,见那两个嬷嬷又进来了,其中一个端着小半
碗白汁喂到他嘴边,味道腥甜。虚竹一口喝尽,皱了皱眉,忍不住发问:「什么
东西?是羊奶么?」嬷嬷用香巾给他抹下嘴角,低头回道:「回老爷,这是奴婢
两个新出的鲜奶。」虚竹瞠目一惊,不敢再说话,被她们扶着躺下。嬷嬷给他拉
拉被子,正正枕头,退出去时逐个熄了里外的灯。

  虚竹在黑暗中睁大双眼,突然享受如此富贵,有些惴惴不安,这时响起轻柔
琴声,虚竹立觉心境平和如水止波,问道:「外面是宝琴么?」黑暗深处传来薛
宝琴的答声:「是,这是《清心普善咒》,大人喜欢听么?」虚竹喃喃道:「喜
欢……你接着弹吧。」琴声甫起,珠飞玉鸣,转而低沉,催人入眠,虚竹听着浑
身松软,不知不觉坠入甜乡。

  第二日,虚竹更加体会到富贵之极的好处,穿衣、洗脸、漱口,一举一动皆
有人服侍,下人们个个行动轻柔,不敢多走一步路。吃饭时他眼光扫向哪里,便
有勺筷喂进嘴里,每一口都有香巾抹嘴,饭后出恭也有丫头替他擦屁股。虚竹起
初大得其乐,渐渐觉得无趣,越来越不自在,直到见薛宝琴袅袅娜挪走来,才喜
笑颜开。薛宝琴向他规规矩矩行了礼,小心翼翼奉上一杯茶。虚竹接过,盯着薛
宝琴抿了一口,笑道:「我还是喜欢你昨晚那样。」薛宝琴登时晕了玉脸,慌张
瞧瞧虚竹身边的小丫头。虚竹挥手叫丫头们全退了出去,薛宝琴神色紧张,虚竹
自己反顿觉轻松,抓过一块鸡腿,甩开了腮帮子,吃完用桌布擦擦手,又端起茶
壶对嘴喝个痛快,然后拉过薛宝琴道:「你也是熟透的桃子了,哈哈,咱们滚都
滚到一块儿了,你跟我还用这么客气么?」

  薛宝琴忽红了眼圈,「大人是在嫌弃奴家么?」说着流下泪来,泪珠在她滑
脸停不住,片刻间梨花带雨。虚竹握住她冰凉的一双手,吃惊道:「你道我在讥
讽你么?你不知,我平生最恨受人讥讽,自不会去讥讽别人,我适才说的都是真
心话,不信我就真个娶了你,你说好不好?」薛宝琴没有应声,轻轻抹去了粉腮
上的晶莹。虚竹本是随口一说,但说完后心里暖洋洋的,又道:「你我两番比棋
招亲,缘份天定,不如今晚就成亲。」薛宝琴听他不似说笑,半信半疑,抬眼惊
道:「奴家不敢奢望,只要家人平安,奴家也感激不尽了。」虚竹闻言豪气陡生,
他平生难得为自己决定一件大事,当即认真道:「那时自然!成亲以后,让你哥
哥陪你母亲回贵阳老家享福,而你天天弹琴给我听,那个什么咒很好听,但我更
喜见你笑,你现下就笑一笑,好不好?」薛宝琴大为心慌,蚊声嗫嚅着勉强微微
一笑。虚竹欣喜万分,伸手扶起薛宝琴的脸来,见美目婆娑,双颊赤红,艳丽不
可方物,登时再也端坐不住,用力揽在怀里吻了下去。薛宝琴娇婉承受,心里纷
乱之极。这时丫头来报,说是一个自称花姐的正候在门外。虚竹放开薛宝琴,喘
道:「我叫人去准备,你今晚就过来。」薛宝琴脸上一下失了血色。

  虚竹去到门口迎来花姐和双儿。

  花姐见到园内景致,边走边大呼小叫:「难怪东家不舍得回去,这新住处连
皇宫也没得比。」虚竹领她们回到自己香喷喷的温柔窝,叫来那两个嬷嬷,说自
己不喜欢喝人奶,令她们迁走,吩咐双儿住进来。双儿有心,悄悄叫人在西厢里
为自己加了一张床,宁愿与丫头们住在一起,也不敢挨着虚竹的卧房。

  中饭间,三人围桌而坐,每人旁边立着两个丫头拿着银筷银匙伺候。双儿和
花姐面露尴尬,尽管满眼饭菜都是难得一见的精致,也吃得不香不臭。虚竹忍了
一会儿,哈哈笑着将丫头们都撵了出去,叫道:「大伙儿随意吧。」花姐和双儿
即刻放松了心情,花姐夹了满筷柳芽鸭脯,边嚼边笑道:「以前见贵妃娘娘在饭
桌上总是表情严肃,今儿才知她吃得十分不爽哩。」

  虚竹呼噜呼噜吃尽一碗,筷子往桌上一撂,宣布今晚娶位夫人。花姐和双儿
听了都未往心里去,已见他折腾多了,花姐边吃边问新夫人是谁,听虚竹有名有
姓地道来,顿觉不可思议,双儿有几分信了,忙道:「恭喜公子!」花姐狐疑地
瞧瞧虚竹,叫道:「爷当真不是开玩笑么?怎不事先露点消息,叫我们今晚怎来
得及准备。」虚竹呵呵一笑,道:「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不过几年前她就比棋
招亲招了我,昨天我又招了她,我想如今有了这样一份大家当,若没个正经夫人
放在屋里也太不像样,双儿本来很合适,但我身边每时每刻离不了她,等接回了
阿朱和菱儿,大伙儿再正儿八经一同拜天地。」双儿听了这番话,涨红了脸连连
摆手,却不知如何推辞。花姐终于确信了,笑道:「不管是不是正儿八经,东家
这顿喜酒总是不能免请的。」虚竹拍手叫道:「这是自然!我本来就是想要个好
彩头儿,你叫所有姐妹都来这里热闹热闹。」

  午后,虚竹随花姐去了玉华轩临近的另一条街,花姐已在这里盘下相邻的两
家客栈,准备改建成水月洞天,没有玉花轩那般华丽,但房间足够用,还有僻静
后院,正好可以安置尼姑道姑。花姐道:「先立起牌子开张,姑娘们闲睡一天便
白扔了一天银子,以后再慢慢修饰不迟。」

  二人回到玉花轩,白猪早候在此,亲自送来一个金匣子,其内盛满了崭新的
银票。虚竹谢过后又说起薛蟠一事,见白猪有些犹豫,忙从金匣中抽出几张银票
递去。白猪推回笑道:「兄弟这不是骂哥哥么。」然后嘱咐道:「我安排人在册
上冒名顶替,只是不可张扬,待风头过去也就无妨了。」虚竹再次谢过。

  白猪走后,虚竹拿着金匣子回到将军府,偷偷打开书房地洞,用匕首在洞壁
挖一窟窿,将金匣藏了进去,心道:「这里刚刚搜过,绝不会有人想到里面藏着
巨额银票。这些银子我后半辈子足够用了,何况我妓院的生意越做越大,如今连
分号都开了,可眼下非得先想办法摆脱五毒教,不然有命挣钱,无命花钱,岂不
是亏大了。」



[ 本帖最后由 玉香楼 于 2009-12-31 08:1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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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回 同鹊惊鸳帐


  黄昏时分,将军府后园架起了张灯结彩的花棚,摆了几十桌酒席。花姐带着
玉花轩的一干姑娘,尤三姐带着水月洞天的一干姑娘,花枝招展进园来。众女欢
笑嘻闹,独有秀凤不大合群,躲在角落里好奇张望,时不时偷瞧虚竹一眼。尤三
姐在人群中最为惹眼,浓妆丽服,光彩惊艳,耳边当啷着一对大耳环,嘻笑薄嗔,
癫狂毕露。虚竹瞧着心里刺痒,待尤三姐前来敬酒,抱住笑道:「今天我不许你
接生意,谁上你的身,我就去了他的根。」尤三姐笑着坐上虚竹的腿,嘴对嘴喂
他一口酒,然后摸向他裆底巧劲儿一捏,嗔道:「能入本姑娘眼的可不多,偏巧
就看中这根了,爷在新人身上留半截儿,夜里给本姑娘敬来。」虚竹受了尤三姐
这一捏,身子顿翅了半边,正要继续纠缠,尤三姐却跳了出去。双儿过来往他手
中塞个杯子,虚竹疑惑地浅口一尝,杯里已经换成了水。

  「公子,今日大喜日子,莫像往日那样醉了。」

  「是,是,我听好双儿的,你送公子入洞房。」

  虚竹饮尽杯中水,起身大叫:「姐妹们务必尽兴,来日我挨个谢过。」叫完
弯腿前后一耸,做了一个下流动作。众女大笑,七嘴八舌打起了荤趣,知他所说
的「谢」意指那个「泄」。

  虚竹边走边与双儿说着话。

  「如今我娶了薛家小姐,你高不高兴?」

  「当然高兴,无论公子娶了谁,我都像服侍公子一样服侍新夫人。」

  「哦?大丈夫三妻四妾,等我娶的夫人多了,还不要把你累坏了。」

  「那是双儿本分,多累都是应该的。」

  虚竹停住脚步,嘻嘻笑道:「但我不舍得,我就是娶了十个八个公主,也叫
你单单服侍本公子一个。」

  双儿红了脸道:「等公子娶的夫人多了,服侍公子的人也多了,到时只怕双
儿靠不上边儿了。」

  「哼!你想偷懒么?我不要别人服侍,就要你和阿朱,对了!还有香菱,她
年纪虽小,却比你们两个都乖,你什么时候脱了刺甲,我才真正心喜呢。」

  虚竹说完哎呀大叫,双儿吃惊抬头被他一下捉住了嘴,一吻之后,虚竹哈哈
笑着走进自己那间大屋,进得东厢房,见里外俱被喜烛照得红红火火,丫头嬷嬷
们早都躲了出去。只有床头坐着身着喜衣、头蒙红头巾的新娘子,粉红床纱遮上
了一大半,床前长长的凳几上摆着一张琴,梳妆台上也多了一支玉簪,想来都是
薛宝琴的闺中之物。

  虚竹唤了声娘子,笑嘻嘻上前掀开新娘子的红头巾,猛然怔住,眼前这个新
娘子却不是薛宝琴,但见此人右目红肿紧闭,左目却睁得溜圆,鼻子扭曲,嘴角
下斜,面貌极是怕人。虚竹叫了一声,酒也吓得醒了。假新娘子双袖扬起一股暗
风,红烛登时都灭了,只有一抹月辉映着床前那张琴。虚竹又是一哆嗦,见此琴
泛出半透明的青黑色,两端翘起,一端雕成凤头,一端雕成凤尾,不正是曾让他
惊魂一场的天魔琴!当下停止惊退,奋不顾身向前一把将天魔琴抢在手中,始稍
心安,掌中觉出琴身温润坚硬,与拢翠庵石室里的地魔箫正是同一材质,刚把琴
托起,不料「嘣- !」的一声,一根琴弦弹了回来,原来那假新娘子早拉好琴弦
候着了。虚竹毫无防备,胸口受到刃刺一般的剧痛,扔了琴转身便逃,却见那鬼
脸近在眼前,这瞬间功夫,她居然到了自己身后。虚竹惊血急涌,向旁踏出凌波
微步,鬼脸好像事先知道一样,先一步挡在,接着如影随行,总是拦在虚竹身前。
虚竹自学会凌波微步,从未遇到此等怪异,脚步稍滞,便有几股暗劲同时袭向身
上几处大穴,更有风声刺向双眼。二人距离既近,暗风又疾,虚竹心急之下乾坤
大挪移再次显出了神妙,电光雷火间,他的身体不觉变了形,扭成了匪夷所思的
麻绳状,堪堪把几处攻击都躲了去,接着运出双掌,正推在鬼脸前胸,却觉柔软
如棉,深深陷至接实处,陡地传来吸力把他掌力引导着,嗖得一下不知窜到何处
去了,而他双掌却被牢牢吸住,跟着膝处一麻,手掌终于收了回来,却一屁股坐
在地上,再也站立不起。鬼脸弓身不住咳嗽,显然受了一掌也很辛苦。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本事,几乎奈何不得你!」

  虚竹惊骇之极,听出这鬼脸正是上回在山洞里的白衣女子。

  「你是谁?要干什么?」

  鬼脸止住咳嗽,向自己手心吐了一口,伸出手向虚竹晃了一晃。虚竹觉胸肋
间冰凉一痛,不敢再出声,见鬼脸点燃红烛,接着盘坐在地,双手抱膝,手指勾
成圆圈儿,过了片刻,突然双目精光四射,全身冒出迅急气雾,将身上的红衣震
了粉碎,露出的白衣却丝毫无损,开口道:「无涯子是你什么人?」

  「无涯子?什么无涯子,我不认识。」

  「胡说!你不认识他,他的戒指怎在你身上?」

  「哦,你是问我师父,这戒指你若喜欢,请拿去便是!」

  「你师父?呵呵,那老鬼真是老糊涂了,他躲在哪里?」

  「你问他……他老人家么?我师父他死了。」

  「死了?你说他死了?他如何死了?」

  虚竹一面揣度鬼脸神色,一面将那日情形说了大概。

  「他死前说了什么没有?」鬼脸又问,声音有些哽咽,似乎很是难过。

  虚竹心里稍稍有了些底,回道:「他叫我去找他夫人,一起为他报仇。」

  鬼脸沉默一会儿,忽然叹了一声,道:「死老鬼!死了才想到我!」

  「啊!你……你是他夫人白素素?」

  「住口!你既做了他徒弟,怎不叫他师父?」

  「这……师父不让我轻易提起他,他老人家对我恩重似海,我每时每刻都想
念着他老人家。师父去世前与我说了师母的事,说是对你不起。」

  鬼脸闭上眼不再说话,衣袖微微颤抖,显是十分激动。虚竹偷眼瞧着,不禁
心想:「难怪林浩南对李秋水难忘旧情,她们二人的相貌着实有天壤之别。」

  过了半晌,白素素手臂微微一抬,解了虚竹穴道。虚竹一骨碌爬起,忙磕头
道:「弟子拜见师母!」鬼脸不理不睬。虚竹跪着不敢起身,过了一会儿,忍不
住又道:「上次不知是师母,弟子得罪了。」

  白素素哼了一声,张开怪眼道:「我盯着你从应天府到这里,若不是看在这
戒指份儿上,早就废了你。」虚竹听了心里一惊:「原来在孟家山庄看见的神秘
影子是她!」听白素素接着问道:「那宝藏打探清楚了?」虚竹不敢隐瞒,老实
答道:「是,宝藏就藏在拢翠庵下面,但庵里守着李梦如,很是凶恶,弟子差点
被她害死,因此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白素素沉默片刻,挺身而起道:「我这就去摸摸这个贼尼的底,你随后去与
我会合,宝藏到手后和她们算算总账。」虚竹惊慌站起,支吾道:「师母,可不
可将宝藏……先借与弟子,弟子若不应付五毒教……性命不保。」

  白素素目光一长,怪笑道:「五毒教?我刚才在你身上下了生死符,一月后
见不到我,哼哼!」

  虚竹张口结舌,眼见白素素夹起天魔琴抬脚就走,忙又跪下道:「求师母看
在师父面上,饶了弟子吧。」

  「你们臭男人都不可靠,那死鬼更不可靠,我就是看在那死鬼的面上,才费
力给你下了生死符。」白素素冷冷说着走到门口,停步又道:「新娘子给你好好
放在床上,既然娶了人家,就要对人家一心一意,否则我轻饶不了你!」

  虚竹正好生沮丧,闻言向床上惊讶看去,心里不愤,忍不住多嘴道:「我用
手段让她美了,她自然一心一意随我。」

  「哼哼,难怪死老鬼挑你做徒弟!不过他没告诉你么?没有练成就别用那下
流功夫。」

  虚竹听白素素什么都清楚,忙追问:「师母,什么叫做如火如冰?」

  白素素怒道:「住嘴!」接着又冷笑:「你近来是不是胸口时常发闷?再用
上几回,你自己去问你死鬼师父,何必现下问我。」

  白素素走后,虚竹到床上扶起薛宝琴,点开了她被封住的穴道。薛宝琴醒转
坐起,见身上红妆撕裂在地,红巾也扔在一旁,不知发生了何事,惊骇瞧着虚竹
在床前走来走去。虚竹心里正叫苦不迭:「生死符让许多人都闻风丧胆,自是厉
害无比,她又是如何给我下的?听来不像是吓我,肚中本有了两颗抽筋丸,如今
又多了生死符,偏偏两头都要取那宝藏,看来这回真得要在劫难逃。」

  虚竹唉声叹气一会儿,转头瞧瞧只着内衣慌张无措的薛宝钗,眼光又是一亮,
他在万般无奈之下,转而依了本性,安慰自己道:「至少还有一月时间,明天再
想不迟。」便挨去薛宝琴坐下,伸臂搂在怀里,箍得薛宝琴娇哼一声。薛宝琴的
眼圈立时红了,想起自己哭别母亲时的情景。

  「儿啊,真真委屈了你。」

  「母亲休要伤心,孩儿的心早就死了,今晚过后,薛家只当没了孩儿这个人,
母亲也当没生过我这个不孝女儿……」

  虚竹贴上香唇,笑着哄道:「娘子放心好了,我就算搭上性命不要,也要救
你哥哥出来。」不想薛宝琴垂头轻泣道:「你若真为此搭上性命……我也随你去
好了。」虚竹听了这句,心中一荡,登时烈欲焚身,一下将薛宝琴扑倒。

  薛宝琴摆头躲着不胜狂吻,惊羞之极道:「灯……灯熄了吧。」虚竹正如狼
似虎撕着香躯,哪有心思去熄灯,不料接着听到:「好不好……郎君?」这声郎
君唤得虚竹心花怒放,撮起嘴唇,遥遥向红烛运气吹去。薛宝琴眼中一黑,心里
所有念头也随之灰灭,等到脖颈和胸脯全被唾液粘湿,已是不着寸缕,全身又酸
又软,暗暗羞泣,乳头被一下一下轻咬,私处被一下一下勾揉,甚至那一圈后菊
也被触到,这里就是她自己也从未摸过,孟太师每回偷她都是急急匆匆,哪有过
现下这般恣意玩弄。

  虚竹玩弄至薛宝琴一片湿滑,抱紧玉股进去娇躯,顿觉娇小狭紧,同时又柔
韧之极,稍稍一用力,硕大茎头就轻易滑落了进去,可要深入却是很难,花肉翻
卷着慢慢弹压回来,迫得虚竹抓住茎根持续深送,绵绵花肉似一触即缩,但层层
叠叠堆积在了狭窄的花径,越往深处,拥堵得越厚实。薛宝琴又惊又怕,已知虚
竹这东西十分粗大,前夜被他弄出好几滴新鲜落红来,玉手不由推上。

  「啊啊,疼……疼了……」

  虚竹只得耐住焦急道:「不怕,待我慢慢来。」抽茎换成了手指探索,惊奇
发现花径弯弯细细如曲折的羊肠小道,顿有所悟:「怪不得她住的地方叫『曲径
通幽』呢!」再次翻身上马,这次不再硬来,而是像前夜那样转着茎根揉劲儿往
里深送,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花道塞满,外面只留了手指捏住的一截茎根,呼了
口气,欠身架起玉腿,茎头拖拽着紧裹的花肉挤向池底,软烂火烫的花心却仍羞
答答地不肯接实,挑逗得虚竹暴胀之极,绷紧了双腿恨不能将全身挤进去,忽似
将软烂花心挤碎,茎头落入了另一处滋滋桃源。薛宝琴仿佛吃了一惊,蓦然张圆
了双眼,而虚竹一路辛苦,亦如前晚一样,未及尽情享受,便一泄如注,尽管意
犹未尽,但听了白素素的话,不敢再轻易使出要命的「神功」,只好任由柔韧花
肉将疲茎推了出来,抱着香喷喷的胴体,一夜好睡。


            第五十六回 莲瓣纤纤颤


  虚竹醒来向怀里一瞧,虽睡意朦胧,却也登时意乱神迷,东窗朝阳映得满室
绯红,安睡的薛宝琴脸色红润如抹了一层凝脂,呼出荡人温香。虚竹不禁偷偷一
吻,薛宝琴蓦地惊醒,吃惊一挣,羞晕双颊,更是迷人。虚竹顿口干舌燥,休息
了一夜,已恢复了龙马精神,嘻嘻笑着钻进了被里,薛宝琴咬了咬唇,轻轻分开
了双腿,乳头叫他几下咬疼了,只是蹙眉,不敢发声。虚竹顺着滑腻之极的乳沟
舔了下去,嗯嗯哼哼尝遍玉体后,从被底钻了出去,心顿时跳得好快,见眼下那
对圆滚滚的白脚竟还不足自己的巴掌大。

  对于女人的小脚,虚竹印象最深刻的是阿朱那对滴着水珠的小脚,虽然只在
曼陀山庄见过那么一回,但每当想起心里就是一动,那对涂着红脂的小脚,晶莹
泛着青筋,如软玉雕成的一般,而薛宝琴的小脚柔若无骨像两个藕粉馍馍。

  虚竹抬起雪嫩圆润的两只玉腿,不禁疑惑道:「你脚怎生得这么小?幼时缠
过足么?」薛宝琴含羞点点头,原来大户人家向来有女子缠足的讲究,不像普通
人家的女子生着天足,但近些年来,世道纷乱,缠足的风俗渐渐没了,可巧让虚
竹遇上了一个。虚竹惊喜于色,把两只白白胖胖的小脚并排举到眼前,见十个脚
趾雪白里透出通红,带着体香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当下张嘴含住,立时觉得温软
无比叫他再不舍放口,每个脚趾慢慢品过,其乐无穷,最后爱惜地将两只小脚一
同捂在唇上,边吻边想:「难怪她走路时总是颠着碎步,颤颤巍巍,原来是小脚
丫走不快。」

  薛宝琴受不住痒,不由羞嗔一眼,蹬了蹬腿。虚竹暗笑着越发在她脚心用舌
尖转个不停。薛宝琴哼唧一声,扭头埋去枕间,麻得娇心不胜。虚竹见了心神皆
醉,轻轻掀去被子,满眼便都是雪白凹凸,玉体丰腴却不显其肥,像一个入口即
化的棉花糖人,丰的地方至丰,瘦的地方至瘦,望之即觉其酥,分开玉腿又见那
抹浓黑茂盛得竟比凤姐的还要浓靡淫艳,只是蛤嘴儿十分娇小,不同凤姐那样油
汪汪向外翻着,而是高凸的两瓣紧紧拢出深凹的一线秘缝,金沟处却又翘出来一
点俏皮的唇尖,显得既矫情又可爱。

  虚竹情不自禁大叹:「我的乖乖!」俯下头一口吻住了椒户。薛宝琴被他拿
住双脚上下打量,已是惊羞之极,见此更花容失色,高蜷着腿,夹也不是,放也
不是,心跳如鹿,暗暗惊呼:「他怎么疯了?」随即又恍惚想到:「看来他果真
毫不嫌弃。」念及于此,眯上美目,一丝力气也无。

  虚竹探舌分开花瓣,啧啧有声,连连吸气,努力捕捉湿漉漉的体香,待吮出
蚌珠半露,起身直捣黄龙,有了上两回经验,起初只是耐心地浅进浅出,捏住茎
根揉着转入,直至塞满整个花房,这才抹下额上细汗,徐徐抽插起来,渐渐开始
深刺,随之惊奇发现软烂的花心里居然洞中套洞,原以为触到了池底,但用力挤
开最后一层花肉,茎头突然落入了另一方幽深,仿佛里面藏着一个火烫柔滑的荷
包囊,而这才像是真正的花心,每次揉进去,薛宝琴都吃惊似地张一下眼,蜿蜒
曲折的花径也渐渐舒展开来。虚竹惊异着急忙发掘这段多出来的妙处,但这颗藏
起来的花心份外幽深,即便虚竹如此粗长,也不能轻易擒到,非得压紧耻骨揉摇
花径才可,终于揉得薛宝琴松开了贝齿,急喘出细声细气的娇声来。虚竹心里越
发激荡,感叹千金小姐叫起床来也与众不同。随着曲径渐渐变成坦途,他开始得
心应手,且粗茎随着亢奋激长,终于可以任意采摘那方神秘花囊。薛宝琴此时两
只玉藕般的双臂已不知不觉抱上了虚竹脖颈,酸、痒、麻、痛……种种滋味交织
在一起,从来没有被这么深深蹂躏过,一波热浆抑制不住地涌了出去,从来没有
这么多,从来没有这么热,柔心一时乱极,失声哀求出来。

  「不要了……啊哈……停……啊停吧……啊哈……停了吧……」

  虚竹正亢奋之极,哪堪这惑人之极的娇叫,忙抽出来努力忍了忍。花心得了
空闲,匆忙溢出白花花的香液,薛宝琴随之缓过一口气来,可那方荷囊却似在祈
求涨满,引得春心难受不已,情不自禁摇了一摇汗臀,刚好虚竹再进了来,细窄
蜿蜒的花茎早变得湿滑通畅,薛宝琴顿感难言甘美,令她揪紧了褥单,两只金莲
颤颤巍巍弓起,但觉越是受不住这揪心的酸,就越是欲罢不能,叫她难耐之极直
想将心摘了去,忽似委屈万分地酸泣起来,在深闺大院虚度十九春秋,此际才深
切体会出做女人的酸酸美美。

  虚竹瞧着薛宝琴春美无限,心里爱极,闷呼问道:「郎君……好不好?娘子
说……好不好?」薛宝琴娇喘忍泣,春红尽涌粉脸,哪里说得出话,但被他突然
加快的动作一下酥了心眼儿,不由死死抱上虚竹肩背,贴腹颤叫:「啊呜—!郎
君……」花径纠结起来,箍得虚竹更是爽不可言,猛一下挤碎了那方荷囊,薛宝
琴乱颤乱吐的花心,未及吐尽囊中花液,便被滚硕茎头抖得乱跳,哪堪再有迅疾
精珠打进来,顿丢得飘飘忽忽春心不知飞去了何处。

  过了好一会儿,虚竹才知自己又用了一回那要命的「神功」,薛宝琴也悠悠
回了魂,张眼见了虚竹,遑遑把汗脸藏去他怀里。虚竹咬着她耳朵又问:「这滋
味好不好?」薛宝琴偷偷张开雾蒙蒙的双眸,不由凝神想了想,羞涩无比地又将
红扑扑的脸藏了起来,只怕藏个不住,不觉紧紧贴上了虚竹胸膛,听他笑嘻嘻又
问了一句:「娘子,你说我比那孟老贼怎样?」薛宝琴登时呆住,万料不到他此
时问出此话来,吃惊、羞辱、愤恨一起涌来,春乱的芳心未定,又纠紧了一阵剧
烈绞痛,虚竹却笑着追问。薛宝琴脸上变成惨白,不由恼羞成怒,仰起头来噙泪
盯住虚竹,咬一下唇,愤道:「哼!又能怎样?解甲无早晚,竖旗有先后,门户
方寸间,君君暗相媾。」这是前朝花蕊夫人的原话。花蕊夫人不仅绝色,还喜好
采食牡丹,打球走马,伴着后蜀皇帝孟昶挖空心思找乐。后蜀投降后,宋太祖斥
她秽乱宫廷,迷惑君主。花蕊夫人当场回之曰:「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
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太祖怒嘻:「好个娇憨儿!」后抢
入宫中叫几个侍婢抱了,上前弄得娇滴滴蹙额不胜,戏曰:「朕男儿否?」不料
花蕊夫人香息绵促再占一绝:「解甲无早晚,竖旗有先后,门户方寸间,君君暗
相媾。」太祖闻之亦怒亦喜,此后暗访房中术,彻夜雄采不已。这段典故涉及太
祖皇帝,因此鲜有流传,但薛宝琴自幼被人说成是花蕊夫人转世,她自己也看过
花蕊夫人的画像,其容貌体态确与自己十分相像,便暗地里留心,初闻这段典故
之时,羞得心头乱跳,不觉深记于心,此时羞恼之极便脱口相讥。

  虚竹自是不知这段典故,但隐约猜出了其意,不禁也像太祖皇帝一样,亦怒
亦喜,呵呵一笑,翻身下地,高高抱起玉体津津,笑道:「好个小娘子,咱们去
洗洗方寸间,再来一回暗相媾。」薛宝琴大吃一惊,身子凌空,慌张抱紧了虚竹
脖子:「不要这样,快将我放下……」此语未毕,骇然看到虚竹肩上有几道惊心
指痕,一怔之后,想起了适才的酸酸甜甜,顿酥酥麻麻地说不出话来,一颗娇心
也是亦恼亦喜。

  丫头嬷嬷们见赤精精的主子抱着白生生的一个,横冲直撞地走出来,皆目瞪
口呆,张口欲呼,躲撞成一团才记起本份来,麻手麻脚向浴间送去热水,不敢再
瞧一眼,心里却念念不忘,尤其那个霎那入眼的黑大东西,沉甸甸浪荡得她们双
脚不住发软。

  薛宝琴仓皇间只得捂脸藏在虚竹怀中,羞恼欲泣,无地自容,深恨:「这混
人浑不知羞耻,真是无赖得紧!」虚竹抱她坐进了热气腾腾的水池,薛宝琴抬眼
见他一脸淫笑,低头又见他黑乎乎的东西在水底飘荡,无奈侧头闭眼,一手遮在
浑圆俏乳,一手捂住下体,惹得虚竹心神荡漾,心叹这便是人间尤物了,一手赏
玩玉体,一手爱抚娇户,轻栊慢捻那颗春豆。

  薛宝琴虽羞,却渐渐觉自己化在水中了,雪白胴体蒸腾在轻雾之中,如海棠
春放,发出一声声细细娇吟,不得不蚊声道:「好痒……不要弄了。」虚竹抬起
玉颌,见玉面娇艳,春眸朦胧,端地是妩媚无匹,吻道:「那郎君以后天天给娘
子这般洗,娘子喜不喜欢?」薛宝琴只想他不要再摸下去,听了这么一问,只得
微微点头,羞极之下却也暗涌几分欣喜,心想:「事已至此,又能奈何,便随他
做个无赖好了。」随即想象自己被抱出来时,那些下人该是何等表情,不禁扑哧
一笑。虚竹见了更加不胜其情,将雪臀扶到胯上,温柔笑道:「来,娘子,郎君
与你好好媾媾。」

  薛宝琴满脸赤红,只好将脸藏在虚竹肩上,羞答答翘起了水中臀尖,体下觉
出来大涨,且越涨越深,不由紧张屏气顺应着摆臀扭胯,终于缓缓坐实,香息骤
然急促。

  「娘子,美了么?」

  薛宝琴哪敢应声,但不禁偷偷羞喜。虚竹忽冷不丁颠了一下玉臀,浑大茎头
便挤开了那层矜持花心,涨满了其后的神秘荷囊,指尖也不觉钻入了被水煮松了
的菊眼儿。薛宝琴正酥得张不开眼睛,陡然吃了一惊,娇呼:「不要……」虚竹
正是想听这声娇叫,不待薛宝琴缓过神来,便提着酥腰立起,二人的两团黑毛滴
着水,随着粗茎进进出出混到了一起。薛宝琴柔弱的双肘支不牢池壁,只得仰面
挺直腰腹,如此一来,藏在幽深处的荷囊屡屡被采中,没受几下,湿红的丰唇里
便吐出娇吟不住,双乳也半露出水,两蓬雪白上的两点嫣红,都亭立起来扑棱棱
划出了响亮水声,蜿蜒曲折的花径扭结着被迫给茎头让出来一条坦途,丝丝缕缕
浮出了许多洁白的花浆。薛宝琴的脸蛋越来越红,倏忽面露不胜咬紧贝齿,不料
身心突然一松,滑坐下了池壁,张眼一瞧,骇然瞠目,见一条青筋暴露,弯翘昂
首的黑红肉棒,正呲牙咧嘴向她脸上咬来,一时既惊惧之极又疑惑无比,实想不
出这东西从何而来,如此粗大叫她难以想象这东西能够生在人身上,正惊奇去瞧
湿嗒嗒垂着两颗卵子的肉根,不妨被这肉棒的巨头一下子分开了双唇,只觉硕大
鼓胀,弹性十足,硬生生从贝齿间闯了进来,惊慌躲避之际,舌尖已被肉棒开合
的肉嘴儿咬了一口,可脑后就是池壁,再也躲不开,唔得一声满口皆满,立时气
短心慌,鼓着红腮好不难受!虚竹爽哼几声,见薛宝琴好像吓得傻了,便知她不
知此道,于是从檀口抽出,扶起薛宝琴手臂让她转身扶住池壁,然后用粗茎挑起
圆润的玉臀,下下击得水花飞溅。薛宝琴雪蛙似地趴在水面上,柳眉紧蹙,贝牙
紧咬,欺霜赛雪的粉股晕起一圈圈白浪,已知腹内那东西的惊心形状,可偏偏叫
她酸麻了五脏六腑也不忍离弃,情不自禁向后相抵。

  「好娘子,你自己不添,我替你添上……」

  虚竹叫着死命揉抵那方荷囊,灌注得薛宝琴丧魂落魄。

  二人瘫在一块过了许久,直到池水凉得身冷,虚竹才抱着薛宝琴再次赤裸裸
地穿堂过室,回到卧房擦干了身子,随便穿戴,坐到了小花厅。

  丫头嬷嬷们缩头缩脑见二人终于穿上了衣服,忙奉上来水果茶点。

  薛宝琴慵懒之极地依然被虚竹抱在怀里,虚竹咬一个葡萄送到她唇边,薛宝
琴含羞张口接了,虚竹接着说起比棋招亲之事,拿起一根香蕉向薛宝琴裙下作势
要插,薛宝琴裙下便是赤身,惊慌捂住腹底。虚竹得意大笑:「你到底还是自己
添了一眼,哈哈!」薛宝琴被虚竹抱紧,手被自己双腿夹住抽不出,直羞得满眶
春泪,无奈心叹:「唉!真是世事如棋!自己一向心比天高,不料命比纸薄,实
不得已死心作践自己,却不想这才真正做回了女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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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回 罗裙缓细腰


  虚竹问起薛宝琴的体香,得知她从娘胎里带出来一种热毒症,一个自称蛇娘
子的江湖异人送来一个方子,叫做冷香丸,薛宝琴自幼服用后,身上便有了这股
挥之不去的异香。虚竹想到薛宝琴所说的这个蛇娘子应该是现今那个蛇娘子的母
亲或者师父,吃惊问道:「送药方的江湖异人是不是孟老贼介绍来的。」薛宝琴
脸上又是通红,嗯道:「听母亲说是的。」虚竹心里明白了,薛姨妈给孟珍生了
私生子,孟珍自然投桃报李,求人救薛姨妈的女儿,难怪薛宝琴的体香与蛇娘子
的体香相似,原来是同一个药方,好奇道:「你拿出那丸子让我瞧瞧。」

  薛宝琴摇摇头接着说下去,说那冷香丸所需材料既繁且贵,她自小服用,不
知费了多少银子。父亲病逝后,一家人投奔了孟家,冷香丸便接济不上,又不好
向孟家求助,终致热毒发作,孟老太太得知,求到拢翠庵的妙玉仙姑,此后就不
必服用冷香丸了。

  虚竹听了很是吃惊,道:「李梦如那么狠毒,你求她做甚,我知道一个协调
体内阴阳的法子,改日教你,包你去了病根。」

  「谁是李梦如?官家是说妙玉仙姑么?」

  「是,娘子不知,所谓的『妙玉仙姑』其实是一个大大有名的女魔头。」

  「啊?女魔头?她仙风道骨,怎么会是女魔头?而且与我甚是投缘,还送了
我一个精致项圈儿。」

  薛宝琴说着在胸前一抹,想起现下没有穿戴,便道:「官家曾见过的,上面
刻有『不离不弃,芳龄永继』。」虚竹随着念了一遍,笑道:「这听起来和我那
戒指上说的倒是一对儿,那女魔头又是如何给你医治热毒的?」

  「嗯,是在一个洞窟里,我醒来后,妙玉仙姑……叫我……坐在一个极寒冷
的玉床上,我依她教的法子呼吸……身上就……如火如冰……」

  薛宝琴支支吾吾面红耳赤,犹豫一下,接着说道:「我以后按照此法,每当
十五月圆对着月亮运用,心里清凉凉得十分舒畅,热症就再也没有发作过。」

  虚竹听到「如火如冰」这一句,心头一跳,不禁若有所思,突见一只茭白手
爪伸到眼前,顿被吓了一跳。原来薛宝琴说着,手成爪形向虚竹晃了晃,见他神
情有异,登时慌张藏起脸,耳根都羞红了,以为他听出了什么,她坐在寒冷玉床
上之时,其实是脱光了衣服。而虚竹如此吃惊,却是因为薛宝琴的爪形与李梦如
同出一辙,想起林浩南曾试探过他的内力,便如法炮制握住薛宝琴的手腕,暗将
内力从她脉门送进去,忽觉有一股阴寒阻力,跟他送过去的真气相激相抗,虽然
柔弱,但绵绵不绝,后劲十足。虚竹忙收回内力,盯着薛宝琴暗惊不已,想她如
此温婉斯文,却在不知不觉间练就了一门厉害无比的阴毒功夫。薛宝琴吃惊抽回
手诧异瞧了瞧手腕,不明白何以突然火烫。虚竹忙引开她注意,笑道:「娘子以
后不必怕花银子,那冷香丸你想吃多少都成。」薛宝琴莞尔笑道:「官家尽管费
钱去办大事,不用担心……妾身。」虚竹听了心里一荡,又握起薛宝琴手腕吻了
吻香手,暗暗寻思:「李梦如教她的方法多半就是九阴真经,今早她抓得自己肩
后好疼,想必就是此故,而她自己却不知,我也还是不要说出的好,以后小两口
吵架,她若不由恼了,伸指在我脑门上一抓,那可大大不妙。」念及于此不敢再
提及此事,笑着含了一口酒送进薛宝琴红唇,然后吮着香舌,摸进裙里,指头勾
在方寸间蜜里调油,玩弄得薛宝琴满面娇晕,猫一般乖柔,羞吐丁香,扭紧两只
从裙下蠕出来的雪腿,捱不过挑逗,香汁恣流,春光若隐若现。丫头嬷嬷们偷眼
瞧着个个脸红心跳,人人收紧双腿似憋不住要尿尿。

  厅门人影一闪,正是双儿,双儿瞥见如此香艳,哪敢进来,躲着道:「公子,
有人候在客堂请见。」

  虚竹疑是五毒教,赶紧出去一问,听双儿说来人拿着大理寺的帖子,这才放
心去见,原来是白猪派人把薛蟠秘密送了来。薛蟠被堵上了口,绑在门外一顶车
轿中,见了虚竹呜呜直叫。虚竹不想这个呆霸王骚扰自己的温柔窝,便示意薛蟠
安静毋躁,然后回房告诉薛宝琴,说薛蟠已救了出来,为防走漏风声,须即刻安
排他和薛姨妈逃回贵阳。薛宝琴听了,脸上余霞未消,大大的眼圈又红了。虚竹
嘱咐薛宝琴去与母亲告别,收拾行李,千万不能耽搁太久,然后另外给薛姨妈安
排好了轿子,他带着薛蟠的轿子先行去了水月洞天。

  现下的水月洞天用红绸蒙了崭新牌匾,扎上红花,挑起两溜大红灯笼,门前
满是烟花遗下的碎红纸屑,显得一派喜气洋洋。孟家来的家妓们正站在门口搔首
弄姿招徕客人,领头的便是沁香。

  虚竹将薛蟠带进去,找了间空房,吩咐沁香安排酒菜。尤三姐得闻带着鹤仙
匆匆赶来。薛蟠见来来去去的都是熟人,惊喜叫道:「兄弟得意了不忘旧,真是
有情有义。」酒菜上来后,便顾不上说话,狼吞虎咽大吃起来。虚竹吩咐鹤仙去
门口等候薛姨妈,然后向薛蟠将安排他们母子归隐的事儿说了。

  薛蟠打个饱嗝,瞪眼叫道:「你如今发达了,难道不拉兄弟一把么?我哪里
也不去,跟定兄弟你了。」说完昂头一拍胸脯,又道:「哥哥我本事不多,但总
有几分蛮力,最不济也能跑跑腿,你信不过哥哥么?」

  虚竹敷衍道:「我自然信得过,不过这么安排是受姨妈所托。」

  薛蟠此时才想起母亲来,吃惊问道:「她和我妹妹现今何处?」

  尤三姐接过话头,笑吟吟说了虚竹纳了薛宝琴一事。薛蟠听得直嘎巴嘴,先
惊后喜,哈哈笑道:「都成了一家人,那还有何话说?总之就是那句话:你吃肉
我喝汤。」说完喜不自胜,一把将尤三姐拉在怀里,又笑道:「这个辣货,我先
尝尝,权作妹夫的过门礼了。」尤三姐挣出身,咯咯笑道:「乌龟王八蛋,你那
龟屌够老娘耍么?」薛蟠一愣,吃惊瞧向虚竹,叫道:「妹夫如何调教的?这小
东西一下变得比她姐姐还要浪哩。」尤三姐听了在薛蟠脸上一拧,又道:「早晚
叫你这王八蛋知道老娘是深是浅。」尤三姐脸上笑着,手里却使足了力气,薛蟠
疼得一咧嘴,显出怒容。虚竹急忙起身圆场:「好了,哥哥休息一会儿,我们去
门外迎候姨妈。」

  尤三姐一甩袖子,带虚竹出去,穿过走廊,进了一间精致闺房,她作了水月
洞天的主持,便给自己单独安置了一个清净居处。虚竹见尤三姐关上了门,便笑
嘻嘻逗凑,捏出尤三姐的屁股和双乳都比以前丰实了许多。

  「狠心肠的小冤家,多少日子未近身,早把妹妹忘了吧。」

  虚竹听尤三姐如此一说,喜出望外拥她走到床边,一把推在床上。尤三姐摔
乱了头发,狠狠瞪他一眼,坐起拔下了金簪。

  「哼!就知糟蹋人家,从不把人家当贴己看。」

  「呵呵,我不知妹妹这份心,不然早就来了。」

  虚竹笑着匆匆褪下裤头,顾不上脱尽衣服就要扑上,却见尤三姐走去桌前放
下金簪,又从桌匣里拿出一个小瓶,从中倒出两粒红色药丸扔进杯里,接着慢慢
斟满了茶水。虚竹光着大腿坐在床边,纳闷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要知妹妹这份心,却也不难,你喝了这杯。」

  尤三姐说着向虚竹端起了杯子,同时乜了一眼他那高高翘起的大东西,不由
咬了一下唇,如今见识男人多了,才知破了她身的这一根尤其粗大凶狠。

  「啊?你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嘻嘻,你怕我下了毒药么?」

  虚竹暗暗对尤三姐仍有几分发怵,嘿嘿一笑,哪里肯喝。

  「不要玩了,你快过来。」

  「哼!就知你不是真心。」

  尤三姐放下杯子,恼着走到虚竹面前,双手将颈后头发完全散开,却没接着
脱衣服,而是就势擎手踏脚,居然跳起舞来,边舞边解开衣带,慢慢脱去了透明
薄纱披肩,随着舞步,向虚竹脸前伸出一弯雪白胳膊,优美之极地将披肩扔在了
他怀里,然后转身扭着柔软细腰和雪白裸背,解落抹胸,再一点一点褪下绿底碎
花的罗裙,露出幽腻臀沟后却又拉了上去。

  虚竹在后面瞧得血脉忿张,觉尤三姐这样不知比平时要勾魂多少倍,却也急
得他想要一把扯下尤三姐的裙子。尤三姐褪下拉上几个来回,突然摇晃着双乳转
过身来。虚竹眼光大亮,像头回见到似得,嘴里险些流出来涎水。尤三姐继续舞
着臀波乳浪,笑眯眯瞧着虚竹,眼中露出荡人心扉的挑逗,双手摸在胯间,蹭着
裙沿慢慢翻卷下去,露出黑亮耻毛后,再突然翻卷上来。虚竹再也忍耐不住,叫
声:「小蹄子!」伸手将她拉了过来。尤三姐香喷喷扑在虚竹怀里,却又就势在
他腿间滑了下去,跪在地上,两根葱指轻轻捏住了茎沟,向虚竹飞个媚眼,手里
刁巧玩弄。虚竹立时身心皆麻,不想尤三姐如此有趣,舒服享受一会儿,不知不
觉大喘起来,尤三姐的另一手又悄悄绕到虚竹腰后,按在麻关上揉了几揉,揉得
虚竹面红脑涨一弓腰,茎突却被尤三姐的两根手指突然用力捏紧,眼见红紫龟眼
翕张着将欲吐不出的精液憋了回去。

  虚竹哼哼着:「小蹄子……要玩死爷爷么?」

  尤三姐娇俏一笑:「妹妹手底功夫如何?」

  「嗯,不错,委实不错,哪个客人教你的,以后我可真要天天来了。」

  虚竹将尤三姐抱在腿上,摩挲着她双乳捏了捏,尤三姐嗔他一眼。

  「爷是想天天来欺负奴家?」

  「怎么,爷欺负你,你不高兴?」

  「唉!叫爷欺负也就罢了,奴家只是怕被别人欺负。」

  「呵呵,你这性子,还有哪个敢欺负你?」

  「怎么没人敢?爷叫我管事,又不肯给我撑腰,别人当然要欺负我。」

  「哪个敢?你说出来,我去收拾她们。」

  「还不就是沁香和鹤仙,她们被爷宠惯了,咳!奴家不知有多难!」

  「哈哈,这个好说,我一会儿准去收拾她们,将她们两个一起收拾。」

  「嘻嘻,也不用爷这么劳累,只要容奴家做主就好了。」

  「自然是你做主了,在我眼里,她们两个叠在一块儿也比不上你一个。」

  「当真?奴家以后天天盼爷来,其实……哼哼……爷叫人死去活来的,有谁
能比爷教的好。」

  「哈哈,爷这就叫你再死一回儿。」

  虚竹被尤三姐嗲得心里直发麻,低头吻下去,尤三姐却躲着乜了一眼他那软
成一团的肥囊。虚竹见了只想不要命地使出「神功」来,焦急道:「你快再帮我
揉揉。」尤三姐却从虚竹怀里站出去,走到桌前端起茶杯,暧昧笑道:「爷是在
新夫人身上累着了。奴家替爷想到了,爷却信不过奴家。」虚竹疑惑道:「你这
杯里到底下了什么东西?」尤三姐缓缓回道:「爷听过『西施受宠丹』么?是用
丁香、附子、良美、官桂、蛤蚧各一钱,再用白矾、山茱萸、硫磺各七分,碾为
細末,炼蜜而成。」虚竹听了药名,已知其用,笑道:「不必了吧,这东西多久
能见效?」尤三姐正要回答,门外有人轻轻唤了一声。尤三姐放下杯子,匆匆披
上衣服,开门出去问了几句,回头向虚竹道:「爷的丈母娘大人到了,爷只管放
心喝了这杯,奴家去去就来。」

  尤三姐走后,虚竹瞧了瞧桌上的茶杯,对尤三姐仍存着几分戒心,便打定主
意不喝,笑眯眯躺在床上候着。过了好一会儿,尤三姐一直不回,虚竹在心焦中
忽听传来杀猪般的叫声,用心一听,忙穿上衣服,寻声到了楼下一间屋,吃惊见
薛蟠被几个赤膊大汉踩在脚下,此时的薛蟠不仅面目全非,还裸着两条毛腿和黑
屁股,脸肿了半边,淌着鼻血,青了一只眼,一见了虚竹,挣扎大叫:「哎呦好
妹夫快来,他们打死哥哥了。」虚竹惊疑万分,瞧瞧满脸冷色的尤三姐和满脸惊
惧的袭人,却单单没有看见薛姨妈。

  尤三姐气哼哼走到虚竹身边,问道:「爷刚才可答应让我做主?」

  虚竹愕道:「是,是!可这是怎么回事?」

  尤三姐没顾答他,转身厉喝:「再给我打!当老娘这里是白进白出么?」

  虚竹听她一喝,再看见沁香蜷赤在床上,心里便明白了,尤三姐这是故意整
治薛蟠,想必是薛蟠在沁香身上进出了一回,尤三姐便向他要嫖银,薛蟠当然拿
不出,于是尤三姐依规矩叫来了护院。

  薛蟠挨了几脚,又杀猪一般嚎叫起来,袭人跪到尤三姐脚前,「放了我家大
爷吧,这个给奶奶。」说着从包裹里掏出个银烛台。尤三姐一掌将她掴倒,「狗
操东西,谁知这东西哪偷来的,奶奶我只要白花花的现成银子。」然后不依不饶
地喝令护院继续动手。护院乱拳打下,薛蟠的另一只眼也青了,捂头瞧着虚竹满
眼哀求。虚竹露着尴尬之色,好似无可奈何,肚中却在暗笑,心道:「恶人自有
恶人磨,就该让你这呆霸王多吃些苦头。」薛蟠见虚竹不理会,只得向尤三姐撒
泼叫道:「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你们尽管来!」尤三姐冷笑:「吓唬奶奶是
不是?要你狗命倒脏了我这屋子,给我拧下来狗蛋交到官府去。」

  两个护院紧紧扭住薛蟠手脚,另一个伏下身去,仿佛真要拧下来。

  薛蟠见了惊慌,更怕惊动官府,消了气焰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尤三姐似乎想了想,指向袭人道:「叫不出银子,便用这个丫头顶。」此言
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摸向薛蟠「狗蛋」的那个护院,一把抓下。薛蟠惊叫
着刚一挣扎,便挨了一阵拳打脚踢,翻滚痛呼:「住手,快住手,顶就顶。」

  「大爷!你说什么啊!」袭人失色惊呆。

  尤三姐一挥手,那几个护院退到一边。薛蟠捂着痛屌爬起嘟囔着:「原来是
存心赚爷的人,狗屄养的。」尤三姐鼻中一哼,接着向护院们吩咐:「叫他写个
契约给我,他按上了手印就任他们两个继续鬼混。」床上的沁香听了,一骨碌爬
起道:「他肚里存了火,我可不敢再惹他。」尤三姐向沁香一声厉喝:「我看你
敢?姑奶奶没让你做,你自行都做了,现在叫你做,你反倒不做,成心跟我执拗
是不是?」转头再命护院:「将鹤仙也叫来,她们两个今日敢出这间屋子,即刻
打折腿,留着一只好的,我便要了你们的狗腿。」护院们一声答应。沁香盯着尤
三姐脸色,犹犹豫豫不敢下床了,向虚竹气苦道:「爷爷,你倒是说句话,就容
她这般胡闹么?」虚竹本忌惮尤三姐几分,刚才又答应了给她撑腰,一时不知该
怎样说,见尤三姐摔门而出,忙随她出去。

  到了走廊,虚竹正要替沁香两个求情,见尤三姐转脸一叹,道:「爷到底没
喝那药么?唉!还得人家辛苦。」说完伸手一抚他裆底,接着笑道:「其实奴家
功夫生涩得很,爷用心教教,好不好?」虚竹立时忘了沁香两个的事儿,笑嘻嘻
随她上了楼。


            第五十八回 欲止而仍行


  尤三姐却没带虚竹回自己房间,而是推开了另外一扇门,一进门便帮着虚竹
脱衣服,边脱边媚笑抚摸,脱到小裤时,弯腰下去向裤里轻轻吹了吹气,便眼瞅
着茎头一抖一抖地昂了出来。

  虚竹蹬掉裤子将尤三姐推到床边,拉开床帐却又愣住,见已躺了一个,竟是
薛姨妈,见薛姨妈喷着浓烈酒气,虚竹大惊道:「你……你给她吃酒了?」

  「哼!我在她眼里算什么,她怎肯吃我酒?」

  尤三姐说着从虚竹怀中扭出去,拿起桌上盘中的半块糕点,笑道:「这醉芙
糕阎王吃了也要醉,她偏偏敢用。」

  「醉芙糕?」

  「嗯,也不是什么珍贵东西,就是工序繁一些,糨米碾成粉,用酒泡足十个
时辰,蒸糕碾粉,再用酒泡足,如此蒸泡九次才能做得成。」

  「小蹄子,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尤三姐笑而不答。门外有人唤道:「三姐,那厮的契约拿来了。」尤三姐正
等这声唤,赶紧捋着头发出去,轻轻掩紧了门。

  虚竹眼睁睁看着,心下忽惊:「难怪她突然整治薛蟠,这不是明显在利用自
己么?」不由骂了一句:「小蹄子!」回头瞧去,见两片床帐中间的缝隙里隐约
露出来一张通红面皮,像是一只蒸熟了的太湖蟹,不禁又觉十分好笑,薛姨妈每
次都提醒他不要醉了失态,现下她自己却酩酊大醉,倒真叫人想不出她喝醉了又
该是什么样。虚竹微笑着走近床边,注目一瞧,笑容不觉慢慢收起,眼中一下露
出了贼光。薛姨妈年轻时就是一个美人,一直以来保养得又极精心,白腻肌肤并
没有留下多少岁月痕迹,此时一双醉红的眼窝正像足了女儿薛宝琴的娇羞,只是
眼角多了几丝细纹,却也正多出了几分成熟妇人的妩媚,尤其是荡目的胸脯正在
鼓鼓囊囊地大起大伏,不由人不去想其内裹住了何等诱人的柔软丰满。虚竹瞧到
此处,已没了丝毫犹豫,一头钻进帐内,先轻轻脱去了薛姨妈的鞋袜,见她明显
也缠过足,两只白白胖胖的小脚握在手心里又香又热,接着再解开她衣服,呼吸
顿时急促,厚实的床帐遮住了天光,却遮不住昏暗中的两团肥腻,且沉甸甸晃出
温厚的沉香来,混着帐中越来越浓的酒气,薰得虚竹一阵迷糊,这时即便薛姨妈
醒来,虚竹也放她不过了,于是合身扑上任意玩弄。那醉芙糕也确是厉害,薛姨
妈软得像面案上的面团,被虚竹擀来擀去,熟透的丰腴被揉变了形,她却连眼皮
也未动分毫。

  虚竹乍入火热厚腻,立时觉出她们母女的相似来,蛤口圆润娇嫩,窒道里层
层叠叠,油水越多越软软塌塌,但虚竹有着薛宝琴身上的经验,轻易便采到了薛
姨妈的花心,鼓劲捣去,才知晓她们母女并不完全相同,薛姨妈生过两个孩子到
底不如薛宝琴的狭小紧凑,且也没有薛宝琴那样的一个奇异荷囊。虚竹将一双小
脚扛在肩上,铆足了劲儿荡圆了两只白乳,已被尤三姐吊足了胃口,非得肆意冲
突才觉恣情,抽出来几滴老红,也抽得薛姨妈在醉中直哼哼。帐内渐渐斥满汗气
和酒气,虚竹一气得了痛快,才觉出来分外闷热,头探出帐外大喘几口,突然起
了一个念头:「我拿薛蟠作筹码,再告诉她生米已煮成熟饭……嘿嘿!」但虚竹
心里清楚,薛姨妈死要面子,必是宁死也不肯与女儿同侍一夫,再想起薛宝琴的
温柔娇淑,虚竹便死了这份贼心,边给薛姨妈穿上衣服,边得意想:「孟老贼送
了我一顶红帽子,如今我总算还了他一顶绿帽子。」

  虚竹回到尤三姐房间,进门见她像凶霸王似得挽个袖子,一手掐腰,一手卷
着一根藤鞭,粉面微汗,地上跪着只穿小衣的袭人,正战战兢兢泣不敢声,白细
胳膊上几道醒目赤红。

  「咦?爷这么快就回来了?嘻嘻,莫不是被丈母娘大人骂了出来?」

  尤三姐见了虚竹,转容嬉笑。虚竹故作发恼:「烂蹄子,闹得太过了,瞧我
得空怎么收拾你。」

  「哎呦呦,没敢指望爷说个谢字,不想倒惹爷生气了。」

  尤三姐端起桌上茶杯,又向袭人道:「去,替姑奶奶给大爷敬杯茶。」

  袭人高举双手接过,跪着送到虚竹面前,虚竹盯她瞧瞧,不禁想起几年前她
站在高台抛绣球的情景,笑了一笑,接过杯子一饮而尽。袭人接回空杯,仍不敢
站起,悲戚哀求:「求大爷放了奴婢吧。」尤三姐恶狠狠道:「你休想!」虚竹
闻言真的有些恼了,冷笑道:「你还要做我的主么!」尤三姐偎来腻道:「爷要
放她走,谁个敢拦?奴家知爷恼了,这才叫她过来给爷消消火,奴家也好省下力
气叫爷收拾。」说着话,手已滑入虚竹裆里再一次捏住了茎头,吃吃一笑,触手
发粘便知虚竹刚才做了什么,轻轻掏出茎来又厌恶似得皱眉放手,对躲去一旁的
袭人道:「还不快过来给咱家大爷弄干净了。」

  袭人不敢有逆,从地上的包袱里翻出来一方红色汗巾,跪过来正欲擦拭。

  尤三姐突然又是一声怒喝:「哪个叫你用汗巾了?」

  袭人愣着瞧向尤三姐,不防尤三姐挥起藤条劈头盖脸抽来,袭人用手一遮,
臂上又多了一条粗浑赤茎,痛得脸色登时惨白。

  尤三姐接着喝道:「死丫头,皮子又痒了不是?你平时也不会用嘴么?」

  袭人吃惊明白了尤三姐意思,犹犹豫豫望向虚竹黏黏糊糊的肉物,泪水一涌
而出,却战战兢兢不敢哭出声来,双手捧起,娇躯直抖,紧紧闭上眼睛,轻启褪
了血色的樱唇,吐出一条嫩舌尖儿万分为难地挑挑点点,这情形分外撩人,虚竹
瞧着既有几分不忍,又不由血脉贲张,心道:「烂蹄子人发浪了,泼辣性子也越
发厉害,我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果然,尤三姐见袭人不敢睁眼,故意刁
难着用藤条一指茎皮夹住的一块白色浓浆,叫道:「没瞧见这里不干净么?」这
块粘浆正是薛姨妈之物,袭人瞅一眼,胃里便翻江倒海般的开始绞腾,她自怀上
了孩子,便不敢瞧粘乎乎的东西,见到眼里便忍不住呕吐。尤三姐扬起藤条又是
一挥,抽得袭人哆嗦一下,赶紧一撸茎皮,含泪颤出舌尖,将那块粘浆小心翼翼
从茎沟里勾了出来,噙着这块秽物,脸上血色霎时尽退,收舌刚要吐出,胃中却
猛地一缩,顿不由呕得天旋地转。

  虚竹瞧着袭人在脚下怒呕,正想安慰一句作罢,小腹忽然火热,半软不硬的
肉棒突然高翘起来,须臾间叫他坐个不住,心里吃惊:「今日怎么了?难道不用
那劳什子神功,我也能够随意而欲?」尤三姐此时不知从哪里拿出个小瓶,倒出
些粉末在手心,过来抹在虚竹的暴茎上,虚竹愣愣瞧着。

  「你这瓶又是什么东西?」

  「爷又不知了吧,这叫飞燕喜春散,与那西施受宠丹正该配合着使。」

  虚竹听了猛地想起刚喝过的那杯茶,惊道:「哎呦!你想要整死爷!」

  「哪里,这两种药都十分珍贵,飞燕喜春散配上西施受宠丹,旁人需费千两
银子才能尝到其中滋味,爷不想试试么?」

  虚竹又吃惊又好奇,气道:「你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倒不少。」当即抬脚蹬开
尤三姐,低头扒光了袭人。袭人只是用眼神哀求,不敢稍有挣扎,被虚竹抱起置
于桌上,听他笑道:「你三番两回都把绣球抛了给我,还记得吗?」虚竹说着对
准花缝,顶进去只觉窄小如纠,箍得酥美无比,而且因为袭人怀了孩子,花心深
处又硬又鼓,自是别有一番动魂撩魄。袭人听了虚竹的话,心里一惊,便顾不及
再想,只是咬唇苦苦挨受,干燥的花房里每受一下,便似剜心割肉一般,疼得她
泪如泉涌。尤三姐在旁瞧得颊肉一跳,恍惚间似见了自己当日,突然又挥鞭正抽
在了袭人小腹。袭人哀哀发一声惨叫,虚竹也觉尤三姐太毒了些,同时又觉花房
收紧一束,握得自己好不爽美,不禁眯目享受。尤三姐见了虐意更长,倒了一杯
水灌进袭人嘴里,灌一杯斟一杯,将整整一壶都灌了进去。袭人受着抽动,漾水
苦咳,花阴内忽然纠结得难解难分,里边筋肉一下一下不住地收束,叫她蹙紧眉
头不觉发出娇声呻吟。

  尤三姐冷笑道:「这飞燕喜春散的滋味好受吧。」说完又是一鞭。袭人如受
刀割,但不知怎的,肌肤虽疼,体内却滋出美意来,乱心娇呼:「爷爷奶奶饶了
袭人……真个好难受……」虚竹听此哀哀一啼,眼中却见袭人面泛桃花,登时愈
发胀昂,震得桌上的茶壶茶杯都纷纷摔落下地。袭人随之绷紧了痉挛玉股,脑中
一片混乱,一时竟把虚竹当作了平日的薛蟠,咬牙哀哼:「大爷怎么玩,婢子都
喜欢……只是求看在孩子面上……哎呀……」虚竹这时紧紧卡住袭人腰眼,几乎
要将球囊塞了进去,美美受用着细细热浆,边注边心疑:「这么又打又灌,这丫
头都能出来,今个算是长了见识。」待他放开袭人,尤三姐却又偎了来,摸着他
胸膛发媚,眼中尽是春色,但虚竹已筋疲力尽,连掐她一把的劲儿都没了,暗自
心惊:「这浪蹄子做事又狠又绝,显然不安好心哩。」

  虚竹饭也没吃便睡了,清晨迷迷瞪瞪见尤三姐刚刚进屋,问道:「你一大早
就起来了?」尤三姐嘟囔:「哪里还是一大早!人家后半夜就起来了。」然后说
起袭人昨夜掉了胎儿。虚竹心里一紧,他这些日子最怕听到坠胎的事儿,慌张想
了想,连说此事不吉利,吩咐尤三姐即刻放她走。尤三姐边卸妆边道:「她总得
休养几天才能行动,再说叫她去哪里?薛家已经弃她走了。」

  原来昨夜袭人失血,众人一阵折腾。薛姨妈惊醒,扶着痛头坐起,奇怪自己
怎么就睡死了,突然发现衣裳凌乱,登时心惊肉跳,将手摸摸私处,见是粘粘涎
涎的湿泞,便晓自己着了道儿,正昏昏噩噩直往死处去想,尤三姐进来阴阳怪气
地问安,薛姨妈有话说不出,死灰的的面皮又紫得青涨,一面蹬鞋向外走,一面
唤着袭人,出门正遇上衣衫不整的薛蟠,顿气不打一处来,迎头两巴掌。薛蟠被
打得楞了,顾不及申诉,把顶了袭人,袭人又流产的事儿说了。薛姨妈登时气呕
了血。薛蟠见此不敢再忤逆,求沁香雇辆车,连夜载着薛姨妈走了。

  虚竹穿着衣服听尤三姐说完,问薛姨妈有什么话留下。

  尤三姐笑道:「只有一副气急败坏的死模样,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哼哼!烂蹄子,这笔帐先给你记着,过两日我连本带利一起跟你算。」

  虚竹说到「过两日」,忽然想起今日该早朝的,这一惊可以,急忙回到将军
府,顾不上下轿,叫人拿来官服,匆忙赶去皇宫,朝见哲宗后,好生不安。哲宗
瞧他一眼,愠道:「边关紧急奏报,说契丹大举征兵,不日将进犯我境,值此多
事之秋,爱卿们却都很安逸啊。」虚竹惶惶不敢抬头。哲宗问他道:「段将军可
听说什么『北乔峰,南慕容,中石清』?」虚竹小心回道:「是,臣听闻这三人
是当今一流高手,在武林威名赫赫……」不料哲宗怒道:「什么威名赫赫?丐帮
帮众几十万;慕容一族图我之心不死;石清聚啸江湖野心也不小,这三股势力实
是我大宋心腹之患。」虚竹磕头称是。哲宗又问:「你是大将军,朕要清剿这三
股势力,你说先剿谁好?」虚竹为难地想了想,只得犹豫回道:「丐帮现今没有
帮主,暂时不足为患。至于石清么,他虽然做了盟主,但依臣看,没有多少人真
心服他。臣以为应当先收拾姑苏慕容,然后再各个击破。」说到这里,偷瞧一下
哲宗脸色,再道:「其实臣以为,在皇上面前,这三股贼寇都是小蚂蚁,将他们
一起踩死,那也只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哲宗面有欣慰,向群臣道:「刚才众
说不一,朕听来听去,认为段爱卿的话倒有些见识。你们说呢?」

  众臣齐声高奏陛下圣明。

  哲宗继续问道:「目前契丹即要来犯,你们认为谁可领兵抵御。」说完眼光
转向虚竹,明显含有期待之色。而虚竹见之一惊,他虽然很想尝尝带军打仗的滋
味,但不过是想想而已,何况现下自身难保,突然有了主意,禀道:「皇上,臣
心目中有个人选,认为合适不过。但请皇上先饶了臣的过失,臣才好说。」哲宗
不置可否,问道:「谁?」

  「谢皇上,臣推荐昔日威震边关的杨家将。」

  此言一出,殿内人人吃惊。虚竹也有些害怕,心咚咚跳,接着禀道:「杨家
被孟珍诬陷,皇上若为其昭雪,杨家必定奋死报答圣恩。」哲宗眼光一亮,转而
黯淡,叹道:「此话不错,杨家如今还有人么?」虚竹举荐时已想好此节,当即
回禀:「据臣所知,杨家遗有一干老弱妇孺,不过杨家女子一向骁勇,前朝便有
杨门女将,现今自然不会输于前朝。」哲宗哦了一声,沉吟不语。臣中有人揣度
圣意,出声道:「前朝起用杨家女将乃是形势所迫,如今皇上英明神武,派女将
领兵,岂不显得我朝无人?」虚竹反驳道:「契丹向来惧怕杨家威名,现下起用
杨家,正显出皇上圣明,契丹多半会知难而退。」哲宗摆手道:「你们的话都有
几分道理,但首要应依段卿家所奏,为杨家昭雪正名,以慰天下忠义。」接着向
虚竹问明杨家遗属下落,当即颁旨准其归乡,在圣旨中说了许多抚恤之辞,又令
礼部为杨家建立忠孝祠。

  虚竹心惊不已,恐哲宗再提领兵打仗一事,摊派到自己头上,好在哲宗只说
明日沐浴斋食,祭天祈福,令众臣再用心想想,抗敌大计以后再议。

  退朝以后,白猪凑到虚竹身边,奉承道:「皇上对兄弟赞赏有加,不日必赋
重任,可喜可贺!」虚竹陪笑着为薛蟠之事格外多谢了几句。二人客套间白猪突
然惊讶道:「兄弟面色不佳,莫非身有暗疾?哥哥我略通医理,午后去府上为兄
弟把脉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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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回 花放润初妍


  虚竹在途中愁肠百结,不是愁抗敌大计,而是愁身上的毒药,到了府门听到
兵丁们的呵斥,下轿一看,门前站着一个褛衣乞丐和一个绿衣胖子,正是臭蜈蚣
和癞蛤蟆。臭蜈蚣向虚竹嘿嘿一笑,而癞蛤蟆大腹起伏,肚里咕咕直叫。虚竹忙
喝住士兵,将二人让进府内厅中,屏退下人们后,癞蛤蟆笑道:「白龙使,咱们
该去办正经事了吧。」

  虚竹慌道:「未禀明皇上,擅离职守是要砍头的。」

  癞蛤蟆阴森森道:「禀明皇上?他能给你豹胎易经丸的解药么?」

  虚竹无奈笑道:「好歹容我想个稳妥主意。」

  臭蜈蚣听了立时动怒,叫道:「谁有好性子等你,莫让老子们动手。」

  虚竹吃了一惊,随即心念一动。双儿这时从外赶来,闻声惊唤公子,作势便
要动手。虚竹忙叫住双儿,向癞蛤蟆和臭蜈蚣道:「两位前辈请莫心急,皇上要
去祭天,七天以后才会上朝,到时我们便如此如此……」虚竹边筹划边说了刚刚
想到的主意,臭蜈蚣等不及他说完,又叫道:「妈的,怎那么麻烦!」虚竹知他
性子急燥,转头望向癞蛤蟆。癞蛤蟆稍一沉吟,冷冷道:「也罢,就依你!」

  癞蛤蟆和臭蜈蚣离开后,双儿惊急道:「这两个坏人还来纠缠做甚么?」

  虚竹摇头苦笑道:「谁叫我非要做什么除暴安良的大英雄呢,当日痛快杀了
孟老贼,却也不留神中了他们的道,如今身中剧毒不得不受人所制。」说完见双
儿无比惊慌,忙又勉强一笑,接着说道:「他们只是要挟我做一件事,到时你陪
我前去,看我眼色行事。」双儿茫然点头,惊慌不减,正要询问详情,又听虚竹
说道:「好在杨家的事,今日终于有了一个结果。」双儿浑身一震,惊问:「公
子,你说什么?」虚竹又不禁得意起来,笑道:「皇上已经准了我的上奏,下旨
为杨家平冤昭雪了。」

  双儿呆了片刻,弯膝就要跪倒,虚竹早知双儿会如此,拉住笑道:「你也不
用替杨家谢我,谁让她们送了我这样一份大礼,今日总算还了人情,只要我的好
双儿高兴,就是再有一个杨家,我也不顾性命去为她们报仇。」虚竹这番话明显
是调笑,却让双儿不觉痴了,泪盈满眶往他怀里偎去,一心在想:「如果公子真
的没了性命,那我陪他一同死了去。」虚竹却惊慌闪身,恐被软猥甲扎了,哎呦
叫道:「你还没将带刺的衣服脱去么?」双儿忽醒过来,满面娇红低下头。若在
往日,虚竹定会趁机吃一回双儿的小嘴,此刻却没了心情,暗暗寻思:「白素素
和五毒教都缠上了自己,哪一方都不会善罢甘休,不知自己能否躲过这劫,至于
香菱,那只有看情形了,自己能不能再回来当将军也很难说。」

  虚竹回到厢房,向薛宝琴说她母亲和哥哥的事已经办妥。薛宝琴听了面窗默
泣不已,使得虚竹更加没情没绪,独自去园中转悠,颇有告别不舍之意。双儿匆
匆寻了来,见了虚竹又红了脸,忸怩道:「坏人又来了。」虚竹惊道:「不是说
好了么,又来做甚?」待到了客厅才知双儿这回所说的坏人却是「白猪」,于是
稳下神来见礼敬茶。白猪心不在焉地端着杯,盯着双儿笑道:「这丫头被兄弟调
养得真是越来越受看了。」虚竹应承笑着也向身后的双儿看去,不由一怔,发现
双儿真得与往日不大一样,整个人突然变得饱满,好像一下成熟了许多。双儿被
他们二人色迷迷瞧着,一时无地自容,只得落荒而逃。

  虚竹迷惑地回过头来,又是一怔,见白猪神色古怪,接着听他叫道:「兄弟
面色越发不好了,快将手给我。」虚竹吓了一跳,怔怔伸臂放在桌上,被白猪捏
住了手脉。白猪闭目摸了一会儿,面色沉重,张开眼道:「兄弟果有暗疾,一定
要尽快寻个名医瞧瞧。」虚竹自知是肚中毒药之故,但听白猪一说,也不禁心烦
意乱,变色道:「是么?我平日没觉什么,谢哥哥提醒。」白猪沉吟片刻,忽然
暧昧一笑,又道:「兄弟乃性情中人,在如此温柔乡里,莫非过劳所致?」虚竹
只得应承道:「哈哈,也许,也许。」白猪随着哈哈一笑,接着从怀里拿出一个
丝滑包裹放到桌上,神秘道:「哥哥这里有一稀罕之物,即可随人意,又不大损
身体,送给兄弟了。」虚竹拿过包裹,嗅到浓重药香,打开一瞧,里面是条色泽
鲜艳的大红罗巾。白猪接着笑道:「这是岭南之士秘制的房中秘宝,叫做『欲焰
红罗』,我只此一条,可是好不容易弄来的。」虚竹好奇问明了用法,推让几句
后收起谢过。白猪收起笑容似欲告辞,突然再道:「城内近日出现一个可疑的白
衣女子,随身带着琴瑟一类的东西。」说到这里盯着虚竹停顿片刻,然后继续问
道:「有人曾见她在附近出没,兄弟可有什么发现?」虚竹摇头称否,心想他说
的必是白素素了,这白猪也真是有些神通,居然什么都知道一些。

  白猪走后,虚竹心里更加郁闷,不知生死符发作起来是个什么滋味,想必比
那什么易筋丸也好不到哪去。尽管虚竹天性懒散,事不临头不焦急,可这一回非
比寻常,同时中了两种剧毒,且左右不能,令他真个发愁了。

  晚饭时薛宝琴没有出来,虚竹知她仍躲在房里哭泣,便去了水月洞天,见其
生意很是火爆。水月洞天一开业,立时名声大噪,风流嫖客听闻其内都是孟家豢
养过的家妓舞女,蜂拥而至。虚竹来此只为解闷,便随便搂了两个调笑,不料这
两个被叫了出去陪客,他独自喝了一杯,心事又重了起来,到厅里一瞧,见尤三
姐正扬着手帕大呼小叫,张罗得不亦乐乎。虚竹上前笑道:「你欺熟么,把我自
己撂这算怎么回事。」尤三姐扇起手帕凉快凉快汗颈,不耐烦地嗔道:「没瞧我
这儿忙得!」接着压低了声音笑道:「男人们都到了我这里,花姐姐此刻正闲得
发痒,爷去找她吧。」虚竹斜眼一瞪,有些恼道:「你再忙也得侍候我,不然谁
给你撑腰。」说完拉住狠狠一抱,又道:「你信不信我当众上了你。」尤三姐跺
脚恨道:「好了,好了,放手吧,真真怕了你!」

  尤三姐将虚竹领到香房,应付着亲了亲,哄道:「我陪爷喝个双盅儿,回头
叫沁香和鹤仙两个来。」虚竹哪肯再喝她的酒,抓她双臂用力推向床上,嘶啦扯
破了袖子。尤三姐气道:「这是新裙子哩。」拗不过只得顺从脱尽,双腿忽被高
高擎起,从腿间看到虚竹一脸凶狠,顿时心慌,再觉出茎头的异常肥硕,浑身不
由紧绷起来,痛哼着被插实,受过几下后才渐渐放松下来。虚竹一面抽添,一面
咬着揉着,隔了好些日子再尝尤三姐,异常兴奋。尤三姐蹙眉忍受,突见虚竹脸
上来了涨红,慌张挣扎道:「爷别……奴家伺候爷……」说着扭身出来一把捉住
了油茎,轻推虚竹仰倒,嫣红着脸,伏头吞下。虚竹被她一吸,心酥体麻,赶紧
按住她头,哼道:「你真是学什么……像什么,嗯嗯……」消停之后,见尤三姐
娇咳着粘精,心里已然知道,她定未及吃些香炉灰和凉药等避孕之物,随即想起
她堕过一次胎,忍不住干笑道:「花姐都跟你说了吧,她误会了我意思,我可不
知你有了……」尤三姐急忙打断他话,笑道:「爷可不及以前勇猛,必是昨日累
着了吧,嘻嘻,爷的亲亲丈母娘走路直发飘哩。」虚竹听她提起昨日之事,不禁
又恨又喜,更兼肚里怀着郁闷,便心下一横,不管不顾使出了「神功」,将颗颗
精珠直击在了帐顶。

  尤三姐呆呆一瞧,失色道:「啊……你吃了什么东西?」

  虚竹呵呵笑道:「你再能把爷咬出来,算你本事!」

  尤三姐一骨碌逃下床,慌道:「我今儿个不行了,给爷多叫几个来。」

  虚竹追下床捉住,从后按在桌上,耸腰用力乱捅。尤三姐被他一扑,撞得桌
上杯壶哗啦啦碎了一地,见他用了蛮力,只得撅起屁股任他进来。虚竹发觉自己
渐渐麻木,越弄越猛,尤三姐承受不住乱扭起来,越扭越无力,倏忽脱去骨头软
成了泥,脸涨得求饶也叫不出了。而虚竹动出一声大汗,依然不肯罢休,又拎去
了床上,像刚才那样躺下,扶起骇人茎头,示意尤三姐张口伺候,笑道:「你弄
不出来,爷绝放你不过。」尤三姐又酥又怕,不知他吃了什么猛药,无可奈何伏
在他腰上,一面受着指头抠抠搜搜,一面努力深吞手磨,但那可憎丑物始终向她
呲口示威,毫无垂死激动之意,累得她嘴舌泛酸,娇喘吁吁,瞧着贪婪铃口喷着
热气一张一合,恨得咬牙切齿,蛤内至酸处突被点住,扭臀也躲不开,不由唔唔
乱叫,口里也再含不住,不禁气恼一咬。

  「哎呦- !」虚竹叫了一声,尤三姐只当自己咬疼了他,有些惊怯,不料听
他接着叫道:「你怎弄得?再那么来一下……快快!」于是偷偷再咬几下,觉这
恶茎外皮虽软弹,其内却藏着硬芯儿,吐出来一瞧,已留下了深深牙印,而虚竹
仍不住大叫:「快,再来几下。」尤三姐不禁诧异,切齿叩紧了茎沟,这里更加
趁口,也更加软些,硬心越咬越紧,听得虚竹又叫一声「哎呦- !」,才笑嘻嘻
松了口,想他终于知道疼了。不料虚竹猴急的将她翻倒,狠狠耸身到底,又惊喜
叫道:「妙啊,真妙啊!」原来虚竹的麻茎叫尤三姐咬着咬着,居然恢复了一点
知觉,于是抽插得如疯似狂,拼命刺激若有若无的微痒,过了一会儿,茎头上的
感觉渐渐清楚起来。虚竹喜出望外,但觉这样一点一点而来的刺激更有一种令他
心焦不已的不同快感,因而毫不停缓地直把自己推向亢爽。

  尤三姐被虚竹挤兑得整个屁股向上端了起来,眯着酸眼儿惊见狰狞恶茎下下
狠扎,扎得她汗如浆出,抖抖擞擞,湿了发鬓,也湿了被叠起的细腰,但身子被
死死制住,只能咧开红腮哀吟不住,终于挺到虚竹气喘吁吁放开了她双腿,不想
他稍稍停了停,接着又扣紧她的腰眼儿像鸡嘴啄米一般动了起来。尤三姐立时酸
楚欲死,花心狂吐,忽然一惊,扭挣起来忍泣欲语,却被虚竹狠狠一顶,将话头
顶了回去,接着腹内一热,倏忽酥了遍体,暖洋洋的好似化在了温水里。

  二人抱着睡死,一夜过后,虚竹仍不放尤三姐走,尤三姐瞪他一眼。

  「你吃够了人家,就不管人家饿不饿了。」

  「嗯,叫人送些吃的来。」

  「那我总得去洗洗,身上全是你的臭味儿。」

  「好好,叫他们也送进来浴桶,我和你做个水中鸳鸯。」

  「爷,你到底想怎样?」

  「我还能想怎样?不过是想和你一起多死上一回。」

  「哼哼,我叫她们将西施受宠丹送来,爷一口气吃个十份八份的。」

  「好啊,你这里十分紧,若不服药,恐怕还真进不去。」

  虚竹懒洋洋说着向尤三姐臀后摸去,尤三姐有些慌了,躲闪着道:「真是不
知爷什么心思,家里养着娇滴滴的一个,却来缠我不放。」接着又笑道:「我知
道了,你吃了丈母娘大人,夫人一怒之下,将你赶了出来,是不是?」虚竹微笑
不语,手指只管去硬寻屁眼儿,倒真动了开她后庭的心思。尤三姐惊慌坐起,恨
道:「我可不做人家的痰盂儿。」说着抬腿下床。虚竹没拉住她,笑道:「我过
几日就要出远门了,一会儿养足了精神,便玩一回你的屁股,你若出去就先去灌
好黄油,嘻嘻,也好叫爷省省力气。」尤三姐吃惊一怔,回身摇着虚竹大腿,笑
道:「原来爷是舍不得我,只要不是玩得太疯,我好好陪陪爷。」虚竹咿呀呀伸
个懒腰,笑嘻嘻道:「那你哪也别去,乖乖在屋里哄我。」

  尤三姐无奈叫人将饭菜和浴桶都送进屋里来,洗嗽吃过,又大呼小叫陪虚竹
耍起了骰子,一心哄他不去想屁眼的事,不知不觉她自己也来了玩兴。二人没日
没夜混了五日,拥抱而浴,交颈而眠,无论做什么都是我中有你,虚竹固然是因
前景堪忧,恐怕以后再没有了这样的放纵,而尤三姐却不知为何,也随他放开了
性情,游戏时像孩子,交欢时则像荡妇,时而癫狂嘻怒,时而柔情蜜意。有一次
二人嘴对嘴喂舌,尤三姐突然端起虚竹的脸,幽幽瞧了一会儿,喃道:「爷抱奴
家走吧,就我们两个,到哪里奴家都陪着你。」虚竹听了这句话,登时想起马夫
人来,正发一怔,尤三姐却又癫狂起来,指着他鼻子疯言乱语道:「只许你对我
一人真心好,不然姑奶奶一剑杀了你。」但尤三姐无论如何胡闹,喝酒却始终很
有节制,并且也不劝虚竹喝酒,见他贪杯便变法哄他玩别的。虚竹察觉后猜她与
双儿一样在顾忌自己上回的酒疯,也很想问问自己那晚都做了什么,但恐再惹恼
了尤三姐,此际见尤三姐收了性子,他便也格外抚慰,用嘴尝她时,终连屁眼一
并舔了,惊得尤三姐直哆嗦。虚竹发觉尤三姐看似淫浪,其实十分生涩,只有手
上功夫颇为娴熟,便和她试尽各种姿势,头一天用了要命的神功,第二天就胸口
发闷,因此再不敢轻易使用,直到临走一夜,才忍不住又用了一次,二人弄塌了
床板,嘻嘻哈哈滚到地上继续耍到天亮。

  虚竹回到将军府,胸口发闷,泡个热澡后一头栽在床上,到了傍晚,胸口不
再闷痛,但晚饭吃得没滋没味。薛宝琴问了一句,见他不答,便在行动和言语间
加了小心,亲自端饭奉茶,眼中温柔盈盈。虚竹一向敏感于女子眼色,见之勉强
提起情绪,说明日上朝后要出门办事,如果事情顺利,可在月后回来。薛宝琴轻
声应了,并不问详情。虚竹想了想,欲言又止。晚茶喝毕,薛宝琴道句:「官家
明日有事,早些歇息吧。」便独自去了西厢房洗浴。虚竹到卧房宽衣置身在松软
香甜的鸳被里,毫无睡意,心里将明日计划想了一遍,可却不知到了应天府以后
该怎么办,五毒教和白素素只要有一方不高兴,自己就性命不保,最好他们双方
斗个两败俱伤,自己既得解药,又眼见他们同归于尽,否则就算有命回来,也难
逃五毒教纠缠,因为他们就藏在皇宫下面,而且就算五毒教不来纠缠,从此也要
被小皇帝纠缠,天天上朝岂不闷死,做官虽然威风却极不快活。

  虚竹胡思乱想之后开始分外思念阿朱,半年了还是没有她的任何消息。帐外
突然响起柔和琴声,薛宝琴奏起了「清心普陀咒」,虚竹听着渐渐平复了心里的
起落不定,恍惚觉出薛宝琴躺在了身侧,便抱住她继续睡去,直到薛宝琴轻声将
他唤醒。此时已四更时分,按照规矩,要在天未亮时赶到皇宫上朝,但按照虚竹
的计划,今日不必准时,因此他打个哈欠道声知道了,翻身再眯了一会儿,听薛
宝琴再次叫他,房中也燃着了灯,只得睁开困眼,见薛宝琴床边站着已穿戴得整
整齐齐,迷迷糊糊问道:「你起来干什么,不再睡会么?」

  「管家,时候不早了,不要耽搁了大事,妾特起身相送。」

  虚竹坐起盯了薛宝琴一会儿,突然笑道:「娘子来,咱们乐乐。」

  薛宝琴一愣,吃惊道:「官家不是要上朝么?」

  「嘿嘿,皇上的早朝不急,我先上夫人的早朝。」

  薛宝琴红了脸,只得吹熄灯,窸窸窣窣脱下刚穿上的衣服,赤条条滚去虚竹
怀里,被他又掐又啃,分外贪婪地捣动了一回。雨收云散,薛宝琴被虚竹煨得睁
不开眼睛,仍不忘提醒他别误了时辰,而虚竹恋恋不舍地想再来一回儿,但这几
日在尤三姐那里实累着了,又不敢用那半吊子神功,即怕有损身体,也怕麻了不
好收场,突然想起白猪送的礼物来,喜道:「哎呦,怎把那东西忘了。」忙拿来
那方「欲焰红罗」,刚在茎上擦了擦,便觉整个发烫,小腹也热了起来,眼瞅着
茎头竖了起来。薛宝琴脸蛋红扑扑地在偷看。虚竹诡笑着将她放平,再将红罗垫
在她臀下。薛宝琴立觉一片异样温热,惊惊羞羞地扬起了一对小脚。

  虚竹已听白猪说了这「欲焰红罗」对女子的效用,果然发觉薛宝琴的花心越
发火烫软烂,因此敛心静气,软磨硬泡,揉开这层软烂花心,来来回回只管去挑
深处的花囊。薛宝琴暴涨两只玉乳摇乐不支,春声没了之前的温雅,娇噙手指呜
呜哀鸣,只怕永远被这么折磨下去,此时只要他能停下,无论叫她做什么,她也
会去做,可同时却又生怕失了这份酸美,一颗酥心娇柔百转,不知不觉对这人既
恨且喜。虚竹见薛宝琴突地乱动,便抓她双手拉直了一双藕臂,只恨不能将玉股
捣碎。薛宝琴被勒住手腕动弹不得,只能握紧粉拳,摇头春叫,娇声被撞得零零
碎碎,虽酸极了酥眼儿,但受了「欲焰红罗」的神秘药力,阴精迟迟不泄,总徘
徊在至极销魂处,这份酸美真真难挨之极,波波酸麻瞬间颤栗了每根毛发,想忍
忍不住,想逃逃不去,越酥越无力,越无力却越酥,两手被合在一起捏住,只得
万般无奈地耸头去瞧身下的交合处,盯着白花花肉棒急速进出,颤齿尖呼:「死
人儿……恨死了你- !」她自小学书识礼,梦中都不会说出一字粗野,此时却突
然叫出一句藏在心底的狠话来,叫得虚竹心里麻酥酥地一阵猛颤,一股一股注了
进去,到了最后一股,全心俱停在了花心囊处。薛宝琴那双雪白粉嫩的小脚紧弓
着翘向空中,花囊急速地收收吸吸,将憋急的花精一古脑流了出去。

  虚竹气喘吁吁让薛宝琴再唤一声「死人儿!」,而薛宝琴半死不活,哪里还
记得自己方才说了什么羞死人的话。虚竹瞧天色蒙蒙发青,估计已过五更,不得
不起身穿衣。薛宝琴待他一离身,便觉出臀下大片湿凉,心慌意乱想:「怎么尿
在床上了,还是自记事后的头一回儿。」

  虚竹出房前听身后娇唤一声,回头见雪白胴体横卧在大红缎被上,胸脯涨着
两颗煞是耀目的殷红蜜枣。

  「解甲无早晚,竖旗同先后,门户方寸间,不胜君相媾。」

  薛宝琴呢喃着羞柔无限,阖上星眸醉眼,再也无力相送了。


             第六十回 故言如梦里


  虚竹远远见了皇宫,头钻出轿窗四下张望,近了宫门下轿,边走边左顾右盼,
守门的兵士们让开道路。城墙上突然跳下两人来,兵士们大叫「拿刺客!」抽刀
围上来。虚竹大叫:「贼人厉害,不要管我,速去保护皇上……」说着被癞蛤蟆
和臭蜈蚣抓在手里腾跃而走,到了城外,双儿牵了四匹马从林中闪出,双儿得了
虚竹吩咐,夜里就已候在这里,四人急忙上马飞驰。虚竹纵马靠近双儿,向她打
声招呼,见她今日换上了松垮的褶花短衣灯笼裤,掩盖了身形的凹凸,但在勒马
纵跃之际,还是能够显出胸前裹紧的饱满。虚竹注目微笑,心想:「这妮子的个
头比同龄人高了许多,只十三四岁就长成了狐狸精,屁股虽然不大,但摸着十分
翘挺,那胸脯也自然该长成了,要是也能摸上一摸就好了。」双儿见他直勾勾盯
着自己胸部,登时大羞,不住催马疾奔。虚竹在后看着,似乎又见到了昔日那个
挥鞭憨笑的小人儿,纵身赶上,偷偷弹出一指,打开了双儿头巾,散出她满头紫
葡萄般的卷发,心中愈喜:「如此更像那日情形了。」双儿回头惊讶,皓手挽起
如浪青丝,露出玉狐一样的半面美脸,癞蛤蟆和臭蜈蚣皆不由为之心动,跟着他
们催快了马匹。

  第三日正午到了许家集,此镇正处一个三岔路口,从京城而来,经这里一路
往应天府,另一条路往临安府。虚竹数次来过,却从没见过眼前这般热闹。平日
人烟稀落的土镇,此刻已聚集了好几百人,两溜马匹一直延伸出了镇外。镇上唯
一的一条街上有个镇上唯一的楼肆,很是显眼,灰砖砌成的墙面上用白灰写着一
个大大的「酒」字。现下酒馆外的几个凉棚里都拥满了人,服色各异,都是劲装
打扮,分聚成几堆,却不见寻常的吵吵嚷嚷。虚竹勒马停住,惊想:「如今孟家
出了事,莫非这些人是冲宝藏来的?」癞蛤蟆也想到此节,他一向谨慎,拿出些
什么东西铺在虚竹脸上。虚竹问双儿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双儿一指癞蛤蟆,掩口
笑道:「就跟他自己差不多。」虚竹目瞪口呆,癞蛤蟆露出几分得意,五毒教精
通易容术,他如此一弄,任谁也认不出虚竹来。

  四人在酒楼前将马匹停好,众目睽睽下走进了酒肆。

  虚竹一跨进门,心跳顿时加快,见堂里只坐着寥寥几人,但都是熟人,中央
桌旁坐着满面风尘之色的乔峰,正双手端碗专心喝酒,更令虚竹吃惊的,是左面
墙边坐着的三人,其中二人是妖女小蝶带着一个弓腰驼背的老年嬷嬷,她们对面
坐着杏黄道衣的李梦如。那个嬷嬷立在小蝶身后为她轻摇纱扇,小蝶正眯上浓密
红睫向虚竹等人瞟来,她穿了一身红底黑边描着金丝的鲜艳纱衣,颈后的蓬松红
发系了一条黑带蝴蝶结,手腕上依旧套着了金环。而李梦如眼圈乌黑,明显看出
瞎了眼,但暴戾之色愈甚,原本娇雅秀丽的面容,现望之可怖。屋内气氛压抑非
常,安静中只有乔峰咕咚咕咚的大口吞酒声。四人在右首找张桌子坐下,酒保过
来小心招呼。虚竹虽自知易了容,心里仍十分不安,偷偷见小蝶的裤腿露着一节
竹板,想来她的腿仍然未愈。四人要了酒食,癞蛤蟆低声道:「不要多事,吃完
继续赶路。」突然,门外响起马嘶声,接着门口出现一男一女。男正壮年,皮肤
黝黑,悍气逼人;女正妙龄,杏眼桃腮,容貌美丽。男子向屋内扫了一眼,拱手
朗声道:「东海黄不凡携妻子崔绿波有礼。」说完轻扶少妇进来。门外众人立时
有些熙攘,多知此黄不凡雄踞东海一岛,武功自成一体,江湖称之为黄岛主和桃
花夫人。黄岛主坐下听外面议论,面有得意,目光如炬,向其他逐个打量,神色
立凛,见丑的、俊的、瞎子,瘸子,道姑、乞丐一应俱全。

  小蝶突然开口召唤酒保,听她脆声一叫,众人都是一惊。

  酒保答应着到了小蝶前,见她将小手指伸进茶杯晃了晃,吩咐道:「你替我
把这碗送给那位仙姑。」酒保眼见她浸了手,哪里肯送,陪笑道:「姑娘,小的
不敢。」小蝶再道:「没你的事,你尽管当作不知道。」酒保摇头道:「恕小的
难做,除非姑娘割了小的舌头,否则小的绝不敢装作不知道。」小蝶毛绒绒的红
睫毛眨了几眨,盯住酒保,忽然莞尔一笑,神色登时尽显活俏,但衬上她的通红
毛发,却也有着说不出的诡异。酒保不敢对视如此妖艳,尴尬低下头,「珰」得
一声,小蝶在桌上扔了一锭银子,笑道:「不去送,你就自己把这碗喝了,喝了
以后这银子归你。」酒保大出意外,吃惊道:「请姑娘莫拿小的开心。」小蝶娇
嗔道:「我是认真的,但你要喝得一滴不剩,银子才能归你。」酒保睁大眼睛惊
呆片刻,转瞬喜出望外,欢喜端起,但刚喝一口就「扑- !」地喷出来,自觉半
张脸都疼麻了,眼瞅着黑黑舌头从嘴里肿大出来,心知着了道,骇得乱跳,却说
不出话,扑通向小蝶跪下,双手托着垂出下巴的舌头,满眼惊恐。小蝶掏出一个
小瓶,笑道:「要治也不大难,只需把你舌头割破上药,你愿不愿意?」酒保疼
得撕心裂肺,呜呜叫着只是点头。小蝶拿出一把小刀将酒保舌头割去一截,倒药
撒上,吃吃笑道:「你说我能不能把你舌头割了?」酒保听了气苦之极,舌头消
肿缩了回去,但已少了半截,满口鲜血,听小蝶娇滴滴又道:「我刚才说了你要
喝得一滴不剩,这银子才归你,现在你没喝完,这银子你还要不要?」酒保登时
惊恐之极,连连摇头。

  此时,黄岛主眼露不忿,重重哼了一声,而桃花夫人埋头耸动肩膀,显然是
在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小蝶向他们瞧瞧,得意地收起银子,再道:「给我另
倒碗来。」酒保捂口跑回,过不多时,包了伤口,战战兢兢送上茶碗。小蝶向碗
中轻轻吹了口气,再吩咐送给那个仙姑。酒保这回再不敢稍稍耽搁,小心端去李
梦如桌上,慌张躲去了后堂。

  这时除了乔峰自顾自喝酒,其他人的目光都移到了李梦如身上,眼睁睁见她
端起碗缓缓凑到了嘴边。黄岛主不禁道声:「哼!欺负一个瞎子么。」此语自有
提醒之意,但李梦如仍然喝了一大口,众人大出意外,吃惊见她若无其事地慢慢
放下了碗,突然,一股水线从她口中迅疾射出。小蝶侧头躲过,水线远远落在地
上滋滋冒着白沫。黄岛主惊愕立起,其他人也如解了难题一般,心里恍然,这碗
水中果然有毒!小蝶随即挥掌击出无形的火焰刀,李梦如闻声用六脉神剑把小蝶
的掌刀当即压了回去,若论内力,强弱已分。李梦如又翘起无名指,冲出的疾风
却是袭向黄岛主。黄岛主抽剑挡住,剑身急颤,几乎握个不住,原来李梦如最恨
别人说她是瞎子。黄岛主脸色大变,震惊不已,如此精妙功夫,闻所未闻,顿收
了狂傲,悻悻坐下,不再出声。

  李梦如的六脉神剑尽管威力奇大,但她双眼不视物,小蝶又诡计多端,虚竹
等人都觉李梦如终要吃亏,小蝶却一直没有变换花样,凝神运气,似乎存心要比
试内力。臭蜈蚣嘀咕道:「奇怪,小蝎子的内力怎长进这么多。」而虚竹知道这
自是小蝶练了「九阴真经」之故,心里一惊:「哎哟!九阴真经如此厉害,星宿
老怪若练了,自己必做不到林浩南的遗愿,而那老怪也许就在附近。」他连忙将
头垂得更低了。再过一会儿,小蝶的手臂越颤越抖,而李梦如神闲气静,一寸一
寸将剑气压至小蝶身前。臭蜈蚣担心道:「不好!小蝎子恐要吃亏。」癞蛤蟆不
动声色,手臂微动,正准备暗中相助,却见小蝶身后的嬷嬷悄悄将一只手掌抵在
小蝶背上,接着小蝶的刀气突然嘶嘶激增。李梦如到底吃亏在眼盲,感到情形不
妙时,已来不及应对,被突袭而来的火焰刀击中,当即痛楚紧捂胸口。小蝶再次
立掌挥刀,李梦如受伤极重,听得疾风扑面,避无可避,只得攻敌必救,向前击
出拂尘,却不知敌人有两个。嬷嬷伸臂拂袖挡住了李梦如的拂尘,但尘丝中暗藏
的三枚银针已穿袖而过。小蝶右手提起,用腕上金圈击飞了最前一枚,同时扭身
躲开另两枚,左手掌风不减,已堪堪到了李梦如鼻前。在此不容呼吸之际,变故
陡生,众人眼中白影一闪,听见小蝶娇娇一呼,李梦如身旁已多出了白发娇颜的
李秋水。那嬷嬷惊慌扶住小蝶。虚竹这才看清,李秋水不仅接下了逼向李梦如的
火焰刀,同时匪夷所思地使空中两枚银针变了方向转刺入小蝶肩上。

  嬷嬷突然大叫:「乔峰,你不是要找苏神医么,我家小姐知道他在哪里。」

  众人一愣间,乔峰呼地立起向小蝶走去,适才搏斗他始终专心喝酒,桌上已
叠了高高一大摞碗,在他经过黄岛主身边时,黄岛主提剑大声一喝,原来黄岛主
初入中原,急于扬名立万,见小蝶一方不像善类,便耐不住要趟这道浑水。乔峰
脚步未停,左手神鬼一抓,已捉住了黄岛主手腕,待黄岛主剑柄离手,乔峰右手
向下虚虚一探,那剑未及落地,就被他向上吸到了掌中,随即倒转剑柄递回黄岛
主手中,接着身子旋风一般转了一圈,探臂抓起小蝶,大叫一声:「走!」腾步
跃出门外,那个嬷嬷紧随他身后去了。黄岛主拿着剑楞立当场,喃喃道:「难道
这就是闻名天下的龙爪手?」桃花夫人见他神色,小心唤道:「不凡!」她未及
出手相助,丈夫就已一败涂地。桃花夫人扶黄岛主坐下,虚竹却忽地立起,他见
那个嬷嬷踏出门外那几步,居然是凌波微步,吃惊之后,心里大呼阿朱,而乔峰
和那个嬷嬷早不见了踪影。虚竹盯着门外呼呼喘气,万分懊恼,心道:「自己易
了容,怎忘了阿朱也会易容的!」

  李秋水恨小蝶上回暗算,因此一出手便施了辣招,此时已认出了坐着的癞蛤
蟆和臭蜈蚣,见乔峰救走小蝶,并没有追赶,而是冷笑道:「什么事让你们这些
老毒物都出来了?」说着突见一人立起,她眼中精光暴涨,却见癞蛤蟆和臭蜈蚣
同时起身护在此人左右,她又是一惊:「莫非此人是五毒之首的黑蜘蛛?」虚竹
见状慌忙坐下,扭头不敢与李秋水对视,仍偷偷望向门外,癞蛤蟆和臭蜈蚣也慢
慢坐回原位,只有双儿还守在虚竹身旁。李秋水见此更加心疑,一面助李梦如疗
伤,一面暗暗戒备,她深知五毒教的五个魔头不仅善于使毒,且各负绝技,五毒
之首的黑蜘蛛,名号黑寡妇,素来神秘莫测,传闻凡见其貌之人,没一个能活在
世上。几十年前李秋水曾与五毒教联手打败林浩南夫妇,却也始终不识黑寡妇的
庐山真面目。

  癞蛤蟆和臭蜈蚣见李秋水没有退去之意,对视一眼,臭蜈蚣从袖中拿出一支
黑黝黝的铁笛,凑到嘴边吹了一声,笛声短促尖利,刺得虚竹耳鼓一疼,过了一
会儿,极远处隐约传来一声回音。虚竹诧异想:「他在招呼蛇娘子么?」不料却
听见门外传来男子的爽朗笑声:「各位好汉,大理段正淳有礼!」随着话音门外
又出现一男一女,男的气宇轩昂,女的风姿嫣然,正是段正淳和阮星竹,他们进
屋站定,随后又跟进来一个中年美妇,冷色立在门口。段正淳见屋内之人都怪模
怪样,不由一怔。阮星竹向他道:「咱们找女儿要紧。」段正淳道:「是,请问
各位尊驾,可曾见过一个红头发的女孩子经过?」他问了一声,没人理会,阮星
竹接着再问,神色很是焦急。

  桃花夫人见他们相貌俊雅,大有好感,用手一指道:「刚刚有一个,往那边
去了。」段正淳和阮星竹大喜过望,段正淳接着问道:「在她身旁是否另有一个
年轻女子?」桃花夫人道:「那倒没有,只见到一个上了年纪的下人和一个叫乔
峰的莽撞男子。」段正淳听了皱紧眉,阮星竹却喜道:「乔峰他多半知道咱们女
儿的下落,淳哥,咱们去寻他们。」段正淳应了一声,这时随他们进来的那个美
妇冷冷道:「你们女儿有了线索,我的女儿还没有下落。」这美妇尖颌薄口眉毛
弯细,面相似刻薄,却有一股极特别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引她说话。桃花夫人
向她问道:「你女儿叫什么?生的什么样?」美妇没应声,段正淳歉意地瞧瞧桃
花夫人,向那美妇柔声道:「红萝,把女儿的名字告诉人家也无妨。」然后回桃
花夫人道:「我们女儿叫木婉清,生得……就像她母亲一样美丽。」旁人听了没
什么,虚竹脑中轰得一下,木婉清,木婉清……原来他们在找木婉清!他每次见
到木婉清都魂不守舍,从没想过她父母是谁,他自己无父无母,便也不大理会别
人有没有父母,但再怎么想也想不到段正淳头上,仍心存少许疑虑,却已从美妇
脸上瞧出木婉清的影子来。

  双儿此时也记起了曾在玉花轩见过的木姑娘,惊讶地瞧了瞧虚竹。段正淳发
觉了双儿神色,疑惑问道:「这位姑娘,你认得她么?」双儿点点头,慌忙又改
为摇头,登时涨红了脸。段正淳等人都惊讶起来。虚竹不得已说道:「是的,我
们见过……在孟家山庄。」段正淳大惊道:「孟家山庄?你说的是应天府城郊的
那个孟家庄园么?」虚竹支吾道:「一年前见过,此时多半不在那里了。」

  段正淳哦了一声,向那个美妇笑道:「那家是我旧交,我陪你去找女儿。」

  阮星竹在旁酸溜溜哼道:「是旧交?还是旧相好?谁信你这个风流情种。」

  虚竹听到「风流情种」四字,一个念头不由自主涌了上来,脱口道:「你认
得山庄?那你认得小康这个人么?」段正淳又吃一惊道:「你也认得她?」虚竹
登时比段正淳还要吃惊,急切问道:「你是十几年前认得她的,是不是?」这时
想起了马夫人说过话:「爷爷喜欢打就打……也不知奴家……前生欠了你们什么,
走了一个,又来一个,折磨得人撕心裂肺……都是你们姓段的……」眼见段正淳
点头道:「是她跟你说的么?」虚竹不由惊疑之极,觉此事万难置信,段正淳的
几个情妇,甘宝宝和阮星竹,还有眼前这个美妇,个个气质不俗,怎像马夫人那
般淫荡不堪,耳中仿佛听见了马夫人的柔腻娇喘:「都说他是个风流情种,我求
他带我走,而他……完事后,一声不响就走了,我平生第一次那么快活……也平
生第一次……那么……恨一个人……」

  段正淳见虚竹神色大变,吃惊追问:「那你又是她什么人?」

  虚竹随口应道:「我在山庄里做过事。」此时突然明白,那日偷听到马夫人
与丐帮执法长老的对话,原来她真正想害的是段正淳,那日她头戴凤冠,声声唤
着段郎,莫非她将自己当作了段正淳?不觉摸摸肩膀,越想当时情景越觉这个猜
测不错,自己替段正淳掉了一块肉。

  段正淳继续问道:「她现在好么?」虚竹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二人相视
俱各呆住。段正淳心下苦思,想不起那个小康的容貌,只清晰记得那只难得一见
的精妙「白虎」,而虚竹心里想着:「木婉清是他女儿,香菱居然也是,自己遇
上她们,这是巧合还是天意?」阮星竹瞧着他们二人发痴,怒道:「那个叫小康
的人,是个女子,是不是?」那个美妇冷冷道:「这还用说,男人能令他如此花
痴么?」见段正淳不答,二女同时转身愤然而走。段正淳忙追出去,二女却在门
前分成了两个方向,段正淳犹豫着左右不是,顿足一叹,追赶阮星竹去了。

  桃花夫人见段正淳如此狼狈,忍不住发笑向丈夫道:「咱们也走吧。」夫妇
起身刚走两步,突来一股狂风,房门咣当一下重重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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