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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三界血歌【作者:血红】(12月26日更新至“第一百四十五章 琅琊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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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章 最毒女人心


  也不知道两个鸟人和大黑龟是何等感情,也不知道他们是兄弟之情还是姐妹之谊,总之大黑龟被殷血歌扒成了零碎,两个鸟人顿时疯魔了。

  四件用雷齑陨星铁混合了好几种纯阳至刚的材料锻造的本命法宝,就这么硬生生的在大浪舟的边上自爆了开来。四团强光涌出,就好似四颗小太阳在海面上升起,两个鸟人在这本命法宝上下了大功夫,起码也琢磨了有数百年。

  这样的几件宝贝炸开,威力简直堪比一个刚刚踏入神游境的大能倾力的一击。大浪舟附近的海面被炸开了一个直径十几里的大坑,巨量的海水顷刻间就化为水汽冲上了天空。偌大的一条楼船表面水波剧烈的颤抖着,宛如风中落叶一样被冲飞了十几里地。

  幸好海珍阁的严如心有意的巴结献好,这条大浪舟的狂澜千转大阵防御力着实惊人,两个鸟人已经豁出去了性命,连压箱底子的本命法宝都自爆了,却还是没能破开楼船周边的道道水波。

  殷血歌一行人随着楼船翻翻滚滚,鲛人少女们随着翻滚的楼船跌跌撞撞,好几个人摔得胳膊腿儿都折断了。只有殷血歌和血鹦鹉仗着有翅膀可以帮助稳住身形,还勉强在甲板上站得稳稳当当。

  饶是如此,殷血歌同样被震得五脏六腑都翻了个个儿,眼前一阵阵的头昏眼花,差点就被甩出了楼船。

  等得四件宝贝自爆的威力停歇了,大浪舟已经被丢出了十几里外。不愧是海珍阁出品的宝贝物件。大浪舟庞大的船体刚刚停稳,就立刻按照爆炸前的方位,‘哧溜’一声继续贴着海面向北方急速行驶。刚才的自爆只是耗费了大浪舟不少的仙石能量,并没有对他的结构造成任何损伤。

  两个鸟人被炸得浑身焦黑,背后的羽翼都被炸得稀烂。他们双手分别扣着一颗黑烟缭绕的火雷,本来是指望着自家的本命法宝自爆后,能够闯入大浪舟大肆杀戮。但是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大浪舟的防御力居然是这么强,恢复行动能力的速度是这么快。

  眼看着庞大的船体在海面上一个转身就继续朝着北方疾驰,两个鸟人全傻在了那里。

  狂澜千转大阵没有被炸毁。他们根本无法闯入大浪舟。哪怕他们的修为比殷血歌高出百倍那又怎么样?殷血歌根本不和他们交手,他们隔着一座防御大阵,根本拿殷血歌没辙。

  本命蝠翼轻轻一拍,轻盈的落在了楼船的尾部桅杆上。殷血歌向两个两人比划了一个凶残的割脖子的手势:“两位道友。今日厚赐。殷血歌记下了。小子师尊,乃琼雪崖战仙殿主文秀秀,你们就等着战仙殿无穷无尽的追杀吧。”

  眸子里血光一闪。殷血歌拔出了血歌剑,向着两个鸟人狠狠的虚劈了一记。

  “就算师尊不愿意公器私用为我报仇,我去战仙殿悬赏一笔仙石,也一定要取了你们的脑袋。”

  两个鸟人的脸色变得漆黑难看,甚至比他们背上还在冒黑烟的黑色羽翼还要黑了几分。殷血歌在海珍阁的大手笔,他们是听说了的。以他战仙殿的背景,以他豪阔的手笔,也不用多,只要他在战仙殿悬赏十块中品仙石,就会有大把大把神游境的修士赶来白角岛追杀他们兄弟两。

  两个元婴中阶的修士,十块中品仙石已经是抬举他们了。

  相互望了一眼,两个鸟人尖啸一声,他们同时喷出一口鲜血,不惜损耗元气施展血遁之术,带起两条黑漆漆喷洒着淡淡血雾的遁光,笔直的向着大浪舟追了上来。他们一边追赶,一般厉声喝道:“还不出手么?木少主,我们有事,你也别想讨了好处。”

  四根高有百米,直径超过米许,通体苍翠欲滴,还伸出了数十片翠绿纸条,长了千百片绿叶的木桩呼啸着从高空坠落,按照四象方位将大浪舟困在了核心。四根木桩一接触海面就立刻膨胀生长,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化为四颗高有千米上下的青翠神木。

  形如大榕树,生出了无数气根的四颗大树无数气根轻轻的摇摆着,化为一张大网将方圆十几里的海域封锁得结结实实。大浪舟带着茫茫水雾一头撞在了十几根气根组成的大网上,一股柔韧而强劲的反震力量袭来,将大浪舟硬生生的推得向后倒退了数百丈。

  大浪舟剧烈的震荡着,殷血歌勉强站稳了身体,但是那些鲛人少女又娇呼着摔成了一片。

  四面八方都是粗粗细细的气根组成的大网,浓郁的木属灵气在海面上荡漾。高空中青色的木属性灵气凝成了十几片薄云,躁动不安的木属灵气在薄云中相互摩擦撞击,隐隐有人头大小的雷光在薄云中凝聚,四下里都传来了低沉的雷鸣声。

  ‘嗤嗤’声不绝于耳,大浪舟四周的空气中可见无数细小的电火花在闪烁,甚至狂澜千转大阵都无法彻底隔绝这些电火花的侵袭,殷血歌都感受到自己的汗毛一根根的竖了起来。

  收起了本命蝠翼,小心的将几件应手的宝贝都拿了出来,殷血歌抬起头看着高空那一片片薄云冷笑道:“不知道小子究竟招惹了哪位贵人,劳累您三番五次的来和我为难?”

  一声雷鸣响起,高空中一座儿三开间的青玉小牌坊显了出来。精致小巧的牌坊上雕刻了无数鲤鱼跳跃龙门的图案,一团水云轻轻地托着这一座牌坊,木人青和赤眼媚站在牌坊下。木人青云淡风轻的不以为然的笑着,而赤眼媚则是犹如见到了杀父仇人一样,双眸通红的盯着殷血歌。

  “是你?”殷血歌皱起了眉头,他认出了身穿红色长裙。脸上的淤青都还没有完全散去的赤眼媚:“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纠缠不清的?你的大牙都长出来了?我看你的脸蛋没变形,估计牙齿的确长出来了吧?用的什么灵丹妙药,这打掉的牙齿都能长得这么快?”

  原本心里就窝着一团火,被殷血歌这么一番混不灵的话以刺激,赤眼媚顿时毫无淑女形象暴跳如雷的咆哮起来。面孔扭曲的她指着殷血歌嘶声尖叫道:“人青,就是这个贼子,就是他半路上出言调戏我,还依仗修为下手打伤了我。你一定要为我出这口气。”

  殷血歌和血鹦鹉同时傻在了那里。

  是殷血歌半路上出言调戏赤眼媚,还依仗实力打伤了她?

  血鹦鹉当即喷着口水就咆哮了起来:“蠢女人,鸟爷和鸟爷的主子会瞎了狗眼。没事调戏你这么一个臭婆娘?你当你是谁?鸟爷和鸟爷的主子口味有这么差。没事跑来调戏你这么一个要胸没胸要腿没腿,要屁股都没有屁股的婆娘?”

  听得血鹦鹉的叫骂声,赤眼媚气得眼前一黑,差点没昏厥了过去。

  木人青本来不以为然的笑着。他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什么的脾性。也知道她说殷血歌调戏自己。只是给自己一行人的寻仇行为披上一层道义的虎皮。但是他也没想到,血鹦鹉如此舌尖齿利,而且出口如此的刻薄寡毒。根本就不留一点儿余地了。

  飞快的向赤眼媚看了一眼,木人青也不由得暗自赞叹了一声,赤眼媚怎么也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要胸脯有胸脯,要大腿有大腿,腰肢很纤细,臀部也很挺翘的大美人儿,没有血鹦鹉说得这么不堪啊!

  不管怎么样,赤眼媚也是他木人青的未婚妻,虽然这只是一桩纯粹利益结合的政治婚姻,但是怎么着这也是他的女人。他可以随意的揉搓这个女人,但是外人么,就连一个脏字都不能加持在她身上。

  冷哼一声,木人青摆出了木家少主应有的姿态。

  右手一晃,一面青色的三角大旗出现在手中,旗面上绣了四根青色木桩,每一根木桩上都缠绕了一条青色的长龙,木桩之间有雷光缠绕。轻轻的将大旗晃动了一下,木人青厉声喝道:“不知道死活的蟊贼,我原本只想对尔等稍作惩罚,但是现在看来,你们是要作死了。”

  大旗一晃,高空中数十团水缸大小的青色雷光已经伴随着剧烈的雷鸣声赫然成型。木人青冷笑连连,正要将这些青色雷光激发,殷血歌已经掏出了战仙殿的令牌向上晃了晃。

  懒洋洋的打着呵欠,殷血歌冷笑道:“这位朋友,我是战仙殿的……”

  木人青不等殷血歌的话说完,手上大旗已经重重的挥了下来。数十团雷光带着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呼啸落下,四周木属灵气疯狂的注入雷光中,青色的雷光从高空坠落,化为数十根笔直的雷光柱子沉甸甸的落在了大浪舟上。

  一声巨响,大浪舟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狂澜千转大阵在巨响声中被炸得灰飞烟灭,大浪舟表面数十处阵法枢纽爆炸开,原本光洁的船体上突然出现了数十个水缸大小的窟窿,正不断的冒出漆黑的浓烟。

  “战仙殿的弟子?”木人青讥嘲的冷笑着:“少主我也在战仙殿有一份职司,怎么就没见过你?”

  殷血歌被震得摔倒在甲板上,四周雷声绵绵不绝,狂澜千转大阵抵消了九成九的雷霆之力,但是依旧有一小部分雷劲呼啸砸来,落在了殷血歌的身上。青色雷光带着木属灵气特有的麻痹、麻木、爆裂、狂躁的变异属性涌入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体表不断有无数雷光流转。

  他手上的战仙殿令牌已经被雷光炸得飞起,木人青眼角余光向那一块令牌扫了一眼,手上大旗一晃,一道青色雷光呼啸而出,将那块令牌炸飞了数十里外,径直落入了深海中。

  琼雪崖战仙殿的弟子身份令牌,清一色都是由战仙殿的散仙大能亲手铸造而成,就算是寻常三灾三劫境的大修士都无法损伤分毫。所以木人青虽然操控了这四根神木组成的青雷大阵,却也无法彻底毁坏这块令牌。只能将他打飞,让殷血歌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如果你是战仙殿的弟子,你的身份令牌何在?”木人青看得那块身份令牌远远飞走,他古怪的抿嘴一笑,向着殷血歌厉声呵斥起来:“胆敢冒充本门战仙殿弟子,你这是自寻死路。”

  大旗一晃,数十团青色雷光再次成型,眼看着就要向大浪舟再次轰下。

  就在这时候,大浪舟表面炸裂的阵法枢纽内突然冒出了一片墨蓝色的水光,船体表面数十个冒着黑烟的窟窿眼也被不知名的闪耀着蓝色光泽的金属溶液填满。然后迅速凝固成了崭新的船体。

  一道头生双角的龙鲸虚影在大浪舟的上空浮现。伴随着悠长高亢的龙鲸鸣叫声,九重崭新的防御大阵在船体表面涌出。狂风、水波、流云、玄冰等等,九重不同的防御大阵有机的合为一体,化为一道厚达丈许的水色光晕将整个大浪舟包裹了起来。

  “该死!”木人青疯狂的咆哮起来:“这是大荒龙鲸大浪舟。海珍阁每百年也就能造出一条的顶级灵器。”

  ‘顶级灵器’?殷血歌愣了愣神。他买下的不是普通的渡海法宝大浪舟么?怎么变成了顶级灵器大荒龙鲸大浪舟?难不成。是严如心有意的交好自己?看来是这样的了。

  只是转了一个念头,殷血歌就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关节。严如心估计看到自己是战仙殿的弟子,但是一个练气期的弟子却有着如此大的手笔。严如心肯定误会了自己身后的后台靠山,所以将一条顶级灵器级的大荒龙鲸大浪舟当做普通的大浪舟卖给了自己。

  这份人情,他得领,要不然的话,他估计连木人青这一关都过不了。

  冷笑了一声,丹田中九重浮屠小塔微微一震,伴随着一声轰鸣,体表流窜的青色雷光被震得离体飞出。雷劲造成的些许伤害在血海浮屠经的血雾滋养下只是几个呼吸就完全愈合,并没有留下任何的后患。

  站起身来,殷血歌向悬浮在空中目瞪口呆的木人青冷冷一笑,本命蝠翼突然张开,殷血歌化为一道血光就向着木人青冲了过去。在殷血歌的身后,血鹦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黑红二色的光流带着刺耳的啸声撕开了虚空,径直落在了木人青手上的青色大旗上。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木人青最多就是一个金丹境的修为,他之所以能够攻破两个鸟人自爆本命法宝都无法破坏的狂澜千转大阵,依靠的就是他手上的青色大旗以及四根神木布下的大阵。

  没有了这一套儿阵法,以木人青自身的修为,他就和以往的无数个金丹境的修士一样,不过是殷血歌的一碟开胃小菜。或许养尊处优的木人青,他的实际战斗力连炎灵界的那些蜥蜴道兵都不如。

  看着如狼似虎的殷血歌急速冲向自己,木人青怒吼连连的想要挥动青色大旗。

  但是血鹦鹉喷出的黑红二色的光流也不知道有什么玄虚在里面,木人青手上的青色大旗变得比大山还要沉重,任凭他如何挥动,却始终无法动摇丝毫。

  眼看着殷血歌越来越近,木人青越发乱了阵脚,他连飞起飞剑抵挡一二都忘记了,只是疯狂的摇晃着手上的大旗,想要召唤几道雷光将殷血歌劈下高空。

  倒是木人青身边的赤眼媚回过神来,她撕心裂肺般叫了起来:“木人青,你傻站着干什么?用锦鲤化龙坊镇压他,快,用锦鲤化龙坊呀。”

  “锦鲤化龙坊,哦,是,是,是,锦鲤化龙坊。”木人青哆哆嗦嗦的叫嚷了一声,他急忙丢下手上青色大旗,双手结成印诀向着头顶的那座青玉牌坊比划了一番。但是仓促之下,他只记得手印,却忘记了咒语,青玉牌坊根本没有丝毫动弹。

  血鹦鹉张开嘴,黑红二色光流将那青色大旗卷了过来,被他‘咕咚’一声吞了下去。

  正在掐印诀,回忆咒语的木人青突然惨嚎一声,他和青色大旗之间的一丝灵魂联系被强行掐断,当即一口血喷出来老远。

  殷血歌已经冲到了距离木人青不到百米的地方,后方两个鸟人已经尖声叫嚷了起来:“木少主当心!”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殷血歌就要冲到木人青身边将他生擒活捉,斜刺里一道辉煌夺目,带着可怕高温的百丈剑虹呼啸而来,宛如一条火龙一般扫过了殷血歌的身体。

  在那一瞬间,死亡的气息笼罩了殷血歌,他根本来不及躲闪,也来不及有任何的应对反应。

  但是他识海中血海浮屠经所化的血池微微一荡,殷血歌肩膀上的一块巴掌大小的血肉突然带着一片血水喷出,化为一条血淋淋的身影替代了他的本体。

  一道名之为‘血肉替形’的奇异法门涌入殷血歌的灵魂,他一瞬间就掌握了这门奇异的逃命法门。

  下一瞬间,他的身体已经在百丈外出现,那块血肉所化的血影被一道夺目的剑虹扫过,而这道来势极快的剑虹扫过殷血歌替身的腰身将他斩成一片飞灰后,剑虹微微一卷,顺势抹过了赤眼媚的身体。

  赤眼媚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一声‘师姐饶命’刚刚出口,就在剑虹中化为一片青烟。

  殷血歌来白角岛的路上碰到过的那位白衣少女俏生生的在剑虹后面显身,她看都不看被自己一剑击杀的赤眼媚,而是急切的来到了目瞪口呆的木人青身边,温柔的问道:“木少主,雪千影来晚一步,少主您没受伤吧?”

  木人青呆滞了半晌,他哆哆嗦嗦的指向了赤眼媚刚才所在的位置:“眼媚,她……”

  雪千影眸子里一抹精光闪过,她转过身看向了殷血歌,轻轻的叹了一声。

  “这位道友,你千不该,万不该,怎么连我玉琼峡的弟子,都敢下毒手?”

  殷血歌呆了半晌,惊愕的看着雪千影没法子开口。

  刚才那一剑,分明是雪千影有意冲着赤眼媚一并下了杀手,这黑锅怎么就扣到他的头上了?

  但是,玉琼峡?该死的,那个在琼雪崖的地盘上,就连琼雪崖的长老们也要给三分面子的玉琼峡?

  那个有着一位传说是度过了五次散仙劫,正在准备渡第六次散仙劫,实力堪比正牌子地仙的老怪物坐镇,虽然位于琼雪崖的地盘上,但是逍遥自在自成一脉的玉琼峡的弟子?

  殷血歌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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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万蛊侵掠


  殷血歌离开白角岛一个时辰后,十几条大小渔船组成的船队慢悠悠的返回白角岛的港口。百多个衣衫简陋的水手忙碌着将船靠上码头,系上了缆绳,同时有船头儿和鱼伢子经纪人开始计较这次打捞回来的鱼的品种、质量和价钱。

  按说任何一个金丹修士随意出海一趟,捕捞回来的渔猎都会是这个百人船队的数倍以上,而且珍稀的渔获也会更多。

  但是在仙界就有这么一个俗规,无论农林牧渔之类的副业,乃至搭建宫殿楼阁,修路铺桥,开山凿路,甚至是填海造陆等等,平民能够完成的事情,高高在上的修士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所以这十几条渔船回港,也就引起了码头上等待着采购新鲜渔获的鱼伢子的注意,其他往来的修士没有一个人正眼往渔船上看一眼。所以也就没人注意到这些渔船上一些残留的血腥味,以及船体上一些好似虫子啃食过或者酸碱腐蚀过的痕迹。

  在最大的一条足足有数十米长短的渔船的舱底,七八名身穿黑色长袍,周身邪气森森的老人盘坐在蒲团上,正得意的‘嗤嗤’冷笑着。他们身上不断有黑、红、蓝、绿等各色邪气涌出,这些邪气在他们身边悄然聚集扭动,化为各色虫豸蠕动翻卷,看上去恶心到了极点。

  在这些老人的身边,则是人挤人、人挨人的站着百多个修士,将这个不大的底舱挤得满满的。这些修士的脑后都有一条彩烟若隐若现。彩烟中会有一条奇形怪状的虫豸慢慢的蠕动着,这些修士分明都是修成了元神,而且火候极深的邪道修士。

  在正中几个老人的面前,一张用不知名虫子肠膜制成的地图上闪耀着淡淡的光芒,白角岛的地形全图在黯淡的光芒中一览无遗,其中在白角岛的北方区域,三个红点正急速闪烁着。

  一名眉心有一团红气缠绕,里面隐隐可见一只生了双翼的血色蝎子的老人指着三个红色光点,冷声说道:“白角岛罗家、严家、木家,每一家人都有一个通往琼雪崖山门的传送仙阵。罗家的。直通雪神宫正门广场;严家的。直达战仙殿前广场;木家的,则是直抵大雪岭雪龙谷,那是大雪岭一脉长老、大能闭关修炼的地方。”

  这个眉心有红气缠绕的老人,正是万蛊教血蛊殿主罗鸦。堂堂不离境的大修士。殷血歌昨夜斩杀的那个罗三阴。就是他的后辈子嗣。以罗鸦的身份,他居然会出现在位于琼雪崖核心腹地的白角岛海域,这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这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另外一名形容枯瘦,脖子上缠绕着两条儿金色的小蛇,皮肤下无数条青筋蠕动犹如蛇行的丑陋老人吧嗒了一下嘴,‘唧唧’笑了起来:“也就是说,想要折腾白角岛,咱们得把这三座传送阵给先下手毁了。”

  “这事体,我来吧。”一个面如冠玉,生得宛如妙龄少女,但是半边脸漆黑,半边脸雪白,一张阴阳脸透着一股子狂戾气息的修士笑了笑:“白角岛的这些蠢货,他们万万想不到我们会潜入这里。给我一刻钟,这三座传送阵,我全部给他清理掉。”

  这个阴阳脸修士的脑袋上趴着一只拳头大小,通体散发出七彩光晕,宛如软面团一样不断蠕动着的奇异软体虫子。这虫子的七彩光芒中有无数张面孔幻现,偶尔可见山川河流,各色城池楼阁的虚影一闪而过,若是盯着这虫子看得久了,就有一种身处梦幻无法自拔的错觉。

  “那就是幻童师弟劳累一番了。”罗鸦摸了摸下巴上的一缕山羊胡须,阴恻恻的说道:“今儿个把白角岛这块大肥肉给榨干了,我们还得给琼雪崖的那群娘们留下一封信,得感激他们内斗,在自家防线上放开了一个大窟窿,让我们的几个后生晚辈混了进来。”

  古怪的笑了笑,罗鸦眯起了眼睛:“那几个琼雪崖的蠢娘们肯定想不到,她们想要弄死那个叫做殷血歌的小娃娃,本来想要借我们几个后生晚辈的刀来杀人,但是没想着我们这群老不死的也跟了进来。”

  被称之为幻童的阴阳脸修士身体微微一晃,头顶那软体虫子放出一道黑光往他身上一扫,他就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看上去四十多岁,浑身都透着一股子海腥味的中年渔民。他向船舱内的几个老邪修抱拳行了一礼,然后慢悠悠的走出了船舱。

  罗鸦笑了起来:“等着吧,一刻钟,幻童师弟说一刻钟,那就是一刻钟。”

  船舱内的一众修士纷纷笑了起来,脖子上缠绕着两条小蛇的老修士咬着牙说道:“白角岛木家,三百年前,木家老祖木无忧在大蟑岛偷袭老夫,硬生生坏了老夫六十年的苦修。嘿嘿,这一次,我要让他木家断子绝孙,满门鸡犬不留。”

  罗鸦轻轻的拍了拍手,他淡淡的说道:“只要那三座传送阵被坏了,琼雪崖的修士起码也要耗费半个月才能赶来增援。半个月的时间,我们想要做什么都够了。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无仇无怨的,就只管将这白角岛给洗劫一空,这是天注定我们发这么一注横财。”

  白角岛作为琼雪崖地盘上有数的散修聚集地之一,数以百万计的散修往来,给白角岛带来了天文数字的财富。白角盟每年所得,除开一部分上贡给了琼雪崖之外,剩下的收益已经让三大家族为首的白角盟各大势力肥得流油。

  突袭白角岛,除了能够发一笔横财,更重要的是给琼雪崖的心腹之地狠狠的捅上一刀,对万蛊教而言,这种机会无疑是天赐良机,罗鸦他们就精准的抓住了这一次的机会。

  “只可惜。三阴那孩子,老夫还是很看好的。”罗鸦慢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黑色的骨牌望了一眼。小巧的黑色骨牌上已经密布着无数的裂痕,罗鸦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是被打得魂飞魄散了,不过也无妨,老夫也不差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子孙。”

  一刻钟后,白角岛北方各大三大世家的祖宅内,三团沉闷的爆炸声传遍了全岛。无数的修士架起剑光冲上了高空,怔怔的向着北方望了过去,在三大家族的宅子里。三道黑烟冉冉的冲起来有百多丈高。

  有距离比较近的。眼力比较强的修士已经看到,黑烟附近的山岭崩塌,方圆数里都被夷为平地。那可是有重重禁制和大阵保护的三大家族的居所,是谁有这样的神通手段。在他们家族心腹要地弄出这样大的动静?

  一些老江湖已经察觉事情不对。他们一声唿哨。呼朋唤友的带着自家的门人晚辈就朝白角岛的外海用最快的速度飞去。不管是外敌入侵还是白角盟的三大家族内乱,这种浑水不是他们这些散修能掺和的。

  但是也有一些不知道死活的,自诩修为强大以及和三大家族有交情的散修火杂杂的冲天而起。同样是呼朋唤友的向着三大家族的祖宅方向飞去。

  当然更有一些心思阴暗的人急就章的纠集在一起,怀着各种不可告人的目的鬼鬼祟祟的向北方靠近。他们打得如意算盘就是,三大家族无恙的话,那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但是只要三大家族流露出丝毫的不对劲,他们就会顺势而起,能捞一把就捞一把,得手后立刻远遁。

  因为这一阵爆炸,整个白角岛都乱了起来。

  就在无数修士宛如无头苍蝇一样往来飞腾的时候,无数尖锐的鸣叫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

  在白角岛周边的海域内,一团团黑云凭空出现。伴随着尖锐的鸣叫声,这些黑云向着两边展开,露出了云团上托着的数百面黑色的旗幡。这些通体漆黑的旗幡闪耀着各色邪光,旗面上血淋淋的绘制了大量面容丑陋的毒蛇、虫豸。

  蝎子、蜈蚣、蚰蜒、蛐蛐、马蜂、蚂蝗,蛤蟆、蜻蜓、金蟾、玉蚕、蜘蛛、蚱蜢,各色各样稀奇古怪的虫豸在那些旗幡上随风舞动,那些尖锐的鸣叫声就是从这些旗幡内传来。

  罗鸦一个瞬移出现在白角岛正上空,他仰天狂笑了一声,双手向着四周数百面万蛊万毒噬灵旗一放,数百道拖着长长黑色烟尾的阴雷急速飞出,打得这些旗幡火光四射,无数黑色的烟气就从旗幡中喷了出来。

  带着各种古怪的腥臭味,黑色的烟气相互纠缠着,化为一片黑云将整个白角岛都裹在了里面。那些修士还好,他们看到这些黑气只是感到心悸和震惊,但是那些凡人一嗅到这黑气中的腥臭味,顿时纷纷瘫倒在地,皮肤上也急速冒出了无数大大小小的五颜六色的毒疙瘩。

  有那些住在白角岛边缘,濒临沙滩的平民更是凄惨不过。他们被那毒气一冲,满门老小叫都叫不出来,浑身发软的躺在了地上,身上的毒疙瘩迅速的溃烂流脓,也就是三五个呼吸的时间,他们就全部化为一滩毒水,就连身上的衣服、饰物都被腐蚀一空。

  万蛊教的这些修士一出手,就有数十万平民惨死。

  数十万道阴魂哭天喊地的飞了起来,罗鸦狞笑了几声,袖子里一头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背面的肉疙瘩组成了一张鬼脸面具的六足蛤蟆飞快的蹦跶了出来,张开嘴对着漫天的冤魂就是狠狠的一吸。

  漫天阴魂被这头六足蛤蟆一口吞了下去,这蛤蟆的身躯也就膨胀到了十几丈方圆。他张开大嘴,朝着白角岛上修士最集中的白角坊市微微一凝,嘴里就喷出了一道混杂了各种剧毒的黑色光柱。

  十几名元婴修士在一名神游境修士的带领下刚刚御剑从白角坊市飞出,当头一道黑光砸了下来。领头的那神游境修士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他袖子一动,一块闪耀着淡淡青光,有驱邪除瘴消磨各种冤魂阴鬼效果的灵符就飞了出来,化为一团水缸大小的青光向着黑色光柱迎了上去。

  就听得一声爆鸣。青光炸成了无数光点飘散,神游境的修士惨嚎一声,身体被那黑色光柱一罩就变成了一滩毒液从高空坠落,他身后的十几位元婴修士更是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被黑色光柱击杀当场。

  黑光笔直的射进了白角坊市,一座高有五层的小楼在黑光中悄然溶解,随后黑光突然炸开,化为无数条细细的黑烟扩散出了七八里地。

  就看到这七八里范围内的修士,不管是金丹、元婴、神游、化神,都好似木桩子一样‘噼里啪啦’的倒在了地上。神游、化神境的修士还勉强能挣扎哀嚎几声。但是金丹、元婴境的修士一倒地就抽搐了几下。然后身体迅速的糜烂化脓,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化为一滩毒水。

  就算是那些神游境、化神境的修士抵抗力略强一点,但是他们的身体也在剧毒的侵袭下急速腐烂。

  有强力护身法宝的修士还幸运一点,他们暂时没吃到太大的苦头。但是那些身家不是很丰厚的小家小户的散修。他们实在是忍不住**上的剧痛。干脆自爆了身体。将元婴或者元神遁逃了出来。

  让他们做梦都没想到的就是,元婴、元神没有遁逃出来还好,有**遮挡着还能苟延残喘一番。这元婴、元神一出。四周黑色旗幡内的无数虫子一声尖叫,他们的元婴、元神顿时全部没有了任何反抗之力,纷纷化为一道流光向着四周的旗幡投了过去。

  起码有数百元婴、元神被四周的旗幡吞没,这些旗幡表面的黑光越发亮了一点,发出的鸣叫声越发尖锐了一些,而散发出的毒气笼罩的范围、扩散的速度也凭空增长了不少。

  罗鸦‘嗤嗤’的笑着,他的手指轻轻一点,眉心的那一团红光中生了双翼的血色蝎子发出‘唧唧’啸声,突然从红光中冲了出来。‘啵啵’爆鸣声不绝于耳,原本巴掌大小的血色蝎子急速的长大,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膨胀到了数丈方圆。

  这头通体血色的大蝎子尖锐的尾巴一甩,就从下腹处喷出了无数拇指大小的虫卵。这些半透明的虫卵内隐隐可见细小的蝎子虚影,无数虫卵带着刺耳的啸声穿透空气,宛如暴雨一样洒向了地面。

  凄厉的惨嚎声不绝于耳,不知道有多少平民和修士被那虫卵打中,柔软的虫卵穿透了他们的身体,直接潜入了他们的内脏中。这些平民和修士发出凄厉的叫声,他们瘫痪在地上急速的翻滚抽搐,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这些人的五脏六腑都被吃空,然后从他们破裂的皮肤处,大量巴掌大小的猩红色毒蝎子就飞了出来。

  这些毒蝎子都生了一对儿精致的翅膀,他们飞行的速度极快,堪比普通金丹修士御剑飞行的剑光。他们在白角岛上往来飞舞,碰到一个修士或者平民就用尾巴上的毒刺狠狠的给对方来一下。

  他们的毒性极其凶狠,就算是元婴境的修士被他们的毒刺命中,都会痛得昏厥倒地。

  罗鸦有了数十万毒蝎相助,几乎就等同有了数十万金丹境的打手,密密麻麻的毒蝎子从白角坊市的方向一路向着白角岛的其他方向横扫了过去,所过之处修士们望风而遁,哪里有人敢抵挡他的滔天魔焰?

  突然间,更多凄厉的惨嚎声从其他方向传来,和罗鸦同行的几位老邪修带着大量万蛊教的修士出现了。他们指挥着大量的毒虫毒蛊,凶狠绝伦的杀进了那些四处逃窜的修士人群中。

  可怜这些修士的实力最强不过三劫境,面对几个不离境的老怪物为首的截杀,他们哪里是对手?

  也就是海珍阁的严如意、严如心,以及其他几个大势力的高阶修士组织了一批元婴境以上的修士,庇护着一群低阶修士勉强从白角坊市冲了出来,亡命的向着北方山岭的方向逃窜了过去。

  除开严如意、严如心他们救出来的这三五千修士,其他白角坊市的所有散修几乎是全军覆没,面对万蛊教这些老毒物的突袭掩杀,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修士们就宛如一团散沙,稍微一接触就彻底崩盘。

  “诸位同门,留下几个小崽子将这里的所有财物全部收集起来,其他的同心戮力,将白角岛的这些地头蛇全部剿杀了。”罗鸦兴奋的大叫着,指挥着他那条本命血蝎蛊向着北方一路追杀了过去:“这里只是坊市,虽然有好东西,但是能有多少?大头都在他们的家宅里,想要发财,就在今天了。”

  罗鸦和其他几个老毒物兴奋得浑身都在哆嗦,万蛊教和琼雪崖厮杀争斗了这么多年,平日里哪里有机会下手洗劫这么一座位于地方腹地的富裕岛屿?

  也就是这次所有的机缘都凑巧了,琼雪崖内部有人想要借刀杀人对付一个刚入门的小弟子,所以故意的在自家的防线上露出了一个小漏洞,让几个万蛊教的小修士潜了进来。

  这些只知道内斗的琼雪崖修士做梦都没想到,会有罗鸦这么一群凶神恶煞借着这个漏子,直接混到了白角岛这里。如果白角岛真的被万蛊教的修士劫掠一空、夷为平地的话,这后果就真的谁也说不清了。

  就在罗鸦等人兴致勃勃的大杀八方的时候,白角岛三大家族的祖宅禁地内,突然有十几道极其强横的气息冲天而起。

  道道彩光直冲高空,一个愤怒欲狂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白角岛。

  “万蛊教的妖人,你们焉敢如此?来来来,老夫几个,和你们分一个生死。”

  数百道光芒强烈的遁光从三大家族的腹地飞起,在十几道长虹的带领下,这些遁光笔直的向万蛊教的众多邪修迎了上来。看那些遁光的声势,这些修士起码也都是化神境以上修成了元神的大修士。

  罗鸦丝毫不示弱的仰天长啸,带着一众邪修就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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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二章 城门失火


  大浪舟上,脚尖险险的踏着防御大阵放出的光晕,做出了一副随时准备藏进大阵中的架势,殷血歌朝着雪千影连连冷笑着:“这位雪姑娘,分明是你有意杀了自家师妹,干嘛往我头上扣黑锅?”

  一旁的木人青目光闪烁,这时候他也回过神来,控制锦鲤化龙坊的咒语和法印也都准备齐全了,那座青玉牌坊放出重重水波、玉龙虚影,将他整个儿环绕了起来。警惕的保持着和雪千影之间大几百步的距离,木人青望着雪千影冷笑道:“雪师妹,你这是做什么?”

  恬静、柔美,看不出丝毫凶厉气息的俏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雪千影向木人青颤巍巍的行了一礼:“木少主莫非当真不知?原本玉琼峡和白角岛木家联姻,这事体,本来是落在千影身上的。”

  殷血歌听得这话,顿时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他也懒得和这一对儿男女多废话,而是直接一个闪身就回到大浪舟上。向着血鹦鹉催促了一声,血鹦鹉闯进了主控楼阁中,张开嘴吐了几块仙石进法阵枢纽内,控制着大浪舟发出一声龙鲸长鸣,带着一片儿蔚蓝色水浪就朝北方闯去。

  木人青的目光骤然一凝,他向雪千影那张比赤眼媚明艳了许多的面孔扫了一眼,再看了看雪千影比起赤眼媚更加诱人的凹凸有致的身躯,一团火气顿时从小腹直接冲到了脑门上。

  “有这种事情?我倒是不知道。须知道,当日我木家老祖去玉琼峡提亲。我看中的也是师妹你啊。只不过,后来不知道这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赤眼媚那婆娘了?”木人青也是个无情无义的主儿,对刚刚惨死的未婚妻,他是半点儿情谊都没有的。

  甜甜的一笑,雪千影悠悠叹了一口气,她慢条斯理的说道:“这里面的事情,倒也有些纠缠,只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木少主。我们先将这些图谋不轨。劫财劫色,伤了我师妹的恶徒斩尽杀绝,取了他们身上的信物了,先把这件事情给处置妥当才好。”

  木人青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他看了一眼雪千影头顶那条辉煌灿烂长达百丈的剑虹。急忙点头道:“师妹说得是。赤师妹死得可真惨,她怎么就遭了这贼子的毒手了?咱们一定要为她讨回这个公道才是。只不过,这小子似乎也是战仙殿弟子?”

  在这里。木人青有意的给雪千影下了个套儿。

  雪千影无所谓的笑了笑,轻柔的说道:“他倒是战仙殿弟子,而且还是文秀秀殿主的亲传弟子。只不过,从本门几位师叔那里得知,他只是向文殿主磕了几个头,还没在文殿主座下听讲过一次的,算是战仙殿弟子,实则在战仙殿没什么根基,没什么靠山,死了,也就死了。”

  冷笑一声,雪千影眸子里闪过一抹煞气:“再者,他杀了赤师妹,杀人偿命,这谁也挑不出刺儿来。”

  木人青架着一片水云飞到了雪千影身边,他笑着向雪千影伸出了手:“雪师妹所言极是,我们就这么办了。嘿,木家和玉琼峡联姻的事情,我们还得继续不是?”

  雪千影的俏脸上恰到好处的浮出了两团红晕,木人青顿时心中狂喜,他一把搂住了自己窥觑已久的未婚妻的本门师姐纤细的腰肢,乐滋滋的搂着雪千影就向着大浪舟追了过去。

  殷血歌站在大浪舟的桅杆上,看着后面一男一女勾肩搭背的追了上来,不由得摇了摇头。好一对奸夫淫妇,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赤眼媚虽然该死,但是这么憋屈的被自家师姐一剑给斩了,她死了也是个糊涂鬼。

  那个玉琼峡的名声倒还不错,怎么门下的弟子都是这么些心机深沉、不择手段的货色?

  赤眼媚不过是横行霸道、骄横骄纵了一些,也就是在半路上抢枪人家的鸟儿,为了出一口气故意挑事半路截杀而已。但是这雪千影可比她那个师妹更加可怕的十倍,借着杀殷血歌的由头,一剑就把赤眼媚劈得魂飞魄散,还顺势勾搭了自己师妹的未婚夫,这女人的心太狠,更未免太无耻了些。

  大浪舟破开海面向前疾驰,木人青驾驭着鲤鱼化龙牌坊紧追在后方。

  血鹦鹉则是从窗口探出头去,向着后方四颗高大的青色神木念叨着不知名的咒语。在他的脑袋上一条儿绿色的烟气喷了出来,冉冉烟气中可以看到一面青色大旗正在慢慢的晃动。骤然间就听得一声巨大的雷鸣声传来,四颗神木的枝叶全部缩了回去,化为四道绿色光芒就朝着血鹦鹉飞了过来。

  张开嘴,喷出黑红二色光流向着四条绿光一罩,四根三尺长、胳膊粗细的绿色木桩就带着淡淡的雷光被血鹦鹉一口吞了下去。艰难的昂起脖子,将四根长长的木桩子往肚皮里不断的吞咽,血鹦鹉还挣命一样喘着粗气嘀咕着。

  “可算是有了称手的宝贝了,等鸟爷用一口本命元气把这四根破木头和一面大旗给重新炼制了,嘿,再给他改改形状,化为四十九根幽冥血鬼木,布下‘九天十地屠神戮仙沥血魔雷阵’,鸟爷也算是有了自保的力气。”

  歪了歪脑袋,血鹦鹉突然皱起了眉头:“见鬼,鸟爷记得我有一套儿完整的九天十地屠神戮仙沥血魔雷阵的阵器的,什么时候丢掉了?好像,好像是在,被幽泉那小妞给拿走了?”

  殷血歌向血鹦鹉望了一眼,血鹦鹉和幽泉的来路都古怪得很,尤其是血鹦鹉,他的记忆有一块没一块的,怕是被小幽冥境动用万鬼灵殿的禁制给坑了一把。这家伙不是什么善茬儿,所以。他忘记了以前的那些事情也不错。

  轻哼了一声,殷血歌抓住了血鹦鹉的脖子,将四根木桩子狠狠的往他的肚皮里塞了进去。看着他嘴里吐出两尺长的木桩子,还要在那里嘀嘀咕咕个不停,殷血歌都为他感到难受。

  喉咙里发出‘嘎吱’的摩擦声,血鹦鹉好容易将嘴里的木桩子吞了下去,然后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殷血歌拎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肚皮上仔细的掏摸了一阵,硬是弄不清这家伙的肚子里到底有多大一块地盘,上次吞了这么多的仙石。这次吞了这么大四根木桩子。居然肚皮里不见半点儿端倪?

  看出了殷血歌的疑惑,血鹦鹉得意洋洋的昂起了头。

  “不是鸟爷吹牛,鸟爷现在是实力太低了,这肚子里也就是方圆千里的一块儿地盘。等得鸟爷恢复了仙人的实力。嘿。这一张嘴,就算是三五百颗月亮,三五十万仙人。也给你一口吞下去。”

  就在血鹦鹉自吹自擂的时候,木人青和雪千影,连同着两个鸟人已经快要追了上来。大片水波环绕着他们几个,水波中可以看到无数锦鲤和玉龙的虚影飘来荡去,隐隐波涛声中,木人青环绕着雪千影,两人肩并肩的勾搭在一块儿,那姿势说不出的暧昧。

  “真是一对儿贱人。”殷血歌和血鹦鹉同时咒骂了一声。

  殷血歌也就是咒骂了一句,血鹦鹉却又在后面大声的给补了一条:“喂,那白衣服的娘们,你别看这小白脸一张脸蛋长得俊俏水灵,鸟爷和你打赌一个铜板儿,他就是一根小牙签!要找男人,还得找鸟爷这种高大威猛型的,你知道鸟爷的这个‘鸟’字,该怎么读么?”

  殷血歌瞠目结舌的看着‘鸟’爷,他哆哆嗦嗦的握住了血歌剑,很想给这家伙一剑。

  雪千影的一张俏脸气得惨白一片,木人青则是气得脸蛋儿通红。但是不等这对儿男女开口,血鹦鹉已经挺起了肚皮,用力的扒开了自己腹部下面一块儿羽毛:“那小白脸,你不信邪还不行。鸟爷的本钱亮出来了,有种把你的行货给摆弄出来?”

  “你,你,你!”木人青气的牙齿都在发颤,他声嘶力竭的尖叫着:“兀那妖孽,本少主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将你挫骨扬灰。无耻,下流,卑鄙,实实在在不为人子,本少主不和你这种妖孽一般见识。”

  “一定要见识见识!”血鹦鹉摇晃着肥硕的肚皮,兴奋得浑身羽毛都竖了起来:“是男人的,就拿出来比划比划!所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亮亮啊!你不敢亮出本钱来,莫非你连牙签都不如?唉哟,那你都长了一条什么玩意?绣花针么?”

  殷血歌双手捂着脸,好吧,幸好这木人青是自己敌人,血鹦鹉愿意这么折腾人家,也就随便他了。但是以后在自己的熟人面前,这家伙敢这么闹腾,一定得扒光了他的毛才行。

  “哈,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银针小霸王’木人青呀!”血鹦鹉怪声怪气的高声尖叫起来:“鸟爷我记住了,以后鸟爷会帮你把这绰号宣扬出去的,你就不用谢了,这是江湖道义,这是鸟爷应该做的。”

  “死吧,该死的妖孽。”木人青实在是被气得要吐血,他双手结了一个法印,向着头顶的青玉牌坊狠狠的一拍,一声咒语出口,青玉牌坊就骤然放出了万丈青光,将方圆十里的海域突然定住。

  水波不动,海风不起,十里内的海面一平如镜,一切都凝固住了。

  就好似一块青色的琥珀凝固了一切,青色的祥光中,从牌坊内又慢悠悠的冲出了一条青色的龙影。这条四爪龙影向着虚空一抓,顿时有大片的水云雷光呼啸而来,缠绕在他身边。仰天一声龙吟后,龙鹰带起一道强光,一头向着大浪舟撞了过来。

  殷血歌长啸一声,他举起三阳开泰斧,狠狠的一斧头向着那条当头冲来的龙影砸了过去。

  一团丈许方圆的火光和龙影撞在了一起,一声巨响,火光被震飞了数百米远,呼啸而来的龙影则仅仅是被震偏了些许,依旧是一头撞在了大浪舟上空的龙鲸虚影上。

  大浪舟剧烈的颤抖着,被轰然炸开的龙影冲飞了十几里。却恰好避开了被牌坊青光笼罩的那一块儿海域,大浪舟再次的向前疾驰起来。大浪舟上的殷血歌等人全部摔倒在地,殷血歌更是被震得口吐鲜血,半晌站不起来。

  如果不是大浪舟的防御阵法抵消了那条龙影九成九的威力,殷血歌刚才和他硬拼了一记,估计半个身躯都炸开了。木人青不愧是木家的少主,虽然他自身的实力不怎么样,但是他使用的两件法宝,可样样都是极品,寻常修士根本见识不到这样的高阶货色。

  “嘿。往哪里逃?”木人青眼看自己一击奏效。当即笑得眉开眼笑的继续向牌坊喷吐出大口真气,一道又一道龙影向着大浪舟远远的轰杀了过去。

  就在这时候,四周海域突然一暗,海面下传来了尖锐的虫子鸣叫声。四周海水奔涌。远远的十几团乌云腾空而起。乌云左右分开。露出了里面藏着的巨大旗幡。

  描绘了无数剧毒虫子的旗幡微微一晃,顿时漫天都是黑云翻滚,浓郁的乌云缠绕在一块儿。化为一口黑色大锅将白角岛以及周边数百里内的海域全部遮盖在了里面。要死不死的就是,殷血歌他们刚刚跑到这座邪门大阵的边缘,眼看着还有几里地就能冲出这座大阵的覆盖范围,却依旧被罩在了下面。

  “事情不对!”殷血歌的心头骤然一颤,他顾不得抵挡那当头落下的龙影,急速拍打着本命蝠翼就向着天空冲了起来。极尽所能的飞到了离地十几里的高空中,向着南方白角岛的方向眺望了过去,殷血歌的心里顿时一沉。

  他正好看到罗鸦在白角岛上空大杀八方,无数的修士在罗鸦的魔威下骨肉成泥,魂飞魄散。

  尤其罗鸦放声大叫,他报出了自己的名号万蛊教血蛊殿主,这让殷血歌立刻联想到了昨天夜里被他诛杀的枯瘦修士罗三阴。殷血歌不由得苦笑了起来,这算不算仇人碰面了?

  只不过,罗鸦他们分明是冲着白角岛来的,首当其冲要倒霉的,应该就是白角岛的三大家族吧?

  冷笑一声,殷血歌迅速的落回了大浪舟中,他向悬浮在空中目瞪口呆的木人青冷笑道:“木少主,咱们的事情就暂且停一停吧。万蛊教的大人物来了,他们是冲着白角岛来的,你还是先回去看看你们木家的情况吧,可不要被人洗干净了家底子,你这少主以后还怎么威风神气?”

  木人青惊慌失措的看着四周绵延的黑雾,他不知所措的看向了雪千影:“千影师妹,我们,我们该怎么做?”

  雪千影也一时间乱了阵脚,任凭她心思狠辣有着无穷的机变,面对万蛊教突然来袭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了。万蛊教和琼雪崖是生死对头,双方恶斗了万多年,早就结下了无法消磨的仇怨。像今天这种情况,万蛊教的人渗入了琼雪崖腹地突袭某个重要的据点,这绝对是鸡犬不留斩尽杀绝的手段。

  “不能回去。”略微思忖了一阵,雪千影咬牙道:“我们修为低微,就算返回白角岛也帮不上什么忙。血蛊殿主,那是不离境的强者,距离地仙正果也只是一步之遥,我们这点力量能算什么?”

  “少主可知道这附近有什么隐秘的地方让我们躲藏的么?”雪千影深吸了一口气,捻着手印将空中那一道辉煌夺目的剑虹给收进了背后的剑匣,她强作镇定的说道:“现在我们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躲?小妞,你往哪里躲?那柄剑不错呀,似乎是传说中的‘耀晄炫天剑’?那可是半步仙器,你这小妞也敢带着这种宝贝到处路乱走?”

  一个尖锐难听的声音远远传来,伴随着刺耳的笑声,三个细小的黑点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急速袭来。

  一个面色黧黑,面门上趴着一条大蜈蚣的万蛊教修士指了指大浪舟,厉声喝道:“两位师弟去破了那舟船的大阵,将这舟船抢下来。这一对儿狗男女,就交给师兄我了。”

  两个脑后隐隐有淡淡的黑雾缠绕,其中有虫子虚影爬来爬去的万蛊教修士齐齐怪笑了一声,当即向着大浪舟俯冲了下来。看他们身体表面的奇异征兆,他们分明都已经是元婴能够离体行走,修为达到了神游境的大修士,一根手指头就能戳死数百个金丹修士的可怕存在。

  殷血歌长啸一声,他厉声喝道:“诸位前辈,小子我身无长物,你来找我的麻烦,却是找错人了。”

  狠狠的向着木长青一指,殷血歌大声道:“那男的,木家少主木人青;那女的,玉琼峡掌门弟子雪千影。他们才是大肥羊,小子我不过是一个路过的野修而已。”

  其实殷血歌也不知道雪千影是什么身份,但是既然木人青都是木家的少主了,那么雪千影必须是玉琼峡的掌门弟子啊,否则看这一对儿狗男女勾勾搭搭的模样,他们的身份不搭配不是?

  怪叫了一声后,殷血歌狠狠一跺脚,大浪舟顿时化为一条一尺多长的小小船模冲进了他的眉心。一声长啸,殷血歌向那些鲛人少女打了个招呼,他们一行人‘噗通’一下摔进了海里。

  鲛人乃海生种族,大海就是他们的家园。

  一进入海水中,三十六位鲛人少女雪白粉嫩的双腿立刻变成了淡蓝色的鱼尾,她们欢笑着掀起了一团白色的浪头,一把卷起了殷血歌和血鹦鹉,快若闪电般向海水中沉了下去,眨眼间就直下海面数百丈。

  两个神游境的修士本来是向着殷血歌冲杀过来的,但是猛不丁的听到殷血歌点破了木人青和雪千影的身份,他们向前冲的势头顿时一滞,目光灼热的向着木人青和雪千影望了过来。

  生擒活捉木家的少主和玉琼峡的掌门弟子,这功劳可比生擒一个散修大了无数倍去了。

  尤其是这玉琼峡的掌门弟子,看起来还是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大美女,万蛊教的修士,可不是什么讲究清规戒律的佛门高僧,美女当前,他们可是不介意好好的享用一番的。

  木人青和雪千影的脸色惨变,他们将殷血歌已经恨到了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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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三章 洞穴大道


  万蛊教的蛊虫大阵恶毒异常,从海面一路潜下来,所过之处无数大大小小的海鱼全部翻着白肚皮,死气沉沉的向海面上飘去。一些海鱼的尸体正在急速溃烂,在海水中扩散出大片污秽的毒浆。

  鲛人少女们忧心忡忡的看着被毒气污染的海水,一片浓郁的黑色幽光从海面直插海底,这一片黑光中有无数虫子的虚影在爬行。大片毒气从黑光中喷出,这一方海水正在被污染,毒化,就连殷血歌都察觉到皮肤隐隐的刺痛,这是无形的毒性正在腐蚀他的身体。

  深海中,殷血歌和血鹦鹉都有点抓瞎。他们现在实力低微,一口气憋着,也只能勉强护住自己的一条性命。其他什么玄妙的避水咒、净化咒之类的高深玩意,他们是一概不会。

  看了看下方深不见底的海水,殷血歌向四周簇拥着自己的鲛人少女打了个手势。

  这些少女很是机敏的连连点头,控制海水对她们而言是呼吸一般自然的事情,虽然她们的实力也不强,但是三十几个少女联手,依旧在海水中掀起了一道往来回旋的暗流。湍急的暗流驱散开了四周有毒的海水,在水下给殷血歌和血鹦鹉扩开了一个直径三米左右的孔洞。

  那为首的鲛人少女张开嘴,从嘴里吐出了一颗拇指大小的淡蓝色宝珠,她将宝珠悬浮在殷血歌面前,顿时四周海水中就有丝丝缕缕的空气被宝珠吸纳了过来,很快就填满了这个孔洞。这里的空气很清新。还带着一丝海水特有的盐腥味。

  赞许的向那少女点了点头,殷血歌犹豫了一下,这才问道:“你和你的姐妹,都叫什么名字?”

  少女的脸色微微一变,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然后迅速融入了四周的海水中。她强打着笑容,向殷血歌行了一礼:“奴婢姐妹们,都还未成年,族中长辈,还没有给我们起名的。只有一个小名使唤。奴婢叫做珊瑚。这是玳瑁、砗磲、绿珠……”

  珊瑚将自己一众姐妹的小名都报了一番,尽是一些海里面好看、美丽的物事。殷血歌不由得暗自点头,这天下间的父母,对自家儿女的心思都是一般的。这些鲛人少女的父母。给她们的小名都是美轮美奂。这份舐犊之情。却是殷血歌都能感受到。

  沉吟了一阵,殷血歌缓缓点头:“破了你们部族的那些修士,我不会帮你们出手报复。”

  珊瑚和一众鲛人少女低下头。神色一时间都黯淡了下来。但是她们也知道,这是情理当中的事情。殷血歌自身就是人类修士的一员,他又怎么可能帮助她们这些奴婢,向那些人类修士报复?人类修士屠杀鲛人部落,劫掠鲛人部落的少女贩卖,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顿了顿,殷血歌沉声道:“回去琼雪崖,我把你们交给幽泉,好好跟着她学些东西,以后你们如果自己实力足够了,想要去找那些人报复,我是不管的。”

  冷笑了一声,殷血歌眸子里不由得闪过一抹血光,一股子血妖特有的凶横暴戾的妖气一闪而逝:“再者,我有喜欢护短,你们找人报复,为自家父母亲族报仇,谁也挑不出刺来。但是谁要敢找你们的麻烦,我是肯定给你们撑腰的。”

  血鹦鹉拍打着翅膀,得意的绕着殷血歌往来盘旋着:“这种脾性,鸟爷喜欢。小丫头们,你们以后多巴结着鸟爷,哄得鸟爷开心了,帮你们报仇的事情,鸟爷这里也是好说话的。唉哟,不对啊。”

  血鹦鹉突然大叫了起来:“这万蛊教的人攻上白角岛,整个岛上的修士怕不是都要被他们斩尽杀绝了,这些丫头的仇人肯定也在白角岛上,这不会一起被人给灭了吧?”

  鲛人少女们微微一愣,脸上同时带上了一丝不甘心的表情。珊瑚向殷血歌行了一礼,柔声说道:“如是这样,倒也一了百了,奴婢们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

  殷血歌摆了摆手,轻轻的捏住了血鹦鹉的喙子:“这话,谁说得准?万蛊教虽然来势汹汹,但是白角岛就是这么容易被平掉的么?这里毕竟是琼雪崖的心腹之地,说不定已经有琼雪崖的修士来援了。”

  话音刚落,就有一声巨响从上空传来,白角岛上不知道是修为到了和等境界的大修士狠狠的对拼了一记,震荡得这方圆千里的海域都剧烈的震荡起来。深处海面下数百丈,殷血歌他们都被震得脑子剧痛,七窍中隐隐有血丝渗了出来,更能看到一道道白色的水纹从白角岛的方向涌来,带着刺耳的啸声向着四周扩散开去。

  幸好鲛人少女们联手在众人身边制造了一层暗流,分散了那水波冲击的威力,饶是如此,依旧有十几个鲛人少女被震得口吐鲜血。而那白色震波所过之处,大量的海鱼身躯突然爆炸开来,大片血水荡开,将四周的海水染成了一片刺目的暗红色。

  殷血歌不敢怠慢,他急忙让珊瑚诸女用最快的速度向下潜去,众人分开水波,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沉下去有十几里深,已经能看到海底高耸的山岭和深邃的海峡。随意找了一条黑漆漆不见丝毫光亮的海峡,一行人遁了过去,顺着海峡就朝着远离白角岛的方向有行去。

  如此潜行了数百里,最终一行人来到了一片地势极其复杂,到处密布着高耸的珊瑚礁,到处都是七通八达的洞穴,到处都生长了茂密的海藻和其他水草的区域。

  殷血歌循着某种本能,挑选了一处海藻密度并不是最大,四周有着好几条小海峡可供逃跑的地方,让鲛人少女们带着他们潜了过去。挑选了好一阵子,最终殷血歌挑中了一个进退自如。洞口只有一丈左右的海底洞穴充当藏身之地。

  但是还不等殷血歌他们钻进洞穴,一条长有二十几丈的触手就突兀的从洞穴中卷了出来,一把卷住了一个鲛人少女的腰肢,拖着她就往洞穴内窜了回去。殷血歌的反应很快,触手刚刚窜出来,一柄鲜血凝成的飞刀就飞快的射了出去,一刀将那触手斩成了两段。

  血色飞刀散发出妖异的血光,被切下来的长有一丈左右的触手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干瘪枯萎变成了一团灰烬。飞刀插在那条痛得不断蠕动的触手上,飞快的向着触手深处钻了进去,所过之处触手内的血肉精华被飞刀不断的吞噬。眼看着本来拇指大小的飞刀几个眨眼就膨胀到了两尺长短。

  一道湍急的水流从洞穴中冲出。一头体长有七八十丈的软体章鱼艰难的从直径只有一丈左右的洞穴中窜了出来。他的触手张开,宛如几条暴怒的蛟龙,狠狠的向着殷血歌他们当头打了下来。

  这条章鱼的体积巨大,散发出的精血气息格外的浓郁。但是毕竟是没有开通灵智的妖兽。他的血气如此强盛。可是散发出的妖力却格外的微弱。甚至连练气期都没有。这又是一头空有庞大的身躯,但是没有相匹配实力的倒霉家伙。

  数十柄血色飞刀带起一道闪光,急促的射进了章鱼的体内。疯狂的掠夺起他的精血。

  短短两个弹指的功夫,章鱼的触手距离殷血歌他们还有老长一段距离,偌大的一条章鱼就被吸成了一团粉尘,被海底暗流一卷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数十柄飞刀飞回殷血歌的身体,庞大的血气在他体内奔涌开,所有人都听到了殷血歌心脏内传来的宛如雷鸣一般的爆鸣声。

  比划了几个手势,殷血歌面孔憋得通红。

  刚刚在海面上吞噬了大黑龟的精血精华,此刻又吞掉了这么大一头章鱼的精血,他的身体都快被血气撑爆了。仓促的带着鲛人少女们钻进了洞穴中,血鹦鹉翅膀一拍,卷起了几块珊瑚礁将洞口堵得结结实实。

  珊瑚带着几个姐妹随意从那些珊瑚礁上采下了十几块颜色各异的珊瑚,用鲛人一族的语言念诵着咒语,将这些珊瑚看似随意的布置在了洞口附近,然后将那颗深蓝色的宝珠放置在了地上。

  就听得‘嗤嗤’声不绝于耳,方圆有三百多丈的洞穴内所有海水都急速向洞穴外窜去,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洞穴内的海水涓滴不剩,就连地面都变得干燥无比。同时海水中分离出了足量的空气,在洞穴内呼吸一点儿都不觉得憋闷。

  一进洞穴,殷血歌就盘坐在了地上,三门功法同时运转,皮肤下一百零八团血色火焰熊熊燃烧,不断的淬炼他的**。低沉的轰鸣声从他体内不断传来,大量的污秽杂质不断从他皮肤内喷出,他的肌肉、骨节相互的摩擦,不断的断裂和重组,那种让人牙齿发酸的怪异声音让众多鲛人少女的脸色都变得极其的怪异。

  丹田内的九重浮屠小塔上,三朵完整的莲花图案正不断喷射出血色光芒。和其他的邪魔功法不同的是,这三朵莲花喷射出的血光恢弘威严,甚至带着一股子神圣肃穆的气息。三朵九重九瓣的莲花缓缓的旋转着,隐隐有奇异的大道纶音从那血光中隐隐飘荡出来。

  血鹦鹉是第一个感应到殷血歌体内散发出的奇妙气息,他歪着脑袋怔怔的向殷血歌看了好一阵子,然后学着殷血歌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只鸟爪子好容易才摆出了一个盘膝而坐的架势。

  “古怪,有古怪,鸟爷的便宜老板有古怪。”血鹦鹉叽叽咕咕的呱噪着:“练气期的小娃娃,居然身怀大道气息。甚至,甚至比鸟爷的亲爹身上的道痕气息更加的,更加的……”

  可惜血鹦鹉没牙齿,否则他此刻一定咬得牙齿‘嘎嘎’作响。琢磨了好一阵子,血鹦鹉才总算是找到了最合适的词汇:“鸟爷亲爹身上大道气息如果是黄金,便宜老板身上的气息,就是极品羊脂玉,比那黄金可贵多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血鹦鹉尽可能的将自己的脑袋靠近殷血歌的丹田。眯着眼,细细的体悟起那玄而又玄不可言喻的气息。他身上的羽毛就好似潮起潮落一样慢慢的竖起、收回,羽毛上的血光也一时的明暗不定,渐渐地在他的羽毛上,就有一些洪荒古老韵味十足的怪异痕迹悄然出现。

  这些连文字都算不上,就好像不懂事的顽童用墨笔随意乱画的痕迹没入血鹦鹉的羽翼后,他的羽毛就开始了极其细微的变化。每一根细小的绒毛都变得更加的坚韧,更加的纤长,色泽也变得更加的亮丽。

  血鹦鹉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他用一种极其古怪。犹如亿万魔神在齐声哭泣的邪恶语言。低声的念诵起一篇古怪的经文。他翻来覆去的重复着这最多不过三五千字的经文,随着殷血歌丹田内释放出的气息不断的被血鹦鹉的身体吸收进去,血鹦鹉念诵的经文中就会突然的更改三五个字。

  更改掉这三五个字眼后,血鹦鹉念诵的这一篇经文透露出的气息就越发的玄妙飘渺。越发的不可揣测。

  鲛人少女们刚开始并没有感受到殷血歌身上散发出的这股气息。以她们的实力和见识。她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大道气息’,她们也没有资格参悟其中的奥秘。

  但是当殷血歌丹田中九重浮屠小塔上三朵莲花放出的气息充塞了整个洞穴后,这些鲛人少女就被动的被那大道气息包裹。她们的身体突然一震。原本憔悴而忧郁的小脸蛋突然变得明亮了不少,她们心头的悲痛和惶恐被一丝一丝的洗涤干净,她们只觉一道明光照进了她们灵台,她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悦。

  就好像回到了母亲的腹中,一团暖洋洋的热气包裹着她们。

  鲛人一族本来就是秉承大海精英,受天地精华凝聚而成的精灵一族,天生就有趋吉避祸的能力。这些鲛人少女出自本能的凑到了殷血歌的身边,眯着眼,仔细的品味着笼罩着她们身体和灵魂的温暖气息。

  洞穴外的海水中有幽蓝色的水属灵气化为道道光晕流了进来,悄然没入了这些少女的身体。

  鲛人少女们似乎听到了涨潮的声音,她们好似看到了星斗变幻,而浩瀚无边的海洋,却循着恒古不变的规则运转着。海洋的力量,海洋的包容,海洋的柔美,海洋的恐怖,向来只是循着天生的本能吞吐天地灵气,从来不知道什么修炼法门的鲛人少女们,此刻却无师自通的将涌入体内的水属灵气,循着一个奇异的轨迹在体内运转起来。

  鲛人体内也有经络,也有气穴,但是她们的经络和气穴和人类迥异。此刻鲛人少女们体内天地灵气流转的轨迹,却是最符合她们这一族修炼的轨道。她们经络中流动的天地灵气虽然微弱,但是这些天地灵气却行走在最正确的道路上。

  殷血歌在鸿蒙本陆吞噬的三滴血圣精血,今日再也不剩一滴半点,所有血圣精血都已经全部被他消耗一空。五位神灵体内抽取的神血更是全部消耗,变成了他的补品。

  大黑龟的全部精血精华也都被他一口吞下,连同那大章鱼体内的精血,数量庞大的精血全部融入了他的身体,化为精纯的血元被九重浮屠小塔一一吸收。

  外界危机四伏,但是在这深海之下的偏僻洞穴中,殷血歌正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九重浮屠小塔上,一朵又一朵莲花悄然绽放,每一朵莲花盛开,殷血歌体内涌出的气息就越发的玄妙而灵动。血鹦鹉激动得浑身都在哆嗦,他身上的每一根鸟毛都兴奋得拼命晃动,他的嘴角甚至有粘稠的口水流淌了下来,在他面前的地上积成了小小的一团,腐蚀得坚硬的礁石‘嗤嗤’作响。

  血鹦鹉的眉心,一点血光轻盈的闪烁着。这点血光散发出无穷的邪恶和诡异气息,在这一点血光中,隐隐有亿万魔神的身影在闪烁,每一尊魔神都魔气冲天、煞气升腾,分明都是能够毁天灭地的无上大能。

  两尺上下的身躯轻轻的颤抖着,血鹦鹉的身躯似乎在一丝丝的缩小,不断的有黑色的杂质从他体内涌出。一团黑红二色的火焰在他的身体内熊熊燃烧着,在黑红二色火焰中,一面青色大旗和四根青木正剧烈的颤抖着,不断发出轻轻的悲鸣声。

  点点滴滴青色液汁从大旗和青木中不断流淌出来,在黑红二色火焰的强迫下化为一根又一根造型狰狞而古怪的黑红色鬼头桩子。

  两个面容狰狞难看,脑后有黑雾缠绕,内中有虫豸爬行的万蛊教修士分开海水慢慢的梭巡了过来。

  他们的身边有几条通体五颜六色的毒蛇灵动的游动着,在两个修士的带领下,这些毒蛇几乎是擦着殷血歌他们藏身的洞穴门口游了过去。

  但是无论是这两个万蛊教修士还是那些毒蛇,都没能注意到近在咫尺的洞穴。

  或者说,一股神奇的力量,强迫这两个修士忽略了这个洞穴。他们看到了洞穴口堵着的几块珊瑚,可是他们忽略了这些珊瑚的存在。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突然间一声惊天动地的巨雷响起,笼罩了白角岛的万蛊教大阵被一道狂雷震得粉碎。

  罗鸦尖锐难听的笑声响彻天地,震得四周的海面巨浪翻滚。

  “不敢有劳宫主大驾,您还是赶紧去救死扶伤吧。”

  “桀桀,桀桀,斗胆问宫主一声,咱们是怎么闯到这里来的?还请宫主回去,仔细查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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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四章 收取墨珠


  海面传来的雷鸣声,惊醒了正沉浸在修炼中的殷血歌一行人。

  身体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殷血歌吐出一口暖洋洋的热气,双眸中血光一闪而过,身形一晃已经来到了洞穴入口处。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洞穴外的动静,他这才放下心来,仔细的审视起自己的变化。

  丹田中,一座九重浮屠小塔已经被一团浓郁的血光包裹,宝塔上九朵儿九重九瓣的莲花绽放开来,丝丝蕴藏着无穷玄妙的血光不断从莲花中喷射四方。

  周身气息运转宛如盘上走珠,滴溜溜灵动无比。筋骨强横犹如铁木,身体一动则骨节碰撞发出沉闷轰鸣。更让他满意的是,他此刻体内血气奔涌如雷,炽热如阳,以神识内视,就感觉浑身一团红光喷薄欲出,体力精神都达到了巅峰状态。

  九重浮屠小塔上九朵莲花全部绽放,殷血歌心知肚明,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能凝结本命血莲子,达到寻常修炼者金丹境的境界。到了那个境界,血海浮屠经的修炼就算是真正的踏上正轨,无穷的大道奥秘等着他去参悟,等着他去精研。

  血鹦鹉骂骂咧咧的睁开了眼睛,他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要掰开他两条盘在一起的腿儿,但是这几天过去了,他的两只鸟爪子早就发僵扣在了一起。可怜他的翅膀却又没办法做太精巧的事情,他只能咬牙切齿的,宛如不倒翁一样在地上打着转,愤怒的蹬踏着两条鸟腿。

  好容易听到‘咔擦’一声响。血鹦鹉的两条紧扣在一起的鸟腿终于分开,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翅膀朝着自己的两条腿儿拍打了好一阵子,这才小心翼翼的倒抽着凉气站起身来,绕着圈儿开始活动自己的血脉。

  转了几圈,血鹦鹉突然得意的笑了一声,他张开嘴喷出了四十九根牙签一样粗细的鬼头桩子。黑红色条纹交错盘绕的鬼头桩子围绕着血鹦鹉的身体缓缓盘旋,血鹦鹉突然跳着脚笑了起来。

  “那小白脸,果然是牙签男,鸟爷没冤枉他啊!”血鹦鹉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看看他的法宝。被鸟爷炼制成九天十地屠神戮仙沥血魔雷阵的阵桩子。也就牙签粗细嘛。”

  殷血歌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对于血鹦鹉,他已经懒得吐槽什么了。

  珊瑚等鲛人少女也同时睁开眼睛,她们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儿。突然惊喜的发现自己体内有一道纯净而柔韧的真气在缓缓流转。原本她们体内充斥的驳杂、虚浮的真气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她们体内的水属性真气虽然比原本的真气数量上少了许多。但是真要说起威力来,可比以前强大了数倍。

  而且她们依旧清晰的记得在殷血歌身边时,她们感受到的那种属于大海特有的大道本质。那种浩淼无边的瑰玮。恒古不变的从容,和风细雨的柔美,以及毁天灭地的恐怖。有了这一丝大道印象存在灵魂深处,这对她们未来的修炼毫无疑问指明了一条通天大道。

  所以珊瑚诸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们依旧整齐的向殷血歌跪拜了下去。

  殷血歌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血鹦鹉心里可是明镜一般雪亮。他大叫着飞上了殷血歌的肩膀,凑到他耳朵边低声嘀咕了几句,于是殷血歌也就心安理得的受了她们这一礼——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行人小心的挪开了洞穴口子上的珊瑚礁,然后就听到罗鸦的滚滚尖啸声从海面上直传进了海底:“洛雪华,你区区一道分身,莫非就想击杀老夫?嘿嘿,老夫不奉陪了,白角岛的油水,老夫收下了;这百多万修士的性命,哈哈,你们琼雪崖去头痛吧。”

  殷血歌和珊瑚等鲛人少女同时打了个寒战,百多万修士的性命?岂不是白角岛上几乎所有的修士都被万蛊教的这些邪修给杀绝了?白角岛经此一役,怕是没有数百年的时间根本无法恢复元气。

  百万修士啊,哪怕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淬体境、练气境的刚入门的修士,这数字也太吓人了。白角岛是方圆十万里内散修的聚集地,这一场杀戮,怕是方圆十万里内一大半的修士都被灭杀了。

  在琼雪崖和万蛊教的争斗中,这些低阶修士自然也有他们的用处,或者驻守各处据点,或者运送各种物资,或者破坏性的开采抢夺来的各种矿脉。猛不丁的损失了百万修士,虽然是散修,但是对琼雪崖的实力也是极其沉重的打击。

  整个两仪星方圆亿万里,平民百姓的数量难以计数,但是所有的修士加起来才能有几个一百万?

  殷血歌侧耳倾听,就听到了洛雪华冰冷宛如冰渣子的声音缓缓传来:“罗鸦小儿,本宫不日定然亲自取下你的人头。不管你躲去哪里,你的这条性命,本宫定下了。”

  虚空中突然又有一声极其尖锐,飘忽莫测好似从亿万里外传来的声音响起。

  “罗鸦师侄,干得漂亮。嘿嘿,洛宫主此刻怕不是怒火中烧,恨不得杀上我万蛊教山门,将我万蛊教整个拔除了?只可惜,你们琼雪崖一群小女人,也只能是想想了。”

  “这次我万蛊教得了个大彩头,可喜可贺,一定要摆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大肆庆祝才是。洛宫主,就不用远送了,罗鸦师侄留在岛上的那座传送阵,就当是本座的一份小小礼物,洛宫主只管留下就是。”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传来,远离白角岛数百里,深处数十里深的海底,殷血歌他们依旧被那一声巨响震得头昏目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四周的海底山岭一阵的跳动,无数大大小小的珊瑚礁纷纷滚落。

  很显然。那座罗鸦用来逃跑的传送仙阵爆炸了,而且罗鸦他们肯定在大阵中加入了其他的古怪禁制,否则单纯一座用来在两仪星内部进行传送的仙阵,怎么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爆炸力。

  洛雪华的尖啸声绵绵传来,听那宛如海啸般绵绵不绝,犹如雷霆一样沉闷震耳的呼啸声,殷血歌不由得吐了吐舌头。看来洛雪华已经气得发飙了,现在可不是去见她打听幽泉近况的好时机。

  摇摇头,殷血歌在珊瑚等鲛人少女的簇拥下,小心翼翼的顺着海底的峡谷向着东方墨珠岛的方向窜了过去。万蛊教的修士已经逃之夭夭。封锁了白角岛四周的大阵也已经撤除。殷血歌他们在海底小心的潜行了小半天的功夫,前方一片清澈的海水在望,他们已经回到了墨珠岛。

  上次去白角岛走的是云路,殷血歌也没看到墨珠岛附近的海底是什么模样。

  此次在鲛人少女的簇拥下从水路返回。殷血歌终于见到了墨珠岛周边的海底。果然是一片美轮美奂的洞天福地。这里的海沙都是细腻宛如玉石磨成的极细沙子。清澈的海水中极少有水草之类的杂质,坡度柔和的珊瑚礁上,无数大大小小的贝母惬意的躺在那里。

  这里的贝母。常见的都有婴孩头颅大小,从他们微微张开的贝壳缝隙望进去,可以看到莹白如玉的贝肉。有些贝母的贝壳张得比较大,在贝肉间就能见到几点黝黑的闪光,那是微微探出头来的墨珠。

  而比较大一点的贝母,就有普通水缸大小,这些贝母位于更深一点的水域中。这些贝母的贝肉都带着一层莹润的玉光,贝肉上附着了一层细腻的浆汁,这就是贝母灵液,是那些女性修士奉为珍宝的好东西。

  但是女修们喜好洁净,她们是绝对不会直接将这些滑腻腻粘稠的,带着一丝腥味的灵液敷在脸上的。所以她们格外看重那些由贝母灵液凝结而成的墨珠,由墨珠炼制成的三光柔水润肌丹,则是她们心中养颜养身滋养经络的无上灵品。

  在更深的海域,一些体积硕大和一条小船差不离的贝母正在那里吞吐天地灵气。这些贝母的贝壳开启,淡银色的贝母灵液已经从贝壳内满溢了出来。这些贝母起码也是千年以上的火候,他们蕴养出的墨珠起码都有拳头大小,内蕴的灵气和灵液格外的充沛,在琼雪崖也只有化神境以上的女修才有资格享用。

  在更深的海底,还有更大更珍稀的贝母,但是那些贝母年月久了,已经隐隐通灵。其中一些贝母更是功参造化,有了不菲的法力修为。这些通灵的贝母平日里难得一见,墨珠岛的采珠人不可能采到他们体内的墨珠,就算是琼雪崖的修士,也难得从他们那里得到好处。

  墨珠岛方圆千里之地都被一个硕大的防御阵法笼罩着,那些普通的海鱼海兽都无法靠近墨珠岛半步。所以墨珠岛周边的海域中只见到大大小小的贝母逍遥自在的躺在那里,阳光透过清澈的海水照耀在海底的沙滩上,荡漾出了七彩的光泽。

  鲛人少女们驾驭水流轻盈的穿过海底,她们身上属于海洋的气息安抚着沿途所过的贝母,这些贝母欢喜的张开贝壳,吞吐着如玉的贝肉表现出对鲛人少女们的欢迎。

  更有一些年月比较久的贝母,他们主动的喷吐出了自己孕育的墨珠,颗颗墨珠带起大片的水泡珠子向着殷血歌他们飞了过来,被这些鲛人少女轻盈的握在了手中。

  鲛人少女们白皙的手臂和通体漆黑、晶莹皎洁的墨珠相互辉映,黑白对比分明,格外衬托得这些鲛人少女眉目如画。清澈的海水荡漾着,殷血歌在这么一群美丽的少女簇拥下向着墨珠岛静静的前进,一颗一颗的墨珠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点点烛光映着阳光,显得格外的华美瑰丽。

  ‘叮叮’声不绝于耳,鲛人少女们眨眼间就在袖子里塞满了墨珠。

  殷血歌笑着将一个乾坤袋递了过去,珊瑚接过乾坤袋,仔细的招来几条柔和的水流对着乾坤袋刷了又刷,将他留在上面的所有气息冲得干干净净。这才将姐妹们手上的墨珠一一装了进去。

  看到珊瑚这般模样,殷血歌好奇的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一颗激射而来的,大概鸡子大小的一颗墨珠。原本宝光莹润好似有一层水波在珠面萦绕的墨珠,被他的手指刚刚碰到,表面的光泽就骤然黯淡下来。

  一缕几不可查的淡淡阴气顺着手指流进了殷血歌的身体,他觉得自己的经络微微一凉,似乎柔韧度增加了一些。但是和自己的修炼相比,这一颗宝珠送入他体内的凉气带来的变化根本微不足道。

  摇摇头,殷血歌刚想要说点什么。他就看到手上的墨珠已经变得斑斑点点。有一点一点极细小的杂色半点从宝珠内渗了出来。这是他体内的阳和之气侵入了宝珠,污染了里面本来浑然一体没有丝毫杂质的水元之气。

  “嘻,这东西还真有趣。”血鹦鹉看得好玩,张开嘴就把这颗宝珠吞了下去。也不咀嚼一下。血鹦鹉昂着脖子将宝珠吞进了肚子里。然后他肚皮中就有‘咕咕’声传了出来。

  “味道不怎么样。里面的灵贝灵液么,对女人好处很大,对我们大老爷们。没什么用。”血鹦鹉不屑的摇了摇头,他的眼珠一转,一道黑红二色光流喷出,远处一支体长超过一丈的贝母被他吸了过来,点点滴滴的银色灵液不断飞出,被他一口喝了进去。

  殷血歌好奇的从血鹦鹉嘴边抢过几点贝母灵液丢进自己嘴里,一如血鹦鹉所言,这灵液对男人的功效不大,喝进去也没什么太奇妙的效果。但是这灵液入口甘甜醇美,就好像一道冰线从嗓子眼直接倒进肚子里,然后化为一片清凉的气息流遍全身。

  味道很好,是一种上好的饮品,大致就是这样了。

  就这样子,绕着墨珠岛转了一圈,鲛人少女们根本不用自己出手,那些感应到她们身上鲛人气息的贝母已经主动的将自己孕化的墨珠喷射了出来,进贡给了她们。

  要知道,鲛人一族在海洋中可是真正的上位妖族,珊瑚她们在鲛人一族中的血统也算是很高贵的那一种,算得上是鲛人一族中的贵族。这些贝母在海洋中只能算是地位最卑下的一类,感受到鲛人的气息,他们的本能就驱使他们将自己最好的宝贝贡献了出来。

  仅仅是绕着墨珠岛转了一圈,殷血歌他们收集到的大大小小的墨珠就将近百万。单纯他这一次的收获,就足够墨珠岛上的平民应付好些年了。

  就在殷血歌准备招呼鲛人少女们登岸的时候,让他诧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道湍急的海流涌了过来,三头体长超过二十丈,贝壳厚重呈淡金色,贝肉就好似黄金铸造而成,体内的贝母灵液凝结犹如水银,点点滴滴宛如融化的黄金汁水一样夺目的巨型贝母悄然从海流中出现。

  殷血歌的身体骤然一凝,三头大贝母释放出让人惊恐的威压,宛如一座大山沉甸甸的压在了他身上。这三头大贝母的背后有一片淡金色的光雾缠绕,里面隐隐有一颗硕大的宝珠虚影若隐若现,这分明是三头修成了元神,已经奠定了长生之基的深海大妖。

  珊瑚急忙迎了上去,用鲛人一族的语言和那三头大贝母嘀咕了一阵子,三头大贝母轻轻的张开自己的贝壳,‘咕噜噜’的吐出了三百六十颗人头大小光芒四射的墨珠。又是一道旋流涌来,三头大贝母消失得无影无踪,压在殷血歌身上的无形压力也悄然消散。

  这三头大贝母来去如风,没有和殷血歌进行任何的交流,就好像是特意来给鲛人少女们赠送这么一批宝珠一般。

  珊瑚回到了殷血歌身边,小心的介绍了这三头大贝母的来历——他们是墨珠岛这一片海域中所有墨珠贝母的先祖,他们原本早就可以离开墨珠岛,前往两仪星更广阔的海域修炼悟道。但是他们就是不放心这里的这么多儿孙,所以一直逗留在这里。

  他们喷出这么多极品的墨珠,就是一点点小礼物。他们希望殷血歌不要利用珊瑚等鲛人少女的种族天赋压榨这些贝母,而是放任这些贝母继续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

  他们希望在未来有一天,在这些贝母后辈中能够出现几个修成元神的大妖,这样他们就能放心的离开墨珠岛,将守护这些后生晚辈的重任交付出去。

  向着三头大妖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殷血歌肃然向那个方向稽首行了一礼,然后他又掏出了一个乾坤袋递给了珊瑚,让她将这些极品的大墨珠都收藏了起来。

  这些起码活了万年以上的大妖体内凝结的墨珠,可不仅仅能用来炼丹了,就算是用来炼制极品灵器都是有资格的。让珊瑚她们将这些墨珠好好的保存下来,未来她们或许就能多一套儿合用的法宝。

  返回墨珠岛,帮助李一、李二等岛民重新盖了一片房屋,为他们捕猎了一些海鱼、山兽充当口粮,拖拖拉拉了几天,原本没有丝毫动静的传送阵,突然爆发出了一团夺目的光芒。

  一个面色枯黄的中年女人板着一张标准老处-女的面孔,在几个同样死气沉沉的少女簇拥下,缓步从传送阵内走了出来。

  带着一声破空声,殷血歌按下剑光,落在了传送阵前。

  看了这中年女人一眼,殷血歌向她抱拳行了一礼:“战仙殿弟子殷血歌,见过……”

  中年女人冷淡的打断了他的话:“废话少说,我是还丹殿七海堂副堂主乔木蝶。墨珠呢?”

  不等殷血歌开口,乔木蝶已经冷声威吓道:“如果你这次不能缴纳足够的墨珠,那就是死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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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五章 威吓


  墨色珍珠,寒玉宝斗。

  青白色的寒玉雕成标准大小的米斗,整整齐齐数百个米斗摆放在传送阵旁的平地上。每一个米斗中都装满了水气宝光升腾的墨珠,阳光照耀下,珠光玉光相互辉映,看上去煞是诱人。

  乔木蝶死板的面孔上多了几份笑容,她草草的清点了一下这些墨珠,手一挥就把所有墨珠都纳入了乾坤戒中。她深深的向殷血歌身后的珊瑚等鲛人少女望了一眼,目光闪烁的点了点头。

  “墨珠岛居然被那些胆大妄为的海妖偷袭,想不到那些道兵都死伤殆尽了,殷师侄居然还能完成任务,按时按量的缴纳了这么多的墨珠上来。这一次,殷师侄的功劳不小。”

  殷血歌向乔木蝶抱拳行了一礼,不卑不亢的说道:“这是师侄的本分。只是此番墨珠岛的宗门任务已经完成,师侄是否可以带着这些新收的侍女回转山门了?”

  沉吟了片刻,乔木蝶向鲛人少女们望了一眼,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殷师侄,这些日子,白角岛那边有不少事情,需要门中弟子出力。你暂时还不能回转山门,不仅如此,你且随我来。”

  殷血歌站在原地丝毫未动,他看着乔木蝶淡然道:“乔堂主,你是七海堂的人,我是战仙殿的弟子,我完成了守护墨珠岛采集墨珠的任务,我就要返回战仙殿复命。至于您是否还有其他的事务,抱歉没有战仙殿的谕令。我是不会掺合的。”

  乔木蝶僵硬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怒气,她深沉的望了殷血歌一眼,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血色的玉符,轻轻的在殷血歌面前晃了晃:“这是战仙殿副殿主花巧语给我的令牌,我有权调动所有战仙殿所属,你莫非还有其他的意见?”

  看着这块战仙殿的令牌,殷血歌无奈的摇了摇头,摊开了双手。

  乔木蝶满意的看着殷血歌,然后向那些鲛人少女也指了一指:“你们也都跟着过来吧,等会的事情。说不定还有你们能帮上忙的地方。用最快的速度。跟我过来。”

  纵起一道遁光,乔木蝶带着身后几位死气沉沉的少女,迅速的向着白角岛的方向飞去。殷血歌没奈何,他向珊瑚诸女做了一个一切小心的手势。然后带着她们迅速跟上了乔木蝶。

  在殷血歌一行人离开墨珠岛数百里。已经无法察觉墨珠岛上发生的事情后。岛上的传送阵内突然一阵光芒闪烁,十几头身躯壮硕的白熊道兵带着近千名雪狼道兵从传送阵内鱼贯而出。

  李一、李二兄弟两正站在传送阵边,毕恭毕敬的准备下跪行礼迎接来自琼雪崖的仙师呢。猛不丁的带头的一名白熊道兵一言不发的挥动长刀,将兄弟两一刀斩成了两段。其他的道兵发出一声唿哨,同时向着数里外刚刚搭建起来的那些草木棚子冲杀了过去。

  过千的道兵对着万多名岛民下了毒手,他们一言不发的将所有的岛民杀得干干净净,将所有的尸体全部丢进了远海中,任凭那些凶残的鲨鱼之类的海鱼将尸体吞得干干净净。

  杀光了岛上的所有岛民,领队的几个白熊道兵这才回到传送阵边。他们掏出一块玉符,更换了传送阵核心处的空间定位的道标灵符,然后开启了传送阵。

  一道祥光冲天而起,大队大队面色憔悴、神色麻木的男女老少慢悠悠的从传送阵内走了出来。将近十万名男女老幼被大队雪狼道兵驱赶到了墨珠岛上,在几个生得凶神恶煞一般的男子大声的喝令下,这些人当中的青壮年手持各色工具,开始伐木采石,在原来的小城废墟上重建一座市镇。

  殷血歌已经远去数百里,他根本不知道墨珠岛上的这些变故。

  他心中还有点窃喜,他给李一、李二兄弟两个留下了足够他们十年后上供的墨珠,全都秘密掩埋在了墨珠岛内某处直通大海的泉眼中。只要琼雪崖给墨珠岛补充一部分的采珠人,配合上李一、李二藏起来的那些墨珠,他们可以很轻松的度过未来数十年。

  毕竟还是年轻,虽然经历了殷族稚子殿的熬炼,但是殷族稚子殿虽然残酷、狠戾,毕竟是有规矩的地方。殷血歌做梦都没想到,在仙界,在自诩为名门正派的琼雪崖内,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墨珠岛杀所有和殷血歌打过交道的岛民,都被彻底的清洗掉了。

  向着白角岛的方向飞行了一千多里地,四周都是浩淼大海,蒙蒙水汽升腾而起,远近只能见到几座勉强冒出海面,连岛屿都算不上的小礁石。

  就在这时候,乔木蝶的遁光突然停了下来,她轻轻的一拍手,跟在她身后的八位少女同时长啸一声,她们急速向四周散开,每个人的袖子里都飞出了八支一丈多高的海蓝色三角大旗。

  六十四根海蓝色的大旗迎风一展,循着八卦方位团团裹住了殷血歌身边里许空间,海面上大片海水呼啸着冲上了天空,然后迅速化为茫茫水汽弥散开来。殷血歌只觉身体一阵沉重,四周的天空和海面都消失,视线所及都是一片茫茫白气。

  “乔堂主,你这是做什么?”殷血歌怒喝了一声。

  乔木蝶面无表情的从白气中走了出来,她背着手,阴沉着脸看着殷血歌:“宫主的一尊分身正在白角岛处理事情,我怎么可能带你去白角岛见她?殷师侄,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坦白说出来,今天什么事情都好解决,如果你不说的话,也就不能怪我心狠了。”

  血鹦鹉歪着脑袋怪笑了起来:“怪你心狠?鸟爷很好奇,你准备对咱们尊主做什么?是生吞呢。还是活扒呢?是千刀万剐呢,还是油锅刀山呢?老娘们,说个章法出来呗?”

  眸子里冷光闪过,乔木蝶向血鹦鹉望了一眼,淡淡的说道:“好一只不知道死活的妖禽,稍后你这妖孽就会知道,卖弄口舌功夫,不会给你任何的好处。”

  血鹦鹉还想要继续破口大骂几句,但是殷血歌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所有的污言秽语都憋回了肚皮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殷血歌向乔木蝶干笑了几声:“乔堂主想要问什么?”

  “倒是个明白人。”满意的看着殷血歌掐着血鹦鹉脖子的动作。乔木蝶大咧咧的说道:“那么,我就问了。比如说,你和幽泉从哪里来?你们是怎么碰到宫主的?或者说,你们见到宫主她们的时候。她们正在做什么?”

  身体微微一晃。乔木蝶向前挪移了一段距离。逼近到殷血歌身前不到百米的地方。她凝视着殷血歌的双眸,冷声喝道:“还比如说,洛雪华以下。师徒一脉的众多长老和精英门人们,她们都去了哪里?直属雪神宫师徒一脉的那些精锐道兵,他们又去了哪里?”

  殷血歌的心头骤然一亮,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乔木蝶,突然笑了起来:“原来,你们根本不知道?”

  白雾中一条人影闪过,花巧语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殷血歌身后。脚踏着一个用五彩玉石雕成的花篮,身边环绕着朵朵五颜六色的娇嫩花朵,花巧语厉声喝道:“我们不知道什么?”

  回过头,向花巧语望了一眼,殷血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副殿主也来了?”

  花巧语的脸色就犹如万载玄冰,她冷厉的盯着殷血歌呵斥道:“不要废话,有什么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洛雪华她们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们门下的数千精英弟子和精锐道兵都不知去向?你和幽泉那丫头,到底是在哪里碰到她们的?”

  不等殷血歌开口,乔木蝶已经冷笑着补充道:“本来我们以为,你和幽泉都只是侥幸被洛雪华看中的幸运儿,被她收入了门下。但是这些天我们才发现事情不对,自风刀霜剑四位长老以下,雪神宫师徒一脉的精英弟子们,居然都不知去向。据说他们都闭关修炼去了,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花巧语摊开右手,她的掌心一朵黑色的牡丹花悄然绽放。她眯着眼看着殷血歌,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琼雪崖八大世家自然不会亏待了你。如果你不说的话,可就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对你这个晚辈下手也不留情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殷血歌苦笑了起来。他无奈的指了指自己的眉心,摊开双手苦笑道:“我发下了心魔血誓,有关那些事情,我是一个字都不能说的,否则,未来我走火入魔,谁来救我?”

  ‘心魔血誓’四个字一出口,花巧语和乔木蝶的脸色就微微一变。

  白雾中又有一条人影缓缓走了出来,这人一出现,花巧语和乔木蝶都是身体微微一颤,毕恭毕敬的向那人影鞠躬行了一礼。花巧语称他为‘老祖’,而乔木蝶则是干脆称他为‘师叔祖’。

  这是一个生得面如冠玉,风度仪表极佳,犹如红尘中豪门出身贵公子一般的俊俏青年。他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青色长衫,举手投足的时候,身边隐隐有淡淡的虚影闪烁;他的面门好似蒙着一片淡淡的清气,殷血歌怎么看都无法看清他的面孔。

  “殷血歌?”青衫男子轻轻一笑:“我姓花,俗名早就丢弃,你可以称我镜花先生。”

  听得青衫男子的自我介绍,殷血歌下意识的就后退了好几步。镜花先生花飞花,这是现今琼雪崖三大地仙之一,在辈分上,他还是当今琼雪崖雪神宫主洛雪华的师叔。只不过镜花先生出身琼雪崖花家,他沿袭的又是大雪岭一脉的外门衣钵。

  虽然修为高深,琼雪崖弟子都知道本门有个实力强横的地仙老祖镜花先生,但是说实在的,因为出身大雪岭外门的关系,按照琼雪崖的门规,镜花先生在门中的地位远不如洛雪华和风刀霜剑四位长老。

  但是地位虽然不如她们,镜花先生的实力可是琼雪崖拔尖的存在。传说他已经是三品地仙巅峰的修为。甚至一只脚都已经踏入了四品地仙的门槛内。在琼雪崖门内,也只有手持镇宗仙器的洛雪华,才能在实力上勉强压过他一头。

  “原来是镜花老祖。”殷血歌苦笑着连连摇头:“这个问题,有这么重要么?”

  镜花先生笑盈盈的看着殷血歌,他很认真的说道:“当然非常重要。”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镜花先生柔声道:“很多年以来,我对琼雪崖内外的事情,可就没有不知道的。但是自从数百年前,我那小师妹重伤逃回雪神宫,闭了死关之后。我突然发现。琼雪崖内有些事情,我就无法掌控,无法知晓了。”

  “比如说,前些日子。就是你拜入文秀秀门下之前的那几天。洛雪华她们去了哪里?门中数千精英弟子和数千精锐道兵。虽然没有她们离开山门的记载,可是我敢肯定,有这么一段时间。整个琼雪崖山门内,没有她们的气息,甚至整个两仪星北部,都没有她们的气息。”

  “过了几天,她们回来了。一个叫做幽泉的小丫头,拜入了洛雪华门下;而你,成了文秀秀的弟子。”镜花先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殷血歌轻笑道:“你也就罢了,暂时看不出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但是那个幽泉,她的进境惊人,却是连我们八大世家在雪神宫的几个后生晚辈都惊动了。”

  摇摇头,镜花先生叹了一口气:“小孩子们争宠,争夺在雪神宫后辈中的排名,这都是小事,轮不到我来操心。我关心的是,为什么师徒一脉的那些精英弟子,她们分明已经返回了琼雪崖,却都躲去了几个山门禁地闭关修炼?”

  殷血歌摊开了双手,干笑道:“或许,她们是一心一意的想要力求精进?”

  镜花先生笑着摇了摇头:“小家伙不实诚,这话太虚伪了。一心一意求精进,在万蛊教和本门大肆冲突的时候?师徒一脉大量精英弟子闭关不出,嘿嘿,这是故意消耗我世家一脉的实力么?”

  叹了一口气,镜花先生向殷血歌指了指:“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沉吟片刻,殷血歌依旧是摇了摇头:“心魔血誓,说不得,不能说。”

  皱了皱眉眉头,镜花先生向花巧语和乔木蝶望了一眼,这才点了点头:“说吧,若是你害怕心魔血誓反噬,老夫可以去怨灵海下的大海眼,为你找一朵魔血蕴魂花,有了他,心魔血誓也不算什么。”

  魔血蕴魂花,一种在深海中吸收无穷元气而生的天地奇珍,能够滋养灵魂、滋补元神,抵御各种心魔侵袭,是真正的天地灵物。但是怨灵海的大海眼,这地方殷血歌也听说过,除了琼雪崖的开山祖师在里面得了一点好处,其他人有进无出,是两仪星最凶名昭著的绝地。

  看着镜花先生那一张清气环绕,看不清五官的面孔,殷血歌苦涩的笑了笑:“或者,您老先把魔血蕴魂花拿来?怨灵海的大海眼,听说就算是一劫散仙下去,也从没有回来的。”

  镜花先生顿时一僵,半晌没吭声。

  乔木蝶和花巧语则是齐声怒喝,她们同时向殷血歌逼近了两步,就好像殷血歌砸了她们家的祠堂,烧了她们先祖的牌位一样气愤填膺的怒吼着:“斗胆,简直是目无尊长,没有上下尊卑了。莫非镜花老祖,还会欺骗你这一小小的金丹都没凝成的蝼蚁不成?”

  不卑不亢的看着乔木蝶和花巧语,殷血歌的神识已经暗自锁定了大荒龙鲸大浪舟以及幽冥十八禁囵塔。他冷声喝道:“如果镜花老祖不会骗我,那么还请将魔血蕴魂花拿出来吧。小子虽然只是金丹都没结成的蝼蚁,但是小子这一条性命,也是看得极其重要的,要小子平白无故舍弃这条命,那也没这么容易。”

  乔木蝶和花巧语气得面孔扭曲,她们同时举起手,就要向殷血歌下手。

  镜花先生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他慢慢的挥了一下手,然后他手中就多了一块战仙殿弟子的身份令牌。殷血歌向那令牌看了一眼,他的身体顿时微微一僵,这块令牌分明是他被木人青打飞的那块。

  “前几天,万蛊教的魔头祸乱白角岛,百万修士惨死,黎民死伤更不知凡几。”镜花先生轻轻的甩动着手上的身份令牌,慢悠悠的说道:“白角岛木家的少主木人青,以及玉琼峡门人雪千影,都被万蛊教的重伤。按照他们的说法,有琼雪崖弟子和万蛊教的魔头勾结,那个弟子的名字就是殷血歌。”

  抖了抖手上的令牌,镜花先生淡然道:“这块身份令牌,就是老夫斩杀了一位万蛊教的元神境修士,从他手上夺来的。据说,万蛊教的修士之所以能够混到白角岛,也是某些琼雪崖的败类为他们通风报信,让他们绕过了本门的防线所致。”

  死死地盯着殷血歌,镜花先生冷声道:“背叛宗门者,死!”

  手指轻轻一弹,殷血歌身体四周的空气突然炸开。珊瑚等三十六位鲛人少女同时惨嚎一声,被那爆裂的空气炸得口吐鲜血,浑身血肉横飞,瞬间就被镜花先生的随意一击重创。

  “老贼,你该死!”殷血歌的眼睛瞬间变成了一片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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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六章 深海遁逃


  “小儿嘴臭,该打。”

  镜花先生冷笑一声,隔着老远轻轻一掌向殷血歌抽了过来。殷血歌下意识的身体一晃,从原地挪开了七八步远,但是一记沉重的耳光依旧打在了他脸上。耳光不重,大概也就是千多斤的力气,殷血歌甚至没感到任何的疼痛,但是这太憋气了。

  闷哼一声,三阳开泰斧带起一团丈许方圆的火光向镜花先生当头劈了下去。

  镜花先生摇摇头,他随手向三阳开泰斧一指,小巧的牛角斧就滴溜溜的从空中落下,恰好落进他的掌心。镜花先生双手握着三阳开泰斧轻轻一搓,殷血歌就觉得灵魂一阵刺痛,一口血涌到了嗓子眼里,却又被他一口吞了下去。

  他存在三阳开泰斧内的一缕神识已经被抹杀,面对镜花先生,三阳开泰斧内重重叠叠的阵法禁制完全没有任何防御力,被他轻轻一搓就将处于重重禁制保护下的神识碾成粉碎。

  “三阳开泰斧,嘿,琼雪崖原本有水火两脉道统,虽然火修一脉远不如现今的水修一脉,但是这三阳开泰斧怎么也是火修一脉的重器,你这黄口小儿,怎配得上他?”两根手指拎着三阳开泰斧,镜花先生不屑的摇了摇头。

  殷血歌心中暗骂了一句该死,斜刺里突然有破空声袭来。

  他向左右看去,花巧语和乔木蝶正张开双手,纵起遁光向着浑身是血的珊瑚等女冲了过去。这两个老女人倒也清醒,三十六个鲛人少女身上有着太大的价值。她们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瓜分战利品了。

  “我还没死呢。”殷血歌怒吼了一声,他眉心一道黑气喷射而出,幽冥十八禁囵塔放出幽冥鬼光,卷起了珊瑚诸女急速涌回了殷血歌的识海。

  幽冥鬼气乃极阴至邪之物,珊瑚等鲛人少女的体质虚弱,修为低微,一进入幽冥十八禁囵塔,被那浓郁的幽冥鬼气一冲,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顿时冻得昏迷了过去。塔狱的镇狱鬼王们发出低沉的咆哮声。在他们的驱动下。幽冥鬼气在珊瑚她们体外凝成了一座座黑漆漆的玄冰棺材,将她们暂时封印了起来。

  “小子,你就乖乖俯首就擒罢。”看到殷血歌居然有这样的手段,将这么多大活人收入自己的体内。花巧语和乔木蝶的眸子里顿时奇光大盛。

  一个小小的练气期修士。他怎么也不可能有开辟戒子虚空存放活人的本事。普通的乾坤戒和乾坤袋么,活人一进去那就肯定会活活憋死。也就是说,殷血歌身上有足够存放最少三十几个人。而且能够让人活得好好的空间法宝。

  任何一件空间系的法宝都是无比珍贵的,尤其是这种能够让活人生活在里面的空间系法宝,更是价值连城。整个琼雪崖,也就雪神宫主洛雪华手上有这么一件儿随身携带的洞府,这可是琼雪崖一脉压箱底的宝贝。

  想到殷血歌身上可能隐藏了这样的重宝,两个老女人的灵魂儿都被贪婪之火烧得沸腾了起来。花巧语脚下的五彩玉石雕成的花篮内喷出无数巴掌大小的花朵,乱杂杂的带着扑鼻的异香向殷血歌打来。而乔木蝶则是双手一拍,她的袖子里就突然飞出了无数七彩的蝴蝶。

  百花、蝴蝶,奇香扑鼻,漫天都是霞光闪烁,伴随着淡淡的仙音曼妙,殷血歌的灵魂都猛地一阵颤抖,差点从眉心被吸了出去。幸好血海浮屠经所化的血池内一道血气射入了他的灵魂中,帮他将骚动的心灵稳固了下来。

  “两位怎么也是前辈高人,居然用这种不入流的五色**的手段,不显得下作么?”

  殷血歌怒啸了一声,他的本命蝠翼张开,体内血元奔涌,一道尖锐的裂魂蝠音冲天而起。快要贴近他身体的几朵鲜花、几只蝴蝶被湍急尖锐宛如锯齿的声波一冲,顿时化为无数细碎的光点飘散。

  花巧语和乔木蝶不由得惊叹了一声,这个小辈还有几分实力么?

  但是在两个修成元神的大能修士面前,区区练气期的殷血歌发出的裂魂蝠音对她们完全没有任何影响。她们双手结成法印,一口真元吐出,体内法力流转,漫天的百花和蝴蝶的数量突然暴涨百倍,里许方圆的空间全部被五颜六色的蝴蝶和鲜花占据。

  镜花先生把玩着三阳开泰斧,面带清冽的冷笑,眯着眼看着被百花、蝴蝶笼罩的殷血歌。

  区区一个练气期的小修士,花巧语和乔木蝶,她们虽然资质略差了一些,但是也都是元神大成,度过了三难当中起码一难的三难境大修士。两人联手对付殷血歌,这甚至就是拿着牛刀去捅蚂蚁嘛。

  就在这时,身体好似被好几座大山压制着,体内血元都变得凝滞有点不听使唤的殷血歌突然张开嘴发出一声大吼。一道蓝光从他眉心冲出,大荒龙鲸大浪舟呼啸而出,九重禁止大阵同时开启,一片茫茫水波和浩淼云气将他还有血鹦鹉整个笼罩在内。

  无数的蝴蝶、百花同时落在了厚重的防御大阵上,沉闷的爆鸣声不绝于耳,光晕上点点涟漪溅出。大浪舟被震得剧烈的颤抖,但是九重防御大阵组成的防御结界依旧完整,任凭花巧语和乔木蝶如何催动法诀,却始终无法破开这一重防御。

  “噫?”镜花先生惊讶的感慨了一声:“是大荒龙鲸大浪舟啊,这条龙鲸的元神,还是老夫亲自出手擒拿了,送去白角岛严家的海珍阁嘛。这可是顶级的灵器,怎么会落到一个娃娃手上?”

  殷血歌已经闯进了大浪舟的主控楼阁,从血鹦鹉嘴里掏出了几块极品仙石,用最快的速度填充进了防御大阵的法力枢纽中。然后他双手按在大阵的控制核心上。一道狂暴的神识闯了进去。

  大浪舟发出低沉的轰鸣声,一条龙鲸虚影从大浪舟的上空浮现出来,他仰天一声长啸,大浪舟带起百丈巨浪,分开了四周繁复的百花和蝴蝶,向着南方笔直的冲了过去。一路上无数的蝴蝶和百花纷纷碎裂,眼看着大浪舟就冲到了四周浓郁的白色雾气边上。

  控制着四周大阵的八名少女同时呵斥了一声,她们催动六十四面蓝色旗幡剧烈的摇动着,不断的汲取海洋中的海水,化为蒙蒙水汽笼罩四方。

  镜花先生看得有趣。他不由得抚掌大笑:“两个小丫头。莫非你们要让这娃娃就这么逃走?老夫本体可是蹲在大雪岭雪龙谷内潜修,这里的一具分身只不过是元神境的修为,难道你们还要老夫亲自出手?”

  花巧语和乔木蝶脸色同时变得酡红一片,花巧语厉声喝道:“老祖且在一旁等候。今日由不得这小贼放肆。”

  “谁是贼。这话还不一定呢。”殷血歌在大浪舟内厉声长啸。然后他狠狠的一跺脚,整个大浪舟轰然爆炸开来。在大浪舟爆炸的一瞬间,大浪舟内铭刻的九座防御大阵骤然向内一缩。一重厚厚的防御光罩将他和血鹦鹉牢牢地裹在了里面,整个船体则是化为一团强光迅猛爆开。

  ‘哎哎呀’一声惊呼,措手不及的花巧语和乔木蝶被炸得飞了出去。

  可怜她们只以为生擒殷血歌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她们连一点儿防御自身的准备都没有。大荒龙鲸大浪舟,这可是海珍阁压箱底的渡海灵器,如此大型的灵器自爆,连同刚刚填充进去的几块极品仙石都一并爆炸开来,这威力几乎堪比散仙的倾力一击。

  幸好这自爆的威力是全方位的四处散开,并没有朝着特定的一点发动攻击,所以花巧语和乔木蝶在绝境中找到了一丝脱险的机会。她们仓促中祭起了自己发动最快的护身法宝护住了身体,然后她们就彻底淹没在了大浪舟自爆释放的强光中。

  六十四面大旗组成的大阵瞬间崩解,这座大阵只是花巧语和乔木蝶用来掩人耳目,不让人发现这里动静的小型幻阵而已,并没有什么防御力。大浪舟轰然爆开,这座大阵彻底粉碎,八名控制大阵的少女被震得粉身碎骨,就连魂魄都被炸成了一缕儿青烟。

  就连站在远处好整以暇的以一种世外高人的出尘面孔,在一旁看热闹的镜花先生都是脸色骤然一变:“这娃娃好狠戾的心肠,他怎么就舍得将这么一座灵器楼船给毁掉了?他是哪家教出来的娃娃?这么小点年纪,居然……”

  镜花先生的话没能说完,他的这具分身不过是化神境的修为,面对如此巨大的一座灵器楼船的自爆,尤其是里面还混杂了几块极品仙石瞬间释放出的全部能量,饶是镜花先生心中有无数的仙术,无数的神通法力,但是现在他的实力就这么点儿,一应仙术手段都施展不出来。

  甚至他这具分身就携带了一件普通的上品法宝护身,而一件上品法宝面对一座巨型灵器和几块极品仙石的自爆,未免就显得太过于孱弱了一些。

  大浪舟自爆的威能呼啸而来,镜花先生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扑面而来的光幕,声嘶力竭的怒吼起来:“殷血歌,老夫记住你了。你这个欺师灭祖背叛师门的逆贼,琼雪崖一定倾尽全力满天下追杀你,一定要让你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强光淹没了镜花先生的分身,他护身的法宝被粉碎,他的分身瞬间在强光中化为一缕青烟。

  远在亿万里之外的琼雪崖大雪岭雪龙谷中,一派仙风道骨的镜花先生正盘坐在一株古松下,笑盈盈的向几个花家的晚辈传授凝练冰雪精英,提炼雪魄神雷的经验。骤然间他剧烈的咳嗽了一声,好一个仙风道骨、不染尘埃的地仙老祖,居然七窍喷血的一头栽倒在地。

  “该死,是谁敢灭我分身?”虽然是地仙老祖,但是猛不丁的一具化神境的分身被灭,那就好像一个强壮的大汉在小腹上被人捅了一刀子,那伤势依旧是痛彻心扉。

  一群吓得目瞪口呆的花家晚辈七手八脚的扶起了镜花先生。原本仙风道骨,此刻变得浑身是血好似被一群围观群众殴打了三天三夜的小偷一样狼狈的镜花先生,他就这么站在古松下,毫无形象的放声怒吼起来:“该死的殷血歌,他居然敢勾结万蛊教魔头,暗算师门长老,如此逆徒,当杀,当杀。”

  抖手将一块巴掌大小的精美玉符丢了出去,镜花先生冷声道:“传令下去。凡我琼雪崖所属。倾力追杀叛门逆徒殷血歌。如有人能将他头颅献上,老夫可破例收他为记名弟子。”

  一众花家晚辈的眼珠子变得锃亮锃亮,他们忙不迭的捡起那块玉符,就要架起遁光离开。

  镜花先生突然叫住了自家的这些晚辈。他沉默了一阵。轻轻的挥了挥手:“暗地里行事。不要惊动了宫主一脉的那些人。封锁所有通往琼雪崖山门的传送阵,不许他靠近山门一步。在外面,偷偷的将他解决了。”

  花家的晚辈们顿时明白了镜花先生的用意。他们纷纷应了一声,然后急匆匆地赶去四周传令去了。

  大海之下,殷血歌小心翼翼的抱着血鹦鹉,运转秋蝉蛰隐术收敛了全部的精气神,宛如一根死木头一样随着海流向着南方漫无目的的飘去。在他的上空,在海面之上,无数花巧语和乔木蝶招来的琼雪崖修士正无头苍蝇一样飞来飞去,将方圆数万里的海域封锁得水泄不通。

  一道道强劲的神念不断扫过殷血歌的身体,一些实力达到了化神境的修士,他们的神识凝练犹如实质,殷血歌可以看到一条条或明或暗的光线呼啸着在海水中扫过。这些强大修士的神念就好像无数柄铁扫帚,将海底搅得乌烟瘴气,无数的砂石泥浆都翻滚了起来。

  这些黑漆漆的泥浆将海水染得漆黑,殷血歌欣喜若狂的将身体藏进了这些泥浆中,慢慢的顺着海流继续向南方飘去。他不敢去北方,那是通往琼雪崖山门的方向,可想而知那里已经被全面封锁了。

  如果他仅仅得罪了花巧语和乔木蝶,那么他还有几分希望让洛雪华为他做主一二。

  但是他现在得罪的是镜花先生,是琼雪崖三大地仙老祖之一的镜花先生。殷血歌不认为洛雪华会为了给自己主持公道,而得罪自家山门的擎天玉柱。就算殷血歌身后有个血曌仙朝的招牌挂着,但是血曌仙朝距离这一片星域还不知道有多远,或许洛雪华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和血曌仙朝扯上任何联系。

  所以在殷血歌的判断中,洛雪华是不会为了他而和镜花先生发生全面冲突的。

  就算他现在找到了洛雪华,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他被当做牺牲品,成为镜花先生发泄怒气的靶子。

  所以他不能回去,他现在只能死中求活,挣扎着闯出一条活路来。在这个陌生的仙界,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两仪星,甚至幽泉都没有跟随在他身边,他身边只有一头不怎么靠谱的血鹦鹉,他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挣扎着活下去。

  活下去,然后变得越来越强,一直强悍到再也没有人敢将他随意的当做可以揉捏的蝼蚁来对待。

  丹田中,九重浮屠小塔上的九朵莲花轻轻的旋转着,一丝丝血光照耀四方。围绕着九重浮屠小塔的浓郁血光犹如心脏一样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会压迫得浮屠小塔向内塌陷一丝。而小塔每缩小一丁点儿,殷血歌体内的血元就越发的凝聚凝炼一分。

  血鹦鹉乖巧的趴在殷血歌的怀中,他眸子里血光闪烁,阴戾凶狠的目光滴溜溜的向着四周打量着。如果不是知道殷血歌正带着自己逃命呢,他肯定已经破开嗓子大骂起来,将镜花先生、花巧语和乔木蝶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进去了。

  随着海流慢慢的向南方前进,四周扫描的神识不见减少,反而是越来越多。

  很显然,有更多的修士加入了对殷血歌的追捕中。透过浑浊的海水向上望去,可以看到每隔三五个呼吸的时间,就会有三五个或者十几个修士成群结队的从海面上飞过。

  如此向着南方漂流了小半个月的功夫,那些在海面上搜索的修士似乎失去了耐心,突然就有一个修士将数十颗拇指大小的火雷投掷了下来。这些火雷‘骨碌碌’的一路滑了下来,有好几颗火雷就要死不死的正好落在了殷血歌身边,静静的躺在他身边的海床上。

  ‘轰轰’声突兀的响起,数十颗火雷鱼贯炸开,这些显然出自元婴修士之手的火雷每一颗爆炸的威力极强,比起金丹巅峰修士的全力一击还要厉害数倍。

  殷血歌的身体虽然已经到了木身境,却最多能承受金丹境修饰的攻击。

  每一颗火雷爆开,威力都涵括方圆百丈之地。好几颗火雷的威力聚集在一起,就炸得殷血歌身上那件法衣寸寸粉碎,炸得他皮开肉绽,五脏六腑都有了无数的裂痕。

  火雷的爆炸停下后,这一片海域已经变成了死地。

  无数海鱼海兽被炸得粉身碎骨,血浆将这一片海水都染成了赤红色。

  殷血歌残破的身体浸泡在这一片浓郁的血色中,大量的鲜血精华不断被他身体吞噬,逐渐融入了他的四肢百骸,逐渐被九重浮屠小塔吸收。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海面上传来:“这里没有,那小子只是一个小小的练气期修士,他怎经得起我们的雷火?”

  很快,周边海域不断响起了各色雷火爆炸的声音,海水激烈的翻滚着,无数巨型海兽海鱼被击杀,他们的鲜血让方圆数千里的海域都变成了一片赤红色。

  殷血歌就在这一片血水中越漂越远,一步步的向南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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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仙绝之地


  黑漆漆密布着无数嶙峋礁石,宛如兽牙凸起的海滩上,盻珞手持一根蛇牙木磨成的木矛,紧咬着牙齿,藏在一块凸起的礁石后面。在她前方百多丈远的地方,一只招潮兽正警惕的从海水中探出一个小脑袋,熠熠生辉的眼眸向着四周张望着。

  招潮兽,形如鼬鼠却通体无毛,一身兽皮油光水滑,更兼肉质细腻、脂肪含量极高,是极好的猎物。一头长有两尺左右的招潮兽,足以让三五个成年人美美的吃上好几天。

  但是这种小海兽警惕心极高,寻常人极难捕捉。只有极有耐心的猎手,经过漫长的等待,才有可能趁着他们在海中猎食后返回陆地的那一段儿混乱,顺利的猎得一头。

  作为先锋兵的招潮兽在海水中张望了好一阵子,他慢慢的浮上了水面,悄无声息的游到了岸边,小心翼翼的踏上了海滩。抖了抖身上的水滴,这头招潮兽向着海滩上前进了几步,慢慢悠悠的一直向前行进了数十丈距离,发现四周风平浪静没有任何的危险,他这才回过头,向着海面叫唤了几声。

  下一瞬间,远处的海面上突然浮现出了密密麻麻数以万计的黑色小脑袋。无数的招潮兽排着整齐的队伍,动作一致的向着岸边游来。一行一行的招潮兽冲上了海岸,用力的摇摆着身体将身上的水珠甩得老远,然后兴奋的‘叽叽喳喳’的叫唤起来。

  招潮兽的数量惊人,后面的招潮兽不断的涌来。已经登上岸的招潮兽就迅速的向着距离海滩有足足七八里地的一片树林狂奔而去。就好似一片黑漆漆的潮水漾过大地,招潮兽细碎的脚步声汇聚成了一片雷鸣声,震得海滩都隐隐颤抖起来。

  盻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细小的胳膊上凸起几条青筋,手上长有一米左右的蛇牙木长矛带起一道细微的破空声,快若闪电般刺进了一头从她身边掠过的招潮兽的身体。

  这头体长将近三尺的招潮兽一个踉跄倒在地上,蛇牙木的木质纤维中蕴藏了极其强烈的麻痹药物,倒霉的招潮兽只是抽搐了一下,就浑身僵硬的倒在了地上。

  盻珞的长矛轻盈的点出,又有两头体积稍微小一点的招潮兽抽搐着倒地。她咬着牙拖着三头招潮兽的尾巴。将他们拖到了自己藏身的礁石后面。然后就看到大群大群的招潮兽从礁石的两侧狂奔了过去。

  也有招潮兽注意到了这里的变化,似乎有他们的同伴突然消失不见了。但是这里距离海水不过百多丈,他们就算是想要停下脚步看个真切都做不到,后面有无数的同伴推搡着他们的身体。提打着他们的屁股。逼迫他们向前急速奔走。

  于是几头速度略微放慢了一点。想要停下来查探情况的招潮兽被撞得连连翻滚。气恼的尖叫了几声,这几头招潮兽也就懒得搭理刚才的,一门心思的闷着头跟着同伴向自家巢穴所在的树林冲了过去。

  如此过了足足一刻钟。宛如潮水一样的招潮兽大队才逐渐消失。

  盻珞这才慢慢的吐了一口气,将提起的那一颗心慢慢的放了下来。杵着手上的长矛,盻珞慢慢的站起身,瞳孔旁边带着一点儿亮银色的双眸向着四周顾盼了一阵,这才缓缓的挺直了腰身。

  瘦,很瘦,而且个头也不高。就好似一把芦柴棒一样的盻珞猛地看上去,就和被她猎杀的那头大一点的招潮兽块头差不多,顶多也就比那头招潮兽略微高出半个头的样子。

  如此干瘪瘦弱的身上裹着一条脏兮兮的兽皮,除此以外就没有任何别的衣物。盻珞的双脚同样用粗陋的兽皮包裹着,这样可以让她在海滩上奔跑的时候,不至于被粗糙而锋利的礁石划破脚底板。

  脏兮兮的头发,脏兮兮的脸蛋,脏兮兮的胳膊腿儿。盻珞的身上是如此的脏,甚至会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从生下来以后就没有洗过澡。她身上唯一的亮点,或许就是她那一对儿宛如宝石一样熠熠生辉,边缘有着一圈儿细细的亮银色的大眼睛。

  但是盻珞或许也知道自己的眼睛太过于吸引人,所以很多时候她都会眯着眼,就好像永远都没睡醒一样眯着眼。平日里她也时常耷拉着脑袋,加上她头上乱麻绳一样的头发不时垂下来挂在她的小脸蛋前面,也没有人会注意到她脸上这一对儿美丽的眼睛。

  用木矛戳了戳地上三头浑身僵硬却依旧活着的招潮兽,盻珞轻轻的笑了一声。

  很不错的收获,在这一片海滩附近的聚居点内,盻珞是唯一一个掌握了猎杀招潮兽技巧的孩子。其他能够猎杀,敢于深入海滩猎杀招潮兽的,无不是孔武有力的青年壮汉。曾经也有小孩子学着盻珞这样,躲藏在礁石后面偷袭招潮兽,但是他们的下场无不是被招潮兽群踏成了肉泥。

  ‘嗖’、‘嗖’的破空声远远传来,一个身穿黑色兽皮软甲的壮汉宛如一只大鸟一样,轻盈的踏着礁石向这边急速本来。这大汉每一个起落都能窜出十几丈远,看上去简直就好像在御风飞行一样。

  这个黑甲大汉径直向着盻珞这里奔了过来,在他的身后,还有同样装束的壮汉向着海滩上的其他狩猎人纵身跃去。看这些大汉一蹦老远的势头,他们起码也是淬体九重、十重甚至是练气期的实力。

  一道恶风扑面袭来,黑甲壮汉重重的落在了盻珞面前,将地上细碎的小石子踩得‘咔咔’作响。壮汉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盻珞的肩膀上,打得盻珞连连后退,后背重重的撞在了礁石上,痛得她眼泪水都差点流了出来。但是盻珞紧紧的咬着牙,没有发出半点儿声音。也没有流出一滴眼泪。

  壮汉蹲在地上,拎起三头招潮兽仔细的比划了一下,然后将两头块头最大的招潮兽拎了起来,搁在了自己的背上。他欣然的向盻珞点了点头,大声笑道:“臭丫头,想不到你这本事越来越出挑了?一次猎杀三头招潮兽,嘿,就算是那群废物男人都难得做到吧?”

  吧嗒了一下嘴,上下打量了一下盻珞甚至没有自己小腿粗的小身板儿,大汉很惋惜的摇了摇头:“可惜你生得丑了些。臭了些。大爷我也没有儿子,不然你这么能干的小丫头,拿来做儿媳妇可不错。”

  盻珞抱着蛇牙木制成的木矛,一点儿都不敢吭声。她哆哆嗦嗦的弯下腰。向大汉表现出了服从和恭顺的态度。大汉满意的点了点头。轻轻的踢了踢地上还剩下的那头体积最小的招潮兽,淡淡的说道:“你倒是个有孝心的娃娃,以后我家的孩子能像你这样。大爷也不怕自己出事了。”

  嘟起嘴唇,大汉仰天打了个尖锐的唿哨,他向着远处那些黑甲大汉打了个手势,那些黑甲大汉纷纷发出尖锐的唿哨声加以回应。大汉这才轻哼了一声,向盻珞挥了挥手:“好了,你回去吧。我已经打了招呼,这路上没人敢再从你身上捞好处。”

  怪笑了几声,大汉再次凌空跃起,一步迈出了二十几丈远,然后向着百多丈外的一个身材枯瘦,身高则是有将近一丈的黑皮大汉厉声呵斥起来:“黑鸦,你小子不会又藏了私货吧?你这个狗-娘-养的杂碎,真不怕我们黑虎帮的兄弟们拆碎了你的骨头?”

  那黑皮汉子‘咕咚’一下就跪倒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叫起了撞天冤:“我的虎大爷哩,我黑鸦猪狗一样的人,哪里敢坏黑虎帮的规矩哩!我今天就打了两头大家伙,全部都在这里哩。”

  到处都传来类似的哭诉声,好些个块头足足是盻珞的四五个甚至五六个大小,生得牛高马大的大男人跪在地上向那些黑虎帮的大汉哭诉着,一个个为了一两二两皮肉的归属,在那里斤斤计较个不停。

  盻珞将地上那头体型最小,但是也有两尺出头长短的招潮兽背了起来,艰难的扛在了肩膀上,然后回过头向着百多丈外的大海看了过去。

  传说,在这片无穷无尽的大海中,有一个神奇的世界。那里的人个个都和黑虎帮的这些强者一样修炼,他们当中还有能够真正的飞天遁地,而不是一蹦一跳的向前赶路的仙人。在那个神奇的世界,没有饥饿,没有寒冷,也没有随时可能毙命的危险。

  那里所有的人都居住在温暖而安全的宫殿中,他们有无穷无尽的最鲜嫩的招潮兽的兽肉,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而且他们的寿命很长,比这个名之为仙绝之地的所有居民的寿命都要长很多。

  至于他们能够活多少年,聚居点内有的人说他们都能活一百年,有人说他们都能活三百年,也有人说他们都是神仙,他们起码能活一千年。

  盻珞从来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但是从她的父亲那里,她知道……

  盻珞突然惊骇的睁开了眼睛,她的瞳孔附近那一线细细的银光骤然一亮,她已经看到了数十里外的海面上,一个赤身露体的少年正飘浮在那里。在海流的推动下,这个胸口上趴着一头硕大的血色大鸟的少年,正慢慢的向着这边漂了过来。

  按照他漂流的方向以及速度,盻珞甚至能判断出,他将在两个时辰后,漂到七八里外的一个偏僻海岬里。而那个偏僻的海岬,盻珞是非常熟悉的,因为她经常偷偷的在深夜去那里,坐在那里的礁石堆里,静静的眺望夜空中的月亮。

  抬头看看天色,这天很快就要暗下来了。而且今夜会是满月,两仪星最美丽的五轮月亮将同时在天空展示她们最美丽的一面。今夜不会有星星,但是月光灰照得天地通明就和白昼无异。

  深深的看了一眼数十里外那个只有自己能看清的人影,盻珞强忍着心头的火热,扛着那头招潮兽,用最快的速度向自家所在的聚居点狂奔而去。当然所谓的狂奔也只是相对的。以盻珞的那点小身板,那点力量,她也只是摇摇摆摆的,比寻常人走路的速度略微快上一点儿。

  所谓的聚居点,就是在两列山峰之间的一个山谷内,胡乱开辟出来的一块儿平地。

  这样的一个聚居点,居然聚集了超过五十万平民。到处都是简陋的茅草棚子或者在山坡上开辟出来的地洞,超过五十万人就这么住在四处漏风的茅草棚子或者一到雨季就变成泥汤子的地洞中。

  聚居点内唯一的全木建筑,就是黑虎帮的总堂所在。

  那是一座占地有七八亩地,最高的建筑有三层的木楼。黑虎帮主‘黑虎’以下。两百多名以‘虎’为姓氏的恶汉就全部居住在那一座被居民们称之为‘虎穴’的小楼中。

  低着头。在无数贪婪、炽热的目光中扛着那头招潮兽快速的返回了自家的窝棚,直到家里的两头老猎狗摇摆着尾巴慢慢的迎了上来,盻珞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招潮兽丢在了杂物房内。然后亲热的拍了拍两头已经因为伤残无法快速奔走的老猎狗的脑袋。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盻珞才会表现出一丝少女的心性。她的脸上也才会露出一丝笑容。

  安抚了两条亲密犹如家人的老猎狗,从招潮兽的身上切下了几块肉喂给他们吃了,盻珞小心的走进了最大的一间窝棚。呆呆的看着躺在简陋的草窝里一动不动的中年男子。

  瘦得皮包骨头,但是高有九尺高下的中年男子胸膛微微的起伏着,七窍中喷出的气息中隐隐可以嗅到一股子腐烂的臭味。他静静的躺在那里,就好似死人一般。

  但是盻珞小心的凑到他身边,想要用一块兽皮帮他擦拭身体的时候,大汉猛地睁开了眼睛,眸子里闪过了一抹凌厉的寒光。当他看到靠近自己的是盻珞时,大汉顿时艰难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盻珞,你回来了?今天可顺利么?”

  盻珞笑着连连点头,她压低了声音,轻轻的说道:“今天盻珞猎到了三头招潮兽呢,但是两头大的都被虎大爪挑走了。只不过剩下的这头,爹爹,也足够我们吃上好几天的了。”

  大汉苦涩的笑了笑,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要说点什么,但是他的面孔上一团红气涌出,令得他无奈的呻吟了一声,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盻珞,然后微微吐了一口腐臭的热气,再次昏迷了过去。

  盻珞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蹲下身体,用力的握住了大汉宛如骷髅一般的手臂,两颗热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始终没有掉下来。

  从大汉脑袋边的草窝里翻出一柄锋利的,用不知名兽骨为柄的小匕首,盻珞去到了隔壁的杂物间,将那头招潮兽仔细的分割成了小块,将所有能食用的兽肉用厚厚一层海盐封存了起来。

  这里靠海,只要舍得花力气,海盐并不难得,这也是聚居点内的居民最常用的保存食物的手段。

  忙完了这一切,盻珞升起火,仔细的烤熟了一块儿拳头大小的兽肉。用匕首将兽肉分成两块,大概只占三分之一的那一块儿兽肉被盻珞自己吃掉,剩下那块比较大的兽肉,则是搁在了大汉脑袋边的一张大叶子上。这样只要大汉苏醒,他就能立刻找到吃的东西。

  叮嘱两头老猎狗守在大汉的身边,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盻珞急忙抓起自己的蛇牙木长矛,悄无声息的走出了窝棚。避开四周居住的邻居,盻珞顺着最偏僻的道路,没有惊动任何人的离开了聚居山谷,快速向着白天她判定的那个海岬走去。

  她倒是不担心窝棚内自己父亲的安全,有黑虎帮虎大爪打过的照护,聚居点内还没有人会不怕死的去招惹她们父女两。

  来到那个形如鲨鱼牙齿,海滩上尽是磨贝壳磨成的沙子,踏上去‘飒飒’作响的海岬,盻珞小心的握住了长矛,悄步向着海岬的尽头走去。

  海面上,她白天里见到的那个少年已经漂到了距离海岸不到百丈的地方。他和他肚皮上的那只血色的大鸟,依旧是一动不动,浑身死气沉沉的没有半点儿活气。

  盻珞向四周张望了一阵,她放下长矛,脱去身上的兽皮,光着身体跳进了海水中。

  一刻钟后,盻珞大声喘着气,艰难的抓着殷血歌的长发,将他和血鹦鹉一起拖到了海岸上。好容易才将殷血歌拖到了一块礁石后,天空五轮月亮的光芒已经照亮了殷血歌白皙、英俊的面孔。

  盻珞顾不得披上兽皮,她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殷血歌白净的面孔,然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生得真好看,比聚居点内的那些男人生得好看多了。”

  盻珞几乎是沉醉的看着殷血歌,虽然殷血歌白皙而瘦削的身材不符合仙绝之地的生存法则,但是这无法掩饰他那足以通杀六岁到六十岁、六百岁、六千岁以此类推所有女性的英俊面容。

  但是很快的,盻珞的注意力就被血鹦鹉勾引了过去。

  她一把抓住了血鹦鹉的脖子,然后很熟练的在血鹦鹉的肚皮上摩挲了起来。

  “肥,这么肥的一只鸟儿,真是太肥了。”盻珞的嘴角有口水流了出来:“一定佷美味。”

  “肥?肥你大爷,你全家才肥!”血鹦鹉突然睁开了眼睛,气急败坏的咆哮了起来:“鸟爷这不是肥,这是壮,这是强壮的壮,知道么?鸟爷这是强壮,健壮,看看鸟爷这一身的肌肉疙瘩?”

  “鸡肉么?”盻珞诧异的看着血鹦鹉:“你不是鸡,怎么会有鸡肉?我见过野鸡,你和他们长得完全不同。”

  “我,干。”血鹦鹉气得浑身毛都竖了起来,他很想冲着盻珞咒骂几句,但是他突然浑身僵硬的愣在了那里:“幽冥之气?我的亲爹老子在上,这里怎么有幽冥之气?乖乖隆个洞,你娘啃大葱,没有仙灵之气,没有天地灵气,这里居然有幽冥之气,乖乖,鸟爷我发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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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八章 收徒?

  雪亮的月光照耀下,殷血歌睁开了双眼。

  月光下,血妖一族的血脉天赋自然而然的发动,漫天月华中隐隐有一丝丝银色的光流不断坠入殷血歌的身体。刚开始只是他身体附近一丈左右的月光中有这样的异象出现,当他睁开双眼后,这样的异象覆盖的范围骤然膨胀到了数里方圆。

  这数里地内的月光精华被他一人剥夺,点点先天太阴之气化为寻常肉眼不可见的灵液宝珠不断涌入他的身体,充满了他的四肢百骸,填充了他的经络血管,让他的每一个细胞都欢呼雀跃起来。

  这一路遁逃,大概有一年时间或者更长。

  殷血歌顺着海流,不断的向远离琼雪崖的方向逃跑,他一直藏身在深海中随着洋流前行。有鲛人少女赠送的避水珠,在深海底的呼吸并不成问题,最大的危险刚开始是那些修士胡乱丢下来的各色雷火,接下来就是深海中各种海兽。

  这一路行来,好几次碰到了可怕至极的深海巨流,一个翻卷就将他打出数十万里地,这样的事情时常发生,每一次都折磨得殷血歌险死还生,每一次都掏空了他最后一点力气。

  但是也正是这样的深海巨流,虽然让殷血歌迷失了自己的方向,但是也让他好几次的逃脱了必死无疑的绝境,让他从那些凶猛狰狞的海兽大嘴下逃出了生天。

  一年时间,漫长的遁逃之路,殷血歌根本没有机会安心修炼,他只是不断的跑,不断的逃,不断的亡命厮杀,不断的身负重伤。幸好这一路上他吞噬了无数海鱼海兽的精血,每一次重伤都只是让他的身体变得越发的强悍,让他的修为越发的精纯。

  其实两个月前,他就再也没有碰到那些满天下搜寻他的修士,这两个月来,他只是不断的和海兽厮杀争斗。这一片海域却也奇怪,没有任何小岛供他落足,他只能胡乱的顺着一条洋流向前漂行。

  就在小半天之前,他碰到了一头快要修成元婴的海妖。那海妖一言不发就大打出手,殷血歌和血鹦鹉两人联手,好容易才将那头海妖拾掇了下来,但是他也耗尽了所有力量,就连血鹦鹉都累得快要昏迷过去,所以一主一仆这才漂在海上,任凭海流将他们带到了这里。

  缓缓站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正一手掐着血鹦鹉的脖子,身上一丝不着,浑身脏兮兮的盻珞,殷血歌张开双手,向着天空的五轮明月深深的一吸。

  顿时肉眼可见一道尺许粗的银色光流无声无息的注入殷血歌的嘴里,他的身体宛如气球一样微微膨胀开,他的每一块肌肉每一寸肌肤都突然流出了银色的皎洁光芒。

  四周天地大势突然一阵晃动,滚滚幽冥之气呼啸而来,不断注入殷血歌的丹田中,化为点点血元滴落在已经压缩成一点血光的九重浮屠小塔上。太阴精华一遍遍的洗练着殷血歌的身体,空虚的身体垩内不断涌现出新生的力量,殷血歌只觉自己的力量在不断的膨胀,不断的提升。

  丹田中压缩成微小一点的九重浮屠小塔上突然喷射出无数团血色莲花图案,一种奇妙无比的感悟突然从丹田中涌现。殷血歌张开了双眼,他的眸子里隐隐有一条极其简单,但是仔细看上去却又无比复杂的纹路一闪而过。

  那是大道的痕迹,那是天道留下的一缕气息。

  殷血歌突然笑了起来,他右手食指指向天空,轻声说道:“破而后立,原来如此。”

  一路挣扎,一路厮杀,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完全匮竭,尤其好几次处于生死关头,殷血歌自己心头都蒙上了浓郁的死亡阴影。

  但是这一刻,在这个平静偏僻的小海岬内,在这黑漆漆的由无数贝壳风化形成的沙滩上,看着满天的月光,看着身边那个面容模糊、浑身脏兮兮的小丫头,再看看扯着脖子在那里骂骂咧咧的血鹦鹉,殷血歌的心头突然一阵的宁静。

  “活着,真好。”

  漫长的逃难,漫长的厮杀,最终化为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活着,真好。只要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就有无穷的希望。世上的事情,莫不若此,只要一个人还活着,他就有无穷尽得到可能。殷血歌此刻满心欢喜,他居然还活着,在这么多修士的追捕猎杀下,他居然四肢齐全的活了下来,这种感觉真的太好了。

  周身精力弥漫,匮竭的力量不断涌出,殷血歌深深的呼吸着,他体垩内的全部精气神突然向着九重浮屠小塔凝聚的那一团血光涌了过去。他的面孔急速苍白,浑身血气瞬间被抽得干干净净,甚至他的灵魂都被那一点血光抽去了一部分,悄然融入了那一团血光中。

  朵朵血莲花在丹田内绽放开,骤然间所有的血莲花向内一凝,一点活泼泼灵动异常,蕴藏了无穷生命生机的血光在无数朵血莲花瓣中悄然浮出。这一点血光包容了殷血歌的全部精气神,蕴藏了庞大的血元能量,更有殷血歌一部分的灵魂蕴藏在内。

  “原来如此。”

  轻轻一笑,殷血歌双手结了一个古怪的宛如莲花的印诀,他的心脏内一团血炎喷薄而出,然后突然化为三百六十团拳头大小的血色火焰环绕全身,同时灼烧起他的整个身体。

  ‘嗤嗤’声中,大量黑色的粘稠的烟雾从殷血歌的头顶冒出,这是他一路上吞噬了不知道多少海鱼、海兽的精血而囤积在体垩内的杂质。这一路上他也没有机会认真修炼,第一世家的无名法诀也一次都没有运转过,故而他体垩内的杂质已经多得惊人。

  低沉的雷鸣声不断响起,无名法诀不断的运转,大量粘稠的杂质不断从体垩内喷出。殷血歌只觉浑身一阵阵的轻松,很有一种飘飘欲仙快要随风飘去的感觉。

  先天太阴精华随着月光不断涌入身体,填补着殷血歌这一路上厮杀征战造成的生命本源的亏耗,让他的生命气息变得越发的茁壮旺盛。

  盻珞震惊的看着殷血歌,因为她听到殷血歌体垩内传来的奇异的响声,并且看到殷血歌的身体正伴随着‘咔咔’的脆响悄然的长高,也就是一刻钟的功夫,殷血歌就这么平地拔高了两寸有余,看上去已经和寻常十七八岁的青年没什么两样。

  他满头的长发直接披散到了脚踝附近,海风呼啸而来,他的长发一根根的飞起,在月光下反射出了淡淡的光辉。

  “天地未开之时,鸿蒙无非一粒。”

  清然一笑,殷血歌丹田中连续九声清脆的仙音飘出,一朵拳头大小的九瓣血莲在他丹田中悄然成型,一颗拇指大小形如莲子的本命血莲子稳稳的悬浮在那血莲上,不断放出丝丝缕缕的血光照耀整个丹田。

  ‘汩汩’声不绝于耳,殷血歌丹田中开始有大量粘稠的血浆喷出。这些血浆沉重犹如水银,晶莹剔透宛如水晶,殷红璀璨好似红宝石,更散发出淡淡的馨香。

  这一片血浆迅速的向四周扩散着,眨眼间就已经膨胀到了直径三米左右。

  那一朵血莲就静静的飘浮在这一片小小的血池上,全身所有经络中大量的血元不断注入丹田,经过那一刻本命血莲子的提纯之后化为点点血浆注入血池。然后血池中的血浆不断飞起,流入身体各处经络中,为殷血歌提供绵绵不绝的庞大力量。

  本命血莲子修成,殷血歌俨然已经踏入了寻常修炼者的金丹境界。

  高空中,一点雷云刚刚成型,殷血歌向那雷云望了一眼,秋蝉蛰隐术悄然发动,胸口处蛰伏的大罗金风蝉放出一丝黯淡的金光绕着他的身体轻轻一扫,本命血莲子凝结时的一丝异样气息就这么悄然散去。

  天空中的雷云不知所措的在方圆十几里内转了几个圈子,最终不甘心的慢慢散去。

  殷血歌饶有兴致的看着天空的雷云,突然展颜一笑。他对自家老爹出身的第一世家越发的感兴趣了,传说中结成金丹必须要承受的小雷劫居然都被他躲了过去,这秋蝉蛰隐术真正是了不得。

  他也不担心避开了小雷劫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寻常修士真气驳杂,肉体不纯,必须依靠小雷劫淬炼真气,捶打肉身,每一次雷劫对那些寻常修士都是一次肉身和真气双重进化的机会。

  但是殷血歌修炼的都是何等道籍,在无名法诀汇聚的天地大势捶打下,他的肉体就连一丝儿杂质都没有,他的真气也是凝炼凝结到了极致,这个小雷劫渡不渡也就是这么回事。

  吐出一口长气,从乾坤戒内掏出一件长衫披在了身上,殷血歌转向了呆呆的蹲在地上直愣愣看着自己的盻珞。四周的异象都已经消失,无论是月光中的银色光流,或者是滚滚而来的幽冥之气,这一切都好似一个梦幻,早就随着海风悄然飘去。

  “小丫头,你的心很好,居然知道把我们从海上拉到岸上来。”背着手,俯下身子看着盻珞,殷血歌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盻珞。”盻珞乖乖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还在沙滩上一笔一划的将自己的名字写了出来。她的字迹很生硬,但是一笔一划很是工整,显然是花了大力气学写字。

  “盻珞,很好听的名字。”仔细的看着沙滩上的那个美丽的名字,殷血歌歪着脑袋,上下打量起盻珞来。矮小干瘪的身体,浑身脏兮兮的,小脸蛋上更好像带上了一层面具,灰尘和泥浆在她的脸上厚厚的涂上了一层。

  这小丫头是故意将自己涂抹成这个样子,看她的脸盘儿,这分明是个小美女的轮廓。

  而且她虽然有意眯起了眼睛,可是她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银光,可是瞒不过殷血歌锐利的目光。

  “我是特意在这里等你的。”盻珞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挺起了胸膛,正视着殷血歌说道:“你是从仙绝之地之外的地方来的神仙么?”

  仙绝之地?殷血歌的目光闪烁,他迅速想起了两仪星的风土记录中关于仙绝之地的介绍。

  这是两仪星上所有修士都不愿意靠近的一块儿绝境,这里没有一丝儿天地灵气存在,只有一种让修士极其厌恶、无法利用,碰触的时间太久甚至会腐蚀修士的身体和灵魂的可怕气息。所以恒古以来,两仪星的修士,哪怕是那些散仙和地仙大能,他们都不愿意靠近这里一步。

  尤其是那些散仙,他们的肉体因为各种缘故毁坏,只剩下元神修炼成近乎于地仙的仙体,但是仙体的稳固程度远不如地仙。仙绝之地的气息对地仙只是有害,对散仙而言,可就是致命的毒药了。

  现在看来,这所谓的不明气息,分明就是幽冥之气,而且是浓度极高的幽冥之气。这里的幽冥之气甚至比邙山道场小幽冥境的幽冥之气更浓郁数倍,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的话,寻常人怕是在这里活不了几天就会因为幽冥之气的腐蚀而死去。

  所以,盻珞这个小丫头居然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殷血歌面前,这实在是让他诧异。

  看到殷血歌没回答自己的问题,盻珞突然跪倒在殷血歌的面前,用力的向他磕了几个响头。一边磕头,盻珞一边悄声说道:“爹爹说,给神仙磕头了,就是神仙的徒弟了。那么,盻珞现在是你的徒弟了。”

  血鹦鹉‘咯咯’一声笑,仰天一屁股栽倒在沙滩上。他幸灾乐祸的看着殷血歌,将他的心底话一下子就说了出来:“尊主自己都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子,收徒弟?哈,还收了个黄毛小丫头。有史以来最不靠谱的师徒,嘿,鸟爷绝对没说错。”

  ‘砰’的一声,殷血歌一脚将血鹦鹉踹飞了出去,什么叫做有史以来最不靠谱的师徒?这贼厮鸟说的都是什么话?

  冷哼一声,向血鹦鹉狠狠的瞪了一眼,殷血歌一手按在了盻珞的脑门上。

  一丝血气渗入盻珞的身体,殷血歌感受着盻珞体垩内的经络和血气运转的情况,只觉得无比的诧异。这丫头居然是天生的百脉畅通,而且气血也比寻常孩童强盛了数倍。更让殷血歌震惊的就是,盻珞的先天元-阴格外的丰沛灵动,简直就好似一口火山藏在她体垩内,随时都可能爆发。

  如此精纯庞大的元-阴之气,殷血歌相信这丫头的资质绝对好得惊人。奈何他手头上没有任何测试灵根天赋的工具,根本无法为盻珞测定她的天赋属性罢了。

  但是殷血歌敢肯定,这丫头的天赋绝对不会差,最少最少也是一个顶级的真品灵根,更大的可能是仙品灵根。而殷血歌现在也知道,任何一个仙品灵根,哪怕是在仙界,都是让个大宗门打破脑袋都要争夺的宝贝啊。

  “好,好,好,盻珞是吧?你以后就是我的徒弟了,我叫殷血歌,你以后就是我的开山大弟子。”

  殷血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开山大弟子意味着什么,反正就这么近乎玩笑一般,抱着一种捡到了大便宜的心思,殷血歌就在这荒僻的沙滩上,收下了他门下最重要的盻珞。

  此时的盻珞则是万事不通,她只是单纯的依靠聚居点的一些传说,觉得殷血歌是来自外界的‘神仙’,她就干脆的拜了殷血歌当师傅。

  虽然未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这个时候,在这明丽的月夜中,刚刚凝结金丹的殷血歌,以及还没有开始修炼的盻珞,谁又说得清未来的事情呢?

  一把抓起了跪在地上的盻珞,皱着眉头向她光溜溜的小身板望了一眼,殷血歌从乾坤戒内掏出了一件宽大的袍子,用力的将她卷了起来。

  一边包裹盻珞,殷血歌一边嘀咕道:“小丫头子,穿衣服要注意啊,这光溜溜的可不行。”

  “嘿,可不是么?这光溜溜的,只是便宜了别人。”

  一个轻浮的声音从远处的礁石后传来,殷血歌的眉头一挑,冷笑着向那边望了过去,却是一点儿声音都没出口。今天月色很好,殷血歌的视力又极强,他已经看到了数十丈外一块礁石后走出来的一名壮硕男子,以及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干瘪枯瘦,看上去好似一只大马猴的少年。

  壮硕男子拎着一根木矛,步伐沉重的向这边走来。那个生得好似大马猴的少年手持一张木弓,脸上挂着一种极其猥琐、下流的笑容,目不转睛的盯着盻珞,亦步亦趋的跟着那壮汉,躲躲闪闪的挪了过来。

  “彭叔。”盻珞向后退了一步,小脚踩在了自己的长矛上。脚尖轻轻一挑,蛇牙木制成的木矛荡起一条弧线跳了起来,盻珞稳稳的一把抓住了长矛,摆出了一副防御的架势:“彭叔怎么会来这里?”

  被称为彭叔的壮汉狠狠的瞪了殷血歌一眼,他本来想要对盻珞说点什么,但是他的眼睛突然睁得老大的,他死死地盯着殷血歌身上的长衫,语气急促的说道:“你身上穿着的是什么?是什么皮子?怎么这么软?这么滑?还能反射月光?这是什么皮子?脱下来,快,全部脱下来,还有你脚上的靴子,全部脱下来。”

  一旁传来了血鹦鹉怪声怪气的笑声,随后一团血光飞了过来,血鹦鹉一翅膀将那大汉打得飞了出去。

  “干,敢在鸟爷面前拦路打劫?你不要命了?喂,娃娃,你来这里做什么?”

  血鹦鹉围绕着那大马猴一样的少年盘旋飞舞着,吓得那少年瑟瑟直抖。

  “我爹,我爹给我找婆娘来的。”

  “他说,找了盻珞做婆娘,就一辈子不愁吃喝了。”

  殷血歌愕然,血鹦鹉‘咚’的一下直接从天上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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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九章 阴寒奇毒

  沙滩上,被血鹦鹉一翅膀拍出十几米外的彭姓大汉摇摇摆摆的站了起来。他的鼻子也歪了,额头也青肿一片,嘴角被扯开,点点血水不断滴下。‘啊呸’一声,大汉张开嘴,吐出了几颗白色的大牙。

  怨怒的叫骂了几声,大汉抓起了丢在一旁的木矛,摆开了一个架势后,放声大吼一嗓子,几个快步就朝着殷血歌冲了过来。沉重的长矛带起一道恶风,狠狠的刺向了殷血歌的心口。

  盻珞尖叫了一声,她下意识的用自己的木矛向大汉手上的凶器挑了过去。但是她的力气和那大汉相比,就好像一只猫儿挑衅一头猛虎一般。盻珞的木矛被震得飞起,但是大汉的长矛依旧狠狠的刺在了殷血歌的胸膛上。

  一声闷响,殷血歌的身体纹丝不动。彭姓大汉脸上的狰狞笑容骤然凝固,他呆呆的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双手。他感觉这一矛就好像刺在了一座大山上,可怕的反震力让长矛剧烈摩擦他的双手,他的手掌皮肤被磨得稀烂,大量鲜血不断的渗了出来。

  “你,你,你是妖怪。”抖手丢开木矛,彭姓大汉怪叫着转身就走,他甚至都没向自己的儿子看一眼。

  “爹,爹,你,你不是说找盻珞给我做婆娘的么?”长得和个大马猴一样的少年畏惧的看了殷血歌一眼,吓得急忙转身跟着自己的父亲逃之夭夭。

  这里的海滩凹凸不平,到处都是嶙峋宛如兽牙的石块凸起。这一对儿父子逃得太快,他们不断的摔倒,然后迅速的爬起来,刚刚跑出几步,然后再次一脑袋摔在地上。短短几百丈的距离,他们摔了起码百多次,好几次彭姓大汉都是结结实实的拍在地上,骨头撞得‘咚咚’作响。

  “真经摔。”血鹦鹉赞叹了一声,用力的挥动了一下翅膀。

  歪着脑袋向盻珞打量了一阵,血鹦鹉怪声怪气的叫嚷了起来:“我真该一巴掌拍死那家伙。这么小的小姑娘。居然说找来给他儿子做女人?”

  盻珞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口吐人言的血鹦鹉。对于彭姓大汉和他儿子的事情,盻珞心里只有一点似懂非懂的概念,她自然也弄不清彭姓大汉父子两的险恶用心。听得血鹦鹉的话。盻珞慢吞吞的说道:“彭大叔的儿子从小就伤了身板。没办法干活的呢。”

  殷血歌的眉头抖动了一下。深深的向那彭姓大汉的背影望了一眼,然后又看向了盻珞:“这么说,盻珞是个很能干的姑娘?嗯。我看你胆子真不小,半夜一个人就敢来这种偏僻的地方。”

  盻珞就‘嘻嘻’的笑了起来,用手抓住了殷血歌的袖子:“嗯,白天我就看到师父漂在海上,算准了师父会被送到这海岬里,所以才来这里等着呢。盻珞的胆子是很大啊,爹爹要用的草药和蛇胆,都是盻珞一个人弄来的。”

  手掌轻轻的拍了拍盻珞的小脑袋,殷血歌撩起了盻珞的一缕发丝。借着月光,他发现盻珞的发色很奇异,黑色的长发表面隐隐有一层银色的光晕,看上去很是美丽。但是如此美丽的长发,却被各种泥浆和污物给盖得结结实实。

  再看看盻珞,这根本就是一只泥猴儿,这么娇嫩的一个小姑娘,身上的泥浆和污垢大概能有三五斤。就算是神仙,怕是也无法透过这厚厚的一层黑色污垢看清她到底生成什么模样儿。

  “你爹爹么?”殷血歌笑着点了点头:“盻珞,你住在哪里,带我们过去歇歇吧。这仙绝之地,我们怕是不会长期呆在这里的。”

  盻珞点了点头,她跑过去找回了自己的木矛,然后拉着殷血歌的袖子,带着他和血鹦鹉向着聚居点所在的山谷走去。一路上,盻珞叽叽喳喳的询问殷血歌外面的事情,殷血歌也就挑选了一些简单易懂的东西,随口告诉了这个好奇的小丫头。

  “真的么?外面的所有人,都穿着和师父身上这样柔软的皮子?”

  “高有几十丈的楼房?这么高的楼,他们是怎么盖起来的?屋瓦,什么是屋瓦?”

  “外面好多神仙都能和鸟儿一样飞起来?那么,师父,要怎么样才能飞呢?”

  一路和盻珞说笑着,殷血歌默默的观察着这所谓仙绝之地的环境。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幽冥之气,血鹦鹉蹲在他肩膀上很惬意的享受着幽冥之气的滋养,而识海中的幽冥十八禁囵塔同样在急速的抽取四周的幽冥之气弥补自身。

  幽冥之气对塔狱的滋养作用显然比天地灵气强出数倍,原本破破烂烂好似经历了无数年风霜,表面坑坑洼洼又多是裂痕的塔身上无数道极细的黑色幽光闪烁,塔身表面的风化痕迹正在悄然消散,那些恶鬼的雕像逐渐清晰,许多细小的裂痕也在黑光的滋养下逐渐愈合。

  看着在自己身边活蹦乱跳精神极好的盻珞,殷血歌硬是弄不明白,为什么这小丫头似乎并没有受到幽冥之气的侵袭伤害?除了各种阴魂、恶鬼,阳间的生物,怎么可能不被幽冥之气伤害到?

  顺着树林中的一条土路,殷血歌来到了盻珞居住的聚居点。

  山谷入口附近点着一团篝火,十几个守夜人懒洋洋的坐在篝火边,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看他们的样子,也没把守夜当做一码事,当中有一半的守夜人早就蜷缩在草窝中睡了过去。

  盻珞带着殷血歌绕开了这些守夜人,小心的溜进了山谷中。两条在附近梭巡的老狗悄无声息的从黑暗中窜了出来,正要张口大叫,盻珞轻轻的嘘了几声,两条老狗顿时闭上了嘴。他们窜到了盻珞身边,亲热的嗅了嗅盻珞的脚丫子。然后摇晃着尾巴又回到了黑暗中。

  “这狗和你很熟?”殷血歌轻声笑着。

  “整个聚居点的所有猎狗,都是我朋友。”盻珞得意的挺起了胸膛,笑着拍了拍殷血歌的手背:“师父你怕狗么?盻珞在身边,你就不用害怕他们。嘻嘻,他们都很温顺的。”

  殷血歌没吭声,血鹦鹉却差点从他肩膀上摔了下来。殷血歌是否怕狗,这实在是很值得思索的问题。血鹦鹉歪着脑袋,低声的自言自语着:“普通猎狗是不怕的,那么传说中的吞天犬呢?还有幽冥界那些专门吞噬阴魂的三头犬?尊主应该是害怕的吧?”

  聚居点内乱七八糟的搭建了无数的草棚子,很多草棚子就好似小孩子搭建的玩具一样。风吹过的时候。棚子上的枯草‘簌簌’的抖动着,随时都可能散架。

  在这杂乱不堪的草棚当中,不时传来男人女人低沉的喘息声和呻吟声,显然在这个没有什么夜间娱乐的地方。繁衍后代就成了男人和女人夜间唯一的活动。偶尔也能听到一些草棚子里的婴孩啼哭声。但是他们的哭闹往往只是换来某个大人粗暴的一巴掌。

  偌大的一座山谷。只有正中黑虎帮的那一栋小楼内灯火通明。围绕着那一栋小楼,一圈儿插着数十个动物油脂制成的火把,借着这火光。可以看到有身穿皮甲的大汉带着恶犬,正围绕着小楼巡弋。

  “那些人,是做什么的?”远远的看着那一栋小楼,殷血歌好奇的问盻珞。那些大汉的血气充沛,就算是在夜间,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殷血歌依旧能感受到这些大汉远比常人强盛的精气和力量。

  神识扫过这些大汉的身体,他们的修为就一览无遗。这些大汉不过是淬体七重、八重的修为,但是他们的实力却比寻常的淬体境修士强出了一大截。单纯从**力量上而言,这些大汉的力气起码是寻常淬体境修士的三倍以上。

  换言之,按照第一世家的划分,这些淬体境的大汉都堪称精英,属于那种值得花费大价钱、用大量资源进行培养的天才级人物。

  盻珞抓着殷血歌的袖子,踮起脚向着那一片灯光明亮的地方望了一眼,小心的压低了声音:“他们啊,都是黑虎帮的人。嗯,他们帮主叫黑虎,其他人叫做虎大爪啊、虎大牙啊、虎二爪啊、虎二牙啊什么的。”

  血鹦鹉张开嘴差点没放声大笑起来,这都是什么古怪名字?张开翅膀,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血鹦鹉低声咕哝道:“不知道他们当中,有没有人的名字是那根行货来着?”

  ‘那根行货’?什么是那根行货?盻珞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血鹦鹉,只觉这头会说人话的血色大鸟的话真的是高深莫测,她完全听不懂血鹦鹉在说什么。

  凝成本命血莲子,踏入金丹境后,殷血歌的神识已经能外放十里左右。他小心的将神识化为一张大网笼罩了整个黑虎帮,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件让他极其不解的事情——在黑虎帮的小楼内,居然有几个练气期的修士,其中修为最高的一个已经有了练气十重的水准。

  但是让人惊悚的就是,这些练气期的修士体内流动的,居然是纯正的幽冥之气。

  他们都是大活人,但是体内流动的气息居然是生人碰之则死的幽冥之气,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的。要知道,鸿蒙本陆的那些鬼修,除非是真正的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转修阴鬼一道,否则他们也是完全不可能借助幽冥之气修炼的。

  “有点意思。”殷血歌眯起了眼睛,这些淬体境的大汉实力远比外界的寻常淬体境修士强悍,这里的练气期的修士,体内居然流动着幽冥之气,这仙绝之地看起来可不是那么简单。

  只不过黑虎帮内上上下下百多号人,修为最强的也就是练气十重的水准,对于现在的殷血歌而言,他们完全没有任何的威胁。

  “盻珞,你家在哪里呢?”摸清了黑虎帮这个地头蛇的实力,殷血歌笑着问盻珞。

  拉着殷血歌的袖子,绕过那些乱糟糟的堆积在一起的草棚子,盻珞拉着殷血歌来到了自家的茅草棚子前。和四周那些凌乱、狼藉的草棚子相比。盻珞家的茅草棚干净而宽敞,四周还用篱笆围起了一个长宽二十几步的小院子。

  两条老猎狗摇摆着尾巴慢慢的从屋子里迎了出来,盻珞急忙凑了过去,用力的拍打起两条老狗的脑袋。老猎狗很享受的围绕着盻珞打着转儿,不时警惕的抬起头,向殷血歌深深的凝视一眼。

  “爹爹,我找了个师父呢,他是从海上漂过来的神仙。”盻珞拉着殷血歌走进了正中最大的那一间草屋子,然后跪倒在那个蜷缩在草窝中的大汉身边低声的嘀咕起来。

  说了几句话,盻珞从大汉脑袋边的草窝里摸出了一截油脂蜡烛。然后用火石打着了火。点燃了蜡烛。一点黄豆粒大小的烛光照亮了黑漆漆的草棚子,殷血歌一眼就看到了那枯瘦如柴的大汉。

  好一条威猛的汉子,虽然已经瘦得和骷髅架子没什么两样,但是这大汉就算是躺在那里。依旧散发出一股凛凛威严。虽然看起来他枯瘦得好似一具干尸。但是在殷血歌的感知中。这大汉体内依旧存着一团可怕的火焰,好似火山一样随时可能喷薄而出毁灭一切。

  强大的修士,极其强大的修士。甚至比殷血歌的二师兄宣勇还要强。但是具体有多强,这就不是殷血歌能判断的了。

  盻珞的父亲静静的躺在那里,身上一点儿活气都没有。

  殷血歌小心的放出神识向他的身体扫了过去,想要看看这大汉到底是受了什么伤。但是他的神识刚刚碰到大汉的皮肤,大汉突然睁开了双眼,一团炽烈如火的目光死死地笼罩住殷血歌的面门。殷血歌只觉眼前一亮,面门上突然一阵高温袭来,他的面皮都被烧得‘嗤嗤’作响,一股难以形容的灼痛让他骇然倒退了一步。

  “金丹境,外来的修士?”大汉强撑着精神,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殷血歌。

  他的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伸进了身旁的干草中,一股可怕的力量在他枯瘦如柴的手臂中凝聚,殷血歌看到他的手臂皮肤都变成了淡淡的红色。在大汉身边的干草中,肯定隐藏着某些要命的玩意儿。

  殷血歌立刻举起了双手,在大汉愤怒的目光中,他很无赖的横跨一步,站在了盻珞的身后。

  如此一来,大汉就算有什么杀招,他一旦攻击,首当其冲的就是盻珞。大汉气恼的喘了一口气,宛如破风箱一样急速的喘息了几声,他一手按在了盻珞的肩膀上,艰难的微微抬起了上半身,凝视着殷血歌低声呵斥着:“敢问道友,所为何来?”

  依旧是高高举起双手,唯恐让这个依旧保持着可怕力量的大汉误会了。

  殷血歌瞪大眼,尽力的让自己的目光显得更加的纯洁、纯正、人畜无害一些,他放缓了语气,温和的说道:“小子殷血歌,乃琼雪崖大雪岭战仙殿主文秀秀新收录的门徒,奈何被门中一老贼迫害,无奈流落至此。”

  “门中老贼?谁?”大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脸上一团红光大盛,他的皮肤下面就好像渗血一般,毛孔内几乎有血水要滴出来。

  “镜花先生花飞花。”殷血歌没有犹豫,就说出了镜花先生的名号:“我知道了洛宫主的一点小秘密,但是我已经发下了心魔誓言。所以,镜花先生想要逼我说出那秘密,小子我多少还有几分节操,故而宁死不从,所以被无数修士追杀,一路逃到了这里。”

  大汉凝视着殷血歌:“所言当真?”

  殷血歌当即就好似喝凉水一样,轻轻松松的发下了一个心魔誓言:“小子方才所言一切都是真实,若有任何虚假之词,小子未来当走火入魔、魂飞魄散而死,死后尸骨都被万刀分尸、挫骨扬灰。”

  指尖一点鲜血渗出,殷血歌念诵了几声咒语,那一滴鲜血当即化为一个活灵活现的心魔鬼头,迅速的冲进了殷血歌的眉心。毫无疑问的,这个心魔鬼头也被殷血歌识海中的那一汪血池一口吞了下去。

  大汉的表情当即松懈了下来,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脑袋沉甸甸的摔在了草窝上。

  眯起了眼睛,大汉低沉的说道:“原来如此,也是个可怜的娃娃。嘿,到了仙绝之地,就别想着离开了。所以,殷血歌道友,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

  到了仙绝之地,就不要想着离开了?

  殷血歌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一下,他想要问点什么,但是大汉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很显然,看到殷血歌发现心魔血誓之后,他在大汉心中已经不成威胁,所以大汉勉强提起来的精力骤然松懈,就这么昏迷了过去。

  “爹爹,你又睡了?”盻珞可怜巴巴的摇了摇大汉的脑袋,抓了抓他的鼻子。发现大汉没有半点儿反应后,盻珞只能回过头来,泫然欲滴的看着殷血歌。

  快步走到了大汉身边,殷血歌凑到大汉的身边仔细的嗅了嗅。在盻珞不解的目光中,殷血歌弹出指甲,轻轻的在大汉的手指尖上取下了一滴血,然后谨慎的将这一滴血凑到自己面前仔细品鉴起来。

  血妖一族对鲜血的鉴定是天生的本能,很快殷血歌就察觉到了这鲜血中的怪异。

  大汉是中毒了,一种无比阴寒的奇毒。正因为这剧毒阴寒无比,所以大汉的身体自发的燃烧体内的精气养分,化为一团纯阳真火死死地抵挡剧毒的入侵。

  看看这大汉皮包骨头的样子,什么时候他身体内的最后一丝儿血气都被耗尽了,就是他魂飞魄散的时候。

  “师父,你能救爹爹么?”盻珞小心翼翼的看着殷血歌:“爹爹说,他知道哪里有救他的东西,但是那地方太危险了,爹爹不许我去。”

  殷血歌的眼睛闪过一缕精光,能够治疗这种奇门阴寒剧毒的药剂,想来定然是某些天地奇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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